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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行有道

    穆氏的脚步有一瞬的凝滞,随即迈步如常,她的声音远远地从背后传来,“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担心的是太太才对。”

    玉言看着她寒风中清瘦的背影,竟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同情。她也似是可怜,说是年轻貌美,也有二十好几了,膝下却没有半个子嗣。老爷呢,也早已过了贪欢好色的年纪了,穆氏眼下风光,晚景还不知如何凄凉呢!

    此番之事早在玉言意料之中,是以她并不担心。但要将东西掉包,却颇费一番周折,她不得已才去找穆氏帮忙。穆氏怎么说也在府里呆了这么些年,这点子手段是有的。她也聪明,方才在太太院里,句句都跟玉言对着来,不着痕迹地撇开了自己的嫌疑,任谁也疑心不到她头上。

    这回梁氏本想治苏氏一个偷盗之罪,更兼偷的是太太的陪嫁之物,还可以安一个不敬主母的罪名,岂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玉言反将一军,反而折损了两名爱将,梁氏回去后只怕会气得心口疼呢!

    玉言靠着树,掩着嘴,格格地笑了起来,不能自已。文墨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了?”她几乎疑心这位小姐突发癔症了。

    玉言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她的笑很快停住,再度回复到如水的平静:她这一点痛快只是暂时的,梁氏必定还有后招,她决不能掉以轻心。

    金珪是在三日后回来的。

    玉言前世与这个异母所生的哥哥相处不多,对他的印象却不算太坏。他的生母梅氏是个心思深沉的,这位大哥却鲁莽戆直——总体而言是个好人。

    梅氏是在玉璃出生后的第二年进府的,当年就一举得男,老爷对这个儿子视若珍宝。这可急坏了太太,她自己进来好几年,却只生下来一个女儿,眼看梅氏如此得势,她不免忧心忡忡。不得已,她便将身边一个叫映鸳的丫头赐给老爷做妾,便是后来的三姨娘平氏。无奈平氏也是个不争气的,虽接连产下两女,却没得一个儿子,自己的身体也作弄坏了,这些年缠绵病榻,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

    金珪是独子,金昀晖自然对他寄予厚望,盼着他金榜题名,承袭家风。那金珪却不知是不是在胎里动得少了,越长大越活泼,专爱舞弄些拳脚棍棒,诗书上却是一窍不通。老爷也曾狠命逼过他几回,请的是最好的先生,日日督着他做功课,无奈终不过尔尔。

    今年上他也十四岁了,仍是懵懵懂懂,金昀晖瞧这样子,不仅难以功成名就,只怕连个庸才都做不成。他估摸着是家里太纵容了——本来也是,就这一个儿子,打也舍不得真打——因此便琢磨着将金珪送到他堂弟那里历练历练。他堂弟在青州任知府,为人刚直不阿,颇有严厉之名。




重生之烟花乱分节阅读11
    金珪在那位从叔父那里历练了大半年,如今也算学成归来——金昀晖见他待人接物似有了些长进,也颇高兴,及至问起功课,仍是如常,金昀晖也只能叹息一声,无法可想。

    青州虽比不上颖都繁华,也是个热闹地方。金珪是个爱闹腾的,往那集市上转了一遭,荷包便空了好些,不过多了好些零碎小玩意儿,也是一番新意。那些土产名珍之类他孝敬了祖母、父母及几位姨娘,余下的这些新奇之物他便转赠了几位姊妹。

    玉瑁玉珞两姊妹与这位庶出哥哥稍为要好一些,因此便巴巴地赶来,想要一睹为快——且拉了玉言作伴,玉言本不愿来的,奈何玉珞非要与她一处;玉瑁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既然如此,玉言就更要来了,她就爱看到玉瑁吃瘪——这是她平淡生活中一种恶趣味的调剂品。

    金珪正在那里一样一样地将东西理出来,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显然已经十分熟悉了,“哦,你们来了,看上些什么,自己挑吧。”

    这句话正应了她们的心,玉瑁玉珞便兴致勃勃地跑上去,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先占住再说。金珪含着笑替她们一样一样地包起来。

    玉瑁是乐不思蜀了,玉珞好歹还没忘记玉言:“二姐姐,你也过来挑吧。”

    金珪闻声抬头,这才发现那儿还站了一个人。玉言的五官本十分明艳,整个人的气质却清淡如水,硬生生将娇艳的容貌压了下去,加之穿了一身素淡衣裳,更是不点眼。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株尚未开花的白玉兰树,明知道它存在,也只当瞧不见。

    玉言见金珪望向这边,也只得回以一笑,“大哥。”

    金珪脸上显出尴尬,“这位是……”

    “大哥你还不知道吗?”玉珞颇为讶异,“这是老爷新纳的五姨娘之女,只比你小一岁呢,详细的我后面再与你说,你只要知道,她也是我们的姊妹就好了。”

    金珪实则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梅氏与他的信中虽未明说,但这件事并不是一件秘事,他回来后已经听那些丫鬟仆妇们说起过好几回了。不过由于事出突然,他带回来的礼物却不甚充足,若说知道,就少不了这个妹妹的,剩下的也就难分,因此也只作不知道。

    金珪便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二妹妹,你也过来挑吧。”他看了一眼那个几乎见底的箱子,心底暗暗发愁:貌似没什么可挑的了。想到这里,他便朝玉珞使了个眼色。

    玉珞会意,也瞧了一瞧,果然没什么了,她便指着柜子上一包东西道:“二姐姐,不如你去那里面找吧。”

    金珪轻轻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玉珞,那个是要送给大姐的。”玉璃是嫡出长姐,虽然与他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总少不了她那一份。

    玉珞的脸也红了,“这样啊……那你来我这里挑吧,反正我也用不着这许多。”

    玉言一向最懂得察言观色,当下只温和笑道:“不用了,我素日也不爱这些,你自己留着顽吧。”

    “是呢,她一向只爱诗书,不喜欢这些小玩意的。”玉瑁道,“依我看,二姐姐将来一定是要金榜题名的,大哥你可得学着点呀!”

    玉言含笑道:“妹妹又取笑我了,我这点浅薄的学识哪能跟大哥相比?”

    金珪听她们聊起这个,不免又有些不自在,“好了,不管怎样,今日我欠二妹妹一份见面礼。好在这才是第一批货,等过几日剩下的也都运来了,我再挑几样好的给妹妹送过去,可好?”

    “那就先谢谢哥哥了。”

    众人叙了一回子话,金珪有事先走了,玉瑁也抱着一大堆东西乐陶陶地回房去。玉珞悄悄把玉言拉到一边:“你觉得大哥咋样?”

    “挺好的。”玉言诚实地说,“就是黑了点,不大像读书人。”她说的是实话,这个哥哥面目还算得上清俊,就是模样全不像个书生的模样,肩背宽阔,身健体壮,脸膛儿也晒得黑黑的。

    玉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一针见血,这还算的好的呢,你是没见着夏天的光景,这个人就是一块黑炭,冬天里还算白回了点儿。也是,成日家舞刀弄剑的,大日头底下晒着,不黑才稀奇呢!不过我有时候也是愁呢,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往后全仗着他支撑门庭,可他若还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呀!”

    玉言笑道,“你愁什么,真到了指望他的那一日,你也早就成了泼出去的水了,哪还轮得上你操心呢!”

    “就你嘴坏!”玉珞嗔着捶了她一下,“你好意思说我,你泼出去的日子总该比我早吧?眼看着大姐明年定是要许人家的了,紧接着就是你,你还是好好为你自己操心吧!”

    她这番话虽是顽话,玉言听了却大为伤神:眼看着光阴飞逝,她报仇的日子还遥遥无期,梁氏活得好好的不说,还有温飞衡,她该如何去报温飞衡的仇呢?

    ☆、知己

    临近年关,天越发寒起来,接连下了几场大雪,金府门前也是一片茫茫白色,万籁俱寂。

    因着街上人少,这会子后门口传来的争吵声便格外响耳。只听几个看门的小子正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你是什么东西?要饭要到这里来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抖抖索索地说:“各位大哥行行好,我不是什么无赖花子,是从外地来这里寻亲,偏巧盘缠被人偷了,好几天没进一粒米了,实在没有办法,只求各位赏碗热汤喝,我就千恩万谢了。”

    一个小子骂道:“谁信你这鬼话!你倒会赶巧儿,听说我们金府过年发了赏银,就跑来骗吃骗喝的,还不趁早离了我们这里!再迟一步,看不把你这狗腿打折了怎的!”

    那人仍苦苦哀求,众人只是不允,至而肆意取笑,渐次动起手来。

    正闹着,只听得后门砰一声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从里头骂骂咧咧地走出:“吵什么,吵什么!我才打发太太睡着,你们就在这里嚷嚷,敢是不要命了吗?”

    那小子忙赔笑道:“邱大娘,不是我们吵闹,是这个花子非赖着不走。”

    “理他呢,找几个人把他抬出去不就得了!”邱妈妈转身欲走,那人看出她是个有身份的,赶着道:“大娘行行好,我不是叫花子,也是好人家出来的,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我从恽城……”

    邱妈妈听得这一句,陡然回转身来,“你是说,你从恽城来的?”

    那人点点头,还要再说什么,邱妈妈一抬手止住他:“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且等一等,我进去问问太太再行处置。”

    那人不意他有这般好运,竟呆住了。

    那几个小子也是一脸愕然,待邱妈妈进去后,他们便小声嘀咕起来:“这婆娘今日如何这般好心?全不似她以往的作风。”议论了一回,终究没得出个结论。

    自金珪回来,府里也热闹多了,但这热闹也只是某些人的热闹。譬如梅姨娘,是个人都看得出她一脸的春-色,走路都要生出春风来呢!而梁氏那里相形之下却显得冷清多了,这几日更是连早晚请安都免了,只推说身上不好,明眼人却都晓得她是不想见着梅姨娘那张笑脸呢!

    玉珞对金珪这个庶出哥哥的事仿佛格外关心,她到几个小厮那里打听的清楚,便悄悄来告玉言说:“我还打量着大哥这回在青州会有所长进呢,谁知仍是那样。听说他日日找那边的拳师比划拳脚,几个捕快也成了他练手的好材料,前些时日还不慎将一个武师给打伤了,赔了好大块银子。”

    玉言笑道:“那位有名的从叔父也不管管么?”

    “哪里管得住他!大哥这些年好学不学,也练出了一身铜皮铁骨,寻常的板子打上去就跟挠痒痒似的,降不住呢!若是拣那些有名的刑罚呢,又怕出个三长两短,于我们这边又不好交代。”

    “既如此,何不索性让他去考武举,也算是因才施用。”

    玉珞连忙摇头:“咱们这样人家,一向以文名传世,不比那起子莽夫。再者,若入了武行,将来难免要上阵杀敌,老爷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战场上刀剑无眼,若出了事故可如何是好?”

    她这番话,大约也是金昀晖的顾虑。不过照玉言看来,学难致用,那还不如不学的好。当然,这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玉言本以为之前见面礼的事只是一句客套话,没太在意,谁知金珪言而有信,果然找了几样东西送她,有那木刻的小车、竹雕的篮子、描金小扇,还有整整一套泥捏的小人,其中小姐丫鬟,各色仆妇下人一应俱全,竟是活脱脱的一个金府。可羡煞了玉瑁,缠着去要,金珪却摊手说:“就这么一套,且是青州师傅的绝活,你若要的话,待我下次去再带回给你吧!”

    玉瑁听出他的敷衍,她嚷嚷着道:“谁知道你几时再去呢?不如这样,你把我俩的东西交换一下得了,凭啥她得的东西就该比我好呀?”

    “瞧你这小心眼,二妹妹她不是新来么?往常你得我的东西也不少了,便让一回又如何?”说罢便不理她,自去忙活去了。

    玉瑁心中到底不忿,便又到玉言那里,涎皮赖脸地说尽了好话,玉言见她这般做作,又好气又好笑,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终究还是把那套小人给了她。

    收了别人的谢礼总不好不说句谢谢,玉言抽空找着了金珪,却见他正换上马靴。

    “这大冷的天,大哥还要出去吗?”玉言笑道。

    金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日不出门就觉得闷得慌。可巧今日雪停了,我便想骑着马出去逛逛。”

    “那这样看来,我这份谢礼是派不上用场了。”玉言扬了扬手里的一双棉布鞋。

    金珪接过瞧了瞧,鞋面绣得十分精致,且尺寸也相符,想必穿起来也软和舒适。他笑道:“无妨,我在家里可以穿呢。是妹妹亲自做的吗?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玉言笑意爽朗,“哥哥送我那么好的礼,我怎么也要有所表示吧!”

    “噢,你是说那套小人呀,”金珪来了兴头,“我跟你说,那还不是顶好的呢,做这东西的师傅那里还有一套泥捏的宅第,与这个正好相配,我嫌它太大了,怕散了架,就没带回来,下次若有空,我再派个稳妥的人运过来,到时候将这小人依位次放进去,那才叫一个栩栩如生呢!”他的神色忽然黯下去,“不过,父亲怕是不会再让我过去了,那边也不曾学得什么,父亲只怕会下狠心把我拘在家里呢!”

    玉言并不十分在意,反正那小人她已经送给玉瑁了,要失望也该她失望去,她想着,还得把这件事告诉玉瑁,让她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那才有趣呢!她作出理解的样子,说道:“大哥,我虽回来不久,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其实照我看来,父亲有时候也太固执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定要拘泥于书卷之中,难道个个都学成书呆子不成?依我看,沙场点兵、建功立业,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呢!”

    金珪不意她这般懂得自己,惊喜有加:“正是呢!我看了那些书本上的字就头大,练起武来却一天都不觉得累。我时常想,大概我真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却是个天生的武夫吧!”

    玉言点点头,含笑道:“哥哥骑马射箭样样来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像哥哥这样的人才,本该做个将军征战四方,不该拘泥于这一方之境。”她又叹了口气,“不过父亲却不这样想,我一个女孩儿家,也难劝得动他。”

    “父亲执意要我考取功名,别人怎么劝也没用的,罢了,妹妹,你能有这份心,我就觉得很安慰了。”

    大约是觉得这府里只有玉言一人与他心绪相投,金珪从此便将这个新来的二妹视作知己,凡事也肯多照拂她一些,甚至胜过了玉瑁姊妹。至于玉言,她只想为自己寻得多一重的保护,毕竟在这府里,孤身挣扎实在过于艰难。

    这一日,玉言又来到应月堂,与苏氏叙话。娘儿俩坐在暖烘烘的火盆旁,其乐融融。

    玉言取了一枚新渍好的蜜枣塞进嘴里,笑眯眯道:“还是娘这里暖和,我那屋里总觉得冷冰冰的。”

    苏氏笑道:“你屋里没有火盆吗?偏要来蹭我的。”

    “有是有,就是不暖,没准那炭里掺了冰块呢!”玉言谑道,“再者,娘这里吃的东西多,吃饱了,身上才能暖么!”

    “怎么,他们还敢短你的东西吗?”苏氏认真问道。

    玉言忙道:“那倒不是,金银珠宝短了还有的说,吃穿上有什么好克扣的呢?”她又笑,“我是觉着,在这里有娘陪着我吃,吃起来也有趣儿。可在我屋里,总是文墨看着我吃,我让她,她总说怕发福了,您想想,一个人吃还有什么劲儿?”

    文墨笑道:“我从伺候老太太起,再到这里,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姐。一日三餐的不算,从早到晚就没见过停嘴的时候。小姐,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您的身量就要赶上大少爷了,到时可要成为全颖都的笑柄了,那时候看谁敢娶您?”

    “笑柄就笑柄呗,宁当撑死鬼,不当饿死鬼,自然会有那等不怕吃穷的人家要了我去,我怕什么!”玉言摆出一副无赖脸来。

    苏氏笑着打了她一下,“不知羞!”

    正笑着,忽见梁氏院里的夏荷喊道,“五姨娘在吗?太太请您过去呢!”

    玉言站起身来,平静地问道:“不知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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