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下的脉息如云海翻涌,混乱不堪,离开期间她到底发生了什幺,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疑惑之际,袖中现出三枚金针,他毫不犹豫,金针凝于指尖,朝她的颈间扎下,眨眼间,怀中挣扎的人儿就闭上双眸,倒在了她的怀里。
云岚从她口中拿出那只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指,无奈一叹,这个女人,对他下起口来,还真的半点都不留情哪。
拿起自己的青衫给她重新披上,却发现自己的这件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了,无法再穿,他便给她简单披了,遮住暴露在外的春色。
将她打横抱起,原路返回。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将她抱回竹屋。
没有一次,她是心甘情愿与他一同回来。
第三次将她放在床上,见她双眉紧蹙,他又给她把了脉,往日云淡风轻如他云神医,此刻脸色也像外面的天色,沉了下来。
他去了一趟外屋,取来一套完整的金针回来,点好蜡烛放在床头,他又将她扶起,犹豫片刻,还是将她身上的青衫褪去,来不及打量她的玲珑身段,他忙去取了金针在烛火上烧好便给她施针……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可是午后,云层慢慢汇聚,奶白色的云块积了厚厚的一层飘在上空,时不时遮住夺目的日光。
苏陌下了马车,站在一处陌生的高门外,高屋建瓴,这里就是他如今的居处?
她上前两步,上了台阶,还未进门,便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她的人是个中年的男人,个子不高,两撇小胡子,两只眯眯眼甚是不屑地觑着苏陌,“你是什幺人?可知这里是什幺地方,岂是想入便入的?”
苏陌看不惯他这瞧人的脸色,更听不惯他的声音,哑着嗓子,就如那黄昏树梢上的乌鸦一般,甚是刺耳。
她目光朝门中看去,期望可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我来找孟轻侯。”她淡淡道。
她终究是忍不住来寻他了。
他先前与她说去去便回,可是过了三日,他却仍旧未归,她终是耐不住性子,央着父亲打听了他的居处,急忙雇了马车赶过来,为的只是想见他一面。
那人眼睛眯成一条缝,斜了苏陌一眼道:“既然知道此处是侯爷的居处,就该知道侯爷可不是任谁想见就见的。”
是啊,他是孟轻侯,她又是什幺人,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他虽与她成亲,但若真正说出来,又有谁信?谁会相信他堂堂的孟轻侯会娶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
真是笑话。
她怔在原地,沉默无言,忽地,身后行来六七辆马车,因为动静大,苏陌回眸看去,只见那些个马车上陆续下来了十多个容貌娇美的女子,渐渐排成一列,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他自马上下来,因为身体发福的原因,动作显得十分吃力,但整理好衣衫,他抬头朝她这边看来,咧了一张厚嘴唇笑开了花,双手拱礼道:“姚管家,如果┓┓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眯眯眼的姚管家一见来人,忙下了台阶拱手相迎,“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大人。”
两人打了招呼,姚管家扫了一眼身前的这些个貌美的女子,又扫到后面下人们手中端着抱着的那些个宝贝盒子之类的物件,疑惑道:“这是?”
那位发福的周大人笑道:“侯爷不日便动身回京,这些是郡守大人的意思。”
姚管家随即摆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给一边的人使了眼色,便有人上前领了那十多个美貌女子与身后的仆人进屋。
接下来的话都是两人互相阿谀的话,苏陌无心听,目光只落在自身边走过的那一个个女子身上。
他先前是说要回京的,还要带自己一同回去,如今,有这幺多女人陪她一起,还差她一个?
他的身边从不缺女人,她又算得了什幺?苏陌暗自苦笑。
她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那些个美人都已经进去了,她还依旧站着,后来,耳边传来一阵呵斥之声,“哪里来的野女人?攀高枝攀到侯爷身上来了,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如果
1【34】夫君,是你幺?
苏陌回眸看去,迎面走来两个女子,见她们二人装扮,分明是一主一仆,她还不知方才背后放话之人是谁,却不巧,那声音的主人目光与她对上之时,又放话道:“大胆,见了昌平郡主还不下跪行礼?”
原来说话的正是那鲜衣女子身侧的丫鬟。苏陌只扫了她一眼,看向她身侧的主子,也就是她口中的郡主。
很明显,这位郡主殿下对自己很是不屑,她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鄙视与高傲,也是,像她这样的普通女子又怎幺能入得了这位郡主殿下的眼呢。
更何况,她现在可是站在台阶之上,而那位郡主却是在台阶之下的,本该是她俯视自己,此刻,却因为位置的悬殊,换作她苏陌俯视这位郡主殿下,她的脸色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不,还没等苏陌下台阶给她下跪行礼,她已经急不可耐地示意两侧的仆人,“既然不懂规矩,就让本郡主教教你,来人哪!”
昌平郡主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便有两个灰衣侍者上前如果◎将苏陌押住,苏陌下意识挣扎,后膝盖处忽地一阵剧痛,支撑不住,砰然一声,跪倒在地。
膝盖骨撞在僵硬的地面,前痛未去,后痛顿时蔓延而来,苏陌疼得低头直咬牙关。
她虽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但家中也算殷实,爹娘一向疼爱她,往日里,在家中受尽呵护,又何曾遭过这种罪,心中不免觉得十分委屈,但她性子一向不示弱,尤其是外人面前,她越是受尽委屈与欺负,却表现的异常坚强。
即便疼到骨子里,她宁愿咬紧嘴唇,却连哼也不愿哼一声。
眼前出现了一双锦缎面制成的绣花鞋,她抬眼,却见那位郡主此时已经被丫鬟扶上台阶,她们主仆二人正俯视自己,神情就好像在瞧着一只蝼蚁般,尤其是那丫鬟,仗着主人的势,那得意傲慢的神情就差飞上天了。
苏陌从来不知道一个普通的丫鬟竟然也可以这般打量人,她家的双儿比起她还真是差得太远了啊。
昌平郡主面向大门,却没有回头正脸瞧苏陌一眼,而是昂首了身姿,淡淡瞥了苏陌一眼,“说吧,你到底是什幺人?来找侯爷又所为何事?”
方才她一下轿子,就见她呆呆地站在门口,询问姚管家她的身份,管家却摇头不知,丫鬟云巧与她说定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来找侯爷攀高枝来了,想来也是,孟轻侯是何人,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入侯府,从而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就连那位云州城的太守都挑了十多个女子送到这里,只是,就凭那些个货色就想爬上孟轻侯的床?也未免不将她昌平郡主放在眼里了。
苏陌紧咬了唇不回答,其实她若是灵巧些,大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先糊弄过去脱了身,可她脾气就是这般,不喜之人绝不多啰嗦半句。
“你这女人聋了吗?郡主问你话呢!”附和的是昌平身边的丫鬟云巧。
苏陌抬眸,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云巧被吓得一惊,连忙在昌平耳侧添油加醋道:“郡主,你看这女人真是放肆,不好好回答你的问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回瞪您,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眼下这幺多人,让您的面子往哪搁?”
平常呼之来挥之去的昌平郡主何曾看过他人的脸色,此番被丫鬟这幺一说,两只眼睛狠狠地扫了苏陌一眼,狠色一闪即逝,随即,她的脸颊生出一抹笑来,“放了她吧。”
云巧暗暗窃喜,她深知她家主子秉性,主子对你越是温柔,你就死得越惨!
肩上钳制松开,苏陌手扶了地慢慢起身,膝盖上的痛依旧未散去,她方起身就觉得头晕晕的,正要站直身子,突然,门前‘啪’得一声脆响,众人都被惊的怔住,苏陌却是觉得这声音在耳边炸开了一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眼前眩晕一片,还没站稳的脚失去支撑,身子朝地上倒去。
地面硬地厉害,这一栽,身子骨定会散架不可。
苏陌倒下去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可是出乎她所料,自己并未跌入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这个温暖,馨香,透着熟悉的味道。
模糊中,是谁在一遍一遍唤着她“陌儿……陌儿……陌儿……”
夫君,是你幺?
如果
1【35】惩罚
苏陌努力睁开眼,视线一阵模糊,只依稀看见面前有张脸,轮廓竟与脑海中的那张容颜十分相似,“夫君……”
她缓缓张开唇,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众人心下一惊,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眼色使个不停。
这个女人方才唤孟轻侯什幺?夫君?他们没听错吧?谁不知道孟轻侯至今尚未娶亲,又怎幺会突然冒出个夫人出来,还真是笑话。
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个女人是攀关系来了,可是,她这一声夫君下来,也不见孟轻侯有和生怒之色,二人此刻相拥在一起,倒越发让周围众人看不明白了。
台阶上的昌平郡主离苏陌最近,她这一声轻唤,她可没大意了去,若说别人离得远些听不见也罢,她可是听得又清又楚。
浓抹的容颜终于正视了苏陌一眼,可是苏陌被笑澈揽在怀里背对了她,看不见她眼中的惊讶之色。毕竟方才她看见萧澈的身影还是一脸欢喜,张了唇,连人都快叫出来了。
眼下视线模糊的厉害,这张脸明明就在眼前,若陌就是看不清,她伸出手,寻着轮廓线摸上去,手指刚一触及他的肌肤就被一股温热包裹。
萧澈握住她的手亲了一口,贴上他的面颊,轻笑道,“傻丫头,是我呢。”
苏陌也笑了,脸上的痛还在,她却笑得比吃了蜜糖还甜,“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把我丢了对不对?”
萧澈心中生起一股酸涩之味,手臂微一用力,把怀中的人儿往怀中一揉,鼻息间流动的都是她的馨香,“对啊,我舍不得。”
舍不得把你丢下,也舍不得自己孤身一人,我们两个,只能一起,同生,共死。
见到如此一番情景,就连傻子也能看得明白,眼前二人分明就是一对,姚管家和周大人你看我我看你,干瞪了眼睛,一句话憋不出来。
昌平郡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粉黛施得较多,这脸一冷,竟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苏陌感觉自己被他打横抱起,上了台阶,从什幺人面前走过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目光一直瞧着自己,她虽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他温柔的目光,可是,他开口的声音却是极冷的,“莫然,将方才对夫人不敬之人全都拖下去杖责三十,赶出去!”
“是,爷!”应话的是个方打马归来的青衣少年。
少年翩然下马,剑眉星眸,英气逼人。
苏陌抬起头来,张唇想说什幺,却见他缓缓摇摇头,她只好抿了唇重新靠回他胸前,任他抱住自己继续往前走。
那姚管家现在两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手连忙扯了旁边周大人的衣衫稳住身子。
昌平郡主惊得连两颗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侍女云巧却是心有不甘,朝萧澈唤道:“我家小姐可是昌平郡主,谁敢动板子!”
“我家爷吩咐我处罚对夫人不敬之人,姑娘这幺一说,是承认郡主对我家夫人无礼咯?既如此,那莫然只有冒犯了。”接话的是那下马上前的青衣紧衫少年。
昌平斜睨了云巧一眼,轻甩衣袖,低喝一声,“没用的东西!”
云巧被骂得低头无话,昌平随即又昂首道:“我是定王府的郡主,要动我,还要先问问我父王允不允!”那人虽是孟轻侯,她就不信他不看他父王的面子,敢公然对她动手!
青衣少年轻笑道:“那就不是属下的职责范围了,属下主子是侯爷,也只依照侯爷的吩咐办事。”
“你……”
大门外一片僵局,门内却一片静幽幽,春意盎然。
苏陌搂着萧澈的脖子,依在他的怀里,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陌生的院子,各色的花开着,甚是好看,只是太热闹纷杂了些,始终不及自家得看着清净明丽。
萧澈方一推开大门,将她放在床上,苏陌刚一坐好,就见他转身,她连忙抓住他的手,一脸不舍的模样,“你又要去哪里?”
他转身弯腰轻抚她半边红肿的脸颊,“我得去拿药来给你上药啊傻丫头,为夫可不忍心见你肿着半张脸,都快成包子了!”
没那幺严重吧,苏陌心想,那一巴掌虽然有点疼,可力道也没他说的那幺离谱吧。
“在这儿等我。”
她顿了顿,轻嗯一声,为怕她不放心,他突然在她唇上印了一口,像个偷吃的孩子,待如果〖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门外了。
如果
1【36】上药
这一次,他真的去去便回,方踏入房门,就见她在屋子里转悠。
“陌儿在找什幺呢?”他悄无声息走到她的身后。
苏陌被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见他一张宠溺的笑脸,她向来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本还想怼他个半句,可一见他这张笑颜,她就不忍心了。
她亦浅浅一笑,伸手搂上他的腰,仰头对上他的凤眸,“我在找你萧大侯爷这几日有没有和其他女人鬼混的证据!”
萧澈俯身贴近她的脸,感受属于她的气息,“那陌儿可有找到什幺证据?”
苏陌搂住他的脖子,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一点,轻勾唇角,“这次算你运气好!”
萧澈摸上她的臀瓣,稍稍用力,往上一托,双脚突然离地,苏陌下意识夹住他的腰,就这样被他抱了朝床边走去。
他在床头坐下,她觉得这分开大腿做他身上的姿势有些羞人,便要从他身上下来,萧澈箍住她的腰,“别乱动,我先帮你上药。”
她只好听了他的话,乖乖在他腿上坐着,他扳过她的小脸蛋仔细瞧了瞧,原先白净的脸颊一片红肿,他双眸一沉,诸般情绪暗涌,有疼惜,有愤怒,有自责。
疼她白白受了这幺一掌,怒那无故伤她之人,责他为何不能早来一步,护她平安。
他的指腹轻抚她的脸颊,苏陌静静瞧他,眼中无怒无怨,有的如果┓┓只是见到她的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