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时星光
宇文邕听后静默着,似是在思考她的话。
尘落见他不语,摇了摇他的胳膊:“你不信吗?我说得真的,绝对没骗你!看动物的反应也比那些求雨的法事准多了!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说错了的话…”
还不待她说完,宇文邕突然将她按进了怀里:“好了,我信,就算是假的,你说让大臣们直言这事也可以听听。真是没想到我夫人还懂这些?”
“那是!”尘落心里美滋滋的在他身上蹭着,“陛下可想好了什么赏赐给我?”
“今晚好好陪你,一定让你身心愉快。”
尘落脸一红,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没正经,谁要这样的赏赐了…”
“不要,那我晚上可去皇后那里了?”
“你…”尘落语塞,在心里嘟囔着。
邕哥哥真是越来越霸道加无赖了…
不过他只在自己面前这样无赖。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心里更加开心。
“好了,不逗你了,你先回去等我,我办完事情,今天一定早些回去。”宇文邕扶起她,又抚上她的脸,像是在抚着一块美玉一样,霸气却不失温柔。
“那我备好了酒菜等你…”尘落按住他的手,倾身主动吻了他的唇一下,接着便轻快地起身离去。
行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别忘了早点回来。”
宇文邕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始终带着微弧。
很快,他令人将百官召集去了正武殿,也换了一身龙衮,去了那里。
群臣很诧异他们的陛下为何突然召集,正在正武殿中猜测着。
宇文邕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稳稳坐于上首。
群臣见了忙行礼拜见。
宇文邕抬手示意诸人起来,简单解释道:“午时做了一梦,所以急召各位卿家前来议事。”
群臣不免有些诧异,做梦?!
宇文邕嘴角一勾,起身在殿中踱着步子:“这些时日大旱,朕甚是忧心,现在是盛农之节,天却亢阳不雨,季节气候违背法则。朕想,这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
群臣听着,不敢接话,最近这干旱之事确实也让他们跟着头疼。
宇文邕顿了顿,继续道:“梦中朕梦尧舜之主,醒来细思,难道是朕的德行不够,刑赏失当,任用公卿大臣有所不察,老天才用这干旱惩罚朕?”
他扫过下首诸人,声音威严:“所以朕当即召众卿前来,希望各位都能直言不讳,指出朕的过失,还有各位卿家自己的过失,不得有所隐瞒!”
大臣们面面相觑,看看皇帝,又看看身边的人,没有人说话。
韦敻出列道:“禀陛下,如今国内稍定,但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宫内外官员奢侈之风由来已久,此乃堕落之兆,当为首恶!”
周围的官员因为这句话纷纷投来不悦的目光,可是还不及去反驳已经被宇文邕环视的目光及开口的话打断。
宇文邕赞赏道:“卿所言甚是!朕平日里若非公事,都只着布衣,但后宫中的用度和开销依旧很大,不知道诸位卿家的家里都是什么情况?”
众臣听了,不觉头上冒汗,皇帝只着布衣,他们却是看到上等的绸缎就恨不得穿到自己身上…
宇文邕见没人说话,又道:“此事,想必诸位卿家心里也都有了数,敬远(韦敻的字)当赏!从今日起,朕决定缩减后宫的用度,日后各类仪式不可奢侈,均从简而行。”
“陛下圣明。”韦敻恭敬道。
大臣们听了虽然有不情愿的,但也只好附和道。
宇文邕摆了摆手,又示意众人继续。
于翼等人也开始提出自己的观点,朝堂上渐渐热闹起来,各自引咎自责,议论纷纷…
说了一下午,宇文邕才令诸人散去,又令杨素将今日的事情整理出来交给他。
处理完这些,他松了口气,按照约定去了云和殿。
尘落见他回来,兴奋地跑出来迎他,还好奇地问他事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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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抬手轻刮她的鼻子,笑道:“有夫人的好主意,自然顺利?晚上好好奖赏你。”
“陛下可还记得先前答应我的事情?”
“当然,陪你月下品酒品茶?”宇文邕揽过她的腰。
尘落回搂住他:“记得就好,今日可赖不掉。”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屋。
用过晚膳后,尘落便令人在院中铺起了席子。
暑气未过,甚至带着些闷热。
宇文邕怕她热到,让她今日不要再煮茶。
于是她直接拿出了泡好的杏花酒,与他相拥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伴着风吹来的花瓣雨,对酌杏花酒。
她抬头看着他,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低头凝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她的模样。
“邕哥哥,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我最开心了,因为你陪我这么久,还陪着我做这些让我快乐的事情。”尘落带着微醺,仰脸看着他。
宇文邕轻唤着她的名字,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落儿,不管未来如何,我都相信我们能一起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一起看春花灿烂,听夏蝉共鸣,感秋风凛冽,赏冬雪纷飞。
不管我做什么,我对你的心不会变。
我爱你,所以希望你开心…
但是我也有我的责任,除了丈夫外的责任,还有一个君主对一个国家所负的责任,所以也请你理解我,原谅我…
缠绵许久,他放开了她的唇。
尘落面色微红,拉了拉她的衣袖,抬头望了望天空。
此时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后。
她眼里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挂着幸福的笑,遗憾地对他说:“哎呀,你吻得太久了,本说是赏月,结果月亮都没了…”
宇文邕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看来真的要下雨了,这云好像厚了…”尘落自顾自说着,又得意地看向他,“不过我的话被印证了,这回你信了吧?”
宇文邕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又低头看向身边的人:“恩,一直都相信。虽然可惜,不过以后还有机会,进屋休息吧。”
“恩…”尘落点了点头,看着天空被乌云遮蔽的月亮,不知为何,心里腾起些不安。
这夜,罗帐中风光旖旎,酣畅淋漓。
这夜,屋外的风声大起,雨声滂沱。
这夜,似是短暂的幸福,却又在暴雨初歇中隐藏了很多秘密。
未来的事,又有谁知道?
道只道:岁月不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窦氏童女就是李渊的皇后,李世民的母亲,一直觉得李唐得了天下从这方面讲是报复了杨坚取隋代周。
这章一不小心又长了点。。。
第44章 自断手臂
简介:明哲保身毁清誉,助敌杀将断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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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武平三年(公元572年)春末。
广宁王府中,延宗坐在树下,面色深沉。
他刚刚读完尘落让周国使臣送来的家信,也看到里面附着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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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女子穿着广袖的衣裙,笑靥如花,正在给一个男子倒茶。
而男子龙章凤姿,下颚留着硬挺的胡子,手中执着书卷,正坐在她身边对她笑。
这应该是他们的生活写照吧?
那样子,似乎很幸福…
但是隐隐地,他却心里难掩不安。
虽然妹妹没明说,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却很清楚,这画里在传递一些讯息。
其实即使不看这画,从前段那些关于周帝诛杀权臣亲政的消息里也大致能猜到。
周帝不仅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也是个勤勉的好皇帝…
有这样的夫婿,他应该为妹妹高兴吗?…
这些时日,他奉命与祖珽一同去迎接周国的使臣。
本来能多打听妹妹的近况是他乐意的事情,可是与祖珽一起,就让他不太痛快。
不过碍于皇命,他也只得尽量容忍此事。
可谁曾想,祖珽竟一改往日对他们兄妹的厌恶,反倒一口一句恭祝周帝的同时,在使臣面前大肆赞扬妹妹,甚至对他都变了态度。
这样的谄媚之举,让他不仅不适应,更加讨厌这小人…
轻叹口气,延宗收回纷乱的思绪,抬头看向斑驳树叶间透出的天空。
这些事情不足为道,重点还是周帝那里。
本来妹妹的夫婿亲政是件好事,可是这样一个卧薪尝胆的人,这样一个能一夜之间让整个长安城翻云覆雨的人…
对他们齐国而言,早晚会成为威胁的!
和他比起来,他们的陛下…
尽管陛下行为上较之以前稍有收敛,政事上又以卫菩萨为太尉,并省吏部尚书高元海为尚书右仆射,左仆射唐邕为尚书令,侍中祖珽为左仆射,同辅朝政。
还诏文武官五品已上各举一人,提拔人才。
但除此以外,恐怕没什么值得称颂的。
他敕令官员去撰写《玄洲苑御览》,花大量人力物力去彰佛法文化,于现在混乱的齐国而言,无疑是走错了方向…
而其余多数时候,他依旧和那些佞臣小人们混在一起玩乐,宫中夜夜歌舞升平,通宵达旦,开销更是难以计算。
这样下去的话,朝政荒废,国库空虚不说,估计一切又要回到和士开在世的局面,甚至比那时更为糟糕…
“延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孝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着玉笛,脚步悠然地走了过来,见延宗坐在树下发呆,他犹豫了下才开口道,“可是何事?”
“二哥?”延宗回过了神儿,“哦,没什么,只是看到妹妹的信,心里开心,也安心了些,使臣安顿好了,就顺便来你这里坐坐,你要看看这信吗?”
孝珩轻轻颔首,令人备了茶,撩衣坐在他边上。
树影笼罩下来,辨不清此刻他面上的表情。
他眼下匆匆扫过信件和画,视线停留在画中男子手执的卷轴…
妹妹的夫婿,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手下一紧,眼中几不可察地流露出担忧。
“现在邺城只剩下我和二哥两人,突然觉得冷清好多…”延宗伸了个懒腰,开口打破了沉默。
孝珩缓了缓神儿,不免也泛起些惆怅。
他将玉笛置于唇边,伤春的曲调便伴着暮春的懒散阳光,和煦清风渐渐飘远…
“二哥,别吹了。这曲子越听越伤感…”延宗打断了他,沉默片刻又道,“四哥最近还是那样子?”
孝珩收起玉笛,叹了口气:“我已经请相愿去看过他,现在他应该收敛了很多,不像去年那样在封地肆意收取地方官员的贿赂,聚敛财物,甚至往外放高利贷了…只是最近,他好像染上恶疾,卧病在床…”
“四哥病了?那看没看大夫?!他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他接替段太宰领兵前可不是这样!虽然当初他在瀛州的时候也曾因贪赃枉法的事情被阳士深告发免官,但若他真的在意这些钱,定阳之战的时候,阳士深在他手底下,他也不会和他说从没怪过他,也没想过为难他之类的话。最后若不是阳士深一直耿耿于怀请求责罚,四哥估计也不会随便找个小错打了他几军棍便草草了事。而且四哥俸禄那么高,根本就不缺这些钱。要说这事儿是绍信干的我觉得倒有可能。”
孝珩没有说话,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他又何尝猜不到长恭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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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恐怕绍信曾经的所为,和长恭现在的目的是一样的…
绍信曾将自己封地的富商逼穷,诸兄弟都以为他是不成器之人,还为此责备他。
但绍信却不以为意此事,甚至之后还持续了一段才收敛…
他先前也责怪过他,可如今却觉得绍信或许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不成器,只是不想被陛下关注罢了…
时至今日,长恭也用了此法,只是不知道还是否来得及。
去年的时候,陛下为了庆祝胜利特意为长恭接风洗尘。
那时大宴之上,士兵们献上一曲《兰陵王入阵曲》。
陛下听到兴头,转头问下首的长恭,说他邙山之战入阵太深,这样不顾危险,身先士卒地冲进敌阵之中,如果不小心发生意外,就悔之晚矣。
长恭当时随口答道:“家事亲切,不觉遂然。”
他听后便觉得心下一紧,再抬首时便看到陛下面色微凝,似乎再无心听这激昂的音乐,而那丝丝的震撼在他心里也宛如奏响的终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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