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蒙真七夜
“是的!属下力劝他来北洹,说王上一向礼贤下士,对他这样的人,一定会重用。他说,他必须回去,按照天神的指示,一路往西,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此人是个人才。”禹王的话语里有淡淡的遗憾。
秦风忙跪地请罪:“属下无能,不能劝说他前来归附,还请王上降罪!”
“起身吧!他不愿意来,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禹王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说渺丫头和乌孙大国师独自呆了一个晚上,她知道自己是善使的事了”
“渺公主只说是醒来见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给了她一碗羊乳喝,然后就睡着了。属下猜测,大国师对自己的弟子尚且不亲近,小公主又年幼,应该是没有和她说起。”
“这件事,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道。”禹王吩咐道。
“属下遵命!”秦风行礼,退出了殿外。
待秦风退出去后,禹王起身从案几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了奚永,“这是端木阔请罪的折子。”
奚永双手接过奏折,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端木阔也够圆滑,祁渺才回来,他这请罪的折子就来了。他在折子里还说,自己学识浅薄、道行不深,当年误解了祁渺小公主的卦象,害得小公主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恳请禹王降罪。
“当年端木阔究竟是看错了,还是说错了”禹王问。
“臣判断不出。”
“判断不出”
“端木阔是巫教大祭司,乌孙大国师是夷教先知,对于巫教和夷教那些占卜之术,臣都不甚了解,实在难于判断大祭司究竟是看错了,还是说错了。只是大祭司当年似乎着急了些。”
“怎么说”
“大祭司一向沉稳,凡事拿捏得很有分寸。当年占卜的事,他却当众说了出来,置王上于被动,似乎有违常理。”
“你是说,他说错了
第38章 信立而霸
此时的赵丫正好奇地四处张望,仔细打量着屋子里一切。刚才听了祁湘的话,她心里已经不再纠结自己是谁。
她的眼睛掠过华丽的帐幔,雕花的桌椅,香烟袅袅的白玉香炉,还有书案上精致的摆件,最后落在案几边的一架子书籍上。
“姐姐,我能看看那个吗”她指了指那些书,她自小酷爱读书,见了书就挪不开眼,这会儿看见那么多的书,心里早就痒痒了。
“你识字”话一出口,祁湘才觉得有些不妥,又急忙说道:“我是说,你念过书,能识字,真是太好了。那些书都是我平日里收集来的,读了一些,你喜欢的话,尽管拿去看。”
“谢谢姐姐。”赵丫一下就蹦到了书架前,急不可待地一本一本翻看起来。
“太好了,这些书我都没读过。”赵丫说着,拿了一本书就坐到了地上,低头看起书来。
看她一副手不释卷的认真模样,祁湘倒有些好奇,这个妹妹六年来一直呆在马场里,却喜欢读书,看来也是个妙人。
正想着,听见有脚步声远远传来,抬头一看,却是禹王走了进来。她急忙起身,正待上前行礼,却见禹王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哼,若是我,就不和田忌这种人赛马。”埋头读书的赵丫忽然嚷了一句,语气里颇有些不屑。
“为什么这么说”禹王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因为田忌胜之不武啊。”赵丫没有抬头,眼睛还盯在书上。
“哦,田忌和齐威王赛马,虽然用了孙膑的计策才赢了赛马。但兵者,诡道也。所谓兵不厌诈,也算不得胜之不武。”
“田忌与齐威王是赛马,不是战场对敌,兵不厌诈,用在这里不对。而且,他们两人事前约定了比赛规则,上马对上马,中马对中马,下马对下马。”
“田忌在比赛中出尔反尔,失信在先,又违反了赛马的规则,用下马对齐威王的上马,用上马对齐威王的中马,用中马对齐威王的下马,虽然赢了,也赢得不光彩,也不磊落。”赵丫抬起头,望向禹王,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禹王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在理。”
赵丫全然没有意识到与自己对话的是一个陌生人,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继续说道:“对于一个不守信用,也不遵守规则的人,如果与他赛马,岂不是自找没趣所以,如果是我,我是不会和他赛马的,还会远离他。”
“哈哈……人人都道孙膑此计可谓奇谋,令田忌转败为胜,盘活了死局。你这么一说,倒也令人耳目一新。荀子说,‘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有这样的君臣,齐国怎能不衰败可惜了孙膑,再足智多谋,善于用兵,将相不合,也只能于山野之间虚度了光阴。”
赵丫听禹王这么一说,眨巴着眼睛接不上话来,她没有读过《荀子》,对禹王的话也是似懂非懂,没有全听明白。
禹王见赵丫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茫然和困惑,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抚她道:“你还小,以后读的书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祁湘这才寻了机会,对赵丫说道:“渺丫头,这是父王啊。快来见过父王!”
赵丫愣了一下,抬头又认真打量了一下禹王。见他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甚是威武,心道,原来禹王是这个模样啊,看着还颇有些英雄气概。她一向敬仰那些英雄人物,对禹王虽然没有亲情,却也没有很拒绝。
她这里还在心里评判,祁湘已经拉着她一起跪地给禹王行礼了。
“起身吧。”禹王一只手一个,把二人拉了起来,又仔细审视了赵丫一番,这才又说道:“渺丫头,好样的。湘儿,你这个妹妹才回来,以后你要多照应她。”
&nbs
第39章 飞来横祸(1)
在读书上,祁渺显示出了过人的聪慧,别人读十遍能背诵的书,她只要读两遍就能倒背如流。听太学老师们讲书,她的问题最多,还颇有些奇思妙想,常常究根溯源,害得那几个太学老师下了学,见了她都绕道走。
因为听人说下棋能长谋略,琴棋书画四艺,她专攻棋艺,对其他三门则能混就混。不想她于棋艺上天分惊人,学棋不过一年,就打遍阖城无敌手。
她还能流利地说好几种北方少数民族语言,因为涉猎的书籍和知识很博杂,常常能说出一些一鸣惊人却又很有智慧的话。
原本她和奚王后也不甚亲近,心里一直很抗拒认她作自己的娘亲。年前,奚王后指派秦风把赵昂夫妻的坟迁到了阖城西郊,还亲自带着她到坟前隆重祭祀了一番,这才深深触动了她。她和奚王后也渐渐亲近起来,开始从心里接受奚王后成为她的娘亲。
至于禹王,她宁可把他当成一个大英雄来崇拜,也不肯把他当做自己真正的父亲去亲近他。尽管禹王赐给了她很多礼物,让那些势利眼的姐妹们红了眼,她还是很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连一声“父王”也叫得有些勉强。
更令祁渺觉得气闷的是,对于自小就野惯了的她来说,宫里的生活单调枯燥不说,还十分的糟心烦人。在宫里,那些宫女、侍卫只会奉承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见了面虽然客客气气,眼神里总是掩饰不了对她的那份轻视和不屑。
在那些从小生长在深宫里的兄弟姐妹的眼里,祁渺只是个乡下来的粗鄙野丫头,哪里及得上他们尊贵。因为看祁渺不顺眼,也因为不服气她才学过人,他们中,时常便有人跳出来想作弄她。
对于在乡野里长大,胆子又出奇大的祁渺来说,那些放进她衣物里的蛇虫之类的小动物,自然吓不到她。在她随手捉了扔回去的时候,反而吓坏了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引起一片尖叫声和混乱。
至于那些层出不穷的诬陷、下套的伎俩,开始的时候,她虽然常常上当受骗,还被太学老师处罚,她也是毫无惧色。时间长了,她也看出了他们那些整人手段的套路,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花心思琢磨些法子出来,好好作弄一下那些针对她的人,博自己开心一笑。心情好的时候,她也懒得去理会,反正她勤学懂事好弟子的模样,已经深深印在了每个太学老师、奚王后、王太后、禹王的脑海里,受到陷害犯了错,自然不会对她过多处罚,反而还时常庇护她。
时间久了,祁渺对那些兄弟姐妹动则大呼小叫,胆小到被一只野猫吓晕了过去,很是有些瞧不上眼。除了祁池、祁湘、祁沣等几个时常亲近她的人,她再也懒得搭理别人。只是对于那些不长眼的,惹恼她的人,她也毫不客气,给予最有力的回击。
前几日,那个娇滴滴的四妹祁泺,当面骂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说,还稍带骂了赵家爹娘。她挥拳就冲了上去,把祁泺狠狠揍了一顿。
大叶妃带着鼻青脸肿的祁泺,告到了奚王后那里,她也供认不讳,结果被奚王后禁足了三日。
祁池听说祁渺在宫里受了委屈,还被禁足了三日,不甚开心。这一日得了空,便邀约上祁漠、祁沣,三兄弟偷偷把她带出宫来,来到阖城郊外的马场里玩耍。
祁渺从小就喜欢骑马,只要骑上马跑上几圈,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会儿她打马飞驰在草地上,三个哥哥并排站立着远处看着,祁池一脸的兴奋,祁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祁沣则沉默着。
“这个小丫头野得象一匹小母马。”祁漠轻哼了一声。
“会不会说话她可是你的亲妹妹!”祁池不满地瞪了祁漠一眼。
“她回来了。”祁沣指着前面由远及近飞驰而来的骏马。
祁池迈开他那健硕的双腿迎了上去,一手抓住僵绳,一手把祁渺从马背上提溜了下来。
“谢谢大哥。”祁渺冲祁池甜甜一笑。
“祁池,你说烈王为什么要把那
第40章 飞来横祸(2)
祁漠一直记恨着祁渺刚才抢了他的风头,这会更是不耐烦,盯着祁渺不屑地说道:“北洹的男人从来就不惧马刀和头颅。”
“我不要你们死,也不要其他人死。”祁渺呜咽着,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小小的脸颊滑落下来,她伸手抹了一把,整张小脸变得花里胡哨的,那模样有恼怒有伤心,却也十分的滑稽。
“哈哈……”祁漠已经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会有事啦。”祁池强忍住笑,试图安慰她。
“好啦,你们别说了。”祁沣走上前一步,用衣袖帮她擦干净脸。
“我讨厌你们去杀人!”祁渺大喊一声,转身向远处疾奔而去。
她那小小的身影快速地掠过草丛、山坡。忽然,她身形一滞,整个人飞扑出去,轻轻飘落在凹地里。
“她跌倒了!”三兄弟一惊,不约而同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禹王宫祁渺寝殿内,额头顶着一个红肿的大包、满脸淤青的祁渺,仰面躺在榻上,双眼向上望着屋顶发呆。
“你们怎么让她摔成这样”奚王后一边为祁渺疗伤,一边用眼角扫过一边站立不安的三兄弟。
“母后,是我自己摔的,不关哥哥们的事。”祁渺忽然出声,三兄弟这才松了口气,这下母后不好责罚他们了。
“渺丫头!”奚王后叹了口气,却又止住了话头。
这半年来,祁渺才渐渐和她亲近起来,时不时还在她面前撒撒娇,显露出几分小儿女的真性情来,这会儿,自然也不舍得过多责备。
三兄弟见母后不再训他们,相互交换了眼色,一个挨着一个偷偷溜出了屋子。
祁渺看着他们溜出去,也不吱声,只问奚王后:“母后,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打打杀杀”
“咱们北洹人祖祖辈辈,都在打打杀杀。”
“要是大家都不再想着杀人就好了。”
“几百年来,仇杀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哪能轻易就和解了。”见祁渺盘根问底,像个小大人似的,奚王后倒觉得有趣。
“一定能够和解!也许将来我可以让他们和解!”祁渺决然说道。她脑袋里回想着乌孙大国师说的那些话。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辛苦一年的果实却被恶人剥夺。他们善良、诚实,却常常要忍受那些伪信者谎言的欺骗,甚至残害。而你,可以利用善使的力量拯救他们,让他们脱离苦海,过上安乐幸福的生活……”
“你说你将来可以让他们和解你用什么法子让他们和解”祁渺的话让奚王后有些意外。和别的孩子不同,祁渺的小脑袋瓜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听起来好像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只要天下统一了,就不会再有仇杀。”这是这段时间来祁渺从书里学到和领悟到的。
“天下统一你父王用了十年时间,也只是把领土从北洹南部扩大到了中部。与烈王这一战,又不得不退了回来。统一北洹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统一天下,那就更远了。”
“一定可以做到,我学好本事,将来可以帮父王统一天下。”
“好孩子,你这么有志气,你父王听了你这话,一定很开心。”奚王后疼爱地摸了摸祁渺的头,女儿的话虽然稚气十足,却也让她很开心。
接下来的半年,禹王和烈王的争斗越来越激烈,战事吃紧,军队的伤员不断增多,使王宫承担的事务更加繁杂。
奚王后率领大叶妃、兰妃一些人,成天忙着指挥人去城外照管伤员,优抚牺牲的将士家属。照料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的担子,就落到了十五岁的大姐祁湘身上。
禹王把祁漠和祁沣送到城外军营,让人带着练习骑射,为将来上战场做准备。
祁渺和其他兄弟姐妹玩不到一块,又没有其他的玩伴,没了奚王后拘束着,便穿了祁沣的旧衣服,扮成男孩子,瞒了祁湘偷溜出城。
她成天跟在祁漠、祁沣后面,有时候还与他们一起训练。军营里训练祁漠二人的军官,见她不捣乱,
第41章 兄弟相争(1)
由于惊吓过度,伤口又受到感染,祁渺伤势加重。此后几天,持续不断的高热,让她进入了昏睡状态,还不时伴随着胡言乱语。
王宫里的人暗地里议论纷纷,说是天神发怒了,祁渺小公主现在是恶鬼缠身。
新年刚过,坊间忽然又起了流言,说祁渺小公主死而复生,不是魔神转世也是魔女投胎,成年后定会祸害北洹。于是,又有人记起了七年前祁渺出生时,天上出现的天煞星,还有人想起了她那个《卜书》无解的占卜卦相。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反常即为妖孽。
后来的一天,因为一个小孩子当着祁沣的面,骂祁渺是“妖孽”。祁沣不惜以拳头捍卫自己妹妹的名誉,与对方展开了一场肉搏战受伤流血后,奚王后才得知了那个流言的全部内容。
在此之前,祁池已经为了祁渺和别人打了几次架,受到了禹王严厉的军纪处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