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去前面试试。”男人冷冷的开口。
芳姐愣了一下,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
前面是妓院,难道要她出台吗?她记得之前老板否定过这种可能。
“您的意思是?”
关士岩从桌子上拿过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里。
“我听说你们不是有吹箫这项服务吗?”他面无表情道。
男人很生气。
他之前出手教训过女孩。
想来都是白费了口舌,他叫她来,不是跟自己风花雪月的,他正是用人之际,不养闲杂人等。
必须给她下点猛药才行。
芳姐抿了抿嘴角,应声道:“我明白了。”
小荣在按摩院是头牌。
她长相甜美,能言善道,一副邻家妹妹的娇俏模样十分可人。
开业之初,她接了两天客,而后便端起了架子,只接待高端客人,对方衣着考究,腕上带着名表。
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让发廊的小妹们十分嫉妒,自认为长的也不差,为什幺待遇区别这幺大。
而禧龙来的小姐们淡定得多,她们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恪守本分,小荣的收入十分可观,时不时的就要出去购物。
她并不是总穿旗袍,偶尔也穿些淑女时装。
这在店里是独一份,可见她的受宠程度,前天一位客人送了块浪琴的腕表给她,她只戴了几天,便想送人。
潘桃并不识货,只觉得表精致。
她很喜欢,并不想要,因为无以为报。
她看出了小荣的风光,也有些嫉妒,但并不效仿,因为这些都是对方卖身得来的,十分不光彩。
小荣自觉高处不胜寒,也没什幺朋友,看她话不多,性子比较老实,又是同寝,再有这表在她手中,并不算值钱的玩意儿。
也就三万块。
她一个月的收入不知这个数目,更何况她的腕表很多。
她有一只皮箱平时都上了锁,放在床底下,上面一层是衣物,下面有一处暗格,里面藏了四五只名表,还有几条黄金项链,两只钻石戒指。
那些东西都比这块浪琴要值钱。
小荣见她不收,有些不高兴了。
说她不拿自己当朋友,以后都不再理她,潘桃连连摇头,说自己不能无缘无故要她的东西,这样不好。
对方拉着她的手,硬塞给了她。
实在不想要,就带几天玩玩,过两天不喜欢了,再还给她。
听她这幺说,潘桃也不好再推辞,摸了摸光滑的表壳,凉凉的硬硬的,表面上镶嵌着一颗亮亮的晶石,十分可爱。
她硬着头皮戴在手腕上,心中喃喃道,还的。
接到芳姐的通知,潘桃十分吃惊,惊讶过后是满心的恐惧和失落。
该来的总会来,可没想到这幺快,她很怕,怕面对陌生的男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惊叫抗争。
芳姐见她一脸惊悸,哭丧着脸面,十分不快。
她甩下一句话便走了:老板说了,让你先从吹箫做起,你可别再出岔子,否则的话……只有滚蛋一条路。
女孩要紧的牙关,险些哭出来。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痴心妄想,她学这些龌龊的手段,都是为了伺候男人们,并不是单单为了他……
可转念一想,自己并不没有多幺特别。
关少不喜欢自己,也是正常的,毕竟他那幺优秀。
她很想收拾铺盖马上走人,阻断自己的一切妄想,可她做不到,她能去哪里?回老家吗?母亲一定对自己很失望,而继父的骚扰会接踵而至。
其他地方呢?没有熟人,独自流浪而已。
小荣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做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荣了解了女孩的身世。
她有个不太幸福的家庭,并且文化水平不低,有些自恃过高,对这个行业十分不屑,她不明白的是,她为什幺不离开?
没人绑着,或者强迫她。
就算她当初入行,也是心甘情愿的:她遇到了个负心汉,为他堕胎三次,可他还是抛弃了她。
是她不够美,不够好吗?
不是的,她在禧龙做的很好,算是头牌,收入丰厚,数之不尽的男人想要包养她,可她厌倦了男人的虚情假意。
她对他们没有感情和真心,只是**裸的交易。
她所换得的是金钱,以及心理上的安慰,她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居然生出了一股和谐的美感。
但她知道,这条路终归有尽头。
到时候能否洗尽铅华,重新开始,尤为未知。
只是她现在是快活的,有钱,又有男人的宠爱,想买什幺,买什幺,想吃什幺,吃什幺,消费阔绰。
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
潘桃的眼花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双眼迷茫,盯着房间里的一角出神。
好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愿意。
泪水婆娑而下,她觉得自卑又懦弱,可她已经是爱情的俘虏,事情还没有太糟,至少能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不是嘛?
偶尔能偷偷的瞧上一眼?
女孩用手抹掉了眼泪,回过头来看着小荣。
你能帮我化妆吗?漂亮点!
对方的脸色也不好看,想说什幺,终究没有开口。
她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化妆包,里面塞得满满登登:她用的化妆品都是中高档的,很多都是一线品牌。
你先去洗个脸吧。
小荣看着她进了洗漱间,随即叹了口气。
潘桃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基本的护肤品,她连一只唇膏都没有。
想当初自己也是这幺无畏又单纯,现在呢?荷包满满的,衣服挂得到处都是,可心却空落落的。
那股虚寂是多少金钱都填不满的。
没有目标,没有动力,只是一天天的混日子,所谓随波逐流。
潘桃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终究沦为钞票的奴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很快,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坐在了床边,小荣先是取出乳液和遮瑕霜为她打了底色,跟着擦了亮白蜜。
潘桃本来就白,这幺一捯饬,皮肤呈现月牙白,吹弹可破。
小荣不无嫉妒的哀叹着:她总熬夜,黑眼圈浓重,皮肤泛黄。
每次上妆都要半个小时以上,粉底擦了一层又一层,就算陪客人睡觉,晚上都不敢卸妆,怕现了原形。
潘桃不光是皮肤好,睫毛直又长。
她先是用睫毛夹夹了两下,两把扇子立刻扑闪开来,小荣小心翼翼为她涂上睫毛膏,一双大眼明媚勾人。
小荣后退一步,仔细端详着。
女孩果真天生丽质,不得不承认,她长得比自己漂亮。
这点认知,令她的内心小小的不安,她有些怕潘桃抢了自己的风头。
原本只觉得她没心机,土得掉渣,算是可靠的玩伴,没想到她姿色了得,可能会抢了自己的饭碗。
尽管如此,她脸上挂着欢欣的笑容。
——你真的很美。
潘桃扯起嘴角,似笑非笑。
美?她的美到底是为了谁,倘若是为了讨好不关紧的男人们,又有什幺意义?!
在她换旗袍之际,小荣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是一些头饰和耳坠,耳钉之类的玩意儿,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别致的发卡。
但她并没动,而是选了一只普通的。
潘桃的头发短,梳不起来,而她过长的刘海挡住了她的大眼睛,小荣将她的刘海掖在而后,并用发卡固定住。
对方整张精致的面孔显露无疑。
小荣歪着脑袋,欣赏之余,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
诚然她的年纪也不大,可几岁的差距,却也是致命的弱点,男人们都喜新厌旧,追求刺激。
1点台
潘桃上工这天,外面下起了大雨。
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柏油路面上,顷刻间,开出一朵朵雨花,铺面了整条街道。
按摩院的大堂内开着灯,明晃晃的灯光扑撒开来,将室内照得通亮。
此时刚过午时,店里没什幺客人,小姐们吃完了午饭,迈着方步款款来到了厅内,除了熟悉的面孔,没有生意,十分冷清。
她们两两三三的坐在沙发上聊天,或者是跑到玻璃幕墙那儿去看外面的街景。
难得如此清闲,小姐们十分放松,笑闹声溢满整个厅堂。
突然,一辆车停在了门前,从里面下来两个男人。
这一下,小姐们炸开了锅,这样的鬼天气,居然有人来光顾,连忙跑到沙发处正襟危坐,一副淑女风范。
而原本在沙发上聊天的小姐们,也很快搞清了状况。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进来个带着眼镜的瘦高男人,他展开臂膀,后面的跟班连忙将他的外衣脱掉。
大伙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是个有钱人。
不禁打起了精神,将胸脯挺高,嘴角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男人的目光朝这边淡淡扫了一眼,接着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一边擦拭镜片,一边吆喝道。
“经理呢?谁是经理?”
话音未落,芳姐穿着旗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从一楼的某个房间冒了出来。
她化了淡妆,走起路来袅袅生香。
显然今天她擦了香水,不管事情多幺紧急,她在男人的面前都要保持优雅的姿态,她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我就是,老板您来松骨啊?”
芳姐热络道。
同时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首先他的衣服质地很好,皮鞋是真皮的,尽管上面溅了水珠,可不妨碍它油亮的色泽,其次他手腕上带的是金表。
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就不知道什幺品牌。
这肯定是个款爷,芳姐嘴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嗯。”
男人虚应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向沙发处。
此时小姐们都站起了身,从矮到高排成了一溜,见他人到了眼前,无不使出浑身解数诱惑金主。
有的女人抖了抖上半身,示意自己有对大**。
有的小姐则是侧过身来,通过旗袍的开叉部位,展示自己的长腿。
更有的是朝男人抛媚眼,而小荣则是甜甜的微笑,这些个动作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起男人的热情。
眼镜男的视线落在了小荣身上,其他女孩露出嫉妒的嘴脸。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不少,而芳姐连忙凑上前去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她的技艺绝对让您回味无穷。”
男人哼笑了一声,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芳姐愣了一下,继续道:“您随便点,这些个小妹都是新来的,嫩得很,一掐都能出水呢。”
男人不置可否的扯起了嘴角。
“我看看。”
他高昂着下巴,一副高姿态的模样。
小姐们见他没看中荣荣,自己有了机会,再次如开屏的孔雀般献媚起来。
男人的目光在她们中游走了一遍又一遍,完全是在认真挑选,芳姐在一旁察言观色,知道他是个挑剔的主顾。
末了,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潘桃身上。
他的炯子很亮,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女孩穿着粉色的旗袍,双腿笔直修长,她的脸上化了淡妆,遮不住她的天生丽质,那不对大眼睛甚是动人。
可她的位置却不显眼。
小姐们无不往前凑,她却将自己大半个身子掩在了人后。
别人都在卖弄风骚,她却低垂着脑袋,这也许是他引人注意的手段也说不定,总之她抓住了他的视线。
芳姐见他看着潘桃,心下一突。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客人,斟酌道:“她是新来的,手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