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时星光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尘落语塞起来,“这只是巧合…”
宇文邕打断了她:“巧合?!那你告诉朕,是谁派人来救你?一共派了多少人?为何他们救了你后不急着离开反而有条不紊地分散在我周营之中?这营中可还有你齐国的细作!若你肯说,朕便相信你!”他眼中冷冽之色更甚。
“我…”她欲言又止,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她能说什么,说是二哥派来的,邕哥哥早就听他说过二哥不喜这些争斗,会相信吗?而且若是说了,此事会不会传到纬弟耳中?他会放过二哥吗?…依照今日的形式来看,这周营中确有可能有齐国的细作,但她又怎知道是谁…
她咬着下唇,攒紧了拳头,终究只是沉重地闭上了眼…
而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她,却没有注意到几个黑衣人突然嘴角渗出了殷红。
等到侍卫们发现,为时已晚。
尘落听到嘈杂的声音,睁开眼,眼里有晶莹徘徊。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一瞬的呆愣,她又望回他,却因他的面无表情,心渐渐冷下去…
她无奈地勾唇道:“在你心里,可曾相信过我?你既然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陛下要如何处置我这通敌的罪人,请便便是…”
宇文邕望见她眼中的落寞,心中一颤。
四目相对,唯有静默蔓延在这样的夜晚。
周围渐渐响起士兵们的议论之声。
宇文邕一紧拳头,沉声道:“先将她押下去,杖责二十,不许伤她性命,朕还要好好审问。”
尘落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而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她看着他,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嘲笑他们的爱。
她甩开旁边要上前的侍卫,淡淡道:“不劳其他人,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脚步踉跄地被押了下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简单的白帐中,墙上挂满刑具。
她望着垂下的帐幔,默默趴着,终究没让眼泪落下…
这样也好,或许这样,她就真的死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被各种人玩死的(>_<)
第86章 遍体鳞伤
简介:伤痕累累心筑防,自信满满赌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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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锁在笼中,手脚脖颈上还多了镣铐的束缚。
此刻,背部、后臀和大腿都时不时传来疼痛感,连脚底板上也是一阵阵火烧火燎地疼。
尘落自嘲地勾着唇,似乎唯有这样的才能让她忘记那些皮外之伤。
他先前说会永远囚禁她,让她再也逃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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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真是遂了他的心意。
她这满身的伤,别说自如的驾马,就连多走一会儿都会脚疼腿软,还能怎么逃呢?…
那日她被杖刑,为了不表现出软弱,不向他示弱,她自始至终都咬着自己的手背,强忍着眼角的湿润,可一下下的大杖还是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就在她几乎昏厥过去的时候,兜头而来的凉水更让她彻底清醒,把心底最后的希冀冰封住了…
事已至此,她还有何可说?…
那一刻,她觉得心似乎已裂得不成样子了。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再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帘帐,望着刚刚风掀开帘帐露出来的衣角…
待到杖毕,她被押入他的大帐。
时过子夜,屋中燃着蜡,光线昏黄地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就静静跪趴在地上,听着他屏退了其他人,又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的脚步声…
他久久而立,呼吸有些沉重,声音飘渺地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
她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苍白无力的手指推搡着他,见毫无作用便侧头狠狠地咬住他受伤的肩膀。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她却恍如未觉,亦或是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她已经感觉不到…
宇文邕闷哼一声,将她扔到榻上,只是瞥了一眼肩上的牙印和被她又弄破的伤口…
他冷冷地扫向她,她却毫不介意展露出愤怒和戒备…
他似乎只是迟疑了一下,便上前强行拉下她已经因为血污黏在身上的衣服。
她疼得叫出了声,眼泪几乎冲出眼眶,却依旧强忍着不让水汽溢出来。
她当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因为担心他受伤,从洛阳一路跑来这里见他,竟然只是为了被他这样误会,这般羞辱。
感觉到他触碰的地方一片清凉,她知道他在为她上药。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却挣扎着挥开他的手。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显然是大病未愈。
他轻轻弹了弹身上的灰,又缓步走过来。
她似乎因为刚刚的乱动用尽了力气,再做不出多余的动作,只得蜷缩在榻上,警惕地看着他,喊着:“别过来!既然你不再信我,何苦在这里装模作样!这伤拜你所赐,便不需要你去假意医治!陛下想要审问,我无可奉告!你为何不再让他们打我五十杖直接将我打死!宇文邕,你如此羞辱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想法离开这里!我会永远离开这里!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他闻言后眸色一寒,一把上前将她俯按在榻上,反剪了她的双手压坐在身下。
她想要挣扎,却毫无还手的余地,想要踢他,却突然觉得脚腕被他擒住。
他褪去她的鞋袜,粗糙的大掌抚过她的脚心。
她身上一阵颤栗,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而下一瞬,一股热流滑入足心。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留了下来。
她瘫软在榻上,紧咬着下唇,却还是发出了呜咽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又是一阵疼痛…
蜡油剥下脚掌的时候牵扯到她的皮肉。
她浑身冒着冷汗,意识早已涣散,也早就放弃了反抗。
她记得昏迷前他为她换了衣衫,又将一个披风丢给她,紧接着便不再多看一眼,令人将她押下去关进了牢笼。
她知道他恨她,却没想到他会如此不信她,甚至恨得深入骨髓,决绝地在自己重伤的情况下亲自动手来弄伤她的脚,只为了她再没有能力逃离他的禁锢…
眼前一亮,她知道是人来送饭了。
她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正想直起身子,却又一次牵动了伤口。
她倒抽了口气,趴在笼中,轻轻喘着。
“小吕,你还好吧?”熟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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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抬眸望见进来的人,没想到竟是阿雕。
“怎么是你?”她吃力地说着。
阿雕观望了一下外面,见没人留意,才小声道:“我好不容易才买通了送饭那人混进来。你到底是谁呀?我听外面传言说你是齐国的细作,陛下才会对你一个女人用刑?可是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
尘落无奈道:“是谁有什么重要的,现在不过是他的囚徒罢了…”
“小吕,我起初觉得陛下不是好人,为了打齐国牺牲我们这些人,但陛下救了我的命,这些日子我在陛下身边呆久了也越发觉得陛下是好人。他平日里与将士们打成一片,还时不时关心每一个士兵,每日都处理事务到深夜才休息。你要是没做坏事,和陛下解释解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陛下明白了肯定不会为难你的。”阿雕自顾自地说着,竟有一片慌乱划过,“但陛下不会是看上你要强娶你吧?要不怎么会把重伤的你还看得这么紧…不过你不是有丈夫了?”
尘落闻言,刚撑起身子,拿过他给的馍咬上一口,便被呛到,还因为剧烈的咳嗽再次引来自己的呲牙咧嘴。
她抹了抹唇:“拜托,别在这里瞎想,本来我已经够惨的了,好不容易能吃点东西,你还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害我难受,而且,他为何要强娶?我本来…”
“我就说吗?陛下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喂…我说你…”尘落深感无力。
“那你到底做没做过坏事?知不知道陛下要问的?你要是愿意说,我想办法帮你求情去,若是陛下不肯放你,我再想办法救你出去。”
尘落轻叹了口气:“得了吧,你才多大的官职,事到如今,就算是齐王都不能救我出去,你拿什么本事救?”
“齐王被陛下派去前线指挥水陆几军攻城,自然没机会,但是我现在可是陛下的贴身侍卫,我可是打听过,锁你的钥匙都在陛下那里呢!”
尘落见他说得认真,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搞不好陛下会杀你的?”
阿雕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小吕你是好人,不会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而且你救过我娘,也救过我,看到你现在被这样对待,总有些看不下去…”
尘落突觉鼻子一酸,她忙低下头继续啃起了馍,嗡嗡道:“你放心吧,我不是细作,也不知道他问的很多事情,只是你不必为我求情了,他不会放我走的…”
她想,连一个自己认识没多久的人都会说这样的话,他却完全不信任她,甚至怀疑她和这个单纯的少年有着什么…
越这般想,她越觉得委屈辛酸…
多日来的坚强似乎在这一霎那轰然崩塌,这几日的屈辱也再抑制不住…
终于,一切化作眼中的泪水,一滴滴啪嗒啪嗒地打在了手中的馍上。
她依旧低着头,狠狠地咬着手中的食物,以此掩饰着自己此刻的脆弱。
帐外传来了催促之声,阿雕将手伸了进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又向笼中放了一个药瓶:“等着我,这是伤药,你先凑活用。”
说完,他收拾好东西便出去了。
帐中又只剩下尘落一人,她再不掩饰,埋首在膝间,肆意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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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之中,刘休征刚刚带来消息,说傅伏固守,齐王领兵连攻几日都未将中潬城攻下,而城中的细作也接连被傅伏杀了。
“这傅伏区区一个永桥大都督,在尚无援兵的情况下竟能守得如此多日,此人若能为朕所用就好了。”宇文邕感慨着,又问道,“齐军的援军可有动静?”
“探子来报说齐主在晋阳行宫里享乐,因为韩长鸾等人的拖延,战事情况刚刚知晓,不日将遣兵从邺城来救。”
“传令给齐王,让他加快攻城速度,要赶在援军到来前拿下!”宇文邕吩咐着,嘴角暗嘲。
好一个高纬,你如此昏庸,怎配拥有齐国!落儿竟然还为了你这种人背叛我!
“倒是有一个消息,臣想或许陛下比较在意。”刘休征道。
宇文邕抬起了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说齐广宁王高孝珩在齐主知晓我周军来犯后曾多次上奏,请齐主将淮安公主逐出宗室名册,并且言其是周国的皇妃,心向周国。如今陛下挥师东进,让人见者力斩,以示他们保卫齐国的决心。”
宇文邕的手一顿,轻嗤一声:“你先下去安排吧。”
刘休征拱手退了出去。
尘落被押进大帐的时候,宇文邕正手执着茶碗,细品着茶水。
姚僧垣为他请了脉后令人准备好药浴,便退了出去。
屋中唯剩下他们两人。
宇文邕又喝了口苦涩的茶水,低头凝着水中的影儿:“这茶果然没有你煮的好,好像很久没有喝到你煮的茶了…”
尘落没有应声,也没有看他。
她低头看着自己莹白的脚面,因为疼痛发痒,来回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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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被押走时她没有穿靴,又被蜡油伤了皮,刚刚一路走来,也被地上的石子划了好几下。
此时,脚侧和脚底都有红肿和伤口…
宇文邕留意到她的异样,见她赤足踩在地上,双腿带着轻颤,眉心微蹙,淡淡命令道:“过来。”
她犹豫了下,拖着脚上的锁链,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却在距离他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宇文邕放下杯盏,起身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
她倔强地望着他,语气带着不善:“陛下今日宣我,是又想羞辱我吗?”
宇文邕轻笑一声:“你害得朕受伤,难道伺候朕不是应该的。”
尘落皱了皱眉,见她松开自己的下巴,张开双臂,静候她的动作。
她一时不知所措,静静凝着他。
“多久不见,你连服侍朕都不会了?”
尘落咬了咬唇,手略带颤抖地为他宽了衣,等到他坐到浴桶中,她依旧拿着衣服立在原地。
“愣在那儿干嘛,过来帮朕处理伤口。”宇文邕声音无波。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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