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995

    姜丹枫经常以联络人的身份去拜会侯承宗，已经和他混熟了，巧笑嫣然的分了一个纸杯，说道：侯老，听说你和电脑下象棋，输的丢盔弃甲？

    净瞎说，什么丢盔弃甲！我这几天状态不好，输了几局而已。

    5月临近毕业季，陈志扬事务繁忙，有阵子没来研究所这边了，闻言问道：小杜把象棋程序写好了？

    姜丹枫抿嘴而笑，抬手指了指拿着杯子排队的实习生，解释道：杜总让他们写的，一共写了十几个出来，然后让那些程序互相对战，把最后赢了的那个交给侯老。

    小杜这是搞歪门邪道，十几个里面选出来最好的，当然厉害了。侯承宗老脸有些挂不住，连连摆手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等我再研究几天，就能打败电脑了。

    杜总说程序是死的，下起来没意思，以后等网速快了之后，可以通过互联网和朋友在电脑上远程对战，还可以一起打扑克。

    那倒不错。

    杜春华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个一个空闲的电脑桌前，牵着林谨言的手，让他站在桌子上，见杜秋倒酒的时候，每一个员工都难掩敬佩和尊重之色，显然已经成了公司里名正言顺的领头人，又是欣慰又是高兴，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说道：谨言，等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像舅舅这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

    记事本公司来了14个妹子，全都是20多岁的未婚女孩，虽然身材和容颜高低有别，但青春无敌，热情活泼，各有各的魅力，杜秋给她们倒香槟的时候，无意间享受了一回软玉簇拥，温香阵阵的美妙滋味。

    给所有人都倒好酒之后，杜秋走到墙角一台贴着见证历史，开创未来小纸条的服务器前，拿起键盘，在所有员工的注视下，按下了回车键，然后举起纸杯，大声说道：这杯香槟，既是庆祝今天的联谊圆满成功，也是庆祝骁龙公司的官方论坛正式上线，干杯！

    干杯！

    骁龙万岁！

    1995年5月27日，星期六，下午4点51分，骁龙软件公司开通了一个论坛，名字叫做龙的天空，是几个实习生用一周时间捣鼓出来的，仅次于国家智能计算机中心1994年5月搭建的曙光bbs，成为中国互联网史上的第二个论坛，比排名第三的水木清华早了2个多月。

    这个论坛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因为此时互联网用户非常稀少，像曙光bbs都出现一年多了，最多时也就几十个人在线，很冷清，而且量子物理研究所用的是科研网，大学用的是教育网，在校学生如果想访问这个论坛的话，发出去的信息要先传到美国，然后再绕回来，既慢又不稳定。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6月份很多员工都要回校准备论文答辩和办理毕业手续，少则五六天，多则十几天，有个论坛可以让他们和公司保持联络，及时知晓内部动态。

    当联谊结束之后，白玉泉寻了个借口，没有参加晚上的集体聚餐活动，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市委大院，向钟高山汇报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微软的高级副总裁已经到云城了？

    是的，据说是微软内部一个很有实权的副总裁。

    这个杜秋！怎么不提前通知市里一声，他人呢？有没有去接机？

    杜总今天和员工一起在研究所搞联谊活动，哪都没去，我听姜秘书说先让高经理负责接待，等下周一再谈判。

    1995年中国外汇储备只有1100亿美元左右，而微软一家公司的市值就超过了500亿美元，可谓富可敌国，1994年比尔盖茨来中国的时候，国家领导人都亲自接见，以此类推的话，一个有实权的高级副总裁，就算比不上省部级，也至少是个副省级。

    钟高山习惯了按官场规矩推导社会地位，对杜秋的怠慢有些愕然，靠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杜秋到底什么意思？是想把公司卖给微软，还是想让微软投资入股？

    如果杜秋把公司卖了，市里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因为微软肯定会把骁龙迁到京城去，如果是投资入股，市里就赚大了，白捡了一个举国瞩目的招商项目，微软是世界500强里排名前10的超级巨头，做的又是备受追捧的高科技产业，哪怕是几百万的投资，也足够成为政绩上的一大亮点了，由不得钟高山不紧张。

    杜总没有表态，我只是委培的员工，不是正式工，打听不到具体信息。

    他今晚在做什么？

    和同事聚餐。

    你会不会开车？带我过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疑虑和震惊
    经过大半个月的发酵，微软有意收购骁龙的消息，在硅谷已经广为人知了，但因为杜秋的有意封锁，在云城还属于小道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几乎都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认为是哗众取宠，自抬身价的小把戏，根本没当回事，因为在他们的思维里，骁龙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公司，不可能入的了微软的法眼。

    现在微软高级副总裁忽然来访，证明此事绝非空穴来风，这天是星期六，钟高山在家休息，没有去市委办公，被忽如其来的消息弄的措手不及，在出发之前，他先打了电话给秘书杨凯，指派他去找高明达，摸清楚微软的来头和来意，然后才出发去找杜秋。

    他们在哪里聚餐？

    在三江大学附近的一个海鲜酒楼里。白玉泉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电话本，说道：我有姜秘书的大哥大号码，要不先通知她一声？

    可以。

    骁龙软件公司的办公地点远离市区，来回一趟要几十分钟，钟高山是主管省会城市的大忙人，每天有无数的事要处理，因此只去研究所考察过那么一次，之后所有信息都是通过白玉泉才了解的，他在路上反复琢磨，始终想不通微软为什么要来收购骁龙这么小的公司，于是问道：玉泉，你跟我说说，微软派个高级副总裁过来，到底图的是什么？

    问完之后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补充道：税务局的老曹跟我汇报过，说骁龙搞的电子计税软件属于国内领先水平，基层试用之后很满意，准备采购一批在全市推广，不过这种东西涉及国家财政安全，外国公司不能碰。

    不是税务软件。白玉泉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微软看中的是ivie浏览器。

    那玩意不是免费的吗？

    是免费的，但是可以在里面放广告，靠广告赚钱。经过大半个月的培训，白玉泉已经基本理解了互联网免费+服务的商业模式，解释道：浏览器是信息高速公路的入口，以后说不定每天都会有几千万人用ivie上网，哪怕一个人只收一毛钱的广告费，一天也能赚几百万。

    这个数字太夸张了，钟高山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每天会有这么多人上网？

    我前几天看过一个美国机构发布的报告，说去年全世界只有300万台可以上网的电脑主机，但是到了今年4月底的时候，已经变成500多万台了，网民数量也从1600多万变成了3000多万，增长速度非常快，说不定两三年之后就过亿了。

    虽然亲眼目睹过杜秋的演示，但对钟高山这种老派的官僚来说，互联网仍旧属于难以理解的新鲜事物，他摇头不语，过了片刻之后又问道：就算如此，微软那么强的企业，难道不会自己开发一个出来？

    我听秦头秦牧说懂怎么开发浏览器的人本来就少，杜总又设计了一种全新的编程语言，内嵌在浏览器里，提高了研发门槛，微软如果想自己做的话，至少要折腾好几个月，他们等不及。

    不是说杜秋一个人一个月就开发出来了吗？

    白玉泉在市里当秘书的时候，自我感觉是个计算机高手，等去骁龙接受培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杜秋面前完全不够看，水平只相当于一个幼儿园的小孩，于是很快成了脑残粉，言简意赅的为之辩护道：杜总是天才。

    确实是天才

    可惜棱角太多，不好打交道

    钟高山在后排动了动坐姿，问道：陈校长的那个儿子回来了没有？

    据说他在硅谷另有要事，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那谁陪微软的人过来的？

    是一个和秦牧他们一起入职的老员工，叫做周元，以前在美国负责营销和推广工作。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钟高山在海鲜酒楼门口下车的时候，姜丹枫已经等在门口了，含笑欢迎道：钟书记，杜总临时有事，回了一趟公司，他让我先招待您。

    钟高山对姜丹枫印象很深，见她穿着简单的红色t恤和白色裙子，却丝毫不显俗气，落落大方，时尚靓丽，眼睛为之一亮，说道：小姜啊，有阵子没见，又漂亮了不少嘛。

    哪有，钟书记别取笑我。姜丹枫一边客套，一边在前面引路，说道：我在三楼定了个包厢，您这边请。

    钟高山走进去的时候，见一楼大厅入口处摆着包场的牌子，里面坐了一大群二十多岁的姑娘和小伙，吃菜的吃菜，聊天的聊天，拼酒的拼酒，场面很是热闹，他停下脚步看了看，没发现杜春华的身影，于是问道：听玉泉说你们今天和记事本公司搞联谊，怎么杜总的姐姐没过来？

    春华姐怕有她在场员工不自在，去陈校长家吃晚饭了。

    钟高山哦了一声，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笑着问道：小姜，这些人里，哪几个是月薪过万的顶尖人才？

    钟书记，您先到楼上休息，我去把秦经理他们几个叫来，跟您见个面。

    欸，好。

    和处在市区边缘地带的云城大学不同，三江大学的校园坐落在繁华地段，周围商铺林立，消费旺盛，因此酒楼包厢装修的颇为高档，桌椅都很讲究，墙壁上还挂着一副狂草写的书法横幅，钟高山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是上善若水四个字。

    姜丹枫很快把秦牧等人带了上来，在介绍的时候除了名字之外，还简略的提了一下每个人的履历以及在公司里负责的项目，钟高山不懂计算机技术，对项目一知半解，但却能从履历中听出每一个都不简单，于是笑呵呵的说道：骁龙真是群星荟萃，人才云集，难怪短短几个月就做的风生水起，名扬海外。我看报道上说你们是六君子，怎么才来了五个？

    周经理之前一直在美国。姜丹枫帮忙解释道：他今天下午4点多才下飞机，忙着招待微软派过来的代表，所以没过来。

    白玉泉在秘书处虚耗了好几年的时光，虽说没有到处钻营，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不少体察上意的本事，知道钟高山不方便询问，就一边点菜，一边以同事的身份闲聊道：秦头，微软忽然派人过来，是不是真的要收购骁龙？

    秦牧是老江湖，摇头推说不知，李建华胸无城府，这些天和白玉泉关系处的不错，就随口说道：我们几个做的项目，微软肯定一个都看不上，收购骁龙是假，想要ivie浏览器是真。

    何力行在美国工作过，对那边的it名人比较熟，点头赞同道：布拉德西尔弗伯格是微软内部最有实权的高级副总裁之一，直接负责indos95的研发工作，他既然来云城了，肯定对ivie志在必得。

    这话让钟高山稍微放心了一点，ivie浏览器虽说远景看好，但太遥远了，虚无缥缈，骁龙正在搞的电子计税软件以及将要搞的办公软件才是他看重的东西，因为那能带来实打实的政绩，于是对白玉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打听。

    那杜总是打算把整个公司都卖了，还是打算只把ivie浏览器卖了？

    ivie虽说是公司的产品，但其实是杜总一个人开发的，和我们几个没关系。秦牧担心几个朋友言多有失，打太极道：而且我们只是员工，不是股东，没资格参与这种大事。

    钟高山见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里很是焦躁，但是正主不在场，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等，等了大约20分钟左右，他用随身携带的大哥大接到了秘书杨凯打过来的电话。

    书记，据说硅谷有好几家投资公司愿意出500万美元买骁龙20的股份，所以微软如果要收购的话，开价可能会超过2000万美元。

    2000万美元，差不多是17亿人民币

    一个成立才3个月，正式员工还不到10个人的小公司，傻子才不卖！



第一百一十七章 商议和提醒
    杜秋其实并没有回研究所，而是和杜春华一起去了陈志扬家，在那里见到了周元，听他汇报美国方面的进展。

    陈志扬有一大一小两个书房，小书房是看书和办公的地方，大书房则是私人会客室，装修的有点像咖啡馆的包厢，墙壁上镶嵌了几排书架，摆着一些妆点门面的大部头书，屋子中间则放了四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实木的茶几，周元坐在其中的一个沙发上，侃侃而谈。

    陈总这些天和十几家风投基金会谈过，其中出资最高的是dc，300万美元，买公司15的股份

    kpcb也有意投资骁龙，他们有网景20的股份，所以想让骁龙和网景合并，合并之后的新公司里，我们将拥有7的股份

    dc杜秋没听说过，但kpcb却如雷贯耳，中文名叫凯鹏华盈，是硅谷最早最大以及最又名的风投公司之一，和红杉资本并称为高科技风险投资公司中的双子星，天使投资模式的开创者，曾经投资过康柏sun赛门铁克等著名it企业，未来还会投资亚马逊谷歌等互联网企业。

    kpcb最为经典的投资案例就是网景，500万美元买了20的股份，几个月之后，网景上市，500万变成了25亿，大赚特赚了一笔，无数投资人都想复制他们的成功，挥舞着钞票冲进了互联网这个方兴未艾的行业里来，然后吹出了世界金融史上最为疯狂和离奇的互联网泡沫。

    网景的主要收入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scapenavigator浏览器，升级费39美元，另一方面来自eb服务器软件，每一套售价上万美元，然而现在腹背受敌，浏览器市场被ivie挖墙脚，服务器市场被apache挖墙脚，份额不断流失，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的话，上市计划肯定会大受影响。

    陈志扬以顾问的形式参与了这次会议，对这个报价不太满意，皱眉问道：才7的股份？

    网景准备拿出10的股份，在纳斯达克发行300万股股票，具体发行价还没确认，不过预估每股在812美元之间，所以市值在3亿左右，7大约是2100万美元，和风投公司的估值差不多。周元见杜秋并没有表态，就继续说道：我们有技术，网景有市场和品牌，合并属于重大利好消息，等上市了之后，7的股份可能远不止2100万美元。

    确实远不止2100万美元

    按照原时空的数据，网景上市当天市值高达23亿美元，7的股份价值161亿美元

    真是一个诱人的计划，杜秋轻轻吐了口气，问道：微软大概是听说了这个合并计划，所以忽然派人来中国了？

    周元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你在飞机上应该和微软交流过，他们给什么条件？

    微软没有透露具体价格，但提供了三个方案。周元起身接过陈志扬递的香烟，介绍道：第一个是买ivie的闭源许可；第二个是收购整个公司；第三个比较复杂，他们准备收购一部分股份，然后互相合作，骁龙向微软开放浏览器方面的技术资料，微软则提供技术支持，为骁龙优化操作系统方面的应用程序接口，让ivie浏览器更好的运行，但仅限于dos和indos31，不包括indos95以及后续的操作系统。

    杜秋微微颔首，问道：陈总有什么意见？

    陈总说第一个方案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第三个方案是坐吃山空，慢性死亡，所以要么不卖，要卖就选第二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