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叶昙
项墨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他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也知道,只要我想,我就总有法子可以娶到你。可你大哥当初却选择了放弃,想必所谓的喜欢不过尔尔而已,所以你不必为他担心。”
又补充道,“少时的喜欢不过是少年慕少艾。对方若矫揉造作,行事反复,自以为是,再深的感情也都能消耗光,更何况少时的懵懂之情。”
姜璃瞅他,目露狐疑委屈之色,项墨失笑,道:“你又在想什么?你就是你,阿璃,你是怎样的我都喜欢。”女子的心思果然反复。
姜璃“哼”了声,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儿,就问起了宜欣之事。
她不管她大哥将会如何处置管理她大嫂,但她就是觉得那宜欣,韩忱还有那绯莎公主就跟土炮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闷声炸了,到处祸害人。
“嗯,你放心,绯莎公主那边我已经有了眉目,会处理干净的。至于宜欣县君,恐怕慢慢就蹦跶不了多久了。韩忱,你可知道,绯莎公主提供给韩烟霓和宜欣的那些香料,虽可助兴,但用久了,却会影响心志,人就慢慢变得癫狂。韩烟霓和宜欣为了争宠,想必用在韩忱身上的香料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重,韩忱,用不了太久就会失控的。”项墨慢慢道。
韩忱对宜欣县君只有利用,宜欣因为身份问题本就心里不安,为了得到韩忱的心,也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必然会用那些东西继续魅惑韩忱。
而韩烟霓那边,韩忱本来对韩烟霓应该是没有多少男女之情的,等韩烟霓回到西夏,看到韩忱和宜欣县君有肌肤之亲,过着正常的夫妻生活,必不能忍,自然也是要争一争的。
只是绯莎公主给她们的东西都不是什么极品上品的圣香,不过是些迷惑心志的助兴香料,那些东西用久了,只会让人不知不觉的上瘾,神志越来越难自控,直至或神志软弱易被人控制,或挣扎抵抗至癫狂。
绯莎公主本就用心不良,如何会给她们什么好东西?
姜璃怔了怔,她想起了前世,韩忱后来杀她又锁她的魂魄,是不是也跟神志癫狂有关?不过,那些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了,她只要记得这个人丧心病狂就是了。
当然,对项墨来说,这个走向再好不过,韩忱神志失控,行事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他背后的人也就都会慢慢浮现出来。若不是为着引蛇出洞,就冲着韩忱觊觎姜璃,又勾结北辽,在背后各种小动作,他也已经出手把他处理了。
第二日,姜璃便叫了傅姑姑一起,去了大哥安王世子姜昉的书房,将那一小撮燃香给了大哥,并命傅姑姑把这燃香的来历功用都给她大哥普及了下,又告诉了他那韩忱的新婚夫人就是大嫂表妹宜欣郡主的事。
姜昉捻了捻那香,苦笑了下,半晌才对姜璃道:“没想到有一日,我还会让阿璃替我担心,为我做这些事。”
姜璃想过她哥哥听说这事后的很多种反应,却不包括这种。
她睁大眼看她大哥,嘴巴张了张。她觉得她大哥听了那些话,完全没有什么吃惊的样子,像是分明早就知道了。
姜昉看她那样子很有些可爱,很不合时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中带了些宠溺,放柔了声音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
他很高兴,他的小妹妹也长大了,原本他还替她担心,那样直率莽撞的性子,去了西夏,她会不会过得不好,受人欺负。可是现在看她长进很多,虽然还是没有全然放心,至少放心了一些些。
“大哥,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了?”姜璃问道。
“嗯,也不全然是。至少不知道那韩夫人就是宜欣县君,也不知道这香的来历具体功效。”姜昉道,“但这事是你大嫂出手我是知道的,甚至那日也是她蛊惑曾涵去我院里,后面又故意让丫鬟漏了消息给杨真让她过来的,我看杨真情绪不稳,四个月的身孕都能小产,怕是她还额外做了些手脚的。”
他知道的细节比她要多许多,毕竟是他的院子,他若连小小的后宅都掌控不了,如何带兵打仗?
“那大哥你还?”姜璃张口就道,说出口却后悔了,既然大哥如此说,自然有他的打算,自己不该问的。
姜昉笑了笑,并不介意。
他道:“回头你就把溪平带走吧。她留在此处也是无益了。”
养妻手札之蝉衣记分节阅读73
庄氏哆哆嗦嗦的接过香囊,她都不知道那日自己是如何回到安王府的。
回来后,天人交战,她不算特别聪明,但也不是傻子,知道如果自己受了一次胁迫,将来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可是她必须要先过了这第一关,才有机会考虑第二次,第三次,不是吗?
她死了没关系,可是她不甘心就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姓杨的那个贱人,更不舍得让她的睿儿将来顶着罪人之子的身份长大,失去一切本来应当属于他的地位和一切。她不能!
就在她内心做着各种煎熬争斗的时候,她的夫君安王世子就进了她的房间,冷冰冰的跟她宣布了对众人的处置,对她的处置。
果然,他是知道的。
如同那个小丫鬟所说,她的夫君知道花朝节那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设计,所以惩罚她回京都反省。她可以想象,也许回了京都,她一辈子可能都要和自己的夫君相隔两地,他的身边,就是杨家那个贱人的天下了。
这成了压垮她最后的一根稻草,直把指甲狠狠的嵌进手心里,鲜血淋漓,最终做出了决定。
第二日,姜昉特别拨了一些侍卫,护送了世子妃庄氏和姜璃去城外北郊上香。
一路上,庄氏和姜璃都有些沉默,庄氏心里有事,就是不好冷待姜璃,说上几句话也是强颜欢笑。
姜璃以前十分同情自己的大嫂,对她甚好,可是此次她和宜欣合谋,又牵扯到韩家,她心里就有些膈应,只觉她真是可怜又可恨。便不耐烦看她僵硬的假脸,闭了眼假寐,才算安静下来。
庄氏身份贵重,文华寺僧人见得她过来,又带了一名贵女,虽不知姜璃身份,见其气质出尘,娇美华贵还有一股皇家郡主自小养成的骄矜之气,自是知道不是凡人,忙就将两人迎至贵宾厅道是禀报主持过来亲自接待。
庄氏摇手示意不必多礼,今日不过是来尽心为老人家祈福,不必太大声势云云。
两人遂被引了去大殿烧了香,拜了佛,庄氏供上了佛经,又捐了香油钱,就被最终还是过来了的主持陪着去了后院经房抄经一直到中午。
用了午膳,就有小僧人领了两人去后院贵宾房歇息。
路上几人遇见了几个卖花的农妇,一个年长的妇人,一个年轻的妇人还带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大中午了,花篮里的花还是新鲜着,挂着露水,散发出阵阵清新的香味,格外惹人注目。
看姜璃好奇,小僧人就解释道:“这是山下的一家花农,方丈见她们种的花好,就常命她们送花过来给女客用,也算是照顾照顾她们生意。”
姜璃点头,一旁雨新看姜璃似乎颇有兴致,就道:“我看这些花儿也是不错,不若进得房来给我们挑挑?”
农妇闻言忙欢喜的应下,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庄氏看着姜璃入了房间,嘴唇微抖,却到底没说出话来,到了此时,也是无力反悔了。她心里恐慌的厉害,也恨的厉害,可是却没人能帮得了她。
她看着姜璃不出声自有一股高华气度的模样,那莹白如玉绝色无暇的脸,心里就一股股嫉妒涌上来。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如何看不出,那西夏王府世孙对姜璃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出生就能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荣华富贵,尊贵的地位,国色天香的容颜,爱她宠她的父王母妃,连宫中皇贵妃都视她如亲女,就是她的夫君安王世子,说什么宠爱杨氏,恐怕那杨氏都不及这个宝贝妹妹的一根手指头,这一点,只看眼神就能看出来,从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容不得旁人半点置喙。
可是她呢?祖父死了,父亲失了爵位,成了一个依附永毅侯府生活的孤女,虽然祖父的死为她换回的一门好亲事,也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维护着,生怕稍一不慎就被人嫌弃被解除婚约,届时,一介孤女,她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好不容易嫁了过来,她也是战战兢兢的侍奉婆母,照顾夫君起居,不敢有半点差池,这才得了婆母青眼,送了她来陵安城。又好在她肚子争气,生下了嫡长子,可是看着气焰越来越高的杨侧妃,她实在忍不下那口气。
在这陕西,众世家夫人们都视杨侧妃为子侄,哪里有她这正牌安王世子妃的丝毫位置?平日里各种宴会,也是受到明里暗里的排挤。她因自小环境的原因,对别人的冷眼排挤最是敏感,因此次次宴会都是如坐针毡。
所以在表妹宜欣送了她那燃香又挑拨了几句之后,终是忍不住心魔,在花朝节导演了那一场戏。只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竟被自己夫君看了出来,然后那香竟是北辽之物,如此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完全没有退路。
她转身往庙里给她安排的房间走,一边走一边休斯底里的想,没关系,过了这一关,只要过了这一关,那杨氏再不能生育,弄了那曾涵跟杨氏斗,弄得陵安城王府后院越乌烟瘴气越好。
她现在也不指望自己夫君了,她带着儿子回京都,把儿子养在婆母身边,哄好婆母,只要有婆母安王妃在,将来安王府还是她儿子的!
对,回京都,过了这一关就回京都,那些北辽人也就再也威胁不了她了。想到此,她仿若绝处逢生,一下子又有了力气和希望,那先时的绝望怨苦都远离了去。
也是庄氏钻了牛角尖,因其自小失了父亲寄人篱下,敏感脆弱,因着一门好亲事还处处在家族中被姐妹们排挤,是什么事都自己往心里藏掖的性子。
其实既然安王世子姜昉已经知道花朝节一事是她出手,也已经处置了那事,只送她回京便罢,也算不得什么惩罚,更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断了她跟宜欣县君那边的联系,在京里也不用担心杨氏或杨家作出对她或长子姜睿不利的事情,只要她心里坐得正,不想歪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受此威胁,此事还涉及到姜昉最重视的妹妹,她自当和姜昉坦白商议,姜昉得到重要信息,反可能把前面的疙瘩厌弃能抹去了些。至少还认为她除了被嫉妒蒙了心,在大局上还能把得住,不至作出对自己重视的亲人,对安王府不利的事。
可是她钻了牛角尖,心底深处又嫉妒姜璃命好,哪里还管那么多?
十华看着庄氏的背影心里冷哼,真是个又狠又蠢的毒妇。
进了房间,初兰先把里外两间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然后便对姜璃和她的贴身丫鬟雨新点了点头。
十华在外间守着,姜璃和雨新很快便在帷帐和屏风的后面换了衣裳。初兰又拿了颜料胭脂在里间迅速帮两人化了妆易了容,然后雨新站起来,赫然就有五六分姜璃的样子了。
而姜璃,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肤色微黑梳着两支辫子的农家小姑娘了,正是那卖花的少女。
姜璃看着雨新,心里略有不舍。
初兰便低声劝道:“少夫人,雨新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和世子商议好,雨新只是为了转移视线,世子爷已经全部安排好,不会让雨新出事的。”
姜璃点头,道:“我知道。”
又对雨新道:“就算如此,你也要多加小心,多保重。等我到了西夏,就派人来接你。”
雨新点头,道:“嗯,郡主放心。郡主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装扮好了姜璃和雨新,初兰便叫了外面的几个农妇进来,把自己和十华并雨新的衣服给那几人穿上,又卸了妆重新装扮一番,再转过身来,三人已变成了初兰,十华以及雨新的模样了。
而初兰和十华自然是改装变成了那两个妇人的模样。
至此换装完,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初兰和十华便带着姜璃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房间,离了院子,出了寺院。
几人离开后不久,就远远听到身后的寺院传来响动,回头看去,就见到寺院冒起了浓烟,估计是发生了火烛。
姜璃隐约听到寺庙召集僧人救急的钟声传来,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原先都只是十华和初兰的猜测,此时见到寺院起火,姜璃便知道,十华和初兰的猜测又是准了,她再也没想到,她大嫂竟然狠毒大胆至斯,竟敢联合外人算计自己。
其实十华和初兰也不知道庄氏想做什么,只是她们有对危险直觉的本能,昨日回房后和姜璃商议了一番后,便定下了此计。
在寺庙中让姜璃和雨新互换身份,然后秘密带姜璃掩了身份下山跟一个押送货物去西域的普通镖队离开陕西,只说是去西夏投亲的,因是一个镖师的亲戚便求了镖局车队带着一起同行,也好安全一些。
姜璃急着离开陵安城王府去西夏,然而直接离开王府目标太过明显,虽然可以加重保护,但若是有人有心劫姜璃,再多的人也难保证一定安全。
用此计离开,然后让雨新继续以姜璃的身份留在陵安城的安王府邸吸引众人的眼球,应是最稳妥之法。
所以其实今日到底有没有人想对姜璃不利根本不重要,姜璃都会用这个方法离开的。只是能想到此法,却还是受了庄氏有异样的启发而几人合计出来的。
姜璃站在山腰,听着上方寺院传来的声音,看向山下陵安城这座古老的城池,心里难受的厉害。
她想起二哥姜晞胸无城府冲动任性妄为的样子,多少次,母亲和父王都为他那性子愁爆了,说他如何没有大哥半点稳妥的样子。
可是此时,姜璃却觉得她宁愿大哥能有一点点二哥的性子,有时候能任性妄为一点点。但凡他自私一点任性一点,以他的能力,想摆脱一个婚约,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母妃的眼里其他都不重要,最在乎的就是他们几兄妹,只要大哥有此心,母妃是一定会站在大哥那边支持他的。
况且解除婚约,其实对大哥对大嫂都好。
大嫂不像其母妃安王妃,出身前朝皇室顺国公府二房嫡出长女,自幼又受父母宠爱,受的是全方位的皇室教育,又生性豁达,底气十足,才能在嫁入安王府后那样复杂的情况下仍是活得逍遥自在,自有一番天地。
可是大嫂父亲病亡,母亲羸弱,爵位又失,一介孤女依附于永毅侯府生活,庄家又不是什么厚道地方,整日的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呕心受气,母妃虽派了嬷嬷教导,可也只能教出个面儿。她想大嫂的性子怕本来就不能适应安王府。若嫁个平常人家,也应是能安安稳稳好好生活的,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的。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性格,何尝不是任性妄为?她母妃自己就是最标准的世家贵女,若是想将她也培养成能干的世家闺秀,根本易如反掌,可是她和她二哥都被娇惯得无法无天。
她此刻才隐约明白,也许那未尝不是母妃心疼长子,潜意识里在次子和幼女的教育上就松懈娇惯了许多,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
几人出了寺院,到了山下,便又到了一家院子重新换了妆容,当日便带了两名暗卫和三名侍卫跟了镖队一起去了。几人都分别化了身份混进了镖局车队,尤其是两名暗卫,就是三名侍卫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文华寺火烛,在众人忙着救火之际,就有一批黑衣人冲入了后院,直奔姜璃所住的房间。
此时雨新所扮的姜璃已经出了房间,和大嫂庄氏等候在了院子里,心焦的等着侍卫查明火烛情况再决定是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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