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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姒锦

    这没心没肺的,这才想起?!

    蓝姑姑瞪她一眼,“你晕过去后,萧使君便让薛侍统差人把她送去医馆了,她伤得不轻,今夜恐怕回不来,姑娘先歇着吧,不必惦念了,会没事的。”说罢为墨九掖了掖被子,蓝姑姑又想起什么似的,“使君还吩咐,姑娘脑子若有不适,可去乾元小筑唤他。”

    乾元小筑想必是萧六郎的住所了。

    可墨九对他有气,一手拂开被子,瞪视道:“我看他全家都脑子不适!哼,他医术那么高明,为何不为玫儿开点药,为何不给玫儿治疗?还假惺惺的送什么医馆,我看他与萧二郎,也是一丘之貉。”

    “姑娘……”蓝姑姑惊讶地看着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墨九道:“真傻。”

    蓝姑姑“哦”一声,“那就对了。”

    若不是真傻,又怎会不知以萧六郎的身份,能够派人把玫儿送去医馆已是仁至义尽?莫说玫儿,便是多少王侯公卿想让六郎一诊,也得看他心情……这姑娘得了一个“脑子不适,可随时找他”的好处,竟然骂他……那果然真傻了。

    “唉,可怜的。”蓝姑姑放下帐子,“睡吧。”

    墨九哼哼着,半晌儿没了声音。

    可半夜里,她又做噩梦,扯着嗓子喊蓝姑姑。

    蓝姑姑就睡在外间,赶紧披衣过来,看她大汗淋漓,赶紧绞了温毛巾,为她擦脸,给她顺着后背,“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做梦了?”

    “做梦了,无事。”墨九接过毛巾抹了把脖子上的汗,远远丢入面盆,看水花从盆中溅出,突地压低声音,“姑姑,我想去做一件事。”

    蓝姑姑头皮都麻了。

    这九姑娘要做的事,准没好事。

    果然,不待她问,便听墨九道:“我想去看看我那个病痨夫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终身大事啊,姑娘总不能做睁眼瞎,平白无故把自己嫁了吧?”

    ------题外话------

    妹子们,圣诞过去了,又快要元旦了。

    大家开开心心的过好2015年剩下的几天了。

    ☆、坑深036米夜入

    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若再下点雨,那更是锦上添花。

    墨九的小院,只有她与蓝姑姑两个,那“鸡血与冥界”的故事,余温未消,至今无人敢来。但萧二郎的监视给了墨九警惕心,她仍然没从门口出去,找了一件蓑衣披上,戴上一个大斗笠,她再次搭梯子爬上了院墙,想从辜家的墙上爬过院子,再溜去萧大郎的南山院。

    辜家的人还在外面“辟邪”,没有回来。

    可墨九想到河堤上见死不救的辜二,捡起一片碎瓦,就砸人辜家的房子……

    “砰”一声惊响,她出了口气,却看见屋子里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似乎有一点像辜二。

    她噎了噎,大气也不敢出,被蓝姑姑托着屁股,趴伏在墙上。

    幸好辜二没有看见她,顿了顿,又回了屋。

    等他的影子不见了,墨九这才从墙上爬过去,出了小院,又拿罗盘当指南针用,往南山院寻去——她对萧家不熟,但前几日听夏青说过,因萧大郎生着病,一直居住在最南边一处向阳的院子,所以往南边走,就绝对不会错了。

    夜深人已静,又下着雨,几乎没有遇到人,就看见了“南山院”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但蓑衣和斗笠挡不太遮雨,两个人头发和裙摆都湿透了,站着雨夜下,看着孤寂的院子,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蓝姑姑缩了缩肩膀,“姑娘,我们进不去的,回吧。”

    南山院的围墙格外的高,她们没有梯子,又不能飞檐走壁,如何进得去?蓝姑姑掬了一把汗,心道这下可以打道回府了。可墨九却想也不想,直接上前拉住门环就敲。

    “喂!有人在吗?开门。”

    “……这傻子。”蓝姑姑被雨迷了眼,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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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这么一个主子,她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时日无多。

    可没有想到,门环的“咚咚”声里,门却开了。

    探出头的人,撑了一把油纸伞,是个熟面孔。

    墨九没动,蓝姑姑却失声惊唤,“薛侍统?”

    盯着墨九的脸,薛昉的脸稍微拉了拉,似乎也有些惊疑,“墨姐儿果然来了?”

    “这话问得稀奇。”墨九探头往里一望,小狗似的嗅了嗅,“莫非你早就晓得我要来?”

    薛昉也不多话,只摊手道,“里面请。”

    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让人心生不安。蓝姑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像生怕踩到什么东西,或者半道上突然冒出一只大怪兽把她叼了去。可墨九上辈子的考古生涯,让她习惯了黑暗与安静,哪怕只有羊角风灯弱弱的微光,她也走得自在踏实。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院子静谧得好像不曾有人居住一般。

    湿润的衣料在走动的摩擦间,被微风吹出一种“窸窣”的怪异声,让人心生诡奇之感,蓝姑姑突然有些冷,不由又跟紧了墨九……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姑娘,疯是疯一点,却让她有了依赖心。

    “多大个院子,走这么久?”墨九突然顿步,目光亮晶晶地盯住薛昉,“薛小郎,莫非在逗我玩?”

    她是个现代人,不像蓝姑姑那么呆萌痴傻,这在院子里来回绕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走到地方,怎么可能?便是南山院再大,能大得过萧府去么?

    薛昉一听,停下脚步,恭敬道:“萧使君交代,大郎君喜静,不耐喧杂。墨姐儿的脚步何时轻了,走路也有风仪了,便何时领你去见大郎君。”

    墨九心头血涌上喉咙,“所以,你在带我遛弯?”

    薛昉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也许遛得不好,让墨姐儿见笑了。但平常我遛旺财也是这般,它跑得可欢畅呢。”

    “好小子!”墨九呵呵一声干笑,朝薛昉竖了竖拇指,“遛得好。”

    她从不做无谓的口角之争,因为她深知,当一个人没有争辩的能力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她脱下蓑衣斗笠,想着温静姝走路的样子,放缓脚步,扭动腰肢,那裙裙飘飘迎丝雨的样子,真就有了几分古代女子轻移莲步的美妙……

    可这货又哪肯放过薛昉,她纤手一抬,就把掌心搭在薛昉的肩膀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羞态,“薛小郎,这样走可好?”

    美人儿一笑可倾城,墨九倒没有倾城,只把薛昉唬得脊背一僵,冷汗直往下落,连动作都僵硬起来。

    再怎么说她也是萧家大少夫人,若让人看见,他有几颗脑袋吃饭?薛昉明知她故意的,也再不敢带她遛弯儿了,只低着头飞快地把她领入竹林深处一排用巨龙竹搭建的小竹楼。

    “墨姐儿自去,先沐浴熏香,方可得入大郎君住处。”

    这么多规矩?见他的面儿还得沐浴,多大派头?

    萧大郎,萧长嗣……墨九念叨着这个名,慢慢抬步。

    “太萌了,我还没见哪个人装逼装得这般超凡脱俗!”

    薛昉不知她所云何意,挺胸抬头做死状,不吭声:“……”

    蓝姑姑却拖住她的袖子,“姑娘,不妥。大婚前相见,本就不吉。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在这沐浴……”她看一眼风影摇摆的竹林,身子一个激灵,“我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有些恐怖。”

    “你的直觉总这么调皮。”墨九瞪她,“你见过比我墨九还恐怖的人?见过比我墨家小寡妇还不吉利的事儿?”

    她想把蓝姑姑留在外面,可她非跟不可。墨九也懒得理会,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天井,天井的中间有一眼白玉石砌成的浴池,像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似的,池汤冒着热气,檐下放着干净的衣服,很是喜人。

    “咦,还可以泡温泉来的?酸爽啊!”

    她让蓝姑姑把门儿关好,却不敢用这不明物质的水来洗澡,只象征性打湿了头发与手,衣服也没换,又在池边坐了一会,理顺了心情,方才出门,大声喊薛昉。

    薛昉站在雨下,身子已被淋得湿透。

    “墨姐儿,跟我来。”他撑着油纸伞把墨九迎出来,拐入一个檐角,再次站在另一座更高大的竹楼前,躬身道:“墨姐儿,大郎君就在里面,您请。”

    竹楼的大门是开着的,被风吹得有些摇晃,一盏油灯,也忽闪忽闪晃过不停,带了一种压抑的凉意。

    蓝姑姑被薛昉拦在外面,不由紧张,“姑娘……”

    墨九回头,冲她摆摆手,一个个慢慢走进去。

    屋子的地面干净如镜,几乎可以倒映出她的样子,绕过一张描着翠竹的屏风,一幅轻薄的黧黑色帐幔从顶落下,拦在了面前,很干净、很整洁,直垂于地,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透过轻薄的帐幔,墨九看见里面有一个男人。

    他坐在一张类似于轮椅的木质大椅上,并没有动,里面也没有灯火,只帐外的微光透入,将他瘦削颀长的剪影倒映在帐幔上,像她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

    不过也看得出来,他个头很高,五官很有轮廓,但若想再看仔细点儿,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分明——这个度掌握得恰到好处。

    墨九道:“你就是萧大郎?”

    帐幔里的人咳嗽一声,“我是。你来了?”

    一声很熟稔很平常的问候,用他沙哑,低沉的声音道出,少了一些活力,只一听便知是一个身体有恙的病人。

    墨九是个有道德操守的人,她觉得伤害一个病人,或者对病人说一些过分的话,不太厚道。

    于是她好心问:“你还活着呢?”

    帐幔中人又一阵咳嗽,像呛住了,“没死。”

    回答还有力,证明短时间死不了。也就是说,她想做寡妇似乎也不太容易,可活寡妇分明就比寡妇难熬嘛。

    为了不伤害病人的身心健康,墨九又问:“你大概还能活多久?”

    帐幔中的男子,这一回沉默许久。

    不过他没恼,似乎还笑了一下,“六郎说,我可能会活很久。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倒没有,毕竟墨九与他不熟,也没有希望他死去的恶毒心思,她只想问:“既然你一时半会死不了,也就不需要什么天寡治病,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你家里人,强扭的瓜不甜。”

    帐幔微微一动,没有声音。

    墨九上前一步,立在了油灯的光影里,“我不想嫁给你。”

    “我知道。”那人的声音更哑了,“可你必须嫁给我。”

    墨九“去”了一声,打消了病人打扰不得的“好心”,二话不说便大步过去撩他帐幔,想与他面对面说话。可不待她把帐幔拉开,另外一侧就出来一个人……墨发垂腰,白衣似雪,一张俊朗清适的脸,凉薄且冷漠。

    “嫂嫂,可回了。”

    ------题外话------

    祝锦宫最美的劳模管理员阿记同志:生日快乐,青春永驻,成为一只不老妖(幺)姬(鸡),永远都胡“杠上花”。祝锦宫每一位姑凉都开开心心看书,平平安安生活。未来的每一年,每一天,无病无灾,吉祥如意,幸福美满!

    ☆、坑深037米 要脱衣服吗?

    “萧六郎?”墨九看看他,又看看帐幔里那一抹削瘦的人影,只恨油灯的光线不如电灯,什么也瞅不明白,语气不由重了,“我来看我夫婿,你凭什么阻止?”

    “我是大夫。”

    萧六郎慢慢走近她。

    他个子太高,站在墨九面前,她不过刚及他的肩膀。于是,他的姿态便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大哥的病,受不得风,更受不得寒。如今了你一愿,已是破例。”

    了她一愿?墨九眉梢一挑,打量他的衣服。洁白、干净,一尘不染,细嗅还有淡淡的中药味儿,就像在医院里嗅到消毒水,看见严肃的医生一般,一时间,她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捋了捋头发,她也不强求,只介意他先前的行为。

    “既然不让我见,那你让我沐浴熏香做什么?”

    萧六郎清俊的脸上,并无表情,“出洁。”

    没想到萧神医已是懂得“消毒”,墨九表示理解一些传染疾病不宜见人,遂点了点头,“那你让薛昉带我遛弯又是什么意思?”

    萧六郎顿了片刻,才轻吐两字:“好玩。”

    墨九很想一个老拳打在他的脸上。

    可不待她出手,帐幔里便传来萧大郎沙哑的声音。

    “六郎,我乏了,先歇去。”

    说罢他头一偏,似乎看向墨九:“大婚在即,姑娘莫要再来了。”

    “呵呵。”墨九倚靠在一个竹制的书柜上,抱臂看向萧六郎,目光一瞬不瞬,话却是对萧大郎说的,“我一定会再来的。你好生歇着,若死不成,就对家里吭一声,不要祸害我一辈子。”

    帐幔里又是一声伴着咳嗽的浅笑,但萧大郎没有再回答,很快便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进去,把他的椅子推着,从里面的侧门离开了。墨九看他的样子,似乎走不了路——毕竟会走的人,是不愿意做废人的。

    没有看到萧长嗣的样子,墨九有些失望。

    但这只在早晚,他的健康状况比她想象的好,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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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问及了墨妄,“萧六郎,我那情郎去了临安,结果怎样了?”

    公然在夫婿的小楼里谈及“情郎”,这姑娘的脑子奇葩得惊天地泣鬼神,可萧乾不以为意,或者说习惯了,他淡淡瞥她一眼,看向她后颈上高高的红肿,“我以为你应当先关心自己。”

    墨九揉了揉颈子,痛嘶一声,“难道墨妄出事了?”

    萧六郎没有回答,只云淡风轻地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就转身走向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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