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日常生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戴代
码头上停了好几辆车,还有十几个人下人在等待。每个人手里都是高高的挑着灯笼,上面大红的高字,显得喜气洋洋。
杨蕴秋没先上车,等到下人们把行礼都打包好,送到车上,又等高姑娘也上了马车,这才带着阿红上去。
车辆不算好,干净是很干净,就是不够大,也不够平稳。
当然。杨蕴秋是见惯了好东西,这才觉得不好,其实在归县。这样的车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够坐得上,拿出自己的皮草当坐垫,他自己跟阿红一起坐。
没多长时间,就到高家的一座别院。
位置不错,周围的环境也还算清净,就是这个别院的装潢有点儿俗气,不够雅静,仆人们正忙忙活活地收拾东西,一派杂乱。
阿红笑道:“这房子是前两天才收回来自用,以前租借给一个盐商住,东西都要拆换,咱们来得早了些,怕是得忙一阵子。”
其实高家在归县还有一些别院,可位置和环境都比它差得远,高义就宁愿麻烦一点儿,再说,劳累的都是下人,他们当主子的坐享其成,耽误片刻也无妨。
杨蕴秋干脆就让阿红她们几个侍女带着出去逛逛街。
这是个陌生的位面,市井之间是小道消息流传最广的地方,他想知道些当地的民情风俗,老呆在屋子里听别人说,自然比不上自己出去转一转。
阿红如今对杨蕴秋绝对是言听计从,回过高义,又领了一些碎银子,换了几串大钱,就很开心地带着自家先生出门。
结果她自己买的东西,到比杨蕴秋买的多很多。各种蜜饯,小点心,小玩具,还有看着精致,实际上完全不值钱的首饰,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
杨蕴秋也不觉感叹,女孩子习武果然有好处,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居然半点儿也不觉得累。
四下转了转,街市上绸缎庄,首饰铺子都挺多的,最豪华的还是永安书肆。
归县只有这一家书肆,是由官府开办,阿红细细给他解说了几句,在归县,想买书居然要县里发的凭证,还得排队等。
杨蕴秋听得满头黑线,明明读书人越发的少,那些世家大族不去广纳门徒,竟还搞成这样,再如此下去,读书人的地位再高,又能形成什么影响力?
这个世界上,终归还是势力大的一方占据主导地位的。
不过,朝廷和开明的世家诸公,显然都察觉出不妥,努力在鼓励人们读书,只是书籍很少,还是靠手抄,连印刷术都不存在,书本想大范围售出,的确有困难,再加上世家虽知道应该培养人才,尽量培养读书人,可敝帚自珍的思想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被克服。大家都是你藏一手,我也藏一手,生怕别人把自家的底牌学了去,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也并不奇怪。
随意闲逛了一会儿,就看见一家酒楼。
杨蕴秋到不怎么饿,不过,的确逛街也逛烦了,干脆就上去叫了一壶酒,几个小菜,略微歇歇脚,这种茶楼酒肆,本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坐下,他就打发阿红去买她垂涎已久的桂花糕,然后把一块儿碎银子塞给店小二,笑道:“小二哥,在下初来乍到,打算在归县落户。置办一份产业,不知道咱们归县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店小二拿了赏钱,一看,够他两个月的工钱了,心下高兴,连忙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归县都有哪些世家豪门不好招惹。
“公子,咱们归县讨生活并不难。可还是有些得注意,最近一段时日,只要不去招惹两个大姓就好,一个是裴家,一个是高家,这两个在归县都有大买卖,又向来不对付,偏偏还是绿林道上的好汉,别看高家的管家个个慈眉善目。其实也都是一怒拔刀的主儿,至于裴家,那是连门面工夫也不肯做,去年,高家二房的小公子,和裴家大房的长公子为了晚翠楼的月河姑娘起了冲突。打得头破血流,裴家的长公子还一不小心,伤了脑子。听说是傻了,请了大夫都看不好,两家闹到现在,彼此之间的冲突更严重,您就小心一点儿,别被搅合进去。”
店小二又说归县的县令姓程,叫程非,是个老实人,能力不强,性情却好。在归县连任两届,就是归县的父老们不愿意他走。
一任地方官,先不说能力如何。只要他老老实实,不要作践人,对老百姓来说,就相当难得。
店小二显然也是个大嘴巴,不用杨蕴秋问,各种有用没用的都说了一大堆。
“可惜,咱们归县付先生的文图书院办不下去了,哎,那些大富大贵人家的公子,还有世家的公子,都愿意去凤县那边,就守着天下四大书院的天恩书院,哪怕进不去,就近找个先生读书,也能沾染些四大书院的斯文气,谁还肯读自己县里的文图书院,只是苦了县里的穷苦人家,以往付先生能支应的时候,并不介意县里的穷孩子去蹭课,能认识几个字,学些算数,回家就能找份不错的工作,养家糊口,如今这个便利恐怕要没了。”
不一会儿,阿红回来,杨蕴秋又问了几句闲话,就放了店小二去照应其他人。
在酒肆里吃过一会儿酒,杨蕴秋就没有继续转,和阿红回去,没想到,刚一回去,高义就帮他把户籍办好了,还很体贴的把身份凭证,路引之类都准备齐全。
他这属于从海外回乡归附,程县令很高兴,除了照例赐下的三亩良田外,还让县衙贴补了五贯银钱,高义全帮他带回来,交接清楚。
杨蕴秋笑了笑,心里记得自己得了高义的恩惠,虽说都不是大事,他也办得成,可要是没有高家带他来,又没有高家的人脉关系,他以后想发展也难得很,说不得还真要帮他一把。
他已经看出来,高家现在是外松内紧,外面看着防备松弛,其实里面几乎是三步就一个岗哨,高家必然是遇见了对头。
想必就是在市井里听来的那个裴家。
裴家的长公子病成了傻子,又怎么肯轻易放过高家?
本来他拿到户籍了就打算搬出去住,现下看来,马上走反而不合适,杨蕴秋便在高家的别院里又住下,每日教导一下阿红下棋作画,偶尔也教一点儿乐理,看着古代一妹子辛辛苦苦,严肃认真地背乐理知识,到也颇有意思。
这日,杨蕴秋随意地吃了几口雪霜米,又夹了两片肉片,漫不经心地吃着,就看见外面进来一个侍女,和高义说了句话,高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了?”
杨蕴秋问了句。
高义深吸了口气,板着脸道:“我的商队被人袭击……幸好货物损失没太严重,这一次是先让阿文他们去探探路。”
其实,哪怕是探路,他也做得很真,短时间之内,再没有更好的应对,他是分出了好几拨人当掩饰,结果,不只是真正的商队让人家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几伙儿假的也都被对手袭击,而且高家的人,一触即溃,相当悲惨。
高义无语。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
都说裴家的人是大老粗,可人家不精通水战,你又准备的很充分,人家就不和你在水里较量。
裴家的人就令大军压阵,全面布防,哪怕明知道有很多方向的商队就是摆设,并不是真正押运的人选,人家还是,如狮子搏兔,依旧拼尽全力。”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阴谋诡计,反正全打趴下就行。
杨蕴秋闻言失笑,对裴家人的做派,还真说不上不喜欢,他现在是站在高家一边,其实这里面可分不出对错,端看双方出招。
“高家和裴家,在归县的人手相差很多?”
高义苦笑:“不只是人数的问题,我们家的那些人都疏于操练日久,养尊处优惯了。”裴家那边还是黑道上的买卖占了大头,论武力,没法子比。
这些年高家和裴家不分胜负,不过是仗着是在京城,大家动脑子多,动手的时候少,真要动手,看硬功夫,高家真有些底气不足。
杨蕴秋勾了勾唇角:“不如就继续走海路?距离还近一些呢。”
聊了这么久,他知道高家的货物是要送去京城,其实不必走陆地,海路也可以,只是走海路的话,要过一个‘月上弯’,里面暗流多,礁石多,而且还没有海图,实在是不能冒险。
修士日常生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湖
高义把这番为难说了一遍。
杨蕴秋便笑了:“海图我到是有的。当初在家,长辈们曾送了一册海图给我。”
高义一怔,就见杨蕴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册书,装帧极为精美,封面是从没有见过的那种硬质纸张,还抱着一层小牛皮,四角都镶嵌了银箔。
杨蕴秋把它一打开,高义蹭一下,站起身,看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有掉出来——这种海图他从来没有见过,却一目了然,是那种很立体的图册,逼真至极。
高义伸了伸手,略微迟疑,杨蕴秋就把书递到了他手里。
大部分的海图他没见过,但他们经常走的的海路,却很熟悉,打开第一页就是,清晰明了,不用那种正经的老船工,就是新人下海,有这么一份东西在,也会安全很多。
更难得的是,侧面还标注了每年什么时候,经常吹什么方向的海风,什么时候容易下暴雨,还有其他的航海小知识。
这些知识,有一部分高义知道,但更多的,他本人也不清楚,估计就是家里那些老船工,凭着本能知道该怎么做,也不可能如此有条有理地整理下来。
“这……这……高某就厚颜无耻,请人照着公子的海图临摹一幅。”
这个年代书籍本来就珍贵,对于一个常年在海上行船的商人来说,这样的海图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绝对算得上可以传家之物。
杨蕴秋笑着点头。
其实,他还有点儿心虚,这海图是娃娃偷偷摸摸出去航拍了一回,照着照片制作的。没费多少心思,也不敢保证一丝不错。
高义兴奋地捧着海图出去,结果却找不出真正能够完全临摹的人来。
现在这个时代人们习惯画的那种海图,只有真正的老船工能够看得懂,寻常人看一眼就晕头转向,但杨蕴秋用的这一种,却是比现在的航海图还要先进方便一些。是根据未来世界星图的绘制方式,再加上现代的绘图理论改造的。
明晰清楚,比这个时代的海图超出岂止十万八千里。
可绘制这个,在没有智脑的条件下,对纸张,笔墨也要有很高的要求,这个时代的人要是想临摹,效果实在天差地别。
高义头疼了几日,杨蕴秋拿捏了几天架子。才故作意外地发现他的难题,便做出一副很不舍的模样,将海图赠送给他。
这下子,高家上下都不免十分的感激。
高义虽然不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海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
且他手里这一批货。是京城急需的,要是不能及时运送到,他们高家就要花费一大笔赔偿金。此事就算不至于干系到高家的生死存亡,却对他们三房至关重要,如果顺利,三房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一旦不顺,他们三房也要愿赌服输,付出代价。
得了海图,吩咐老船工们准备继续走海路运货,高义一听看见这些海图的老船工保证顺顺利利地,按时把东西送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杨蕴秋心里也高兴。
无论什么时候,人情债都不好欠,现在高义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把人情给还了,以后在相处便容易得多。
高义安排好船,运送货物回京。
在海上,他们高家可不怕裴家,论起在海上的势力,整个洪朝,第一阶梯的自然是萧家那等,依靠朝廷关系的海运豪门,而高家这样黑白两道关系都够硬的,家里还有自己的造船厂,应该能算得上是第二阶梯。
至于剩下的那些靠海吃饭的小商人们,就只能跟在这些豪门后面喝点儿他们剩下来的汤汤水水。
裴家是向来不沾这类生意的,连艘海船都没有,估计也不会花费大价钱雇佣海盗动手,要知道,他们这一趟是在近海行船,朝廷的水兵可是一招呼就能过来的。
杨蕴秋在集市上逛了几圈,这才发现洪朝的海运非常发达,每年都有大批量的商船运载了茶叶,香料,布匹,陶瓷,等等诸多物品出海,换回海外的各种特产。
一次成功的海外贸易,家家户户都能大赚一笔。
当然,要是出了意外,为此倾家荡产的也有不少。
除了几个底气够厚的世家豪门,寻常人家一般不会常常做这种冒险的生意,就是要做,也大部分跟在别人后头捡便宜。
货物运走,高义也就没在归县久住,而是准备启程去京城。晚上特意来找杨蕴秋,一见面便笑道:“杨公子,听说您想在归县安家?”
“在下出来游历,等安顿好,便想四处走走,现下在归县落脚,也无不可。”
高义眼珠子一转,就道:“既然公子是想出来见见世面,咱们洪朝,第一等的繁华地方,还要数京城,我京城方州乃是首善之地,且文化鼎盛,四大书院有两个就在此处,杨公子可不能不去。”
他早就确定杨蕴秋的身份不简单,而且前阵子,因为阿红喜欢,他竟然随手就教给小丫头画海图的方法。
虽说这种画法,似乎极为困难,好多术语阿红都听不懂,但也看得出来,这个公子哥儿是个大方的,要是能拢到手里,还愁他们三房不能出头。
想到此,高义是费尽唇舌,一心一意想说服杨蕴秋一起走。
杨蕴秋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他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现在唯一的熟人就是高家这一家,总能算得上是缘分。
京城也一定比归县要好,去转一圈见识一下,没什么不妥的。
杨蕴秋答应了,高义立马就准备车马,离开归县,看那样子,完全没有前一阵的气定神闲。仿佛归心似箭了。
高家的马车不怎么样,但也比骑马要舒服些。
杨蕴秋没觉得不好意思,和高姑娘一样,也要了一辆马车坐,顺便让阿红陪着玩玩游戏,读读书,路上辛苦。但吃的比在海上的时候好多了,高家显然是大户,每到一个城市,都能找到他们的家的酒肆茶楼,吃上最好的饭菜。
这日,高义也骑马骑得有些累,就蹭上杨蕴秋的马车,听他给阿红解说围棋的规则。
眼下这个时代不是互联网时代,除非是家里有本‘棋经’一类的著作。要不然就是有老师教导,否则,寻常人连围棋的各种规则也不会知道,更不要说自学成才了。
高家当然不至于这般,但高家也没收藏棋经,且他们经义之类的书籍都没有读完。这类‘杂’书就更没有读了,对于围棋,高义也就是了解一些规则的程度。此时看杨蕴秋和阿红打谱,阿红已经勉强算是个初学者,他是完全看不懂,可光看着,就越发觉得对方高深莫测,到也不觉得无聊。
杨蕴秋却是哭笑不得。
老这么玩也没趣,便让阿红把高姑娘叫过来。
围棋,还是要两个人下才行。
没多久,后面的马车追上,根本不用停下。高姑娘就飞身跃到眼前。
杨蕴秋已经不奇怪了,这个世界当真是个武侠世界,好多人都习武。而且是那种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的真正的武功。
阿红赶紧让座儿,她的天分很一般,高姑娘却是个聪明的,也跟着杨蕴秋学了些时日,还没有阿红长久,却已经能偶尔下出一些妙招。
虽然稚嫩,却看得出胸中自有沟壑在。
两个人你来我往,下得激烈,杨蕴秋其实是在下指导棋,一边下,一边笑道:“高姑娘杀招用的不错,只是大局观差一点儿,在这纵横十九道棋盘上,谁能掌控住局面,谁就能取得胜利。”
高家的这位小姐,听得眼睛里直冒星光。她最喜欢的不是下棋,而是听杨蕴秋讲棋,讲的不只是围棋,还有为人处世的最精辟的道理。
她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累得都消瘦了许多,又岂是仅仅为了这点儿闲暇时分的兴趣?
一盘棋没有下完,外面高家一管事就撩开帘子道:“公子,前面有一家酒肆。”
高义顿时怔住:“距离驿站还有多远?”
那管事计算了下,才道:“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他心里也奇怪,“虽然是官道,可这地方距离驿站又不远,大家就算要休息吃喝,差不多也都去了驿站,谁会光顾这种地方?咱们上一次路过的时候,此处可没有什么酒肆在。”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这家酒肆不但没有关门大吉,客人还不算少。
也是,能走官道的,除了正经的官家,就是高家这样有实力的大家族。在这地方附近做生意,赚钱肯定不少。
按照朝廷规定,只有当官的才能走官道。
可无论是什么规矩,都不会很严格。
就说高家这样的大商人,走走官道,住住驿站,哪怕正好碰上当官的巡查,也不会当一回事儿,谁好好地随便去得罪人?
马车一走进,两个穿着粉色裙袄,打扮的鲜亮活泼的小女孩儿,脆生生叫道:“客官,云来酒肆,客似云来,玲儿姑娘的歌舞,便是方州也难得一见。”
高义咋舌:“哟,好会做生意!”
这大半道上,所有的行人估计都累得够呛,只要不是那种着急忙活,非要一时不肯耽误赶路的,碰上这种美事,总会忍不住过去歇歇。
反正怎样也要歇脚的,去驿站和在这儿,还不是都一样?能有佳人一赏,不比孤零零呆在驿站破破烂烂的房子里有趣的多。
高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了杨蕴秋一眼。
杨蕴秋就笑了:“咱们一走就是一整日,天色将晚,不如歇一歇?”
“好,好,就歇一歇。”高义是半点儿不反对,完全看不见他妹妹咬牙切齿的表情。
进了酒肆,一行人就找了个座位落座。
高义担心路上安全,并不喝酒,只叫了一壶茶水,又让上了几盘点心。东西一粘嘴,他就大力点了点头:“值了。”
连高姑娘也点头。
东西确实好,一尝就知道是名厨做的,价钱也可以接受,虽说贵了一点儿,但比京城同等质量的东西也差不太多,在路上食材运送困难。稍微提提价,谁都可以理解。
再说,就在大堂正中央,穿着普通的衣裳跳舞的女子,也是体态婀娜,动作优美,一双明眸,勾魂摄魄。若非大家都出门在外,不肯惹下麻烦。怕是有人会忍不住,吃吃这美人的豆腐。
单是这歌舞佐酒,人们哪怕再多掏一倍的钱,也不会觉得不值得。
吃着饭,听着歌,才歇了片刻。杨蕴秋就猛地扭头,见酒肆的大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男子。他们两个一般的身高,一个面如刀削,浓眉大眼,一身冷肃,另一个年纪轻,长着一张娃娃脸,很秀气,两个人的手里拿着同样的刀。
那是一种像剑的刀,很细,却只有一面开锋。
杨蕴秋挑了挑眉。虽说听过这个世界武林人士不少,可见到真正的活的,还是头一次。高家不能算纯粹的武林人,他们家做买卖,两兄妹又是一副公子哥,千金小姐的打扮。
这两个却不同,穿着青绢箭袖长靴,一看就不好惹。
高义低头:“奇怪,提刑司的人怎么来了?”
杨蕴秋这才恍然,原来这两个就是赫赫有名的提刑司的‘提刑’,那么他们手中怪模怪样的刀,想必就是提刑刀了。
据说提刑刀特意打造成这种形式,就是为了活捉犯人,以示他们提刑司不随意施加私刑,无论犯人犯了什么罪,都要经过审判。
可那些被提刑司盯上的武林人士,个个都恨不得死了就算,谁也不愿意过堂。
在武林中闯荡,最要紧的是名声,有些人,是宁愿死,也不肯丢人,被提刑们抓住,捆去过堂,他们就是最后忍受完惩罚,活了下来,也生不如死。
杨蕴秋失笑:这官差到像匪徒,真是怪异!
两个提刑一进来,掌柜的和店小二就呲溜一声,躲了开去,那跳舞的舞女,所谓的玲儿姑娘,动作更是迅速,一眨眼就钻到后堂。
其他客人们也很想走,奈何都不敢随便乱动。
杨蕴秋这才真正感受到提刑司的威慑力,原来不止是武林人士对其又敬又畏,连普通老百姓们也不乐意和它打交道。
可惜,他看热闹看到一半,热闹到他的头上了。
两个提刑司一句话没说,照着高义的头上一刀劈过来,速度快的要命,杨蕴秋却是动也没动一下,连手里的茶杯都不曾放下。
高义却和那个生得冷肃的交上手了。
双方的武力值都不弱,应该说高义武功比人家略微差一点儿,但他帮手多,阿红带着两个侍卫一起冲了上去。
所以就有点儿势均力敌的样子。
对方有一个人没出手,高家这边,高姑娘也还没出手,再说,其他侍卫一样不少。
一边打,高义一边皱眉喊话:“这位官爷,咱们只是普通商人,一路上循规蹈矩,身上也带了路引,还有归县县令写的凭条,敢问您……”
他话没喊完,差点儿让人家一刀削掉鼻子,整个人吓了一跳,额头上的冷汗呼啦啦全落下来,再不敢分神。
高姑娘心下大惊,刚想站起身,又稳了稳神,没有动。
另外一个娃娃脸提刑,抿着嘴唇,明明没有看这边,可有他在,高家剩下的人就都被牵制住,谁都不敢出手帮忙。
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那个冷肃的提刑似乎有些不耐烦,招式突然加快,只有一瞬间,本来势均力敌的形式顿时倒转,高家这边还来不及应对,高义就让对方捏住脖子拎了过去。
高姑娘脸色煞白。
高义的脸色也很难看。
不只是担心,而且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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