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解甲归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章侯
这会儿,谁也不慌。只等着恒王府来人,当众戳穿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恒王的人。要知道,就是被打死,皇亲国戚的名头也不是你能借来挡拳头的。
倒也没等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远处有人惊呼。
“我的青天大老爷,是恒王妃亲自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马上英姿飒飒身着男装的女子,不是英美的恒王妃又是谁。
卫子楠勒马停住,因跑得太急,马蹄腾空而起,差点一蹄子踩在程松脑袋上。
那衙役赶紧冲上去混个脸熟,满脸谄媚:“哎呀,竟然惊动了恒王妃,罪过罪过。您瞧,冒充恒王的人就在这儿,您看怎么处置。”
冒充恒王?卫子楠不明就里,先翻身下了马来,刚看清楚那衙役手指的方向,就看见脸黄了一层,差点鼻青脸肿的秦傕迎面扑过来。饶是她身手灵敏,看到这种情景,也会忘了躲开的。
结果,被他一头扑到怀里来。
“夫人,救我!”
秦傕死死抱住她的腰,像是急于寻找保护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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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场,吓呆了一堆人。
冒充恒王也就罢了,还敢扑到恒王妃身上,这不是非礼吗!
卫子楠身量高,本就只比秦傕矮了一两寸,这样被他抱着姿势倒是不难受。只是大庭广众的……她浑身僵硬,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拍拍他的背
“怎么回事……”
秦傕差点激动地哭了,转身指着衙役和程松,愤愤然开始告状了:“本王出来逛个街,晒个太阳,不想竟遭受此等无妄之灾。这王八蛋,自己弄碎了玉镯子,非要怪是本王弄碎。若真是本王弄碎的,本王眼睛都不眨赔他十对都使得。哪知本王只说他弄错了,他就对本王下这等黑手!”他越说越激愤,又指向那衙役,“还有这龟孙,上去就拍一个还未上任的小小集曹马屁,非说本王是假冒的,胆敢踢了本王一脚!”
他悲愤说完,满面殷切地看向卫子楠,只等自己媳妇儿给他讨回公道。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解释为何会穿件破破烂烂的衣裳,打扮成个书生出来。
当然,这是次要的,故而卫子楠也没问,只在他话音刚落时突然间满面杀气,拔剑而出:“殴打王爷,不知者不罪,明知以下犯上,竟依旧行凶,犯的是死罪一条。本将军今日就先宰了你,以正国法!”
国法是什么,国法当然不包括恒王妃可以私自杀人。但谁又能拦呢?她就是只老母鸡,恒王成了小鸡儿,被她护在羽翼下。你要伤她小鸡儿,她跟你拼命——当然,这是看客们以为的。
不过转瞬之间,竟然生了这等变数,程松吓得跪地求饶,百般不思其解,愣是不明白恒王殿下没事儿扮个书生出来做什么。
“王妃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
那衙役也吓得跪下地去。恒王妃是嗜血好杀之人,那二十万高北大军便是最好的例子,谁都没法自欺欺人,傻子才会相信恒王妃一朝嫁人作了人、妻就能转性子。
今日理站在恒王妃那边,她就算当真血溅上南大街,谁又能将她怎样,指不定皇帝陛下还要褒奖她维护天家之威,处事果敢。
眼见卫子楠的剑就要劈下去了,程松突然一个劲儿磕头,嘴里大声吼着:“王妃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卫夫人的外甥,咱们也算是亲戚!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要是知道那是恒王殿下,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原来是卫夫人的外甥,大伙盯着的那把剑堪堪停在程松脖子旁边一寸处,无一不惊出一身冷汗。想那卫夫人本就苛待过恒王妃,这倒霉蛋还把卫夫人搬出来说事,不知恒王妃会如何决断。真要是砍下去,恒王妃和卫夫人这仇可就算彻底结大了。
原来是程氏的外甥。卫子楠冷冷哼笑,剑停在那处没有收回来的打算,也没有继续砍下去的意思。
“你是我母亲的外甥,呵,倒是说得上是亲戚。”
程松连连附和:“是是是!”他习惯性地要点头,不想刚有点小动作,就被那剑锋吓得僵硬了脖子。
“这么说,你打我夫君之事,就这么结了?”
这还是第一次从卫子楠嘴里听见“夫君”两个字,秦傕不经意间,嘴角爬上笑意。虽然知道媳妇儿不全是为他出头,给程氏做对的成分占了大半,但他的心情可谓是好得不能再好。
“不能这么结了!”卫子楠一问之下,却是秦傕站出来,“难道夫人看岳母的面子,就不看父皇的面子吗。”
此话甚有道理。若是饶了程松,天家的脸面往哪儿搁,程氏区区诰命夫人,难道她的脸面足够让恒王憋下这口气吗。虽是岳母,可恒王乃是天潢贵胄,哪里能容人随意踩踏尊严,到头来还不是丢的皇帝的脸。
“王爷说的是,若是轻饶。怕会有人当我不把皇家看在眼里,亲族大过皇族,反而连累了母亲。”
程松一听,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吓得涕泪横流:“我是朝廷命官,便是要杀,也要先经审理,恒王妃杀了我事小,麻烦事缠身事大啊!”
卫子楠转回头看向拽着她一条胳膊的秦傕,面露难色,却笑得狡诈:“那王爷说,又该怎么办。”
“先卸他一条胳膊!”
卫子楠的剑,应声往下挪了数寸,悬停在程松的左胳膊上:“正好,我还没试过这把剑是不是削铁如泥。被御赐的赤鳞剑砍断胳膊,也是你的造化。”
当街施暴,是有些不妥,可那衙役岂敢阻拦,只恨自己拍错了马屁。程松不得相助,脑袋瓜子转得飞快。这回不光身子抖,连声音都抖得快听不清了。
“求恒王妃饶命啊,我是家中独子,将来还要扛起整个程家。没有胳膊,我怎么扛起程家啊!求王妃网开一面,饶过我这次吧……”
卫子楠的剑忽然动了,刷刷两声,舞出两朵剑花。之后清脆一声响,她已收剑入鞘。
因为是独子,就这么算了?
“面目残缺者,不得为官。”
程松顿时感觉被抽了口气走,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捡回一条命。待到恒王妃转身,这才感觉脸上有热流划过伴有生疼,用手一摸,赫然见满手的鲜血。
原来,不过眨眼间,恒王妃收剑之前,竟在他脸上划了条两寸来长的狰狞伤口。自古以来,除武将,身体残疾,面目不堪者不能为官。想到只是被断了官路,程松反倒高兴坏了,没想到此事竟就这么结了。
可他哪知,在他背后,为他百般操心,在他身上投注了希望的姨母若是知道,定会一口气不来,晕死过去。
卫子楠将秦傕扶上马背,自己亦上了马,居高临下对那衙役吩咐:“今日是非错对,百姓皆是见证,你将他押回衙门,如实上报。”
那衙役忙不迭满口称是,刚松了口气,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程松,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终于不省人事。
☆、第37章 解释委
卫子楠不伤程松,反将人丢给衙门处置,叫看戏的好事者除了称赞外,还有一肚子的疑惑。
“瞧,恒王妃到底还是目中有法,心存孝道之人,连这等气都能忍。怪不得总听别人对恒王妃赞不绝口,不邀功不凌弱,便是凶悍了些妒妇了些,到底是个人物。我便不信那些诋毁恒王妃的谣言,说人家不敬嫡母,假的不能再假。”
“哈哈哈,你瞧见没,恒王殿下可是被恒王妃保在身后的嘞。你说他俩夫妻感情会差?我看未必,指不定以后恒王再闯祸,还得是恒王妃来兜着。”
“嗐,你们说,恒王怎么会穿成这样就出来了。瞧着脸上似乎还刻意打扮过,大约想掩盖容貌啊。”
“谁不知道,恒王殿下花样多着呢,往后还有一大堆你想不明白的。听没听说过,两年前大司农家的千金一心想嫁给恒王,想得要死要活的,有一回竟然偷偷跟到醉月楼去见恒王。你们猜怎么着,恒王殿下竟然看不上。看不上也就罢了,大约是被搅扰厌烦了,结果雇了个班子,敲锣打鼓地把这位小姐绑着送回家去,满京城的人都瞧见了,大司农的脸可算是给丢尽了。”
“……”
不管街头巷尾在议论什么,卫子楠直接将秦傕带回府里,把马还给霜华后,要了热水和毛巾,就将房门关起来,连采薇都不留在屋里。
秦傕嘻嘻哈哈地坐下去,屁股刚挨着躺椅就疼得弹跳起来。这一跳,又带动别的地方,痛得他龇牙咧嘴。
卫子楠甩给他一个坐垫,从自己的匣子里取出各种跌打损伤的药来摆在桌上,倒不急着给他上药。
“王爷不如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傕只知咧嘴笑,活像被打成了个傻子。
卫子楠从来弄不懂这厮到底怎么个心思,自己好像从来不懂他,问他他又不说,心头渐渐涌起一团无名火,索性抓起湿毛巾就往秦傕嘴角擦。
“嘶——谋杀亲夫啊!”秦傕被她不知轻重地这么一按,当场跳脚,结果挣脱不得,被她按着擦,只得求饶,“我说还不成吗!我说我说!”
卫子楠勉强满意,丢开毛巾,松下心情,解了佩剑放在桌上,终于喝了口水:“你说。”
秦傕捂着嘴角,重新坐回去,眼巴巴地等着卫子楠给他也倒一杯,结果没能如愿,只好老实交代:“咳咳……本王调查过,程松是卫夫人的娘家外甥。本王故意惹程松当街打我,为的是让他背上殴打皇子的罪名,叫他从此官路不通。总之,卫夫人想要靠他打通文官的路子,本王就掐断她的路。”
他说完,见卫子楠表情没什么变化,不禁一愣:“夫人不觉得惊奇?”
“我已猜到。”卫子楠抱臂,面上不悲不喜,却突然感觉鼻尖酸得可怕。
秦傕做这些,若不是为了她,难道还是为了他自己。她原以为这条复仇之路她一个人走会举步维艰,却万没有想到秦傕会帮她到这一步,不必她说,已经身先士卒谋划起来。
大婚那晚彼此都清楚缘何会有这场婚姻,他大可袖手旁观,结果却一次又一次为她解决难题,想她所不能想,做她所不能做,从不怨怼于她。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这样,将她护在羽翼下,虽然这样的羽翼看起来瘦弱了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接受,再到现在的……
为什么,这都是因为什么?
那个答案,她不敢相信。
秦傕控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眯着被揍得青了一坨的眼睛,笑嘻嘻地凑过来:“那夫人有没有很感动?”
“没有。”卫子楠冰冷着脸拿起毛巾,内心所想皆不表态,继续给他擦伤口,眉间慢慢皱起来,“王爷做这些之前为何不跟我商量,我自有作假伤的法子给你,活该你挨这么多打。”
秦傕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合着还是本王的不是!”他这一激动,又不知扯到哪里的伤了,痛得哎哟哎哟的。
“把衣服脱了。”
秦傕这回眼冒精光,转瞬间又万般可惜地叹:“夫人啊,另找个时候吧……本王满身是伤,有心无力啊……再说了,お筷尐誩兌大白天的……”
“脱了上药。”
“……哦。”
他乖乖脱了衣裳丢在一边,露出来的上半身竟然还有……还有很可观的……肌肉?卫子楠愣了愣,一时想起皇子们早年读书时大概也有骑射习武的功课,有这样的身材倒也不怪,当下就释然了。
想那程松殴打他之时,他本有还手之力,却要忍着不反抗,心中必然是难熬的。
卫子楠给他擦干净身子,才开始上药,这回不再没轻没重,秦傕那陶醉的样子似乎还觉得很舒服。
一室安静。
默了半晌,她突然想起来:“我问你,泰安公主是否和你结了梁子?”
秦傕立马就皱了眉头,不屑地咒骂道:“这蠢货,难不成今日为难夫人了?”
“她尚未能难到我。”
“我就说嘛,夫人岂能栽在几个蠢女人手里。她们那些招数,对付后宅女子,将人孤立倒屡试不爽,可夫人巾帼英雄,岂是她们能够压得住的。哎哟!我秦傕有夫人罩着,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听他的奉承话,卫子楠重新拧了帕子:“那你倒是说说,如何与泰安公主结的仇。”
“嗐!那得从泰安的母妃德妃娘娘说起。”秦傕享受着媳妇儿给自己擦身,依旧是满脸轻蔑,“倒也不复杂。当年最得宠的是德妃,可惜她频频邀宠,亲族壮大终叫父皇不悦。后来,父皇喜爱母妃随和的性子,独宠于母妃,德妃便心生妒意,干了件害人终害己的事。”
后宅的争斗和后宫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不知德妃究竟干了什么。她等着秦傕继续往下说,这厮却卖起关子,于是没好气地问:“怎不往下说。”
“等着夫人问呢。”秦傕嘿嘿笑,“不过是最普通的手段。生了本王之后两年,母妃再有身孕,本胎像甚稳,不想生育之时竟凭白落胎,险些一尸两命。父皇震怒,怀疑此事有小人作祟,便命人彻查,果然查到德妃头上。太医直言,母妃伤了身子,此后再难受孕,父皇龙颜大怒之下将德妃赐死。但德妃的女儿泰安公主却深得父皇喜爱,遂将她养在皇后膝下,到底是念着祸不及子女,便格外宠爱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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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尚在奇怪,为何萧贵妃独得恩宠多年,却只有秦傕一个儿子,原来其中还有这等旧事。皇帝依旧独宠萧贵妃,大约也是嫌儿子太多皇位坐不稳,正好萧贵妃难再生育,又是温和可人的性子。
“所以,泰安公主将杀母大仇记到你们母子头上,继而迁怒于我。”
“她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自然只会这么想。本王从不将她放在眼里,父皇又哪里不知她心头的恨意早已根深蒂固掐灭不掉,未免她学了自己的母亲,连为她选的驸马都是个只知做学问的书呆子,于我和母妃没有半分威胁。但父皇又怕她心头难过,是以处处照拂,不时赐她珍宝。”
她倒是没想到,将儿子坑得体无完肤的皇帝,对女儿却是百般呵护。看来,只要不威胁到他的皇位,什么都好说。
终于替秦傕擦完了药,只等晾干穿上衣服。她打开衣橱,替秦傕挑了套宽松的衣裳放好。眼前不时浮现秦傕那满身的伤,又念及被抓去衙门的程松,不禁心底烦躁。
“不知程松在衙门里,可讨得了好。”
“自然讨不了。”秦傕舒舒服服地睡在躺椅上,“夫人这样决断是最好的,重拿轻放,理全在咱们这儿,还得了好名声。这件事已经闹大,决计压不下去了。即便最后父皇昏聩,轻易饶了他,他日后也做不了官,不足为惧。夫人觉得,绝了程松为官的路就算了结,但本王不以为。别忘了,咱们明日还要入宫面见太后。”
前几日萧贵妃送来程氏入宫消息的同时,也说了太后想念孙媳妇儿,召他俩入宫一聚。因太后的佛经还没有抄完,故而时间推后定在了明天。
秦傕这一脸的伤,若是被太后看到……太后疼爱孙儿,必会追究到底,那程松是何人,借的谁的胆,统统都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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