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方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齐云山闲人
“好吧,我去向你父亲说说,他应该会同意的,你也是为了更专心读书,况且,同窗情谊,亦是该珍惜的。”林鹤轩说。
谢文德作揖说:“谢师父!”
林鹤轩向谢敬熙一说,谢敬熙同意了谢文德的请求,只是强调了务必注意安全,第二天,由林鹤轩陪着,谢文德非常高兴地到了“鸿远楼”。
这是一家豪华酒肆,在二楼的“腾云阁”,已经有三位同窗先到了,谢文德走到门口,便愉快地说:“浩然、文强、宏辉,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吗?”
“文德来了,太好了,大家以为你今日会缺席,能来大家特别高兴!”浩然说。这浩然姓林,是谢文德最好的同窗,身高体型差不多,性格也很相近,林浩然家里不宽裕,谢文德经常资助他,但有好几次浩然都拒绝了,他属于穷而志坚的那类人。
林鹤轩也进来了,谢文德向他的同窗介绍说:“这位是小生的师父林老先生,他是博学鸿儒,跟林师父学习,小生收益匪浅!”
“林老先生好,晚生这边有礼了!”谢文德的同时异口同声说。
林鹤轩说:“各位公子好,你们在此尽情玩,老夫在隔壁‘醉云阁’喝茶,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大家尽兴!”说着,林鹤轩到了隔壁一间。
接着,又有两位同窗也到了。
同窗好友久不见,聚在一起有很多话说,他们互相问候,他们关注时尚话题,议论当下传闻,接着又谈诗论文,交流读经心得,谈得兴高采烈,个个意气风发。
谈了一会,这几位处于青春时期的同窗好友,便将话题转到了风度、仪表、装束上面。
谢文德穿着白色缎面长袍,腰系天青色腰带,腰挂淡黄香囊,系着金丝带麒麟型玉佩,头上淡蓝色方巾束发,脚穿皂白色靴子,洁净优雅,加上今日心情特别好,更是显得英姿焕发。众人都夸他是潇洒倜傥的美男子。
林浩然穿着亚麻淡蓝长袍,腰系深蓝色腰带,头上系着月白头巾,长发垂肩,两眼炯炯有神,脚穿墨绿色靴子,稳重有致,仙风道骨中脱出成熟俊男的特有气度,众人大家均赞他涵养丰富,有大家风度。
其他各位,也都受到评价,突然,宏辉出来个主意,说不如,让文德与浩然两人换了头巾、腰带、衣服试试,一定能另见出特有的风韵,大家都鼓掌赞同。
林浩然有些迟疑,谢文德则非常高兴,他说:“妙!妙!我从未有这样的装束,换一换一定是非常好的!”说着便解了衣服。
众人也把林浩然的衣服解了,两人衣服一换,确实是皆另有一种气度。
谢文德十分高兴,感觉到似乎去掉了很多束缚,举止轻松自如,心情特别愉快,众人也都说好!
宏辉说:“一个是赛嵇康,风姿特秀,英俊潇洒;一个是比曹植骨秀神清,气宇轩昂!”众人都鼓掌。
林浩然觉得自己变得更精神更有风采了,谢文德说:“不如就这么换了,也让我体验成熟俊男的风韵!”
众人都拍手称赞,林浩然说:“不行!不行!我不适合着豪富风范!”
谢文德说:“留个纪念,珍藏同窗情谊,培养新颖的风度,甚好!甚好!”
众人笑声盈盈,气氛热烈,突然,二楼的另一头传来了打骂声,而且,越来越吵闹激烈。
林鹤轩走出“醉云阁”,敲敲“腾云阁”的门,宏辉打开门,林鹤轩朝里一看,穿着谢文德衣服的人不是谢文德,心里一怔,只见大家在笑着,冷静一看,原来谢文德穿着别人的衣服,林鹤轩笑了笑,说:“你们年轻玩得挺高兴,让老朽羡慕了,忍不住过来看看!”
谢文德依然在兴奋中,他说:“师父,您看看徒弟穿这衣服好看吗?”
林浩然说:“林老先生,您别听他胡闹了,那是晚生的衣服,他硬是要换着穿,寻找什么新颖风度,让您见笑了!”
“挺好,挺好!两人都有了崭新的样子,年轻人就得有创新的想法,老夫赞同!不如就这样换了,老觉得,我着徒弟穿上着衣服,稳重又潇洒!”林鹤轩知道,他这徒弟很善良,故意想把这好衣服送给他的同窗,他也很赞同。
众人热烈鼓掌,谢文德太高兴了,师父在同窗面前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他觉得,天底下是他师父最了解他的。林浩然很尊重长辈,见林老先生这么说,他也不好说出反对意见。
这时,二楼那边吵闹更凶了,林鹤轩说:“作为文德的师父,今日能和诸位年轻人一起,十分高兴,似乎老朽也不那么老了!以后请诸位到谢府去玩,师父自作主张地表示:文德一定非常欢迎的!大家注意到了吗?二楼那边非常不安静了,是不是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改天,你们一起到谢府,我这老朽请客!”
此时,众人听到,那边确实在打架了,都同意林老先生的建议。
林鹤轩领着五位年轻人,很谨慎地下了楼。
林鹤轩叫了几辆人力车,纷纷把他们送走,林浩然不走,他想和谢文德换回衣服,于是,三人一人一辆人力车,往一个方面走。
林鹤轩让载着自己的人力车紧跟着载谢文德的那一辆,两人顺利到达谢府。
谢文德站在门口,等着林浩然来,可是,一直没有来,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到。林鹤轩说:“他可能同意你换衣服建议了,只是同窗都在,不好意思,这会儿可能回去了。”
谢文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与师父一起到了书房。
林鹤轩说:“刚才在‘腾云楼’,二楼的吵闹有点蹊跷,‘腾云楼’以安平为第一要务,绝不会允许吵闹持续那么久的,一定是另有奇怪的事,所以老朽建议你们早点结束聚会!”
谢文德说:“徒弟明白师父的用心,您考虑周全,徒弟很赞同您的建议!不过,徒弟一直担心浩然,他是很认真的人,既然表示要跟我们来,就一定会来,他一贯是信守若言的,可是他没有来,这令人担忧!”
“公子别担忧了,兴许是他累了,或者怕你累了,想以后再和你议衣服的事,提前回家了。”
正说着,有仆役惊慌失色地来报:“公子,林老先生,大事不好了,有一个穿着公子衣服的人,被打昏在东街口的戏台上,在他身上还发现了一封送给谢府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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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虎穴者 亦能来去自如(十一)
林鹤轩接过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谢府台鉴:有幸遇贵府公子,见他太兴奋,须让他歇息片刻,在戏台上听听戏。在下等关心贵公子,非为树敌而来,实为修好而至。近期,有人故意挑起崖山派与谢府之间矛盾,请谢府顾大局,别再与崖山派为敌。贵公子听听戏即能康复,此为回礼之举,请勿怪罪!如谢府与人为善,吾亦以善待人!敬启者:来日有缘人。”
林鹤轩想:“真是阴差阳错,谢公子行善事,把很好衣服换予同窗林浩然穿,而崖山派的人则误将浩然当成文德,竟将他打昏后放于戏台上,以此为‘回礼’,如此作恶之人,却说为是友好之举。还好,林浩然只是被打昏,没有大碍,否者,善良的谢公子因换衣服而害了林浩然,将悔恨一生。由此看来,崖山派还是有能人的,安排得很周密,报复得很有分寸,只可惜这‘能人’错把穿着文德衣服的浩然,当成了真的文德了。”
谢文德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了?”
林鹤轩说:“有人把你的同窗好友林浩然当成了你了,因为你们换了衣服,结果浩然替你被打昏,被人放在戏台上,可以肯定的是,浩然没有大碍,只暂时被打昏,可能这会儿已经醒了。公子你放心吧,浩然是安全的!”
“徒弟去看看浩然!”谢文德说着就要走出书房,林鹤轩说:“公子你还是留在谢府,老朽替你去看浩然,并帮他治伤,你放心吧!”
谢文德觉得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再去看浩然,林老先生又得分心保护自己,就不能专心为浩然疗伤了。所以他说:“那就有劳师父了!”
原来,崖山派掌门周八卦对谢府的报复心理一直没有消除,他觉得不报复没有面子,在江湖上立不起来,于是,此次他令东谷护使岳仲斌和西谷护使林仲泽两员大将出马,伺机绑架谢公子,岳仲斌再三劝阻,周八卦就是不听,后来林仲泽提出了个折中方案,表示愿意与岳仲斌下山绑架谢公子,但建议绑架后将他打昏,但不要带到山上,把他丢在公共场所,这既不会引起与谢府更激烈的冲突,亦能给谢府颜色看看,在江湖上竖起崖山派的威望。周八卦后来同意了。
岳仲斌和林仲泽在“腾云楼”筹划绑架行动,故意在二楼引起争吵,想伺机绑架谢公子,结果却错绑了林浩然,其实,因为绑架太轻松了,加上被绑的人不太像豪门公子,岳仲斌已经发现绑错了人,但他们将错就错,故意装作不知,这样就不会丢面子,亦同样能收到效果,岳仲斌就给谢府留下了那一封信,他告诉林仲泽,绑错人的事不要告诉掌门人,免得他又要继续实施报复,暂时与谢府和平相处,对崖山派有利。
林鹤轩去看林浩然,他已经醒了,稍作医治后,他送林浩然到住处,代谢文德向他表示慰问,然后他回到谢府,向谢敬熙报告“腾云楼”的事及林浩然被错绑的事。
林鹤轩说:“崖山派绑架谢公子是为了挽回面子,幸喜绑错了,谢公子没有受到惊吓,从绑架者留下的信来看,他们也想暂时平息与谢府的冲突,只是说了件奇怪的事,认为有人故意挑拨崖山派与谢府的矛盾。”
谢敬熙说:“绑架犬子的计划很歹毒,本来是不能饶过他们的,但既然是绑错了,谢府也暂时放过崖山派,以后再找周八卦算账,至于说‘挑拨’的事,林老先生是怎么看的?”
林鹤轩说:“上次朱七被打断四肢,很是蹊跷,如果是崖山派干的,他们在留下的信里应该会说出来作为威胁的,可是他们没提起这事,如果如此歹毒折磨人的事是崖山派干的,那么他们怎么会又表示要和解呢?据老朽推断,这很可能是险恶用心的人毒打朱七,想嫁祸给崖山派,并极有可能也打伤了崖山派的人,以嫁祸给谢府,所以崖山派才会说到‘挑拨’的事。”
“林老先生分析得对,崖山派虽然很可恶,但是他们是敢作敢为的,对自己干过的事很少会隐瞒的,打朱七的人非常歹毒,不像是崖山派的作风,我总觉得,很像是高德义等阉人的手法,你我必须小心!”谢敬熙联想到朱七的惨状,非常气愤,所以直接称高德义为“阉人”。
谢敬熙说:“林老先生,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得与您好好商量,近期谢府遇到这么多的事,虽然说咱们应对得很好,也算是在与敌方的较量中处于优势地位,但是,接下去谢府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是保证犬子能顺利参加殿试,‘修文思进取’是谢家的祖训,必须尽可能让犬子在科举上取得成功,但是,谢府现在的杂乱局势让他很难安心读书,所以,必须换个环境,保证犬子能专心读书。”
林鹤轩说:“请大人示下,老朽理当竭尽全力帮助公子!”
“请林老先生参谋参谋,我有一个大计划,想领着犬子、贱内、小女到南京城王家去住一段时间,您知晓,王家是谢家的故交,又是亲戚,让犬子到那里去,可以让他避开谢府的嘲杂环境,专心读书,以便明年顺利参加殿试;此外,谢府主要家庭成员到了南京,亦能传出消息,谢家并没有什么紧要物件藏在谢府,否者就不会全家离开此地,此可化解江湖恶势力对谢府的威胁,也算是放出一些淡化矛盾的烟幕吧;还有,时下江湖风云乍起,仅靠谢府的力量很难维护江湖正义,谢府必须与南京王家等联起手来,才能真正与江湖恶势力展开较量,为武林义举承担起责任,我等去王家,也能方便于筹划应对方案。”谢敬熙语重心长地说。
林鹤轩说:“谢大人考虑得很周全,老朽完全赞同,只是您有公务在身,能离开泉州府去南京吗?”
谢敬熙说:“我已经托吏部好友向上方报告,同时亦向刑部及福建巡抚作了请示,理由是以走亲访友为名目,实际是去办重要公务,我想,有朝中好友帮忙,自能顺利获准,请林老先生放心!”
“还有,人员上怎么安排呢?谁去南京,谁留在谢府呢?”林鹤轩问。
“让高云天、谢易之留在泉州谢府,一个护卫总监,一个管家,谢府安全由云天负责,府里事务由易之负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您和杨飞飏随我到南京,其实,我是将谢府的大本营转移至南京王家,与王家合力,准备应对未来更复杂的局势。”谢敬熙胸有成竹地说。
“谢大人深谋远虑,计划周详,老朽十分佩服,就听您的安排,我们共同为武林做些好事!”
其实,谢敬熙和林鹤轩心里都明白,江湖波澜起,武林不平静,他们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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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笛声悠扬 惹得佳人春心动(一)
南京城有许多繁华商业街区,如三山街、明瓦廊等。也有许多与佛教密切相关的胜地,如香火缭绕的大香炉;又如云光法师设坛讲经感动上苍而落花如雨,于是有雨花台;再如因达摩折苇渡江的传说而形成的长芦寺、达摩洞等。
还有一些颇具浪漫情谊的地方,如“长干里”,在南京城,好友送别常常送至“长干”,然后折一根柳枝相赠,表达依依难舍的心情,“长干”成了友情的象征,如李白便有诗曰:“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再如,还有一个地方叫“邀笛步”,东晋时,著名乐手桓伊酷爱音乐,是吹笛名家,一日王徽之从那儿经过,泊舟于清溪中,邀桓伊共同吹奏三调,吹奏完曲子,王徽之一言不发,默默离去,沉浸于音乐境界中,此即是“停艇听笛”故事,他们一同弹奏的曲子其实就是梅花三弄。
南京城昼夜最繁华的地方是夫子庙附近的秦淮河两岸,这里有许多酒肆、客栈,有茶馆、面馆,有金银铺、当铺,有书画斋,还有绸缎庄、胭脂水粉店等,当然,还有青楼,其中,有一家很有名的青楼唤作“杏芳阁”。
这是一家占据着闹市要地的富丽堂皇青楼,在京城繁华街市这么宝贵的地段开这样的青楼,没有相当势力和关系网是很难做到的。
这青楼的斜对面,有一处较开阔的地方,今日,有一位穿着破衣服,邋里邋遢的老人在乞讨,在他面前,放着一块大碗,让围观者和行人投铜钱,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老人并不向人说乞讨的话,而是只管吹着他的笛子,而令人惊奇的是他的笛子吹得非同寻常的好。
只听笛音响起后,那一缕乐声像从遥远的山谷里慢慢地传出来的,然后渐渐地飘近你,突然,又扬长而去,进入了云端,缓慢地在一朵又一朵的云中盘旋,接着,飞往远处,声音愈来愈细腻,愈来愈柔和,紧接着,那清而又润的声音,犹如从天上传来,越来越清脆悦耳,过会儿又变得玉润珠圆,继而又柔如细丝,忽然,声音戛然而止,但是,仍让人感到余音缭绕着。
从老人笛子所传出的美妙声音,与他那邋里邋遢的样子太不相称了,旁边的人感到很惊奇,不少人往摆在他面前碗里扔下铜钱,他放下笛子,举手作揖感谢。
“吹得好,真可谓是天籁之声!请再来一曲!”
此时,有位很有风度的老者扔了几个铜钱到碗里,对那吹笛者提出来要求。
吹笛者潇洒地举起笛子,笛声又响起,只听到一种凄凉悲闷的声音飘向空中,听着他的笛声,眼前仿佛浮现出各种景象,时而如在深谷中徘徊,时而如在噩梦中挣扎;刚刚被笼罩在乌云里面,继而又掉到了深渊中,一会儿是狂风扑面而来,一会儿又是厉风冷透了心……。
这时,夫子庙前,有一男两女三位年轻人正漫步走着,他们穿得洁净高雅,一看就知道是门第高贵的人,其中一位绝色佳人,可说是顾盼神飞、灵秀天成,她走在街上,正专注地在倾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笛声,她听得越来越入神,同时也表现越来越感到惊奇。
原来,这位绝色佳人发现,在这嘲杂的街市,竟然有如此美妙的笛声传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笛声,而是在吹着东晋桓伊的笛曲梅花落,吹笛者以“下声弄、高弄、游弄”的技法有意在表演着高超的吹笛妙招,笛声起先是表现离愁别绪的怨闷情感,接着又表现了梅花凌霜傲寒、高洁不屈的节操和精神。
这位绝色佳人明白,吹得者前面吹的是桓伊原创笛曲梅花落,而后面吹的是已经修改成琴箫合谱的梅花三弄,可贵的是,他竟然能仅以笛子来吹出这么复杂的乐曲,而且吹得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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