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叶昙
因此宜欣虽然没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她觉得今日收获还是颇丰的,一来已经和姜璃把关系重新接上,将来常常在一处说话什么的,她觉着还是很容易得手的,二来她还带了个好消息回府,想必韩老夫人和小姑子必然会心喜。
所以宜欣回了自家府中,换了衣服稍稍歇了一阵缓过来就兴冲冲的去了婆婆韩老夫人的院子,去找自家婆婆和小姑子说话。
她去到婆婆的院里,就见到婆婆和小姑子韩烟霓正在厅里逗弄着宝哥儿,她脸上的高兴劲就褪了些,扶着自己大丫鬟翠儿的手慢慢上前给婆婆行了礼就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旁侍候的小丫鬟忙就拿了个大棉枕放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韩老夫人看到她过来,自从和儿子上次深谈之后,这些时日待她更亲热了些,就笑着道:“菀思啊,你回来了,怎么不先歇着直接就过来这边了?”
宜欣笑道:“也不累,路上马车又舒适,不碍事的。回来就想着过来跟母亲说说话。”
韩老夫人听了极是高兴,又唤她道:“嗯,你也过来看看宝哥儿,这孩子现在长得可真好,这眉眼已经有些忱儿的样子了。”
宜欣听了心里立马又堵上了,来之前的兴致顿时就又去了几分。
韩烟霓看宜欣那样自然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还真不介意再浇点油,于是便笑吟吟的附和韩老夫人道:“是啊,嫂子,你快过来看看,我听说有了身子的人多接近小男孩,准保也能生个男孩,你快过来跟宝哥儿借借福气。我们宝哥儿的福气大着呢。”
韩老夫人竟是觉得韩烟霓说的颇有理,真就唤宜欣上前去抱抱宝哥儿,哪怕是她现在身子重不能真的抱,挨挨也行啊。
宜欣的笑脸都快挂不住了,她忙就道:“不,不了,今儿个去了西夏王世子妃那里,身上还带着寒气呢,别过给了孩子。”
又担心韩老夫人和韩烟霓仍纠缠着让她去抱那宝哥儿,她紧赶着就又道,“母亲,烟霓,今儿个世子妃娘娘还特意提了烟霓呢。说是西夏王府的项五公子非常关心烟霓的婚事,特意求了老王爷,好像在给烟霓挑夫婿人选呢。想来能入那西夏老王爷眼的,都是能干有前途的,到时候老王爷指了婚,也能格外体面些。”
她的话成功的把韩老夫人和韩烟霓的注意力都从宝哥儿的身上转移了开来,颇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韩老夫人已从儿子韩忱那里知道西夏王府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烟霓的身份,所以这些话她一听就知道这事应该是真的,那世子妃未必知道烟霓的身份,但想必是听说了老王爷关心烟霓的婚事,所以才跟儿媳妇聊天的时候透了出来。
韩老夫人有些心慌意乱,就去看韩烟霓,便看到韩烟霓先是吃惊,然后就垂了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韩烟霓还不知道西夏王府其他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她三哥项翊是知道她所有事情的,包括那孩子不是韩忱的种这件事。所以她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觉得心慌慌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她不愿自己任何情绪落了宜欣的眼,所以就垂了头只作不语。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转头随便敷衍了宜欣几句,就道:“菀思啊,你今日去西夏王世子妃府上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毕竟有了身子,马虎不得。”便把因韩老夫人和韩烟霓意外的反应而弄得莫名其妙的宜欣给支回去了。
待宜欣走后,韩老夫人才拉了韩烟霓坐到自己身边,又叹了口气,就将项氏西府的事情以及她三哥项翊的处境跟她说了,最后道:“唉,烟儿,你的身份怕是王府那边都知道了,你祖父西夏老王爷必不会让自己的孙女流落在外,很快便应会想着接你回去西夏王府的。”
韩烟霓听得脸色煞白,落泪道:“母亲……”
韩老夫人看她唤了声“母亲”就说不下去的样子,心里也是难受,搂了她入怀,道:“原本这也是好事,我们一直盼着你能恢复身份好好生活。只是不想你和忱儿有了这些事,唉,刚刚你大嫂说的,有关你的婚事,怕也是真的。想必你祖父觉得你也年纪不小,这些年又流落在外,便想给你挑个好的。”
韩烟霓流着泪摇头道:“母亲,我,我不回西夏王府,我,我已经是哥哥的人,如何能再议什么婚事?”
韩老夫人叹气道:“唉,烟儿,你祖父若真要接你回西夏王府,怕也是拦不住的。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实你恢复了身份也好,你也总不能顶着我们韩家女的身份,这样你和忱儿的事永远也摆不上明面。”
韩烟霓听了就是一愣,隔着泪水看着韩老夫人,喃喃道:“母亲,那,那我恢复了身份,和哥哥的事就可以公开了吗?可以,可以和哥哥议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现在才码完,明天早上应该会迟些,尽量早上10点前!木有的睡懒觉了……
第160章 前世之一
韩老夫人一滞,就是韩烟霓自己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是个傻话,议婚,议什么婚,她想议婚的对象,她哥韩忱的夫人正怀了五个月的身子在面前晃来晃去呢。
韩烟霓却不哭了,她靠在了韩老夫人的怀里,垂下了眼睛不再出声。哭,对她来说早就不再是单纯表达情绪的一种东西,自从父母去世,她哭干了眼泪之后,那种东西就已经变成了一种手段而已。
韩老夫人只当她是太过难过而说不出话来,便又是叹了口气,拍着她细细的哄道:“烟儿,别难过,毕竟,你祖父还想着你,想让你认祖归宗。不管怎么说,恢复身份始终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她想了想,又道,“烟儿,你若是担心你祖父给你安排什么婚事,届时你不若就跟他说,你才刚刚回王府,只想多陪祖父几年,不想嫁人便是了,或者就慢慢的挑着,好歹也能拖上一阵。”
不过这样的拖也是治标不治本,她拍着韩烟霓,目光触及她腰间的一块碧翠青鸟玉佩,脑子里灵光闪过,拍着韩烟霓的手停顿了下来,道,“其实倒还有个拖延的办法。”
她伸手摸了摸玉佩,道,“烟儿,你记得这块玉佩你哥哥有一块一对的吗?”
韩烟霓低头看那青鸟玉佩,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特别喜欢这个玉佩,常年都小心的带在身上。
韩老夫人道:“其实当年在我和你娘亲的建议下,你父亲和你姨父本来已经口头定下了你和忱儿的亲事,这对玉佩便是定亲信物,只是这事还未过明路就发生了和州城变一事,便耽搁下来了。这些年来,因为你替了你表姐的身份做了我的女儿,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恢复身份,这件事我也就没再放在心上,才一直未有提及。”
“此次你若恢复身份,不若就跟你祖父说,当年你父亲曾给你定一门亲事,只是还未言明就发生了家变,你说即是亡父遗命,自当遵从。然后就请你祖父去查,当年跟你定亲的是哪家,这样也能拖一段时间。”
韩烟霓摸着自己的玉佩,心里酸甜苦辣真是满溢胸间,原来,原来本来她可以锦衣玉食的长大,如那瑾惠郡主般,然后顺理成章的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甜甜蜜蜜的生活。
为何老天要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夺走她的父母,夺走她的身份,被追杀,奔波流离,被谋害和马夫苟且,生了个马夫的孩子,还再不能堂堂正正的嫁给哥哥为妻,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哥哥本来就是她的,原本就是她的未婚夫,是她们破坏了她美好的生活,她要夺回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韩烟霓握紧了玉佩,那玉佩的边角硌的她手生疼,却让她混乱的脑子慢慢清晰起来。
她嘴角慢慢扯出了抹笑容,靠在韩老夫人怀中,道:“嗯,好的,母亲,我知道怎么做了。只是我好舍不得您,离开一段时间也不舍得。”
韩老夫人拍着她道:“烟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陪着我的时候比忱儿还多,我又如何舍得你,这不过是权益之计,届时我和忱儿商议个法子,早晚也是要接你回来的。”
这一晚韩烟霓留在了韩老夫人房里,两人一直说话到深夜才睡去。
且说宜欣拜访姜璃,虽然没能一次性成功的弄到姜璃的血,韩忱却并没有因此耽搁他追寻梦境的脚步,加了姜璃的血不过是更易让姜璃入梦,并不是说那未加料的引魂香没什么用处。
韩忱早在千菖道人一边炼香的同时,就已夜夜用了那香催眠。说来韩忱如此信任千菖道人,试用那引魂香,也是多方面的原因。
一来他曾救过元真,于千菖道人也有恩,武人重义气,救命恩人的分量还是很重的,正常来说千菖道人不至于害他,二来他和元真结盟,对元真和千菖道人只有利而无弊,害了他,于元真和千菖道人并无什么好处。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存了一些戒心,他拿了那引魂香找了不少名医和制药师傅细细查看过,都道是安魂安神的好药材,并无什么的毒性,配合使用于习武之人还有养身养性之效用。
韩忱初始只是少量使用,果然发现对自己调息很有帮助,之后随着用量增加,梦中果然又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片段。虽然他心里仍有些担心这引魂香用多了是否有副作用,但却实在忍不住那梦中的诱惑。
过去他只梦到了自己从初识到娶了姜璃的片段,这些时日,他却断断续续又梦到了不少婚后那几日的场景,虽然杂乱无章,但却也足够他拼凑不少的信息。
他娶她的时候比今世的成亲时间晚,当时他已经在西夏任职了一段时间,他回去成亲的同时也收到了升职的任命。梦中的他官运比现在要亨通得多,虽然他在梦中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升迁的官职是什么,但他看自己当时的激动心情和母亲韩老夫人的诰命,显然是比今世要高了许多。
养妻手札之蝉衣记分节阅读122
他娶到她自然是很高兴的,但却不知为何当时他的心情很矛盾,他还梦到妹妹烟霓抱着他哭诉,说姜璃的母亲安王妃对母亲很不尊重,一直都是各种冷淡。还因为项老王妃很想把妹妹烟霓许给姜晞,结果母亲和妹妹都被安王妃好一顿明里暗里的羞辱。
韩忱是一个很高傲的人,虽然他喜欢姜璃,却也不打算让姜璃踩在自己母亲和妹妹头上,更不能允许姜璃的母亲安王妃羞辱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所以新婚夜当妹妹韩烟霓高烧病重时,他便彻夜陪在了烟霓身边,而没有和姜璃洞房花烛。他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他不想让自己对她的感情超出他可控的范围。
新婚第四日他就要离开京都赴西夏任职,原本他和她说好是婚后就带母亲妹妹和她一起去西夏赴职的。他们全家都是西夏生西夏长的,西夏才是他们的家。可是这事情原本是说的好好的,姜璃却在临走前的前一日说变就变,只说自己不想离开京都,然后就不肯走了。
烟霓就跟他说嫂子一直都是很听话的,也很期待西夏那边的生活,可是昨日安王妃过来和她说了还一堆的话,想必是劝了她留在京都,所以嫂子才改变了主意的。
他听了心里郁闷,对安王妃的不满更是上升,但他仍是想好好和姜璃谈谈。可是那日早晨他去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姜璃在花园里修剪着花枝,神情温馨而平和。在她拒绝了和他去西夏,而她的新婚夫君就要远赴边关时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在他有些刻意冷落她,新婚三日都让她独守空房,她都能无所谓一派悠闲的在那里修剪着花枝,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倾心于他?爱慕于他?
然后让韩忱更为怒火难抑的是,他看到她不是一个人,她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一个人,西夏王世孙项墨。他看到项墨看着姜璃的目光认真而专注,那眼神说不上有多深情,却专注得让人觉得这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
项墨自然也看到了他,他冲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并未有什么其他动作表情就转身离开了。那一眼却看得韩忱心头火气,项墨是他的死敌,他却不知道他竟然对自己的妻子起了那样的心思。
他也无心再和姜璃谈,而是转身离开了去调查这件事,他想知道姜璃和项墨在这之前都有什么交集,他也想再查查姜璃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肯去西夏了,是不是除了安王妃的影响,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调查结果却更让他出离愤怒,他发现他去了西夏不在的这段时间项墨一直出现在姜璃的周围,各种时候,而且项墨还和姜璃的父亲安王,母亲安王妃的关系也很好,而他们对自己却一直是不怎么满意的。
最开始他和姜璃在一起,安王和安王妃甚至用了很多手段想逼迫他们分开,最后还是因为北辽三王子元真对姜璃非礼,他救了姜璃,事情又闹得有些大,北辽三王子嚷嚷着要求娶姜璃,他们才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
当然北辽三王子对姜璃非礼之事,原本也是他和元真商量好了安排作的戏。
但他和姜璃的婚事基础并不稳定,这些事情让他有一种失控的感觉。其实如果他对姜璃没有感情,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欢姜璃,娶她只是一个权益之计,这些事可能根本伤不到他,影响不到他,可是他喜欢她,那这些事就像一根一根的刺刺在了他心上,让他受伤又愤怒。
当然,他最不想承认的是,他还有一种随时会失去姜璃的恐惧。
他初识姜璃时,姜璃曾经跟他说过她在蜀中时曾经被人劫持,然后被救的事情,问他那个救她的人是不是他。当时他想到她说的那个时间,他的确遇到了她,只不过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没有救她,而是她给了他食物和水,靠着那些食物和水他才活了下来。所以他沉默了,她便当他是默认了。他之后再也不能提及,因为他怕他说出了真相,她就会不再倾心于他。
可是他查到,当年在蜀中救姜璃的时候很有可能是项墨,而项墨显然也正倾心于姜璃。
而在安王和安王妃眼里,甚至在陛下和皇贵妃眼里,显然项墨才是姜璃的良配。这让他简直有一种爆炸般的愤怒又痛苦。
所以那一晚,他强要了她,明知道她的害怕和恐惧,那种害怕推拒的眼神更是刺伤了他,让他的不安和恐惧更为浓厚。
第二日他就离开了京都,一是因为职责所在,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振兴韩家和复仇才是最重要的,耽于儿女情长本就不应该,二来也是他觉得他的情绪有点失控,这让他害怕自己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韩忱拼凑出这些梦中的信息,心情更加痛苦和复杂,这些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有理有据,顺理成章,那些梦中的情绪激烈而又真实,没有丝毫虚幻感,那些尖锐的疼痛到现在还有残留在他的心上身体里。
他想着梦中的那些事,只觉得梦中的自己真是愚钝之极,也许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只觉得如果,如果今生姜璃能够倾心于自己,能够嫁给自己,他必会把她放在心上疼惜,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推开她的事情?又怎么会新婚夜跑去陪妹妹烟霓,而不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自己放在心底的心上人?
不过烟霓……韩忱的眼睛深了深,他可不是什么蠢人,梦中妹妹烟霓也是频繁出现,各种眼泪和哭诉,让他每次想好好待姜璃时都心里堵上些刺,梦中的自己是身在其中而不知,他站在场外看着,却不会看不出玄机。
想到今生自己和妹妹烟霓的错乱关系,他再不明白就真的不是韩忱了。他心里生出一股隐隐的怒气,他是疼爱烟霓,从小把她放在手掌心里疼,却不代表就能容忍她在自己的生活中搞风搞雨。有的事情,他可以做决定,却不允许别人自以为是的主导他生活的走向。
他又想到他和烟霓的第一次,就是她用了药才发生了关系,之后也一直都有用香料诱惑于他,他不计较这些,是因为他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即使要了她,也没什么多大妨碍。可是,若是因为她,他才错过了瑾惠郡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想到今生这一词,他不禁想起千菖道人所说引魂香可引前世一说,难道那些当真是他的前世?当真瑾惠郡主曾经嫁给过他,成为了他的妻子?
若真的那是前世,为何今生的轨迹会走岔了,是什么原因?他一点一点推敲这中间,从最一开始轨迹发生变化的线索,慢慢脸色就变了。
因为根据那梦中的片段和今生的对比,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瑾惠郡主姜璃的态度,对他的态度,对他母亲韩老夫人和妹妹韩烟霓的态度。
今生,姜璃初见他时就有些异样,根本不像是初识之人的态度。当初他以为她是有些喜欢自己才会有那些异样,现在看来那根本一开始就是抗拒和厌恶,为何她还未认识自己就会抗拒和厌恶自己?
而梦中的前世,姜璃初见他时就是一个明媚天真的少女,慢慢在他各种或明或暗的追求之下情窦初开,也根本没有今生那种有时一闪而过的厌恶痛恨的眼神。是的,现在想起来,她见到他,常常闪过那种眼神,他那时不明白,后来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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