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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看来世子夫人在世子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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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君的锦绣园这会儿已经乱成一锅粥。张氏鬓发散乱的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的极为伤心。

    白永春则是跪在远处紧挨着集锦槅子,衣角和袖子被剪刀绞出两道口子,还有一剪子戳破了他的胳膊,留了几滴血。他原本就是与琴儿行好事时中途被打断的,本就仓促,如今又被追着跑,衣裳头发都乱了,竟比狼狈不堪还不如。

    老太君盘膝坐在临窗放置的三围罗汉床上,手中的翡翠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淡淡的含笑道:“你们夫妻俩,都是快抱孙子的人了,如今还如此闹腾,也不怕叫小辈儿们知道了笑话。张氏,你做婆婆的难道不想在儿媳面前立身?”

    张氏抽噎着:“娘教训的是。可是侯爷也太过分了,竟将那小浪蹄子领去上房。这么多年,我为了咱们家里一直忍耐着,那秘密咬死了不说,我心里的苦楚想必娘是知道的。侯爷在外头拈花惹草也就罢了,只要不将人带到我跟前来我也忍耐了。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觊觎齐氏,还将琴儿那丫头收用后放在我屋里去行那等下做事。求娘给儿媳讨个公道。”

    她抽抽泣泣声泪俱下所言,当真一句句都戳在老太君与白永春的心窝子上。

    当年那件事,也的确是他们对不住张氏。

    可是对不住张氏的同时难道他们没有损失?为了保守秘密保住白家的富贵,这件事竟然被张氏拿来说嘴了这么多年。

    尤其是他还当着老太君的面说起他觊觎齐氏的事儿了。

    白永春怒极就要开口反驳,却在开口前被老太君一个瞪眼止住了话头。

    “侯爷也少说两句吧。还不去外院书房里反省反省!”

    眼见着老太君都这样,白永春再大的气都不敢生了,赶紧磕头道:“娘息怒,儿子这就去反省。”

    “快滚出去。别在我这里碍眼。”老太君起身下地,三寸金莲趿拉着茶金色的绣花鞋,手持佛珠到了张氏跟前双手拉起她:“好孩子,娘知道是苦了你。叫那畜生自己反省去,你可不许再哭了。这种事传开来叫人知道了笑话不说,万一让朝堂中政敌抓了侯爷的把柄,到时候你且看你哭不哭?”

    张氏也知道老太君说的对,这么一说却觉得更委屈了。

    “可是他就这样下去,我怕早晚会惹出事儿来。您也看到了,那新进门的齐氏不是个省油的灯。侯爷一心不顾伦常想将她弄到手,还不早晚要酿出大事?”

    第二十六章 温馨

    张氏暗中咬牙切齿,但在婆母面前,一不好说老太君教子无方,二不能骂人家的儿子不好,就算是告状,也只能以关怀的角度来说话,这是她多年来为人媳妇学到的经验。

    果真,老太君很受用这一套说法,拉着她的手在罗汉床坐下。张氏不敢坐,就站在了一旁委屈的抹泪。

    “张氏,你是懂事的,这些年一直都委屈了你。”老太君叹息的拉着她的手道:“你也知道侯爷的脾气,他其实心地不坏,于朋友之间也算爽朗,年轻时敏而好学,要不是因为咱们是勋贵人家不能参加科举,他的才学就是中个举也是绰绰有余的。”

    回忆当年,张氏不得不承认其实白永春年轻时,看着的确人模人样道貌岸然的。他们夫妻也着实过过一段恩爱非常的日子。

    只可惜,那都是回忆了。因为不久之后,白永春就先将她的陪房丫头弄上手了……

    老太君道:“这男人,但凡是有能力有才学的,谁不是三妻四妾呢?侯爷没有纳妾,也只是玩玩罢了,他的心里一只是依重你的。若是他收用过的每隔个都留下,现在怕不只是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吧?所以张氏,你也要想开。毕竟都已经这个年纪,注重的就不该是他在不在你屋里了。而是他玩够了回不回家。娘是过来人,这些娘都是经历过的,你是个通透人儿,应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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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知道老太君说的是实话。她心里虽然不好受,可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京城大户人家大多数的现实。虽然委屈无奈,但不得不认命。

    见她缓和了许多,老太君才道:“至于咱们与万家的事,往后你切不可再提了。如今这件事必须压着,否则你想事情一旦揭开,两家受株连不说,会不会影响那人的前途?”

    张氏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娘,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一直苦着自己,我……好,我不说,这件事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可是我恨!”

    “你恨,我知道,因为我也恨。所以这些年你对昭哥儿那般,我从来都不开口,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不是你想借我的手给你出气?张氏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表现出来,只温婉的低着头。

    “你是懂事的孩子,这些你都能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至于齐氏,不过是一个小冻猫子,只要昭哥儿一死,她还不是凭你拿捏?日子都在后头呢。”老太太慈爱的拍了拍张氏的手。

    张氏一愣:“娘的意思是叫我忍?”

    “对,忍。”老太太笑道:“不忍,怎么能让他们将事做大呢?他们不一时松懈将事情做大,你又如何出师有名呢?张氏,你自己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氏从老太太房里退出来时,还沉浸在她最后的那一句话里。虽然今日的这一段对话并不让人愉快,却毫无疑问的又一次让她在婆母身上学到了许多。

    是了,比起阴险争斗,她比起老太君可是差了一截儿,侯爷是老太君的独生子,其余的庶子嫡子,早多少年都死的渣滓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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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微亮的天光从糊着高丽明纸的窗外照射进来,将屋内的摆设都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透过淡紫色绞纱帐子,浅白光晕也被滤上一层紫色,落在熟睡的齐妙身上,显得她乌发如云肌肤赛雪,白希云看的不忍移目。

    白希云一直浅眠,成日里零零散散能熟睡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最近他睡眠渐好,可晨起的也早。他原是想出恭的,然睁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齐妙侧睡在身旁。她安睡时像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让他忍不住心中发软,恨不能将她永远带在身边。而且她睡得正好,他不想越过她下地吵醒她。

    只这么呆呆望着她,仿佛记忆中那些不堪回首的血腥杀戮已经远去,他只希望她一直是最纯净的女孩,永远都能保持着一颗纯洁温柔的心,不会被仇恨阴霾覆盖。这是他有生之年都要努力做到的事。

    大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最后落在她的圆润的香肩。

    她浅粉寝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露出里头桃红主腰,**不客气的搭在他的腿上。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她山峦起伏般的傲人曲线。

    如此美好的女子,若是能嫁给一个健康的人,即便平淡的过一生也是幸福啊。

    白希云莫名的叹息。

    “阿昭。”齐妙悠悠转醒,长睫毛忽闪着,眼神迷茫:“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没有。”白希云搂过她:“接着睡吧。”

    “嗯,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

    齐妙枕着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渐渐的就恢复了清醒。

    人一清醒,立即就察觉了自己的姿势:枕他的肩,搂他的腰,一条腿还骑在人家身上,完全将他当成个抱枕来睡,最要紧的是她的大腿好像压在了他身上某处,触感有些变硬的趋势。

    无论如何,这种睡姿也太亲密了。

    齐妙一个激灵完全醒了,手忙脚乱的退后,半撑起身子望着他,“我是不是挤的你不能睡?我睡相不好,喜欢踢被子,以前和我大姐一起睡大冷天的还抢被,你……世子,对不住。”惭愧的低头。

    白希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目光从她衣衫半褪的上围移开,“没什么,我睡得沉。”缓缓坐起身来,就要下地。

    齐妙原本想要阻拦,但是一想人家保不齐是要去上恭桶呢,她难道还能将夜壶拿来捧着给他用?何况现在白希云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一些,自己走路虽然会极度疲劳虚弱,然也不似从前那般必须卧床了。

    不多时,屏风后的净房里传来水声。

    齐妙红着脸,赤足下地轻手轻脚的去拿了自己藏在花盆下面的锐利簪子将指尖挑破,将血液滴在桌上一直暖着的温水中一滴,又用手挤着手指将血滴在脸盆架子上的黄铜盆中。

    听着白希云似要出来了,她索性绞了湿帕子到他身前:“阿昭,洗脸。”

    白希云凝眉看着她一双白皙天足,那上头的烫伤虽已经好了,但疤痕尚在。

    “怎么不穿鞋子?也不怕着凉。”拥着她去拔步床坐下,就拿了齐妙的帕子要给她擦脚。

    “阿昭,那是人家给你擦脸的!”齐妙急了,那可是她想给他美容用的!她特意试验过,在洗澡水里低一滴血,她皮肤都便的光滑了。她现在认定了饭票不能换,当然想治标治本,内外兼顾。

    白希云道:“待会儿让丫头打水来。”

    “不行,你就要现在洗,你洗过了我再擦脚好了。”齐妙又夺回帕子,怕脚底踩脏了床单,索性跪在床沿按着他坐下按着他给他擦脸。

    湿润的帕子滑过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消瘦的两颊,抹过他胡茬初生的下巴,随即又擦过他的脖颈。

    齐妙仔细的为他擦拭,期间又去将帕子重新洗过一次,就连他双手都抓了手掌、手背、甚至是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

    她的表情专注,心里想的就是这可是美容水,不能浪费啊。

    可是看在白希云眼中,她的认真是对他的关心和最大的温柔。心里已经动容的无以复加。

    “大功告成!”齐妙笑吟吟抬头,不料想撞进他的眼波里,当即慌乱的别开眼,下了地先去擦了脚,又给白希云倒了一杯刚才加工过的温水端来,想到以后他若是先喝了别的水不渴了,她给他定制的养生大计不能奏效,就霸道的补充道:“以后晨起的一杯温水,必须是我端给你的。”

    白希云笑着喝了一杯水,随后唇角弯弯的问:“夫人是在告诉为夫,以后每一个清晨都会陪我醒来吗?”

    齐妙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这货理解能力太强了,都能将好好一句话理解成“地久天长”!

    她不敢再跟他独处了,免得说着说着就成了情话,高声吩咐人进来服侍。

    其实爱莲几个早就在外头听见了动静,就等着主子吩咐呢,是以闻声进来一应都预备齐了。

    洗漱过后用罢了早饭,冰莲就进来回话:“回世子,夫人,才刚外头传来消息。说是侯夫人将那个在茶壶上做手脚的婢女抓住了,待会儿要杖刑重罚。”

    杖刑?记忆中,原本齐将军府里也曾经有婢子犯了错要打板子的。

    左右是不伤及性命,想必那个暗中在敬茶时动手脚的人其实做的也正和安陆侯夫人的心思吧?

    齐妙就没有言语,只是细细的诊治过白希云的脉象之后,与李大夫斟酌着修改了方子中的几味药,就亲自去灶间煎药了。

    煎药也有学问,她自然对此道深谙。

    李大夫医术不凡,见齐妙不但聪明又善于钻研,且仿佛如《千金要方》《本草纲目》之类的医学典籍都已熟读,越加觉得有个人探讨医道十分快活,便去了灶下与她说话。

    不多时却有个婢女到了沁园门前传话,“老太君请世子和夫人去锦绣园昏省。”

    第二十七章 杖毙

    沁园如今守门的郑妈妈也是骆咏精挑细选来的,她原本就是骆咏的家仆,如今儿子和媳妇都还在骆家当差,自己被指派到这里来,就只想着好生做好骆公子吩咐的差事,不要给自家儿子和媳妇添麻烦。

    是以门前那婢女倨傲的传了话,郑妈妈还特地笑吟吟拉住了她,暗地里塞给她一个自己缝制的小荷包,笑着道:“这位姑娘,头回见面,如何称呼啊?”

    婢女捏了捏小荷包就知道里头放了多少钱,当即露出笑脸来:“我叫夏桃,是老太君屋里的二等丫鬟。这位妈妈怎么称呼?”

    “老婆子我姓名郑。夏桃姑娘,老太君今日可喜欢吗?”

    郑妈妈既然使了银子,只不过是问一些老太君是否开心这类的问题,夏桃自然不会为难。二人闲聊两句,郑妈妈就将能探听到的都记了下来,二人笑吟吟道了别。

    等夏桃走远,郑妈妈就回了上房回话。

    白希云闻言,手中的账簿就放下了。

    “你说,老太君今日一早本来还好,就是我母亲将那个给茶壶动了手脚的婢女带了去之后,人就不愉快了?”

    “是,那个夏桃姑娘是这么说的。不过老奴也不能确定。”

    白希云温和道:“多谢郑妈妈了,往后还需你多费心。”看了一旁的问莲一眼,问莲立即会意的放了赏,还亲自送郑妈妈出去。

    白希云回头就吩咐了爱莲服侍更衣。

    齐妙那也听了消息回来了,进了门来见白希云正更衣,蹙眉问:“阿昭也去吗?”她担心他的身子。

    “是啊。老太君既然说让我们俩一同去昏省,就定然是有事。”否则平日里老太君以及他母亲等人都是懒怠见他的,白希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受长辈的喜爱,恰好赶着他身子又不好,索性就经常称病不去昏省,不去碍眼,也不碍着自己的眼。

    今日却是例外。

    老太君既然发话,他不好推辞是一方面,更要紧的是他也不放心让齐妙单独去见那些人。上一次敬茶若是他能陪着齐妙一同去,或许她也不会被烫伤了,到现在他看了齐妙的脚都会心疼自责,往后又哪里会继续给人这样的机会?

    齐妙到近前服侍白希云穿好外袍。

    白希云今日穿了一身素淡的艾色交领直裰。

    他身量很高,齐妙只到他下巴,看他时还需要仰头,不过他病弱已久,太瘦了。那直裰穿在他身上像是挑在竹竿儿上,行走之间凭空增添许多道骨仙风之气。

    齐妙拉着衣裳多余的料子叹息道:“我一定要将你喂的胖胖的才行。”

    她低着头嘟着小嘴以如此可爱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不仅将白希云逗笑,一旁服侍的爱莲几人也都禁不住笑起来。

    齐妙并未察觉,去换了一身杨妃色的素面妆花褙子,下着月牙白的挑线裙子,头发整齐的挽了个随云髻,鬓边簪了一朵沁园提前盛开的海棠花,就再未有其余配饰。

    如此浅淡,却依旧艳极的模样,白希云当真是怎么都看不够的。他禁不住拉着她的手一同出门。

    看着相携的二人,就连沁园服侍的下人都有些羡慕起二人新婚燕尔的恩爱。

    管钧焱早已盘手等了半晌,见他们出来,就叫人摆好竹轿,“世子,世子夫人,请上轿吧。”

    既然白希云为了名正言顺的留他在府里,对白永春说他是二皇子赏赐的侍卫,他必然在外人面前要做足了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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