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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时星光

    两龙交战,最后火龙竟然被水龙咬死了…

    再然后…

    “…水龙喷出的水将整个天地都淹没了…”

    宇文邕不由地一笑,抬手刮着她的鼻子道:“一个梦而已…”

    “可是…”她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远来的脚步之声。

    宇文邕闻声坐起身来。

    宇文神举上前禀报道:“陛下,太子和随国公有事求见,现在延寿殿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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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伯?”宇文邕略感诧异,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这般积极了?而且普六茹坚也在,恐怕不是小事。

    他站起身来,低头对她道:“你先用了晚膳,我尽快回来。”

    “邕哥哥…”她欲言又止,眼皮竟不自觉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他复蹲下来,捋着她额前的碎发。

    “算了,没什么,我等你回来用膳…”她移开了视线。

    宇文邕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转身离开了。

    她手抚上琴弦,神思游走,说不出为何会心神不宁。

    “嘶…”

    指尖一痛。

    她低头一看,便见鲜血涌了出来。

    她皱了皱眉,却忘了去止血,只是望着溢出的鲜红恍惚好久。

    她总觉得从并州遇刺回来后,他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而她也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不知不觉间月上梢头,宇文邕始终未归。

    尘落处理好了伤口,支手在亭中的案前小憩,竟就这般睡了过去。

    朦胧地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五哥在邺宫中玩耍嬉戏。

    忽然间,五哥跑得好远好快,她在他身后追着,却怎么都追不上。

    她望着远处的人,见他嘴角微挑,对她摆了摆手,心里莫名一痛,可还不及继续追赶,他已经消融在血色的夕阳之中…

    “五哥…”她口中喃喃,渐渐睁开眼。

    天上的月亮被云掩着,亭子四周的八角宫灯散发着红晕的光,静静打在她白崭的脸上…

    她手心冰凉,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身上盖了厚重的斗篷,也注意到守在身后的两个侍女。

    “陛下回来了?”她疑惑地问道。

    侍女忙道:“陛下一直未归,小姐若累了,奴婢们伺候小姐先回房休息吧?”

    她渐渐回过了神儿。

    想想也是,看来身上的斗篷是这些侍女们给她盖的,如是邕哥哥,恐怕会直接抱她回屋了…

    “你们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再坐会儿…”她吩咐道。

    侍女们闻言只得领命退了下去。

    尘落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不经意望见空中遥遥的荧惑。

    她心头一紧,整了整身上的斗篷,迈步出了亭子。

    *******************************************

    袅袅香烟散在延寿殿中,屋中的每个人都神色严肃。

    宇文邕坐在上首,看着手里的信件并未言语。

    乾伯他们的急事便是无意中得到了此信。

    据乾伯说这是他派去盯着穆提婆的人截获的…

    王轨率先打破了沉默,上奏言道:“臣以为,仅凭这些书信,不足为信。高纬性格懦弱无能,言语也涩呐,可此信文笔条理都华美清晰,恐是有人想借边疆战事紧急之时,杀了降臣。臣请陛下圣断,今日若无故杀之,恐日后再无敢降之人。”

    “乌丸大人所言差矣。”

    宇文邕闻声望去,见杨坚出列拱手,没有接话。

    “随国公想说什么?”王轨语带怒意。

    杨坚恭敬道:“高纬好歹也做过一国之主,写这种东西再正常不过。公所言不杀降臣,自然是真心归降之人,这并不包括反臣。若高氏守己,自然可留,如今既然有造反端倪,便决不能姑息。臣闻陛下此次在并州遇袭,这并州是高欢当年的根基之所,人口兵力甚重,若非高家之人,谁能使得动?高绍义先前不肯降周,如今又得突厥扶持,势力不容小觑,若他们借着陛下发兵平定陈国和稽胡之乱时,联合长安的高氏宗亲起义,必将使我们腹背受敌,此事不可不防。”

    宇文邕听后眸色一沉,眼中闪过狠绝,可是很快脑中便浮现起那双水眸…

    他曾答应她善待齐国宗室,他们的孩子也尚未找到,她的状态已经脆弱不堪,若是此刻高延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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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杨坚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本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明明不该犹豫…可…

    “高绍义不臣,但如今并无确切证据表明齐国宗室参与其中,仅凭一封不知来路的密信,陛下便降罪杀之,会寒了天下人心呀!”王轨直言不讳。

    司马消难上前附议,望陛下三思而行。

    宇文孝伯上前道:“陛下,祸起萧墙…臣曾几次奉令前往温公府,观高湝与高延宗之流,绝非真心臣服之辈…言语间也常常有不能保齐之悔…”

    宇文宪看看上首兄长的表情,再看看下首诸人,也猜到了他为何这般,正要圆场,却听旁边的杨素开了口。

    “陛下,臣也以为随国公之言有理。反噬之忧,前车之鉴!当年苻坚的秦国雄武一时,可用的都是些外族之人。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苻天王宽厚仁慈,可那些降臣降将最终是如何待他的?他胜在宽仁,却也败在宽仁!齐国刚平,人心不稳,倘若高氏再起,难保不会有诸多响应。臣以为当杀高氏,迁徙并州军民入京安顿。否则他日祸起,悔之晚矣!陛下万不可妇人之仁,重蹈覆辙!”

    屋中一片静默。

    宇文赟瞥着父亲的脸色,心里担忧他不准,却不想不多时,上首之人便沉声吩咐道:“传令,穆提婆图谋不轨,联合高氏诸王企图谋逆,在京高氏诸人,凡高欢一脉,论罪当诛,现令齐王宪速去擒拿叛党!”

    宇文邕抬头看向宇文赟:“乾伯,此事由你全权负责!除高仁英,高仁雅可免死罪,流放蜀地,其余诸人…斩首于市。”

    “是。”宇文赟领命道,“父王为何放过高仁英,高仁雅?”

    “一个痴儿,一个躺在病榻上的人,杀与留有何区别?留下他们才显得我周国是仁慈的。”宇文邕眸色深沉,“沙门,道融,你们觉得此法如何?”

    王轨和司马消难无言以对,只得拱手道:“陛下圣明。”

    “父皇,儿臣有一请。那高彦理之女侍奉孩儿日久,儿臣常闻那高彦理悔不能为父皇尽忠,请父皇赐其改姓,免其一死。”

    宇文邕若有所思,顿了顿方道:“准…”

    “皇兄,臣弟以为,高贵妃早年侍奉皇兄,如今…”

    “不准!”宇文邕打断了宇文宪要说完的话,手不自觉地攒紧,“高彦理肯改姓侍周,高延宗振臂一呼便是并州军民之力!你忘了晋阳的血战了吗?!朕…朕若要绝了后患,就不能免他死罪!”

    屋外的风声骤大,将紧掩的房门吹开。

    一时间,寒风涌了进来。

    几人不自觉地看向门外。

    此刻,庭院之中,一个白衣的身影立在正中。

    宇文邕下意识地站起身子,却终究没有过去。

    静默良久,他才开口道:“此事便如此,今夜将人收押,明日午时三刻处斩,朕在太极殿等你们复旨,散了吧!”

    诸人哪里敢多留,闻此忙鱼贯而出,对屋外之人投来各异的目光。

    宇文宪担忧地望着院中的身影,又看了眼屋中的人,这才离开。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尘落仍呆呆地站在院中。

    她望着敞开的大门,望着屋中那个也看着她的人,望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她双膝颤抖,却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你为何在这里?朕吩咐过不许人来打扰议事…”他语气有些僵硬,却没有上前扶她。

    尘落抿着唇,苦涩地看着他。

    她见他久久不归,又看到那让人心慌的荧惑之火,就不知不觉想来找他…

    刚才在门外,侍卫又说他正在与大臣们议事,按理说以前他都不会让侍卫们阻拦她进去的,可是这次侍卫却说陛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想着这时辰恐怕不是小事,又好奇是什么事不许任何人打扰,心中更是带有诸多莫名地慌张…

    这一切让她鬼使神差地悄悄翻墙溜了进来,没想到…

    呵…她觉得好笑,这样的事情似乎曾经也发生过…

    可那时,她还能任性赌气地转头便跑,如今却只能放下尊严去求他…

    她语声带颤:“陛下刚刚的话是真心所想?”

    宇文邕慢慢吐出一口气:“是…”

    半晌静默,尘落掩住了眼中打转的泪水,抬头望向他。

    “为什么?”她颤抖地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们!宇文宪怕你为难,帮你提出来的事情你都一口否决了!…你难道忘了你答应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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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提婆与你高家密谋造反,书信往来多次,你那远在突厥的堂兄也勾结突厥起兵。难道朕要等着他们反了,里应外合地攻破长安时才去治罪!你前几日才对朕说,有国才有家,不可为小家舍了大家…”

    “呵…”尘落笑出了声,“造反?凭着几个深陷囹圄的残躯,凭着我高家的众叛亲离?!…突厥与你周国有亲,就算想要起兵也会权衡利弊。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何担心的?”

    宇文邕紧了紧拳头,不想再继续听她一句句带刺的话。

    “起来吧,旨意已下,君无戏言。”说完,他抬步走过她身边,向外走去。

    衣角一重,他转头看到她跪行几步,抓在他衣袖上的手止不住地打颤。

    “邕哥哥,我已经没有了絮儿,这一次,你要连我最后的亲人也杀掉吗?太子尚可为了侍妾保全其父,你对落儿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难道都是假的吗?你真的忍心看我再次神伤,让我们的爱再也回不来吗?!”

    宇文邕身子一颤,手不自觉地攥紧。

    “落儿,这件事已是定局,我无法收回,至于其他,我依旧会对你好,会爱着你,会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他说得很慢,声音带着沙哑。

    “呵…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前些日子陛下说要封我五哥的话都是安慰我的…是我太傻,竟然被你一次次欺骗后还会相信你愿意去相信五哥…”她顿了顿,自嘲道,“陛下曾说,你和我们齐国的皇帝不一样。你确实不一样…你比他们更加无情?!…齐国你想要,你已经拿去了,我已别无所求,只望你留我高家一干人等性命…这很难吗?…陛下要我怎样才能放过他们。我求你…求你放过他们…”

    宇文邕缓缓别过了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可此事关系周国的命运,如今陈国稽胡多扰,突厥也在虎视眈眈,我不能用周国的未来冒险。高洋当年大杀元氏的道理,你岂会不懂?”

    “可陛下你放过了元氏!既如此,为何轮到我高家便不行!我高氏一族降周,为何要惨遭屠戮?!陛下不怕被天下人笑话吗?!”虽然强自忍耐,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地越抖越厉害,眼眶中的晶莹也越发明亮。

    “那不一样!”他沉声道,“落儿,扪心自问,你觉得你兄长真的愿意降我吗?你说高延宗愿意为我所用,那他整日借酒消愁消得是什么愁?!”

    她有一瞬的怔愣,却质问道:“怎么不一样?!难道元氏之人当年就甘心臣服在你们宇文家脚下吗!”

    “你放肆!”宇文邕显然来了怒气。

    她抿了抿唇,依旧不肯放开他的衣袖,语气却更加坚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我宁可长跪不起,明日之后,与他们殉葬便是!”

    “你威胁我?”

    “落儿不敢…落儿的生死早已由陛下掌握,但此刻既无牵挂,有何可惧?!”

    宇文邕闻言瞳孔一敛,耍袖而去:“想跪便跪着…此事,朕意已决!还有,你以为自己无牵无挂吗?别忘了司马家和你叔父家的性命也在朕的手里!还有那些你好心收留的高家女眷!……”

    她被他用力一甩,歪倒在地。

    紧接着,又听到前面传来冰冷的命令声:“送司马小姐回房!”

    心已经痛到没有知觉…

    她从未这样求他。

    他也从未如此绝情…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披风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只留下里面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

    见侍卫们走了过来,她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抵住了脖颈:“让开!”

    侍卫们不敢上前。

    她借着空荡,奋力冲上前去,手刀狠狠地打在了最先过来的人身上。

    傅伏领着宿卫的人马而来。

    她淡淡道:“我敬重大人,也感激大人为我齐国所作,如今陛下要杀的是我祖父一脉,是大人你三代所侍之主。你,当真要拦我吗?淮安身为大齐公主,虽然死过一次,却也决不能在此刻退开!”

    傅伏闻言一愣:“您,是淮安殿下?”

    尘落点了点头,抬步向前追去。

    傅伏迟疑地拔出刀,手却颤抖着:“殿下,我虽想放你过去,但皇命难为,臣已经是周国的臣子了…我没有为大齐守节,已是该死,若此刻再不为新主效力,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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