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一个外人居然能够精准地知道铸造室的地方
叶俟清走出铸造室的时候听见喧闹之声,她十分不愉,正要问发生了何事,忽而看见一匹马在自己面前扬起蹄子又重重落下。
一把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头。
寒光凛冽。
“卿哉在什么地方。”江水语气虽冷,却说的急切。
叶俟清忍不住颤抖,但强忍着颤声说:“你说什么卿哉!不要拿到刀指着我!”
此时叶景行终于也闻讯而来,他见爱女被江水杀气腾腾地用刀指着不禁瞠目欲裂!
大步干上前去,叶景行揽着叶俟清的臂膀将她护在身后:“江水!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一副舐犊情深的画面。
可江水不愿就此收刀。
她没有说其他的,只重复道:“把卿哉给我。”
将叶俟清好好护住在自己身后,叶景行十分愤怒道:“卿哉早不在叶府之中!”
看他说得笃定,江水却摇摇头:“滚开。”
“我是你长辈,你就这般态度你师傅要是知道,定然不会让你如此!”
江水垂低眼,自己现在用的就是原本的面容,只是连续赶了多日,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干裂。
比当初杀死义父逃出叶家还要狼狈。
她说:“不要再提**梗。”
江水翻身下马,在叶景行来不及反应之时就用刀格其叶俟清的脖颈。
“如果卿哉不在这里,我便走人。”
叶俟清内心恐惧万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江水知道,一时之间连被自己发卖的小帘都怨恨上了。
她不敢与江水对视,更不敢接过江水的话,含泪看着叶景行:“爹”
叶景行早知江水武艺不凡,但却没有知道居然精湛到这个地步,他伸手握住两把刀:“若有什么你冲我来,何苦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英雄老易,命难已!
江水看青昙饮血,无悲无喜地开口:“叶景行,你放手。”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叶家父女能够视自己的付出如轻羽,为何即便是**梗“死了”叶景行还能轻飘飘地提起自己。
真的,将自己视为他们人生中必要的一个垫脚石了是么。
纵我千般凄苦,纵我万钧难言,也不配当一个人。
叶景行有着叶家人一贯的好面子,看重尊严,这点江水也收到了些浸染。
因而当江水听见叶景行还在纠结自己该叫他伯父时,凄凉一笑,用着属于**梗的神色。
她少加孤露,又受真正的叶家明珠排挤,不被叶家掌权者当做孩童看待,兄长虽温和却是导致自己一生悲惨的罪魁祸首。
**梗美则美矣,却有着满面苦相。
清寂如明月,孤苦如秋潭,无泪而红碑凝愁,蹙眉如秋兰泣露。
她盈盈的目光漾来时,又有谁能够不为她而悲从中来,万分怜惜。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叶景行几近失语。
梗梗——
可惜如今江水已经能够将自己同当初的**梗剥离开来,她冷眼看着叶景行沉沦在往昔记忆中,觉得烦厌恶心
可人在孤立无援之时,眷恋上唯一的阳光,又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如今她发现自己不是飞蛾,而叶景行也不是烛光。
她只是江水,双刀江湖客,阎王楼杀手,武功卓绝睥睨天下的江水。
就像现在,她想闯进叶家任何一间屋宇,又有谁能够拦住她
在叶景行还没能回神之时,江水已经挟持着叶俟清,一路踢开,来到了卿哉的面前。
这一幕何其相似。
江水鼻头微酸,她俯下身犹觉不够,半跪在卿哉的面前。
带着身后的光,轻轻跪在卿哉的面前。
尘起倾光落,欲吻子襟湿。
身后哑然的众人与险些昏过去的叶俟清此刻都不重要了。
卿哉刚挺过一阵罂粟瘾发,汗与血泪并下,身上还有着行将就木之人的死气。
他迷迷糊糊分不清是谁,在嗅见让人安心的清浅药香之后,卿哉艰难地睁开了眼。
“你来了。”
卿哉笑着。
“我来了。”
江水轻分开他两侧的鬓发,她对卿哉认真地说:“我来带你走。”
她用青昙砍断了卿哉的所有枷锁,而后生疏地将他勉强抱在怀中,他竟然已经骨瘦如柴了。
这可是卿哉啊。
缓缓起身,江水看着已经晕了过去的叶俟清,还有紧紧护在叶俟清面前的叶景行。
他在说什么
江水缓缓向他开合不断的嘴看去,才如剪开雾茧一般听见叶景行的话。
“——清清她一时糊涂,往后伯父定然好好管教她——”
这话江水本该笑出来的,可她没有,连冷笑都挤不出来。
只是木然地看着叶景行。
而后低头看着力竭昏死的卿哉,她想,自己现在应当给卿哉一个吻。
可她没有理由吻下去,只是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她伤害你的,留着以后你一点点来讨回来。”
将卿哉小心背在身后,直接用捆住卿哉的铁索将他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而本该背在背上的青昙刀转而被她拿在手中。
“现在,我先替你拿一些彩头。”
叶景行甚至向江水跪下,可她只是越过叶景行,走到叶俟清的面前。
“啊——”
叶俟清痛呼出声,再也装不成昏过去,看着自己齐齐断裂的两只手几经疯狂。
她不住地打滚哭泣,叫嚷着疼痛,谩骂江水与卿哉。
而江水只是看着她。
冷冷地,看着她。
“你的一双手,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彩头而已。”
出得门外,云帆东山,光朱万里。
卿哉,我来带你走。
五十六章 万象寒光渺归去,巫山乍晴
青绿古铜博山炉中正点着香,安神而静谧,天地虽已入冬,屋中却温度怡人。
但不久之后却有匆匆刻意响起的脚步声,与侍女行礼的动静,等到秋劫自门外进入时,带来了一阵让人清醒的寒气。
秋劫面色镇静其实心中却有些不安,原本此事本该尽在主上掌握之中,可今朝传来消息时却发觉陡然出了岔子。
秋劫虽不喜笠格殿下处处占主上便利而愚钝以小局乱全盘,但他更不愿出什么岔子。
尤其事关風琐剑与江姑娘。
但他站定在储诚庭五步之外后便即时跪下,半点不犹豫地如实禀述道:“笠格殿下计划失败,卿哉已被江姑娘带走。”
原本储诚庭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饶有兴味地挑眉:“她从何处得知”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江水。
储笠格行事上不得台面,同样是阴谋阳略,他之所为皆透露着一派小家子气。
无论是逃避京州里兄长对他的隐隐压迫感而选择于江湖中游戏花丛,还是托妇人之手来窃取風琐剑以求自己宽容。
都让储诚庭觉得这个庶弟越发不成器。
他是谁
堂堂大旸摄政王,幼年即被封王的储诚庭,对一个已经失去兴趣的庶弟又有几分耐信
而秋劫则恭敬答道:“尚且不知”
储诚庭若有所思。
若无意外,江水本该向先前那样停留在行尽天,却居然在此时出现在江安。
鹿衔,江水。
储诚庭虽不屑于储笠格托妇人之手行事,本身并无轻视女子之意,他客官而公正地觉得那个叫鹿衔的小姑娘的确有几份本事,远胜她的生父迟焰。
只是有时没有迟焰那般好拿捏。
便如此君之群而不倚,但储诚庭还远没有将鹿衔放在能够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地位上。
索性那个叫鹿衔的小孩儿也十分乖觉,将迟焰之位推翻后便紧锁容教,竭力避免与逸王正面争锋。
大有独全己身之意。
她与江水到真是英雄相惜了。
原本鹿衔封闭行尽天,却独独让与容教本无干系的两人有特例,一个是心之所爱,另一个就是江水。
当真是带着些江湖义气。
储诚庭念及此,对秋劫道:“秋曲至今还未完成任务”
听见主上问罪秋曲,秋劫更加埋低脊梁:“秋曲办事不利,还望主上恕罪。”
秋曲与他们三人都不同,武艺稀松只有轻功足道,但有一手绝学缩骨功,而且吐纳之间与寻常人全无不同。
可以蒙骗过天下人。
也是因此主上才将覆灭江湖之中的最重要一环交给秋曲,可已过多年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而如今朝堂局势却已将定。
储诚庭并未将喜怒摆在脸色之上,只道:“让他按原计划行事,只是需要加紧些动作。”
江安叶家,储诚庭不愿让他再有多久的荣光了。
而后他对秋劫道:“而今江水与卿哉所往何处”
秋劫回禀:“二人一路向东去。”
却不知江姑娘打的甚么主意,逸王府中眼线一路留意,江水奔驰多日未曾停歇。
储诚庭神色淡然:“笠格手段低劣,但那罂粟与按金线之毒却不是那般好解的。”
“江水若有救治卿哉之心,必每日以心头血为引。”
说到此,储诚庭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怜,但秋劫未敢抬头自然不曾发现。
秋鹭本便不是对储笠格千依百顺的秋芜,因而储笠格在向秋鹭讨要能够对付卿哉的毒药时,秋鹭请示过主上后,给了他金线之毒。
而这金线之毒是她在江水住在逸王府中几日,按照江水自身奇特而做出的毒药。
说来也巧,秋鹭早年便有过类似的想法,因而更改了几味剂量,变成了新的金线之毒。
而这也是储笠格所授意的。
当他知道江水便是被叶家以药物喂养大,浑似药人功效的**梗时,便授意给了秋鹭。
又过了片刻,秋劫便听储诚庭沉声道:“你领百余暗卫,七日后出发,而后将卿哉带到本王面前。”
“如有必要,可就地格杀江水,只需保全卿哉性命即可。”
秋劫领命称是。
可为何是七日后
主上这是担忧自己百余人都赢不过一个全胜时期的江水,还是说
想要在江姑娘最虚弱之时,逼她无力反击而束手就擒,好连着江姑娘一并温顺带回逸王府
秋劫不敢多加深想,更不敢妄加揣测主上意图,只是沉稳着领命退下后便去挑选随行暗卫。
“秋劫大人。”
暗卫长现身秋劫面前,秋劫点点头:“主上命我挑选百余暗卫。”
“是,秋劫大人。”
京州倦客,长沟恐流玉关西。
在秋劫退下之后储诚庭复又阖上双目,如今天之近冬,他的膝盖有些隐隐作痛。
每逢此时,他都会想起耿葵先生。
榴花焉比海棠红,前岁孤鸿仍留影。
他对于耿葵先生自然不是说有什么深厚的师徒情谊,否则也不会将耿葵先生的儿子耿玉变成那番模样。
耿玉儿若是没有被自己设计身死,也不过是二十有二,比自己小了七岁。
一个年纪尚小的天潢贵胄,本不该同阎王楼那类江湖势力有所纠缠,最开始是源于他的一个属下。
那个属下贪花好色,耿葵一时不察着了道,这才有了腹中骨肉。
而储诚庭得到属下被阎王楼楼主一怒击杀后只展示出了招揽之意,引得耿葵收他为半个弟子。
多年前江湖正道围攻阎王楼,若是没有皇室中人手笔,又怎么能不痛不痒的渡过
后来耿葵先生一朝分娩后将耿玉寄养在逸王府中,耿玉这个名字是耿葵所起,她虽杀了耿玉生父,但还不至于迁怒到耿玉身上。
再之后寻到江水传授武艺,而后储诚庭废腿,再到耿葵先生身死,能够号令阎王楼之疏麻令下落不明。
而储诚庭又是何时开始动起养废耿玉的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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