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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解甲归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章侯

    秦傕这家伙……总是让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绪,而不知何时,夜晚时分他竟开始入梦,扰得她心神不宁。

    “自己爬不起来了?”她到底是没走,睇了睇赖在地上的无赖王爷,见他脸色青白想是痛极了。便是痛极了,也是张口就戏弄她……真有他的。

    实打实的狗改不了吃……委实想说一句活该。

    罢了,她不做那玩意儿。

    她不过一问,秦傕就嗯嗯啊啊开始喊疼,直嚷嚷着受不了了。

    卫子楠在他身边蹲下,却没扶他起来的意思,思索片刻,隐隐叹口气,一字一句讲得极清楚:“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王爷若是一直由着性子,也别怪我不肯给你碰。我没把自己看得那么金贵,但我说过,我不喜欢活得糊涂。”

    秦傕嘿嘿笑,扯痛嘴角又扭曲了脸,半晌没有个反应,更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呵,终究还是不得不揭下面具了么。

    “不要装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卫子楠是惯来少话的人,但此时却大有长谈的味道。她踱步到柜子前,取出药出来,拿了现成的帕子给他擦嘴角,“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想知道。你若告诉我,你当真是满脑子吃喝嫖赌的,未免太瞧不起我。我若轻易信你,又何来的头脑领兵打仗。”

    秦傕感觉出帕子擦拭过嘴角的轻揉,知晓夫人现下虽然话不中听,心却是软过冰块的,猛然抬起头,坏笑着抓住她的手腕:“那夫人想听到什么?”

    “我只看你说什么。”卫子楠拨开他的手,擦了他的眼角,打开药瓶,根本就没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谑听进去。

    “若我说,我确实爱美人娇娇吃喝玩乐呢?”

    “那萧贵妃头一个不同意。”

    秦傕嘴角一滞,继而勾起,一只手摸上她的脸:“倒是有道理,没有一个母亲希望儿子是个废物。母妃当然不同意,可在深宫,岂能管得了本王?”

    卫子楠未躲,似乎只当他那手只是只狗爪,没甚特别,只专注于给他擦药:“王爷是个通透人,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皇后早已将母妃视作眼中钉,我便不信王爷愿意糊涂度日,将来被赶尽杀绝。”

    秦傕深笑,捏了把她的脸,没讨到回应也就撒了手:“夫人果然如本王所想,聪慧过人。对,本王自有打算。”说罢从地上撑起来,坐到床沿,不紧不慢脱了衣裳,趴下,“夫人踹得本王背部受痛,还不来看看?”

    卫子楠蹙眉,嘴角讽刺一笑,也不知是在笑什么。恒王,皇帝唯一封的王爷,果然如她这几日所猜测,不简单。

    他方才那一笑,哪还有玩世不恭的味道。趴在床上,张口就吩咐她擦药?若要放在平时,只会求着哄着要她帮忙。

    她看着秦傕。

    秦傕也看着她。

    兜兜转转,她成功爬出一个深坑,又跳入了另一个坑吗。她要保卫家,所以舍权,可嫁的这个人,却恐有夺权之智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那心思,只说若他日皇帝察觉,她和卫家的处境,恐怕不妙。

    那么,他帮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是他原本就在针对太子。可笑,妄她白白生了那么多愧意,那么多感谢,那么多的……说不清的感觉。

    那种感觉,生了芽,收不回了,非她所能左右。

    卫子楠在床沿坐下,细看秦傕的背,果然是被凳子撞伤,又添了一处淤青。她拧了帕子,替他擦拭,喉中酸苦。

    便是当初被人欺辱,也不曾这么苦过。从前的那些人,她不曾付诸感情,可秦傕,她……

    “你利用我。”她说得肯定,并不是问话。

    秦傕趴在床上,心中何尝不苦。前一刻还在打算让她置身事外,下一刻她就将他戳穿。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很难斩草除根,何况他的夫人如此聪明。这几次行事,为图有力效果,确实没有擦干净痕迹,便叫她生了疑。

    罢罢罢,她必定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早点让她想清楚也好。

    他依旧看起来心安理得,舒舒服服地趴着接受她的擦拭与上药:“不,是夫人求父皇下的旨。本王从未求娶过夫人,也未利用夫人做任何事,倒是本王帮夫人不少的忙。‘利用’二字,恐不能安在本王头上。要说利用,该是请旨求婚的夫人。”

    这倒也是。

    仔细算算,出谋划策的是他,吃亏受累的是他,被打的也是他,而他到头来不过是向自己讨要点本该拥有的夫妻亲昵。这要是放在别家,何须他用这种法子求,只会是妻子一心讨好丈夫才是。

    做丈夫的前途如何,有何谋划,无需告诉妻子,想做什么妻子也不该管,只需做好贤内助就是了。事故,秦傕也并没有义务告诉她,他是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

    如此说来,竟是她理亏。

    卫子楠略有灼心之感,但只是片刻便就释然。

    不,她不是普通的后宅女人。她有自己的地位,她的举动与选择也和朝堂挂钩,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秦傕是真的不该瞒她。

    “我也是一个‘不’字。你确实利用了我。”她撒了药粉,尽量让自己这只提刀的手不那么抖,“你利用我和程氏母女的旧怨,去掩埋你对太子下的手,把我当成你的挡箭牌。”

    秦傕知她对自己尽往坏处想,不得不解释一二:“呵,那么夫人可有损失?若我不用夫人掩藏,夫人是不是就不会对程氏母女动手?分明是一石二鸟之计,夫人得益,本王亦得益,为何分得这般清楚?”

    “这是两码事,王爷休要混为一谈。”卫子楠敷好了药,改搬了个凳子坐在秦傕面前,省的他时不时回头看自己,费劲。

    秦傕这个人,她终于看清。但心中其实很难真的与他划清界限,他有那样的心计,大约若想完全不让她知道,总有办法瞒得更好。

    又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发现他的秘密,引着她一步一步和他捆绑在一起。所以,她才能够发现他的秘密。

    想到这里,卫子楠心中一凉,觉出不对——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秦傕面前失了自信,竟以为他凡事都能左右?

    “我不想让你扯进去。”秦傕坐起来,哪里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也不想和你划清界限。呵,这很矛盾。因为刚开始,我没有这么把你放在心上,能够在不伤你的前提下利用,为何不用。但现在看来,这个界限还是得划清。”

    放在心上?她略有怔忪。这叫什么话,是说……现在,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跳动的烛火,爆出噼啪一声,扰得她眉间一蹙。

    秦傕往下说:“本王知道你要保卫家,不喜欢参合进皇位之争。而本王,装傻充愣,若说仅是为了自保你必也不信,毕竟将皇后的两个儿子拉下马后,面临的是谁将成为储君的问题。自现在起,你若不放心,可与本王划清界限,你的事本王不再管,我的事也不拿你当掩护。将来若是事成,荣光自有你一份,若是事败,我会有法子保你万全。”

    卫子楠已不知该说什么,听得他这番话顿时心乱如麻。恒王果然有着那样的目的!她当初选择夫君便是看中秦傕不争,结果……他是个比谁都争得阴险的。

    保她万全,她能信么?

    “若本王不希望这掉脑袋的秘密泄漏,杀你灭口易如反掌。可,夫人,本王舍不得你……本王只想着,现在只能与你划清界限。有了这条界,我做我的乱臣贼子,你做你的忠君重臣,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好似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无风无波。

    卫子楠冷着面目听罢这一席话,眸光愈加暗沉。

    “你要杀我灭口,尽管来杀,休提舍得不舍得。”她默了半晌,他亦没有说话,这屋里的气氛委实压抑得人几乎不能呼吸。

    嫁进恒王府来的每一件事化做一幕幕光影,在她脑中飞闪而过。虽然帮她并不单纯,可她受益不浅是真。还有代表着信任的中馈,其实他不交她也不会要。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的利用之中又夹杂了情谊,她岂会不知。

    她嘴上说这样的话,心里却忍不住去相信,相信他不会动自己。

    可是这个局,赌的是身家性命,赌的是父亲一心想要保全的卫家。

    她赌不起。

    “好,你我,从此两不相干。”

    ☆、第41章 多有变数

    “好,你我,从此两不相干。”

    秦傕重复她的话,闷声哑笑,看不出他的内心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情绪。面对着这样一个做戏高手,卫子楠没有心思去猜他此刻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样,已经快到悬崖边缘。

    是的,秦傕此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悄然发生改变,若要两不相干,等同于剐掉她一层皮。她庆幸自己很能保持清醒,舍了这层皮,保了初心。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这个界限根本不可能划清。

    也只能姑且骗自己吧。

    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卫子楠收好药瓶,兀自坐在灯下擦剑,心头的凛冽战意由然而起。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走在刀尖,从未得一丝喘息。幼时如此,上战场亦如此,弃了兵权还是如此,她累得连一声叹息都叹不出来。

    倘若秦傕暴露了争位之心,被皇帝所不容,她自己跟着遭罪倒也无妨。难在如何将卫家从中摘出去,皇帝会不会信卫家没有参合。

    “夫人擦那把剑已经快一盏茶了,就是生了锈的都叫你擦干净了。”秦傕一直趴在床上,无聊地直哼哼,“不如来擦擦为夫吧……为夫身上有伤,沐浴不便呐。”

    卫子楠擦剑的手随之一顿,竟有些恍惚。

    他不变态度,仍是满口浑话,是打算维持之前的相处之态不成。呵,倒也好,省的别别扭扭,叫人看出端倪,即便是私下里,他爱做戏就陪他做一场也无不可。

    习惯这样相处,若要改变,她亦是不想的。

    她无话,只打开房门,让霜雪再端一盆热水来。

    “伤是我弄的,故而给你擦身。秦傕,没有下次了。”她拧了帕子,在他背上轻轻擦拭,“你的混账话,我听惯了,你爱说便说,动手动脚日后就免了吧。”

    秦傕眯眼享受,语调甚是轻快:“知道知道,夫人喜欢把事情分清楚,碰不得就是碰不得。要么本王事成,要么夫人爱上本王,不过依本王看,等事成以后才有甜头吃的可能性要大那么一点。”

    “嗯。”她本想说“知道就好”,但话到嘴边,又觉这不等同于答应他若事成就给他甜头吃了么。感情之事,并不该这样来承诺,是故只闷声应了一个字。

    “唉,总觉夫人要离我而去,本王心里痛啊。”秦傕抓着胸口,苦大仇深,眼看着就要挤两滴眼泪下来。

    卫子楠蓦地竟笑了,这笑轻如风,大抵连她自己也未察觉:“是么,我倒是很开心。”

    “嘁。”秦傕不再说话,由着夫人给她擦背。卫子楠也懒的开口,只给他擦了背,见天色已晚,困意也来了,上榻和衣而睡。

    是夜在宫中,萧贵妃却仍未平静。

    掌事嬷嬷陪着她枯坐良久,不知主子在想些什么,深思一番,又见天色确也晚了,便劝道:“娘娘是在担心恒王殿下吧。”

    萧贵妃撑着额头,不否认也不承认,大抵是默认了。




[重生]解甲归甜分节阅读35
    嬷嬷“嗐”了声:“殿下被人伤了,娘娘心疼殿下可也要注意着身子。陛下吩咐不用等他,今晚大抵会来得晚,您不如先沐浴就寝吧。”

    萧贵妃摇摇头,恬静的脸上渐渐浮现浓愁,轻一挥手,示意嬷嬷别再多言:“睡不着。”

    这嬷嬷跟着萧贵妃的时间不算长,也就两三年而已,是前一任的掌事嬷嬷过世后才调过来的,到底不太摸得清主子的心思,想了想,又劝:“殿下若总这样,娘娘还不得整日里发愁。要奴婢说,不如求陛下给殿下个官儿做,哪怕交代点事做也好。有了实权,还怕拿捏不住底下这些人么。这帮子小人,不还是看咱们殿下顶着个王爷头衔,实则半点话都说不上,才这么欺负吗。论说这事儿,哪里有就这么放人的道理,结果还非得太后娘娘来主持公道。娘娘不睡也好,一会儿陛下来了……”

    “嬷嬷,别说了。”

    “娘娘……”

    “你懂什么!”萧贵妃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不待嬷嬷说完,短促捶了捶桌子,少见地发了脾气,“傕儿自己没出息,事情交给他能办好吗?没的伤了陛下的颜面!”

    嬷嬷不敢再往下说,默了半晌,才吩咐人备下热水,等娘娘沐浴,别的暂时也不敢再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皇帝才脚步匆忙地来了云雀宫。圣上勤政,往往批折子到深夜,每每如此也还是喜欢到萧贵妃宫里就寝。这么多年了,哪怕萧贵妃很难再有为皇家开枝散叶,他也喜欢来图个清静。

    “爱妃果然还未睡,又等朕到这个时候。”

    萧贵妃听到太监通传后就候在门口了,远远的迎上去:“陛下又熬到这个时候,臣妾担心陛下的身子,哪里睡得着。”

    “哦?朕的身子好着呢。既是不困,瞧你眉间带愁,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扰你?”两人携手进了殿门,皇帝笑着问,“伺候朕沐浴吧。”

    萧贵妃给皇帝脱衣,倒也不瞒:“是,傕儿他……唉,看到他脸上的伤,我这做母亲的,哪里还睡得着。”

    皇帝笑笑,带动眼尾细微的皱纹,握住她的手:“爱妃放心,朕已授意彻查,傕儿断不会凭白受这等委屈。”

    “可是……”萧贵妃请皇帝下了澡池,欲言又止。

    皇帝轻声哼笑,眼尾的皱纹却已散去,笑意不达:“可是傕儿若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准还会凭白挨第二次揍,是不是?爱妃,你是想给傕儿某个位置?”

    萧贵妃摇头,不慌也不躁,只依旧是眉头不展,娴熟地为皇帝搓背:“傕儿?还是罢了吧,他那个性子哪里是困得住的人,耍点小聪明还好,若要他干实事,他可不得憋坏。”

    “那爱妃的意思?”皇帝背对着她,眼角的皱纹又爬了上去。

    “臣妾想,这次是姓程的那小子太过狂妄。像他这么狂妄的人应不多见才是,臣妾倒是不担心会傕儿再挨一次。不是还有恒王妃么,他们便是再想欺负我的傕儿,也得看看恒王妃同不同意。”

    “嗯,有几分道理。”皇帝抓住萧贵妃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下澡池。萧贵妃一身薄纱瞬间打湿,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已经快四十的人了,容颜却瞧着和刚入宫时没甚差别,只添了点成熟女人的韵味。

    “陛下!”

    皇帝凝视着她的眼,将她眼中的娇羞尽收眼底,倒没看出她还有什么别的情绪:“爱妃不喜欢和朕共浴?”

    “陛下说什么呢!臣、臣妾洗过了……”

    皇帝又是一声笑,看起来心情分外的好:“那爱妃究竟想怎么样?又不愿给傕儿事做,又担心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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