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时星光
宇文邕被她逗得不置可否,严肃道:“汉代尚有张敞画眉的美谈,怎不许朕也留个闺房的美谈出来?况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自然也有过于绾发赠簪者,夫人说,对不对?”
尘落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气息,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忙推开他,起身道:“现在还是白日呢,你给我绾了这么漂亮的头发,我们是不是该再出去走走?刚刚因为怕耽误你正事,我都没能好好看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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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携住她的手:“那为了好好弥补下夫人,今日便一直陪你看到够,再一起回来用晚膳。”
尘落点头应着。
舞依立在门外,见他们出来,默默低下了头。
宇文邕留意到她,淡淡扫了一眼。
她肌肤如雪,吹弹可破,低眉垂首间虽见含羞,却又不同其他奴婢那样怯懦…
这个丫头,确实长大了!
自己初识她的时候,她只是个被人欺负的柔弱女孩,如今却已是聘聘袅袅,亭亭玉立的女子…
他那时刚登帝位不久,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帮了她,也让她的父亲做了乐官,甚至自己亲手教她弹奏胡琵琶…或许是因为那时她含泪的眼神让他想起曾在邺城遇到的女孩,或许是那时他因为受制于宇文护,想要培养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棋子,又或许是其他原因…他已经记不清楚…
只是这个女孩心思细腻,善体人意,还带着些少女的叛逆,最终他将她留在了身边,又把她安排给了落儿…或许是天意如此,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将她送去齐国才培养她…
尘落见身边的人停下,留意到他望着舞依的方向,疑惑地拉了拉他。
宇文邕回过神儿,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拉着她向殿外行去。
尘落玩笑着问道:“怎么?陛下莫不是也被舞依的美貌迷住了?我看这丫头似乎对你有心,这几年我视她如妹妹,所以难得大度一次,你要是……”
“别瞎说!”宇文邕打断了她。
尘落因他的语气,有些委屈,他这态度是被自己说中了?急于掩饰?还是怕自己误会,一口否决?怎么感觉像是前者呢?
“哎…”宇文邕轻叹口气,柔声安慰道,“夫人何时变得这么大度?都开始和皇后一样为我想这些,不过你这么做自己不难受吗?我的心难容下其他人,何必耽误人家?只是刚刚见她,觉得她也该嫁人罢了。”
“只是这样?……”尘落嘟囔道,暗骂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还不信任他…
“当然是,不然呢?”宇文邕坚定道。
尘落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她看了眼身后有些落寞立在那儿的人,心道自己是不是自私了些…
她咬了咬唇,艰难地开口试探道:“邕哥哥,今日我有和舞依说让你给他找个好人家,但她似乎不想出宫…我想这丫头心里有人了,虽然不确定,但或许那个人是…这些年,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觉得…”
“落儿!”宇文邕环在她腰间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舞依的事,我会安排,有些事情,你不要多想。”
尘落见他不悦,噤了声,许久才道:“那陛下定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能委屈了她…”
“这个你自可放心。”宇文邕应下,想到刚刚她所说,眸色更加不明。
“邕哥哥?”尘落见他神思游走,唤了一声,“你生气了?”
宇文邕低头擒住她的唇,撕咬了几下才放开:“这算刚刚的惩罚,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再自作主张,我便真的采纳一下你的建议,但是要多收几个,这样才能几月不踏进思齐殿…”
“你!…”尘落被他一噎,撅起了嘴。
宇文邕见此笑出了声:“就知道我夫人善妒,还是这样好,放心,有夫人在,我怎么敢…”
尘落嗔怪地轻捶了他一下。
舞依望着远处打打闹闹的两人,渐渐消失在夕阳染红的地平线上。
她刚刚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可那视线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视线,倒像是猎人看着猎物的视线,让她一阵寒意…
她不敢奢望其他,只是希望能留在他身边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题目先定这个(>_<)
关于司马子如,啰嗦几句。
他是欢哥的死党之一,为建国,为欢哥,为娄奶奶和澄哥可谓尽心竭力。
澄哥因郑大车事件差点被废掉,当时如果不是他的机智搬回局面,估计娄氏自己打感情仗很难胜过尔朱,澄哥估计也要一命呜呼。
按理说澄哥应该是感谢他,但澄哥在政治上还是很有手腕和原则的,犯错便罚,决不能徇私。不光司马子如这个妹夫,他的姑父也被惩治过,当时欢哥求情再三,以功替抵,才勉强让澄哥罢手。
司马子如的下坡路从这里开始,等到高洋上位,他想着终于能报复先前弹劾他的澄哥的亲信,结果没想到高洋因此免了他官。
但因为子如确实为齐国做了太多贡献,晚年还可以依仗着旧日之情拜官赐爵,善始善终。
司马消难则不同,他身份特别,也很传奇。他是高欢的女婿,他女儿是邕哥的孙媳,和杨坚的父亲杨忠有八拜之交。他自己历经齐周陈隋,算是齐国的叛臣,周国的忠臣,陈国的降臣,隋朝的俘虏和宾客,很牛的说
关于张敞画眉,闺房之乐的故事,古代四大风流韵事之一。这画眉的修颜术比上官婉儿的梅花妆还要早几百年。
第59章 兰陵曲终
简介: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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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长恭一身戎装跨进兰陵王府的大门,面上带着少有的凝重。
开战以来,齐国的战场如同一盘散沙,皮景和无谋,尉破胡自大,巴陵王虽看得清形式,奈何一己之力却难一挽狂澜…
他仍记得带兵出发那日,宜阳王(赵彦深)和秘书监源文宗来献计送行的情景。
他深知源文宗曾是秦、泾二州刺史,熟悉地形,也佩服他先前多次被陛下驳回却依旧谏言的勇气,故向他虚心求教,希望更多的了解秦、泾情况。
当时源文宗分析说齐国目前将领精兵少,很容易成为陈军的诱饵,而尉破胡的人品,败绩之事,非早即晚,若想取胜,可与巴陵王(王琳)汇合,在淮南招兵,共商对策,同抗此敌。且巴陵王既是萧梁之旧,断不会投降于陈朝,可以推心置腹。
事实正如源文宗所料,不等他的人马到达援助,尉破胡的自以为是便害死了长孙洪略,秦、泾二州陆续失守,陈将萧磨珂的出现更让战事不容乐观。
不久前,他为了与巴陵王会合,在淮河附近遭遇到萧磨珂的军队。
萧磨珂骁勇无比,让他不得不佩服南陈竟也有此等虎将!
因他自己手下的两员副将合起来都难与萧磨珂匹敌,再加上陈军刚刚胜了尉破胡和长孙洪略,士气正高,勇往直前。
所以为了减少损失,他带着自己的人马以游击之法与之周旋几日,又派人潜入陈军中散布齐军惧怕萧磨珂不敢应战的消息。
一切与他预想的一样,萧摩诃果然上钩,不仅渐渐失了耐心,陈军中也生出轻敌之意。
他借机安排部署,兵分两路夹击,大搓了陈军锐气!
只是他刚胜此仗,正准备一鼓作气渡河前往寿阳城时,途中却收到陛下召他回京的口谕…
他不禁攒紧了拳头…
战事紧急,陛下这个时候召他回京,莫不是又在猜忌…
这样下去,此战危矣…
“殿下?…”
长恭闻声望去,正见郑氏手握串珠,立在门前。
他迎了过去,握住她的手:“你不是说要去妙圣寺闭关礼佛?怎么提早回来了?府里一切都好吗?”
郑氏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湿润:“有二哥他们照顾,一切都好。我一直心神不宁,前两日念经的时候串珠还断了,因为担心殿下,又听说陛下急召你回来,所以便也提早回来了…”
长恭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她。
“殿下,前方战事如何?陛下何故召你回来?”郑氏抬首问道。
长恭锁着眉,摇了摇头:“来人只说陛下是体恤我身体初愈,不易操劳领兵,让我速回,战场之事会有人接替…”
“那殿下回来可有见到陛下?”
“尚未,我行至宫门前被拦了下来,之后淮阴王来传话说陛下正与南阳王游览仙都苑,晚些还要观看百戏,让我明日再去…”长恭说着,又不禁拧起了眉头。
近来,陛下对他的这个堂弟高绰倒是尤为在意。
只是自从陛下将高绰留在身边后,荒唐之事不仅更多,反而愈加凶残。
这南阳王高绰,是九叔武成皇帝的长子,虽比陛下早生几个时辰,但因非正室所出,被贬为次子,后来又被过继给十五叔汉阳王高洽。
他的母亲李氏,曾是魏孝静帝元善见的妃嫔,后来孝静帝禅让时求与妃嫔告别,其余妃嫔莫有感言之人,唯李氏诵陈思王之诗作别,曰:“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当时闻者皆为之哭,连去传旨的杨愔等人都有所动容。
二叔文宣皇帝登基后,将李氏赐给了九叔作妾,于是生下这个堂弟。
他自小顽劣成性,很多地方像极了小时候的延宗。
十多岁时,他留守晋阳,因为喜爱波斯狗,经常四处纵狗。
尉破胡因此出言规劝,结果他在大庭广众下挥刀乱砍,将几只狗斩杀,吓得尉破胡和周围的随从四散而逃,不敢再多言。
等他任司徒、冀州刺史时,时不时会让下人□□身体,扮成野兽蹲坐,然后放狗出来与之肉搏,最后下人多被狗撕咬吃尽,惨不忍睹。
因为任意胡为,他又被贬至定州。
一到那里,他就令宫人们汲取井水作后池,又兴建殿宇,在楼上用弹弓弹人。
平日里,他喜欢微服出行,喜欢无节制的游赏打猎,还常常任意施行□□,每每那时便与人云学文宣伯为人。
前些日子,陛下受人谗言,听说他在定州的府邸豪华,堪比皇宫,恰巧那时他在州路遇一个抱婴儿的妇人,将母子都喂了宠爱的波斯狗,陛下便借此下令将他锁来邺城…
“殿下?”
郑氏的轻唤声将长恭拉回现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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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行军多日,想必车马劳顿,我去吩咐下人们准备热水和酒菜,殿下既然今日不必进宫,便好好休息休息。”郑氏说着突然面色微红,又补充了一句:“妾还有一事,不过等明日殿下从宫里回来再说吧…”
长恭略感诧异,但还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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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苑中,临时搭建的城楼上黄旗漫天。
高纬和高绰登城而望,城下黑旗密布,黑衣的甲兵列队而待。
两人相视一笑,高纬便下令:“擂鼓助威!”
韩长鸾抬手示意擂鼓。
鼓声一响,城上和城下的人便开始骚动起来。
“把朕的弓箭拿来。”高纬一扬手臂。
穆提婆身穿红甲,从侍从手里拿过弓箭呈递上来。
高纬弯弓瞄着下面的人群,骤然松手,箭直飞出去。
紧接着城楼下便响起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城上的诸人也都纷纷拉弓放箭。
高纬又抽出一支。
“嗖”地一声,城下又一个黑甲之人应声倒下。
“陛下好箭法!”高绰称赞道。
高纬笑着将弓箭递给他:“还是阿兄你主意好,平日里虽有狩猎,却没有这真枪实箭的攻守城池有意思。”
高绰接过弓箭:“这算什么,若是陛下能再找来连弩,投石器,云梯之类的,想必这游戏会更有趣!”
高纬点了点头:“那下次便加上这些。”
他边说边看着眼前的兄弟拉满了弓弦。
和他那个讨厌的弟弟高俨比起来,这个哥哥让他很是喜欢,每每和他一起都会有很多新鲜有趣的事情发生。
犹记得他被押解到京城的那日,自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在见到他的时候亲自上前帮他松了绑,还随口问他在州府什么事最好玩?
这个哥哥思索了片刻便告诉他将蝎子聚集在盆里,看它们蜇猕猴十分有趣。
他听着新鲜,当夜便令人去找一斗蝎子来。
出乎意料的是,一夜下来,下人们足足给他抓来三升蝎子,远远超出需求。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活着的蝎子。
兴奋间,他见这个哥哥也面露欢喜,还感慨着这么多蝎子,恐怕要十几只猕猴才能用完。
他猛然想起刚刚百戏班子扮演猴子的人,当即就令人将蝎子置于斛中,把那只“猕猴”扒光扔进去。
那戏子不明所以,直到裸卧其间,才反应过来。
下一瞬,戏子便发出宛转凄凉的嚎叫之声。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在静谧的夜里,响彻整个皇宫。
听惯了乐声的他,觉得这叫声充满魅力,而眼前在斛中拼命挣扎的戏子甚是滑稽,比他看过的各种表演更加逗乐。
他笑着大赞这个哥哥的主意好,又说他怎么有这样的乐事不早些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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