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995

    韩勇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别多想了，只是实习而已，算不上正式工作，你在学校的保研名额还在，回国了可以继续去读研。秦牧看着湖面上一艘乘风破浪的豪华私人游艇，淡淡的安慰道：再说微软这边的工作基本结束了，两三天之后就要回国，也算不虚此行了。

    确实如秦牧所说的哪样，韩勇是个非常现实的人，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立刻放弃了挣扎，转而说道：杜总把我的机票取消了，我刚才打牌输了不少钱，现在没钱买机票，秦头，能不能借我点钱买机票？我回国了之后还你。

    秦牧没想到杜秋如此决绝，楞了一下之后说道：行，晚上给你。

    可惜了，这家伙虽然恃才傲物，但能力和潜力是骁龙所有实习生中最好的一个，连何力行都很看好他，本来以为会成为公司未来的明日之星，没想到这么早就被淘汰了

    要不去跟杜秋商量一下吧，看能不能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秦牧刚准备去酒吧找杜秋，却见他和詹妮弗联袂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两人贴的很近，一个轻声细语的说话，一个神情专注的倾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于是停下来脚步，决定换个时间再谈。

    秦牧，我和詹妮弗有些事要谈，先回市区了，你们继续玩你们的。

    好。

    杜秋走了几步之后又回来了，叮嘱道：晚上我可能回去的比较晚，如果我姐打电话到酒店找我，就说我工作去了。

    秦牧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 隐忧之下的决断
    杜秋和秦牧说的是实话，他离开华盛顿湖确实是为了工作，而非浪漫，之所以要很晚才能回酒店，是因为詹妮弗准备用私人飞机把他从西雅图送去硅谷，到门洛帕克市和德丰杰风险投资公司的创始人蒂姆德雷珀共进晚餐。

    当初詹妮弗以《红鲱鱼杂志记者身份来找杜秋采访的时候，是马林埃勒当的介绍人，根据他的说法，詹妮弗的母亲1982年就加入了微软，在公关部门担任了多年主管，深得比尔盖茨信任，即使辞职去了一家私营公关公司当合伙人之后，仍旧继续负责微软的广告营销业务，比如预算高达3亿美元的idos95的全球发行宣传活动，就由其负责策划。

    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有一架私人飞机并不稀奇，杜秋先回了一趟酒店，换上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然后带着最近常用的i笔记本电脑，和詹妮弗一起去了机场，在路上他打听道：詹妮弗，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我在哈佛商学院读的。

    哈佛商学院大概是世界上所有中知名度最高的一个了，杜秋有些惊讶，问道：为什么会去《红鲱鱼当记者？

    为什么不？读什么专业和做什么工作是两码事。

    《红鲱鱼只是一家刚刚创刊两年左右的小杂志，发行量和影响力还不如《连线。杜秋的审美观比较偏东方化，而且有点脸盲症，对白人金发美女没什么感觉，很随意的说道：以你的教育背景，如果想当记者的话，去《时代或者《福布斯之类的时政财经杂志更为适合。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当记者。詹妮弗开着她的奔驰跑车一边飞驰，一边解释道：我对互联网和风险投资很感兴趣，毕业之后去德丰杰申请助理职务，蒂姆德雷珀面试的时候告诉我说当助理不如去当记者，可以深入的观察和了解互联网行业，于是我就去《红鲱鱼当了一年的记者。

    这番话语让杜秋莫名想到了姜丹枫，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上次去找你，是我记者生涯的最后一次采访，结果搞砸了。詹妮弗注意到了他的笑容，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就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现在我来找你，是我经理生涯中的第一次投资，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会哭的。

    那我等会买几包纸巾带着。杜秋也开了句玩笑，问道：你能动用多少资金进行投资？

    我能动用的资金不多，不过那并不重要，如果你展示的项目很有吸引力，蒂姆德雷珀会亲自做决定的，然后交给我负责。

    他很信任你嘛。

    詹妮弗并不讳言自己的家庭背景，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和我父母是朋友。

    你用父母的私人飞机接送公司的客人，没问题吗？

    没关系，德丰杰会支付这次飞行的费用。

    杜秋浅浅的吹了声口哨，自嘲道：如果德雷珀先生没有看中我的计划，或者我拒绝了他的投资，那么晚上回西雅图的时候，是不是要我自己掏钱？

    你可以现在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回来的机票，深夜航班比私人飞机便宜。詹妮弗侧头看了看他，正色说道：现在你是我的客户，所以任何合理的需要都可以满足，但如果没有达成合作，那么我们之间就玩完了，我不会让你再次进入我家的飞机。

    你真冷酷。

    我妈妈经常说跟我说，想要成功，就别在那些已经和你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詹妮弗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刚才开除那名员工，比我更冷酷。

    杜秋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他并不是被詹妮弗驳斥的无言以对，而是被戳中了心事。

    事实上杜秋早在来美国的第一个星期就想开除韩勇了，因为这家伙三观偏激，恃才傲物，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别人的意见和建议统统听不进去，以为世界是按照他的想法来运转的，简而言之，就是中二病发作的很厉害。

    三观偏激其实没什么，赵宏飞就是个美分党，觉得美国什么都好，中国什么都不好，但是他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算出类拔萃，在美国发展远远不如在国内发展有前途，因此老老实实的学习，认认真真的干活，并不怨天尤人。

    恃才傲物也没什么，徐永睿就很傲慢，在女实习生面前温尔雅，在男实习生面前则冷嘲热讽，根本不把他们当同事看，有时候甚至连杜秋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是他的职业素质好，如果别人哪怕是关系不好的人提出了合理的意见和建议，他能听的进去，从善如流，立刻修改，并不因人废事。

    但是韩勇既不好好干活，又不接纳他人意见，中二病差不多晚期了，放在任何团队里都是一颗定时，连陈大为这样的单纯孩子都有些受不了他，然而杜秋犹豫再三，一直拖到今天才痛下决心开除，原因和秦牧一样，那就是惜才。

    确实是惜才，韩勇在应用数学和概率论方面很有天分，造诣不俗，是骁龙所有人中数学基础最扎实的人，比何力行都强，要知道应用数学在软件编程方面用处不大，但是在互联网领域极为重要，搜索引擎数据分析人工智能等等统统需要这门学科支持，换句话说，韩勇是杜秋创业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有能力进行独创性研究工作的人才，如果好好培养，未来说不定能成为世界级的大牛。

    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就像秦牧只听了几句就猜出来韩勇透露公司内部信息是想要换好处，杜秋同样也猜到了，不是一条心的人才，留着毫无意义，因此干净利落的把他辞退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

    这件事虽然可惜，但算不上有多重要，不过却引发的杜秋穿越之后始终难以决断的一个隐忧，那就是骁龙的未来发展道路。

    美国it行业的资金人才以及市场比中国好上百倍都不止，就算杜秋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以一己之力开发出了新产或者新技术，美国人很快就能推出类似的东西与之竞争，但是如果美国人开发出了新产或者新技术，骁龙这边就抓瞎了，因为人才太少，跟不上节奏，杜秋又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永远保持领先。

    ivie浏览器就是典型的例子，3月份刚推出的时候打了网景一个措手不及，风光无限，但是网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短短3个月的时间里一连推出了4个新版本，不仅彻底重写了is日t引擎，还添加了很多新功能，如果ivie不是免费的开源软件，而是闭源软件的话，早被他们打的体无完肤了，即使如此，在最近一些媒体的测试中，ivie已经全方面落后etsaeavigator了。

    竞争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法抵挡美国的挖角战术，比如韩勇，如果他性格没问题，是一个乖乖仔的话，骁龙培养他三五年，然后搞出来了一个牛逼的产，这时候硅谷的公司像詹妮弗这样，开着私人飞机来挖角，给出上百万美元的年薪，骁龙拿什么挽留？如果人才刚冒出来一个就被挖走一个，骁龙怎么可能发展的起来？

    因此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骁龙迁到硅谷，成为一家彻头彻尾的美国公司，要么把骁龙拆分成两个公司，一个在国内发展，一个在国外发展。否则的话，骁龙最多只能成为t那样的国内巨头，当不了微软或者谷歌这样的国际巨头。

    杜秋完全没兴趣当美国人，因此只考虑拆分，这次跟詹妮弗一起去硅谷，就是想探探硅谷风投公司的口风，然后再决定怎么拆分才最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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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李鬼遇李逵
    詹妮弗的私人飞机是庞巴迪宇航公司的里尔35，这是一款8人座的小型喷气式商务飞机，机头又长又尖，涂着黑色的圆圈，有点像迪斯尼动画片里的大灰狼鼻子，杜秋觉得挺可爱的，问道：这玩意多少钱？

    300万美元左右吧，不贵。詹妮弗一副超级土豪的模样，嫌弃道：这是70年代研发的飞机，又狭窄又老旧，等以后我开了自己的公司，一定要买个大一点的，比如拉里埃里森的湾流，我很喜欢，可以在里面开派对。

    拉里埃里森是ral的创始人，和比尔盖茨齐名的t行业领袖以及超级富豪，据说家里有三架私人飞机五艘豪华游艇，杜秋对她的社交圈有些无语，感慨道：你认识的人真多。

    utu，我听说你们中国人很喜欢讲‘关西’，我的‘关西’有很多，如果和我合作，会有很多好处的。

    那叫关系，不叫关西。杜秋为之一笑，解释道：关系指的是人脉，你们美国人同样很讲究这个，只不过你的人脉现在太奢华了，我消费不起。

    飞机在两人抵达机场之前就做好了起飞准备，杜秋是临时起意出行的，除了笔记本电脑之外没有别的行李，上了飞机之后很快就起飞了，等飞行平稳了，他饶有兴趣的到驾驶舱参观了十几分钟，然后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饮料，坐在蜜蜡色的真皮座椅上，说道：詹妮弗，谢谢你的款待，让我提前好几年体验了一下人生梦想。

    什么梦想？

    坐在私人飞机里，和一个美女单独相处。杜秋用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调笑道：当然了，在我的梦想中，飞机是我的，美女穿着比基尼绕着我跳舞。

    可惜这是我的飞机。正在扎头发的詹妮弗笑了起来，用仿佛宝石一样的眸子打量着他，反调侃道：你看起来身材不错，现在我命令你穿着短裤在我面前跳舞，如果跳的好，即使没有达成合作，我也可以送你回西雅图。

    杜秋还真会跳一点舞，哼着旋律，拿着饮料瓶子，像个机器人一样，脖子肩膀手腕以一种僵硬但有节奏的方式动来动去，动了十几秒之后，他以缓慢而又匀速的姿势站了起来，举手投足，一前一后的移动，模拟慢镜头行走的样子，仿佛陷入了时间沼泽中的蜗牛，和处在高速航行状态中的飞机相映成趣，给人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滑稽而又奇异。

    精彩，非常不错。詹妮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表演，含笑赞许道：utu，你真是一个令人惊奇的人，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中国人都不一样。

    杜秋模仿了2009年成立的日本舞蹈团体世界秩序跳的机械舞，这种舞以创意取胜，技术难度不高，但他就会这么一点，闻言见好就收，收了神通，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问道：哪里不一样？

    你很自信，非常自信，这种自信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盖茨先生吗？

    不是，比尔其实是个一个不自信的人，我妈妈说他是个害羞的大男孩。詹妮弗很优雅的翘着腿，侧身面对着他，透露道：是史蒂夫乔布斯，苹果公司的创始人，他是我见过最为自信的人。

    1995年史蒂夫乔布斯还没有回归苹果，他经营的xt处境不佳，苹果也濒临破产的边缘，因此声望远不不能和20年之后相比，杜秋没想到詹妮弗居然连这尊大神都认识，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乔布斯坚信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如果出错了，那肯定是别人的问题。比尔和他相反，总是不自信，他甚至专门从一些破产公司里挖人到微软当高管，防范公司陷入危机了之后没有人有经验处理。

    这事马林埃勒也曾说过，微软的一大堆副总裁里，有好几个都是从破产公司里挖过来的，1992年他研发浏览器刚刚有了眉目，就被一个空降过来的破产副总裁给搅黄了，因此对比尔盖茨这种行为深恶痛绝，觉得他脑子烧坏了。

    能成为传奇的人，必然有非凡之处，乔布斯在1995年如何，杜秋不得而知，不过参考他日后的那句名言消费者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直到我们拿出自己的产品，他们就发现，这是我要的东西，詹妮弗对其性格判断的很准确。

    比尔盖茨和史蒂夫乔布斯是t行业里最有影响力的两大巨头，一个居安思危，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个迷之自信，推陈出新，引领潮流，性格和风格完全相反，身在同一个时代，既互相合作又互相敌视，从70年代一直斗到21世纪，其中波折不断，跌宕起伏，堪称t行业里的楚汉相争，瑜亮并存，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杜秋觉得詹妮弗把他和乔布斯相提并论，有些太抬举了，有些不自信的问道：我哪里自信了？

    我以前在哈佛读书的时候，曾经邀请过一些同学坐这架飞机去渡假，其中就有中国人，表现的很拘谨。詹妮弗抚摸着真皮坐椅的扶手，说道：他们明明很好奇，却不敢乱动，甚至坐几个小时都不敢动一下。

    我觉得你搞错了，他们不是不自信，而是因为没钱，怕弄坏了东西没法赔偿。杜秋喝了一口饮料，用力拧上盖子，笑着说道：你看，我就很害怕弄脏了座椅，连喝水都小心翼翼。

    这和钱没有关系，那些中国人很无趣，连说话都不自然，你很有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信心的差距。詹妮弗摆出一副心理医生的姿态，说道：蒂姆德雷珀认为一家初创公司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是创始人有没有信心，如果连自信心都没有，那么技术再好，也不可能成功。其实你所说的网页软件，硅谷已经有一家初创公司在研发了，而且也做出了bta版，我之所以选择带你去见蒂姆，而不是他们，是因为你比那些人更加自信。

    刚才我只是在酒吧跟你闲聊了几句，你怎么知道我很自信了？

    我在《红鲱鱼当记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的采访，你是唯一的一个。詹妮弗嘴角上翘，难得露出了女人的娇媚之态，说道：你和其他人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这妹子莫非家境太优越了，在逆反心理的作用下，变成了个抖？

    杜秋有些哭笑不得，问道：硅谷的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公司叫做vrr，他们研发的产品叫做frtpag。

    我去！这不是李鬼遇到了李逵么

    id私g的原型就是frtpag

    没错，杜秋拿出去当探路石的东西，就是徐永睿正在开发的id私g网页软件。

    id私g是骁龙最不重要，也最没有前途的产品，因为它只是互联网发展初级阶段的应急工具，给那些刚刚接触到互联网的用户使用的，当互联网进入成熟期之后，这种软件就失去了市场，因为菜鸟们可以直接在社交网站上申请免费主页，而在专业网页设计人员手中，这种软件的网页效率低，质量差，代码可读性和可维护性都一塌糊涂，根本不堪大用。

    在原来的时空中，微软在90年代花了很大力气推广网页软件frtpag，有段时间风头甚至赶上了rd和l，成为电脑爱好者必学的技术，但是到2003年就停止更新了，弃之如敝履，另外一款热门网页软件draavr也在2005年被db收购，影响力日渐消退，到2010年之后很少还有专业人员用它来开发网页了。

    简而言之，id私g属于特定时代的特定产物，就像一颗，能左右一场小规模战斗的胜负，却不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所以杜秋在ivi浏览器发布之后并不急着研发它，而是跑去纽约花天酒地了一阵子，后来更是直接丢给了徐永睿，而且这玩意开源的意义不大，所以干脆拿出来试水，在美国成立一个公司，弄成收费的闭源软件，趁着互联网泡沫兴起的机会，找个时机去纳斯达克上市，捞一笔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