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光霁月
一路往锦绣园去,白希云和齐妙同时想起成婚当日时候,他们想回沁园却连个轿子都没有,还要齐妙架着他走一段休息一会儿,若不是恰好遇上白希暮,最后都不知会将白希云累成什么样。
现在想来,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都已经明刀明枪的摆出巴不得白希云死的架势,他们往后其实也用不着在那两个面前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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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主意,齐妙心下的忐忑去了大半。
不多时到了锦绣园,齐妙扶着白希云进了院。管钧焱冷下脸来做冷血护卫状,寸步不离的跟在白希云和齐妙身后,他本就年轻俊秀,又穿了一身红衣,穿着打扮比白希云这个世子还要讲究,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婢女的注目,偏他一直都是冷着脸丝毫没有回应的。
到了正屋门前,齐妙脚步略缓,将屋内都有何人看了个清楚,看来是全家人都齐聚了,且众人脸上根本就没有平时昏省时的那种随意。
“昭哥儿来了?快进来吧。”老太君手拿着翡翠佛珠摆了摆,上头的浅黄色流苏摇摆,荡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齐妙便扶着白希云进门,先行过礼,就选了安陆侯下手的座位铺设了双层的坐褥,又拉着白希云去坐下。
她动作麻利,神态认真,可见对白希云是真心维护的,老太君与张氏见状就对视了一眼。白永春只闻着弊端香馥浓郁,根本就舍不得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而白希暮看她那样体贴的对白希云,则有些恍惚。
这些人的反应中,只有大少爷白希远淡淡的仿佛不在意。
大嫂就笑着道:“瞧瞧世子夫人多懂得疼人。世子得此美眷,将来必定是有后福的。”
白希云微笑道:“多谢大嫂,借您吉言。”又对大哥白希远点头致意。
白希远木讷的回了白希云一个微笑。
齐妙看着庶长兄不到三十岁,眼神就已经没有了年轻人该有的光彩,而大嫂又竭力的想要迎合旁人搞好关系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难过。
从古至今,人一出生到处都有三六九等之分,哪里都不例外的。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我就说正经事了。”安陆侯夫人清了清嗓子,摆弄着腕子上的珠串慢条斯理的道:“今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当日在敬茶时破坏了茶壶的人找到了。第二,老太君的寿辰要到了,咱们须得研究出个方案。”
齐妙垂下眼眸。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打算诚挚动手脚的人,还是想平息此事找个替死鬼。
外头就有粗壮的婆子一左一右押着个头发散乱衣裳半敞狼狈至极的女子来。
齐妙一瞧就有些呆了,这不是琴儿吗!她不是被安陆侯收用了吗,怎么没封成姨娘,反而到这里来了!
琴儿一进门来就趴伏在地连连叩头:“求老太君开恩,求夫人饶命,求侯爷饶命,念在婢子是触犯,且着实是猪油蒙了心智才会做出这等下做事来,求主子们宽恕,婢子来事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主子们再生之恩的!”随后就开始磕头。
老太君的屋子地板是大理石铺就,光可鉴人不说,硬度也非常大。琴儿是打定主意要给自己求情的,否则命不久矣,是以磕头实实在在用的是真力气,两三下她额头就已经青紫了。加之鬓发的散乱,脸上的妆容也都哭花了,这会儿还哪有在安陆侯夫人屋里服侍时的风光?怎么瞧都是倒胃口。
白永春拧着眉看向别处。被齐妙一比,就是琴儿干干净净时也是入不得他眼的,今日落魄之下末路之前就更觉得倒胃口了。白永春此事心都快被齐妙勾了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其收入房中了,而这件事又不能越过白希云,是以白永春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让白希云死的快一些。
白永春在想别的事,求情的话自然不是他开口。
而老太君素来也看不惯这种不择手段的上位方法,是以对琴儿毫不怜惜,转手就丢给了张氏:“你看着办吧。”
张氏也很纠结,想了半晌,决定还是不留下这个祸害,免得以后将安陆侯想起来时候在与琴儿勾搭上。
是以张氏得了吩咐,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的道:“琴儿在齐氏进门敬媳妇茶的前一日,将陶瓷水壶做了手脚,是以当日齐氏才会被烫伤。且琴儿居心叵测不守规矩,这样的人留下简直就是祸害。来人,将琴儿拉出去杖毙。”
杖毙!
白希云蹙眉看向老太君。老太君这样常年念佛的,居然也没有开口求情的。他心里就泛起一丝冷笑。人间轻薄不过如此。
齐妙这会儿也被惊呆了。她从未亲眼看过什么是杖毙,如今听着老太君和张氏的意思,是想将琴儿活活打死。将人打死,那人要受多少的苦?杀人不过头点地,干脆的一刀了结了,岂不是干脆利落,为何偏要选择这样残酷的办法?
琴儿哭的累人一般,挣脱小丫头的手往白永春的方向爬去,哭的肝肠寸断,哀哀乞求:“求侯爷开恩,求侯爷救婢子一命,侯爷,婢子是您的人啊!”
白永春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才收用到身边,这才新鲜了几天啊!可是这次毕竟是自己做的过火才惹怒了张氏,他现在也不好给琴儿求情,只能听从张氏的安排了。
见白永春不开口,琴儿心灰意冷,凄然大笑,骂道:“张氏,我服侍你这么多年,知道的也够多的了,你如今要杖毙我,难道是怕你做的龌龊事被揭开?老太君。”给老太君叩头,道:“那茶壶做手脚的法子还是安陆侯夫人教给我的呢,我做的不好,否则那滚开的水人皮都能及揭掉一层。您是不是也定一定安陆侯夫人的罪!”
第二十八章 缝上
“你休要血口喷人!”张氏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怒极,愤然起身两三步奔到琴儿面前,抡圆了手臂就狠命的打了她一巴掌。
琴儿惨叫一声趴伏在地,转回身就指着张氏:“你不过是妒忌侯爷疼我,收了我做屋里人才找理由要除掉我!你那些小伎俩,也只能糊弄棉花耳朵的侯爷罢了!又如何骗得过老太君去?那茶壶是我吩咐人做的手脚不假,可我又听了谁的吩咐,大家心知肚明!”
“小浪蹄子,你还敢胡言乱语!”张氏再顾不上形象,一脚踹在琴儿肩头,将人踹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随后仿若泄愤似的竟是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一连打了琴儿十来下,直将琴儿脸上抽的肿如馒头,唇角开裂鲜血直流,且每一下都骂一句“小浪蹄子”“小白眼狼”之类的狠话。
张氏分明句句指着琴儿来说,可却叫白永春听的心里堵得慌,撇嘴别开了眼。
“娘,好了,够了!”白希暮实在是看不过堂堂安陆侯夫人竟然如此狠毒的惩罚下人,未免传开来不好听,就上前来搀扶住了她。
大嫂刘氏见状也从另一侧挽住了张氏的手:“夫人您息怒,可仔细身子要紧。”
庶长子在张氏眼中就是个多余的存在,也是自己丈夫靠不住的见证,是以白希远一直都不受待见,从小压抑着长大,为人木讷懦弱,至今也没有侯到个差事,一直在家里读书又无法考功名,且少有朋友交际。更是连个子嗣都还没有。他这样无用,连带着妻子刘氏这些年过的也谨小慎微,大声说话都不敢,称呼张氏一声娘是更不可能的,她只能随着丈夫叫她安陆侯夫人。
张氏累的气喘吁吁鬓发都松乱,钗环摇晃越加显得她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琴儿脸被打的变了形,再也没了从前的清秀,嘴角开裂流血的模样更是狰狞,指着张氏口齿不清的骂道:“你吩咐我去给世子夫人使绊子,吩咐我去重金买通沁园原本的下人不好生服侍世子,吩咐我给茶壶动手脚,还吩咐我……”
“闭嘴!”张氏照着琴儿肩膀又是一脚,随即怒吼着:“来人,将这丫头的嘴给我缝上,乱棍打死!”
“是!”
两侧立即有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粗壮婆子上前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缝麻袋用的大针和细麻线,两人按着琴儿,一人捏着嘴,另一人就在琴儿唇上穿针引线起来,直扎的琴儿闷声尖叫,疼的昏死过去。
齐妙面色惨白的闭了闭眼。玉手不自禁的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她从前生活在现代社会,这些古代的酷刑也只从书上看过,如今真实的场景鲜血淋漓的就在眼前,那惨呼,血腥,以及掌刑者狰狞丑恶的嘴脸和按住人的手,还有发号施令者的狠毒……
这桩桩件件,都是一个寻常现代人亲眼看到也无法接受的。
脑海中属于真正的齐妙的记忆一直存在,只是齐妙不愿意去回想罢了,如今想想,什么冬日里罚跪雪地吃冰之类的都已经不算酷刑了。因为那些并不能立即致命。
而现在将琴儿整治的如此的人,恰好也是自己的敌人!
不斗,输了会是什么下场?琴儿就是例子!
被缝了嘴的人被拖去院中,粗壮的婆子取了三寸宽一丈半长的竹板行刑。第一板子下去,琴儿从昏迷中疼醒了。想尖叫又不能,扯动了缝合的嘴唇只能更痛。
板子落下的噼里啪啦声以及杀猪一般的闷叫,当真听的人毛骨悚然。
齐妙背脊上冒了凉汗。
好想回家!她好想回现代去!只做个平凡的中医救死扶伤,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波澜壮阔,只平淡一生多好!
可是她回不去啊!
强迫自己睁开眼,不去看院中快被打的骨断筋折的人,也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怯懦。因为她清楚的很,既然要动用刑罚,自然没有在主子面前动的道理,那些腌臜东西怎可让主子们看到?
可是安陆侯夫人就是这么做了,且看样子老太君也是默许的。这目的无非就是杀鸡儆猴。
她若是被吓住了,岂非如了他们的意?就算怕,她也不会在人前怕的。
白希云垂眸而坐。眼角余光早已看到爱妻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却又不能无端端去安慰她反而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白希云也清楚,这场重口味的大戏之中也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新妇出丑。更有如白永春这样的在盯着美人看。
白希暮管制着自己不去关心齐妙,克制着心内的疼惜,转而去扶了安陆侯夫人落座。
而白永春早就已经恨不能将人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了。昨日还与他鱼水之欢的丫头就那样被打死,他心里虽有些疙瘩,这会儿也被希望得到齐妙的心思所取代。
“夫人,那贱婢死了。”掌刑的婆子在廊下回话。
张氏已整理好了衣裳头发端坐在次首位,淡淡的道:“埋了吧。”
“是。”
人被带走了。
另外有下人提水来刷地。
空气中仿佛都充盈了浓郁的血腥气。
张氏看向齐妙,温柔的笑着道:“齐氏,如今你满意了吧?那害了你的人已经死了。这不正是你一直追究想要的结果吗?”
齐妙原本不适的血液似乎都要冷凝,然而张氏的一句话,却毫不意外的点燃了她的怒火。
她冷淡看向张氏,艳极的容貌因怒意而越加气势凌人,“婆婆真会说笑。我想要的结果一直都是想要个道理罢了。我几时说过要人死?何况,就算是琴儿有参与,我相信幕后真正动手的人如今也没有动到分毫。琴儿只是屈死罢了。”
“你这毒妇!”张氏被戳中痛处,指着齐妙就骂:“不过是烫伤了你的脚,你就要人的命,人命都赔给你了,另外也有丫头被买了,你还不足满足?!我看你这样的毒妇根本就是乱家的根本。”
齐妙乖巧微笑:“原来婆婆也知道毒妇是乱家根本。”抬眸看向一直捻着佛珠慈眉善目的老太君:“老太君想必也知道的。”
老太君一直地垂着眼,就连方才杖毙琴儿时都没有颤动一下的眼皮,如今倏然抬起,冷锐的暮光直射向齐妙。
齐妙也不退让,只抬眸微笑与她对视。二人眼锋交汇,仿佛能看穿彼此的心里。
张氏见齐妙竟不知死活的于老太君针锋相对上,不免冷笑。老太君将小妾庶子都弄死的时候,齐妙的娘还在吃奶呢,她一个毛丫头,敢跟老太君炸毛,也着实是活腻了。
白永春见母亲只顾盯着他心爱的美人儿,有些担心,站起身道:“过些日也就是母亲的六十八大寿,儿子打算给您大办。”
白希暮也道:“祖母,孙儿连您寿辰时请哪个戏班子来都想好了。待会儿列个单子给您瞧瞧,您保证喜欢。”
气氛生硬的转换,老太君的眼神移向别处,齐妙才觉压力骤然减了。
她依旧端坐,笑容恬淡,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同。仿佛刚才的打打杀杀,言语交锋,根本都没有过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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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对面的白希远和刘氏夫妇就难得的不约而同向她看来。
刘氏心里是满满的佩服,若自己是齐妙,怕早吓得腿软了,她不过一个才及笄的姑娘,刚进门来竟然受得了这样的张氏和老太君。也着实是巾帼中的须眉。
张氏组织着众人研究了一下老太君寿宴如何去办,就吩咐各自回去了。
齐妙如往常一般扶着白希云起来。二人携手去了院子里,管钧焱自然让沁园的人将轿子抬来,三人带了人施施然而去。
待他们走远,白永春才不赞同的道:“今日当众杖毙了下人,着实是不该。也显得我们太不仁慈了。”
张氏讥讽道:“你是怕吓坏了你的心肝儿,还是心疼我打死了那个贱丫头?!”
“你,简直不可理喻!”白永春气的拂袖而去。
张氏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数声。
老太君看着压不住脾气的张氏,摇摇头道:“你这样下去早晚也不是齐氏的对手,还是学着压着一些脾气为妙。”
“娘怎么向着那个小贱人说话?!”
“我是说事实。才刚我看那丫头办事不俗,你还是仔细吧。”老太君摆摆手,“我乏了,你们都去吧。”
张氏不敢开罪婆婆,毕竟后宅中她是她的依仗,就只憋气行礼,拉着白希暮退下去,白希暮还要回书房,却被张氏带回去金香园,闲聊了许久,还逼着吃了好多点心,问了功课才放走。
而白希远夫妇早已经习惯了冷落,悄悄地回了院子里去了。
沁园。
齐妙扶着白希云回了房,就照旧是诊了他双手的脉象,见并无大碍,心也放下了:“你休息一会儿吧,在过一会就要用午膳了。我去厨房瞧瞧,你想吃些什么?”
白希云摇头,“今日你不要去预备午膳,还是陪我一会儿吧。”拉着齐妙的手让她坐在身侧,“是我对不住你,吓坏你了。”
齐妙摇头:“我是怕了,但也不至于吓坏。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第二十九章 痴心
“哦?我的妙儿想通什么了?”宠溺的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白希云自己都是一愣。不过承袭了前生的记忆,这种久违的能将她搂在怀里想怎么宠就怎么宠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白希云就搂过齐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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