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戒大师
单靠一个新生的万丹国,当时还不足以消灭残存的巽他国。这才让这些印度教徒苟延残喘了半个世纪,等到了真正的大变局。
十多年前,强大的天朝舰队重返南洋,并一举击败了红毛鬼的舰队,引得渤泥国、苏禄国等过纷纷归于王化。
坐困愁城的巽他国王知道这是国家最后的机会了,便冒着生命危险出海,亲自到吕宋去向天朝献土,请天朝为自己主持公道。
结果他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天朝非但将他封为世袭罔替的都统使,赵昊还做主将万丹国侵占五十年的雅加达,还给了巽他都统使司。
巽他人高兴了,万丹人可就恼火了。吃到嘴边的肉要吐出来不说,万丹国全国收入就靠万丹港,这要是让巽他国拿回了雅加达,万丹港吞吐量肯定要大受影响的!
所以万丹苏丹哈桑可能是当时受封的九个土司官中,唯一不高兴的一个。
当时他不敢表现起来,回国越想越生气,大骂天朝偏心眼。这时他手下有大臣出主意说,眼下天朝舰队倾巢出动,正是南洋兵力空虚的时候,陛下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先假装把雅加达还给巽他国,然后趁他们国王大臣喜气洋洋还都的机会,灭丫挺的?哦不,把巽他人全都杀光……
到时候非但没有巽他国了,而且连巽他人也不存在了。谁还跟我们抢雅加达?
彼时爪哇岛上的老大巴章国摇摇欲坠,各属国蠢蠢欲动,万丹苏丹哈桑也野心勃勃,希望趁机一统西爪哇。
而且他想当然的认为,天朝是不会管属国之间的征战的。只要自己造成既成事实,再磕头请罪行贿,给天朝个台阶下,事情也就过去了。难道那位赵公子还能把自己抱到井里去不成?
于是万历九年三月,哈桑尽起一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向了两百五十里外的雅加达。
他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海警军情部门的监视之下,并提前向巽他国进行了预警。
巽他国王吉吉率领臣民严阵以待,与万丹大军在雅加达城外展开激战。
双方鏖战数日后,被印度教侵蚀成战五渣的巽他军损失惨重,国民也被屠杀过半。
眼看吉吉国王就要兵败如山倒了,万丹后方却传来一道晴天霹雳——天朝的舰队炮轰了万丹城,军队在万丹港登陆,趁着城内空虚,轻松拿下了万丹城,并俘虏了国王全家和留在城内的王公大臣。
那是吕宋战区司令员林凤,接到巽他国王求援,派出战区常备舰队,围魏救赵来了……
万丹军登时军心动摇,无心再战,苏丹哈桑只能赶紧撤军,先顾老巢。
吉吉国王则趁势下令追击,可惜他的部队已经拉胯,根本追不上……
不过也没差了。当哈桑带领部下狼狈的赶回万丹城,却被以逸待劳的天朝军队优势火力迎头痛击,苏丹哈桑被当场炸死,万丹军队绝望的投降。
事后,赵公子大为光火,立即命所有土皇帝火速赶到雅加达开会!
在会上,他痛斥万丹都统使司哈桑丧心病狂,藐视天朝,居然敢违抗自己的‘睦邻修好令’,公然进犯同属天朝的巽他国,而且打算杀光巽他人,好来个死无对证!
而且去年才刚刚归顺,今年就敢来这一出!这是对天朝赤裸裸的蔑视!对江南集团和海警部队最严重的挑衅!
以及对他本人最恶劣的羞辱!
因此他痛下决心,必须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奏请朝廷撤销万丹都统使司封号,并将万丹全国流放!
彼时,万丹国早已与巴章国脱离了关系。而且巴章国自顾尚且不暇,还指望着天朝帮他们压服马打蓝等野心勃勃的部族呢,哪敢对赵公子的决定说半个不字?反而还要表态坚决支持……
巴章国不说话,别人就更不会吭声了。
当万丹国十万国民,除了少数逃往巴章国避难外,其余全都被押赴婆罗洲、方丈洲、绝岛等地服劳役,永远的离开了爪哇岛后,南洋便再也没人敢抱侥幸心理,捋赵公子的虎须了。
ps.今晚没了哈。
小阁老 第五章 一木和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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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后设立行政区的时候,集团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最终将爪哇行政区的首府设在了雅加达。
但巽他人已经将这里名字又改成了‘巽他格拉巴’,集团便按意译,将其定名为——椰城,并决定要把它建设成向南洋展示天朝文明的五个最先进、最繁华的模范城市之一。
江南集团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城市建设经验,有信心也有能力做到!
万历九年底,规划院的技术人员经过长达半年的实地勘察,充分结合实际情况,和椰城乃至西爪哇未来的发展方向,拿出了一份的科学合理的城建规划图。
之后经过五年的艰苦建设,椰城基建基本完工。站在城南吉祥山的山坡上俯瞰,只见山海间一座崭新的水城已经颇具规模了——
滨海码头区,一道道延伸入海中的栈桥旁,靠满了大大小小的货船。海湾中亦帆帆点点停泊着许多等待装卸的海船。等待那一具具涂成红白相间颜色的大力水手起重机,将舱中货物吊运到码头的有轨货车上。
装满一车,那些畜力或人力的轨道车便立即驶向码头区外的仓储区,以便第一时间清空栈桥,为下一船卸货。
离开高效忙碌的码头区和仓储区往南,隔一条河道便是熙熙攘攘的商业区。商业区的店铺鳞次栉比,清一水的粉墙黛瓦,招牌幌子争奇斗艳。
尽管椰城是一座河道纵横的水程,但规划者们还是花心思设计了这条跨越数条河道的七里商业街。为此甚至专门建造了七座比街道还宽阔的大石桥。
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应当有一条宽且长的大街将城市各条街道串联起来。那么这条位于城市中心位置,四通八达大街将自然而然成为城市的商业中心,就像现在这这样。
而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将迅速带动周边街区的发展,继而让整座城市繁荣起来。
哦对了,这条大街叫江南街。江南集团所有十八个海外行政区的商业街都叫江南街。
过去江南街,便是星罗棋布的居民区。尽管爪哇岛不是集团的重点移民方向,但椰城得天独厚的位置优势,身为爪哇首府的行政资源,还是吸引了超过十万移民在此定居。
尽管大部分民居依然是竹木结构的,但绿树成荫的街区,流水清澈的河道,以及干净整洁的路面,都让人无法将这里与昔日满街污泥垃圾、河面淤塞肮脏,到处蚊蝇滋生的雅加达联系起来。
人们操着乌篷船走街串巷,河面上飘荡着南腔北调的汉语。恍惚间,还有些江南水乡的意味呢。也难怪管委会对外宣传说,椰城是‘南洋苏州’呢。
不过管委会对此并不满意,因为在这个海外移民业已突破千万大关的年代,十万居民实在不算什么……
~~
“椰城在南洋各市的发展度,最多只能排第五。我们还有很大的不足,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人口不足。公子常说,人聚则兴,有人就有一切……”
吉祥山上,爪哇常务高官……哦不,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兼椰城市长蔡一木,正在一脸谦虚的接受《南洋时报》的采访。
他是金陵蔡家巷小学速成班第一期毕业生,也是赵昊投资办学后,培养出的第一批扫盲。
一转眼,当初的一木同学毕业已经二十年了,他也从一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变成了36岁的中年人。
毕业之后,蔡一木就进入了江南教育。这二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为集团服务。
而且他也赶上好时候了!
那时候集团培养的学生还很稀罕,不像现在这样,乌央乌央如过江之鲫。中学生都不稀罕了……
物以稀为贵。实习结束后,他便被留在了集团总部担任联络处办事员,也就是上传下达各地跑的通讯员。
别看就是个跑腿的,他在人事上却被归为了管理岗,虽然只是最低级别的‘行政十五级’。
江南集团内部一大特点就是职级分明。海警有警衔,职工有职级,管理岗也有行政级别,共分十五级。一级最高、十五级为最低……
一年之后,集团在耽罗岛设立新港市,在集团内招募外派干部,年资不限。
他便果断报名,被提升一级为行政十四级,外派到了耽罗岛。担任新港市长办公室中级办事员,在唐市长手底下干了两年,被提升为高级办事员,行政十三级。
因为勤快话不多而且肯动脑,他得到了唐市长的赏识。
隆庆五年底,机会又来了。
唐友德被调往台湾岛,担任管委会委员长。他也作为委员长的班底跟着南下台湾。
那时候集团依然贼缺人,台湾的摊子又比耽罗岛大十倍。唐友德只能‘檩子当梁柁——将就材料’了,把手下人统统都委以重任。
他便被派到宜兰市担任市政厅办公室副主任兼宜兰汽水厂厂长,一下跳过了副科级和科级,升到了行政十级!
不过这不算什么,集团草创阶段,低级别干部超擢比比皆是,比他升得快的有的是。越往上升才越难升。
结果‘宜兰汽水’在他手下大获成功,成为了台湾岛的象征,集团的明星产品,动不动就上报纸。
有了知名度,就踏上了青云路。一年后,他就升为宜兰市商务处处长,行政九级。并被评为集团优秀员工,参加了年底的集团五周年大会。
万历元年,集团在苏州新成立了干部学院,他奉命回江南脱岗培训一年,万历二年回到台湾担任凤山市副市长。行政八级。
万历五年,蔡一木又被派往吕宋,担任新设立的玳瑁市市长。行政七级。
他在玳瑁市一干就是五年,头回干满了任期。
万历十年,他被提升为婆罗洲管委会委员兼兰芳市长。行政六级。
他已经准备在婆罗洲扎扎实实再干五年了,结果又遇到了反贪风暴,落马了好些高级干部。没办法,万历十二年,他又被调来爪哇填坑,担任管委会副主任兼椰城市长至今。行政五级……
在集团内部,行政五级对应海警的级别是两颗金星的中级警监,正儿八经迈入高干行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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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这个记者面前,他却丝毫没有官架子,反而跟小商人似的掐着指头数算起来。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唐带出来的呢?
“你看,集团最早设立的永夏市,人口都已经突破五十万大关了!对面的马六甲市人口也有四十万。比我们基础还差的星洲市,人口也有二十万了……”
“那也应该排第四啊。”那《南洋时报》的记者蔡一森提醒他道。
“还有北大年啊。”蔡一木道。
“北大年的汉人才不过七八万吧……”蔡记者推了推厚厚的镜片。
“大泥人不是人啊?”蔡一木没好气道。
“你也没把巽他人算进去啊……”蔡记者却反驳道。
“你就这么写!”蔡一木瞪他一眼。
“我们‘南洋报业’好像不归你蔡副主任吧?”蔡记者没好气道。
“但你得听我的,因为我是你哥!”蔡一木吹胡子瞪眼道:“臭小子,敢不听哥的话吗?”
“报纸是集团的喉舌,记者是集团的耳目!大哥,是你教我要公私分明啊。”蔡一森郁闷的合上了手中的采访本。
“呃,这个么……”蔡一木被堵得说不出话,挥挥手示意陪同人员走远点儿,然后对三弟赔笑道:
“一森啊,大哥不是让你弄虚作假,只是,只是怎么说来着……”
“技巧性表达。”一森没好气道。
“对对对,技巧性表达!你哥我就是念书少……”蔡一木苦闷一叹。
他这话倒也不是谦虚。一年速成班也就只够扫个盲,培养的学生勉强能写会算罢了。
如今早就没有速成班了,江南交易集团的所有学校,都已经改成三年初小、三年高小、三年中学的‘三三制’教育了。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刻苦学习,还上过脱产干训班,但越是学习就越感觉自己底子差,时常有德不配位的惶恐。
不过既然集团决定让自己上,他也只能拼尽全力把工作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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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一木压低声音道:“你在报社肯定知道,现在各大区争什么最凶?”
“争人口啊。”蔡一森摘下眼镜呵口气道:“八年前,两百万移民愁得没地方安置。现在还是一年两百万,可都不够分了!”
“对啊。争人口!千里沃野得人来种,人气旺了城里的地皮才值钱,就连集团给的预算也跟着人头走。所以说有人就有一切!没人就只能干瞪眼!”
“那倒是。”蔡一森点点头。在大陆是人贱地值钱,到了海外就反过来了,成了地贱人值钱。
眼下一年两百万移民,而且不光十八个行政区分,还要往西洋据点派个十来万,所以每个行政区每年就能分十万上下的移民。然后行政区再往下一分,真是没多少了。
“我们爪哇目前设了三个市,椰城、下港和泗水,其实按照规划,还应该再尽快设立日惹、万隆和巴塘市的。”蔡一木郁闷道:“但是人不够啊,去年只分给我们八万移民,加上自己解决了两万,才勉强跟上三个市的发展。哪还有人口再另开一摊?”
他所谓的自己解决,是吸引传统下南洋的广东佬。但这些人可以自由流动的,看别处发展的更好,是不会在你这儿待长久的。
“唉,我们其实也不想搞特殊,就是要个公平。可去年集团给了婆罗洲四十万,这差的太远了吧?”蔡一木抱怨道:“我们要是还不发出自己的声音,”
“人家婆罗洲上有四个行政区,而且是集团重点移民区,那能一样吗?”蔡一森苦笑道:“我说哥啊,集团是‘南洋一盘棋’,你们不要总是怕吃亏似的。”
“能不怕吗?人家多一口,我们就少一口。”蔡一木叹气道:“我们要是老老实实,不哭不闹,明年又要削减名额了。”
“我明白了。”蔡一森恍然道:“你叫我来椰城,根本不是报道什么金鸡纳树种植园的,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知道就好。我们主任回大陆之前,可是嘱咐过我,一定要拿下你这个大记者!不要让他在总部孤军作战。”蔡一木揽住弟弟的膀子,笑道:“一森,算哥哥求你了成不?”
“唉,大哥你真是给我出难题啊。”蔡一森郁闷的叹了口气。
ps.唉,问题总是层出不穷,每当你以为可以按部就班了,又会给你出状况。结果到现在才写完一章……睡了,明天还得跑医院……
小阁老 第六章 陛下要干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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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蔡一林精神抖擞的走出疗养院大门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便见门口警戒线外的树荫下,一个穿着长袍,头戴网巾,背着个单肩牛皮包,鼻梁上架着厚厚镜片的消瘦年轻人,正在翘首以待。
“二哥!”看到他出来,年轻人便兴奋的挥着手,朝他跑过来。
“一森!”蔡一林大喜过望,快步迎上去,给了青年一个熊抱,然后双手按着他的肩,拉开距离上下打量起来。“好家伙,长成大小伙子了!”
“二哥,我都三十的人了!”蔡一森一阵哭笑不得。
“哦,是吗?哈哈哈!”蔡一林不好意思的大笑道:“时间这么快啊?!对了,爹妈好吗?家里都好吗?”
“都好都好。”一森忙点头道:“不过我也两年没回金陵了。大哥接他们到椰城养老也不肯……”
“没法让爹妈看看自己的威风,咱们蔡副主任很失落吧?”蔡一林揽着一森的脖子,一边大步流星朝着码头走,一边大声笑道。
“怕是这样。”一森扶着自己的眼镜,生怕给孔武有力的二哥挤掉了。他是离不开眼镜的高度近视,这才没捞着上警校,中学毕业后走上了记者这条路。
“蔡副主任公务繁忙,让我替他来接二哥。”
“也不敢劳你这个大记者的大驾。”蔡一林笑道:“我在欧洲还常能看到你写的文章呢,我们司令还说哪天把你请去里斯本,给我们舰队整几篇大活儿。”
“那感情好……”兄弟俩亲热的说着话,来到了码头上,准备坐船去椰城。
“首长,等等!”这时身后响起个银铃般的声音。
蔡一林回头望去,见是个穿着浅蓝色工作裙的女孩子,正提着个篮子跑过来。
确定对方叫的是自己,他站住脚,含笑看着那个防疫处的女孩子。
江南地区女性劳动参与率一向很高,就连集团总裁都是女性,有女性工作人员一点不稀奇。
那女孩子气喘吁吁跑过来,先将装满热带水果的竹篮递给蔡一林的警卫员,上气不接下气道:
“算日子今天首长解除隔离……哦不,结束疗养,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代表大家来送送首长。”
“谢谢你,也谢谢大家。”蔡一林心中一暖道:“你们也都保重身体。”
“对了,首长,四个木念(péng)!”女孩子忽然又蹦出一句,听得蔡一森一头雾水。
“不错不错,答对有奖。”蔡一林却哈哈大笑起来,让警卫员从行李中取出一枚蓝宝石。他接过来递给女孩子道:“这玩意儿在非洲不值几个钱,去首饰铺打个吊坠之类蛮不错……”
“这个太贵重了。”女孩子赶忙把手背到身后,脑袋摇成拨浪鼓。
“收着吧。”蔡一林笑道:“说了就得兑现。”
“我不要,我想请教您个问题,成吗?”却听女孩子落落大方道。
“你问吧?”蔡一林点点头:“我尽量回答。”
“我想知道……”女孩子大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茫然,字斟句酌的问道:“我们的海警和子弟兵,跟朝廷的官军谁厉害?”
“呵呵,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蔡一林哑然失笑道:“官军分各种各样的,有的常年吃不饱饭,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有的披坚执锐,百战不殆。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绝对比大部分官军强。不过和真正的精锐比的话……又没较量过,谁知道呢?”
蔡一森莞尔一笑,二哥说话也越来越有水平了。滴水不漏又不坠威风。
“那要是有一天,”可那女孩子却不依不饶的问道:“真对上了呢?”
“那我只能说,我们永远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蔡一林吃过的米比对方走过的路还多,怎么可能会被个小姑娘问住。
在对方继续追问之前,他便接着道:“姑娘,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我们是当世最强海军就够了。”
女孩子闻言安心许多。嘴唇嗫喏几下,便忍住没再问下去。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那块蓝宝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手中。
而蔡一林已经上了船,站在甲板上向她挥了挥手。
女孩子赶紧使劲挥手向他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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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缓缓行驶在海峡中,码头和小岛都早已看不见踪影。
蔡一林却依然抱臂立在船艉甲板上,神情有些凝重。
蔡一森走到他身边,点两根烟递给二哥一根。
兄弟俩便一起看着海面抽起烟来。
“还在想那个女孩子的问题?”蔡一森轻声问道。
“嗯。”蔡一林缓缓道:“她的问题让我有些不安。”
“是她想问没问出口的问题吧?”蔡一森轻笑一声道。
“大记者真是火眼金睛啊。”蔡一林点点头,深吸口烟道:“其实这个问题,在海警中也经常有人提起。能感觉到,这几年大家越来越焦虑了。”
“是啊。”蔡一森将烟蒂娴熟的弹到海中,转身倚靠在船艉护栏上,看着二哥那张忧心忡忡的脸,知道他就也是焦虑症患者之一。
“皇帝已经二十五了,朝政却还在张相公手中,换了谁都不会甘心的。”说着一森压低声音道:
“但满朝文武都是张相公的人,又有太后压着,他也翻不过身来。但这位皇帝陛下是个极执拗的人,此路不通,他便另寻蹊径,想学正德皇帝,通过内操得到一支天子亲军来给自己撑腰。”
“哦,什么时候的事?!”蔡一林深感震惊。
“就是今年春天的事,皇帝要去万寿山祭祖,借口参谒路上需要护卫,便下旨选内竖少年强壮者三千,授以兵器,操于内廷,据说火枪声在宫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蔡一森叹气道:“此事已经成为京师头等热点,但上头不许见报,所以你在报纸上没看到。”
“嘶……”蔡一林皱眉听着,烟烧到手指才察觉,赶紧甩手将烟蒂丢入海中。“皇上不是有禁兵吗?干嘛还要再练?”
“你说的是御马监的四卫营和勇士营?皇帝可能觉着,它们在冯公公手里太久了,关键时刻不值得信任吧。”蔡一森淡淡道:“皇帝亲自训练天子亲军,摆明了就是对御马监不信任。”
“那张相公什么反应?”蔡一林轻声问道。这事儿看起来是冲着冯保去的,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张相公当然不会亲自下场,有的是人替他发声。”当记者的就是消息灵通,蔡一林对万里之外的朝堂争执如同亲见道:
“先是皇帝命太仆寺拨战马六千以供内操,兵部尚书张学颜坚持不肯给马,又上书请停内操,皇帝不听。”
“随后,一个叫董基的给事中上书说,这三千人对皇帝的安全造成了危险。说什么‘轻以凶器尝试,实为陛下危之’,‘不知此皆无当实用’。何况因为陛下操练太重,已经死了好几个,三千内竖已有怨言,‘危无逾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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