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子蓝色
不过后来长孙无忌的下场也不怎么好,以他为首的当初拥李治的太子党,也是关陇集团核心的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来恒来济等最后也全都被李治武则天鸟尽弓藏。
而李治武则天能将亲舅舅掀翻的关键,又是借助了山东集团的势力,这支势力的代表正是李绩、程咬金等武将们,也是当年来自瓦岗的秦王府军功集团。
李绩与长孙无忌同为托孤顾命大臣,最后却给了长孙无忌致命一击,但李绩虽然寿终正寝,但他的孙子后来造武则天的反,他死了也被清算,连李渊赐的国姓也被剥夺了。
当官,尤其是当到宰相这个级别,进入朝堂中枢的官员们,最危险的已经不是什么工作犯点错,甚至是偷点拿点循点私情安插几个亲朋友什么的了,对他们来说,唯一能够威胁到他们生命,甚至是整个家族命运的,只有皇权。
一旦卷入皇家内斗,特别是皇位继承这种事,那都是极其危险的。
说白了,就是站队。
如果皇位交接的还比较平稳,站错队也许还不会太惨,可如果皇位交接过程十分激烈,甚至流血政变,那站错队的可能就要牵连到整个家族。
这是以前秦琅一直想要避免的,所以他很用心的去辅佐承乾,就是希望承乾这个嫡长的皇太子能够稳稳当当的继位,这样不会有厉害的夺嫡党争,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凶险的麻烦。
可谁料到,十年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房玄龄是个稳重的人,他不至于吧?”秦琼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些天真。
秦琅只能说秦琼这些年远离政治中枢,敏感性不行了,或者说他很不愿意去参与这些,就如当年他虽是秦王府心腹,却还想着能够避免皇家骨肉相残一样。
“阿你,你莫要忘记,梁国公当年可是圣人夺嫡的坚定支持者啊。”
老房当年坚定坚持李世民夺嫡,甚至是最后关头流血兵变计划,他也是主张者,所以别看平时老房为人和气,对谁都十分客气,可老房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善茬的。
能在朝堂上稳坐十年首相之位的,本就不是什么一般人,那可是非常残酷的朝堂之上,多少人盯着那位置,稍有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的。
老好人,绝对当不了十年宰相。
当年房玄龄能一心拥李世民夺嫡,今日他为何就不会早选定李泰,准备拥这位夺嫡呢?
毕竟承乾虽是嫡长,但这两年表现并不算好,尤其是跟李泰相比,就更有差距了。
房玄龄天天呆在中枢,经常陪着皇帝,他比别人更能清楚的感受到两位皇子的差距,尤其是皇帝的心意,所以他下注魏王,也不稀奇。
人到了房玄龄这样的位置,有几个能够跟秦琼一样淡泊名利?
房玄龄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子孙,为家族着想,他是宰相,可若是站错了队,将来在新朝他和房家也是很危险的,君不见武德朝的裴寂,那也是当了九年首相的人,太上皇第一心腹,最终在贞观朝的下场多惨?
一次次的被打压,最后致仕勒令回老家养老都还没被放过,依然被定了谋反罪,流放西南,最后还死在西南夷人手里,死的可谓是不明不白,他的家族子弟皆被除籍流放边地,女子大多没入掖庭。
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老房也没的选择,不想重蹈裴寂的覆辙,那只有提前就下注到赢家那边,早就站好队。
只是老房凭什么就认为太子一定会被废,凭什么认为魏王一定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只是他的想法,还是他从李世民那里看出端倪了?
贞观俗人 第946章 各为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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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回朝,进封司空,加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兼太子詹事,摄兵部事。
因在国丧期间,卫国公府闭门谢客,倒也没有人来吃闭门羹,这个时期也不方便往来。
接下来几日,秦琅先到政事堂报到,与几位宰相们负责中枢事务,当前第一要务还是送灵献陵,为大行太上皇帝安葬入土。
一切都算有条不紊。
政事堂里温彦博、杨师道这老伙计回来,跟大家倒也处的还算表面和气,堂议过后,各自散去。
秦琅回到自己的公房,刚坐下。
长孙无忌就先进来了,“你几年没在京了,也不知道你这里还有没茶叶存着,便给你拿了一点来,尝尝我这茶叶,皇后赏的义兴紫笋,味道偏淡,但香味不错,回甘,茶汤也清。”
“顺便给你带了套义兴紫砂壶茶具,也是皇后赏的,用来泡这义兴紫笋绝配。”
秦琅笑着将他迎进来。
屋里有一个壁炉,里面的松木劈柴毕毕剥剥的燃烧着,发出温暖的橘红色火焰。
这种壁炉,算是早前铁皮炉子的进化版本,烤起来更舒适,而且同样无烟,也能坐水煮茶,甚至能烤山药。
长孙无忌也不客气的坐在炉前,秦琅便提起水壶冲泡他拿来的紫笋。
“温仆射就喜欢烤银炭,还要直接把炭炉上罩个竹笼,直接把脚放上面烤,还要盖个毯子,老气横秋的烤法,不温不火的,哪有这壁炉烤的舒服。”长孙道。
沸水冲入,紫笋在水里翻转。
秦琅把第一泡茶直接倒掉,算是洗茶。他爱喝绿茶,一般不洗,但是待客,还是会冲洗一遍。
绿茶冲洗后,会少许多香味,甚至口感也不够醇,这不像是普洱。
不过长孙无忌并没有把目光放在茶上,他过来也明显不是真来喝茶的。
“三郎一会要去东宫吧?”长孙无忌问。
“我昨日回京,圣人便召我入宫,出来时,我与殿下在宫前相遇,在马车里坐着聊了几句。”秦琅一边冲着茶,一边道。
长孙无忌转头瞧了眼门口。
“聊了什么?”
秦琅笑笑,“聊什么估计长孙公也能猜到。”
“你怎么说?”长孙无忌盯着秦琅,一边端起茶杯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嘴。”
话落,长孙已经烫了嘴,他连忙放下茶杯,有些恼。
“长孙公,心急不得啊。”
长孙无忌叹气,“如何能不心急啊,这几年,你在岭南我在西域,忙着为大唐开疆拓土,征服蛮夷,倒是一时大意,忘记京中的太子殿下了。我现在心里堵的慌,你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承乾一心想要休妻,这事越闹越厉害,已经有些不可收拾了。
之前长孙无忌也不止一次劝他忍一下,可自从得知苏氏不能生后,承乾便不愿意忍了。
“都是侯君集那个王八蛋,若不是他女儿那个狐媚子一心蛊惑太子,太子也不会这么犯浑。如今这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遮都遮掩不住了,已经有官员开始弹劾太子了。”
长孙无忌气的压低声声狠狠道,“要我说,就得向圣人讨道旨意,直接赐死那个侯氏狐狸精!”
秦琅摇头。
“万万不可,殿下如今血气方刚,正是顺毛驴的年纪,顺的逆不得。他现在最宠侯氏,若是长孙公让圣人赐死侯氏,只怕就会结下死结,这不是解决事情之法。”
长孙无忌无奈,“该说的我也说过了,该劝的也劝过了,可奈何他就是听不进去,我能奈何,眼看着现在非议越来越多,圣人眼中不满一分增加一分,我也很急啊!”
“急也不能这样做,越逼太子就会越拗,到时犯起倔干出什么糊涂事来,后悔的还是我们!”秦琅耐心劝说着,“还是得找机会好好开导一下太子,苏氏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如今大家都盯着,稍不有慎,可是会出大乱的。”
“是啊,有些人一直盯着呢,巴不得出乱子。”长孙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房玄龄的公房。
“我没料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背后捅我们的刀子啊,当初我们也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长孙无忌明显也很清楚房玄龄并不支持承乾这事。
他突然凑近来一些,“三郎,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太子要劝,可一时半会也劝不动,我们还得防着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对这种人,就得下狠手,敲山震虎,杀一儆百,否则在他们带动下,只怕会越来越严重,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咱们想办法,把他干下去。”
秦琅却只是捧着茶杯没接话,房玄龄跟长孙无忌都是李世民的绝对心腹,长孙无忌还是皇后的哥哥,因此属于外戚,李世民有时用起来还得有些顾忌,但房玄龄却没这种顾忌,因此这些年一直都是居于首辅之位,就算如今李世民调整中枢三省的地位,加强中书门下地位,把尚书省排到最后,可想轻易的去房玄龄仍然太难。
“房玄龄在中枢为相十年,肯定也办过一些有问题的差事,咱们揪出来一件,然后让人弹劾他,把他掀下去,罢了他的相职。”
“长孙公,房相在朝中的地位,尤其是在圣人心中的地位,你我可是非常清楚的,除非是铁证如山的谋逆做乱,否则,轻易是动不了房公的,甚至可能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不值得。”
“那就告他谋反之罪。”长孙无忌恶狠狠道。
虽然曾经是并肩战斗的伙伴,可如今大家各为其主,也就没有什么客气可言了。
既然房玄龄非要弃太子而支持魏王,那就别怪他长孙无忌不客气,虽说李泰也是他亲外甥,但事关储君之事,长孙无忌也没法两面兼顾的,他也只能选一边。
“有证据吗?若是没证据的诬告,最后可是要反坐,后果很严重的。而且如果我们来弹劾房相谋反,圣人估计都不会去深究,只会认定是我们互相倾轧,最后可能是各打五十大板,事情不了了之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就要眼看着他们咄咄逼人?”长孙无忌也恼,承乾不争气,秦琅不帮忙。
“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两个办法,上策,我奏请圣人,辞去东宫太子詹事一职,荐举由房相兼任太子詹事,并加太子太师,并把他两个儿子房遗爱房遗直都调到东宫任职,这样一来,就能向外界传递出一个信号,房公支持太子,房家支持太子。”
长孙无忌听了却皱眉,“房玄龄这人我很了解,表面和气,其实是个笑面虎,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都是一条道走到黑,当年我们支持圣人,不管建成如何收买拉拢,他也都不曾改变过,如今想这么就把他拉过来,只怕难。”
“你还有一个办法呢?”
秦琅喝了口茶,“总得试试才行,至于另一个办法,就是下下之策了。萧瑀和杨师道不是支持吴王吗?那么他们不仅是太子之敌,也一样视魏王为敌,我们可以找个人提醒下萧相杨相,让他们先斗起来就好。如果能收集到一点魏王或者是魏王党核心的一些问题,交给他们,让他们弹劾。”
“驱虎吞狼?”长孙无忌不由的拍了一下大腿,“还是这招好,这明明就是上上之策,怎么能说是下下之策呢?”
“长孙公可要想好了,如今总还是比较平稳的局面,这战端要是一开,只怕以后就是永无宁日了,到时可就斗争激烈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事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我们怕什么?谁敢来挑衅,我们就打谁,绝不让他们心存半分侥幸!”
长孙无忌茶也没兴趣喝了,嘱咐秦琅有空多开导开导下太子,然后便匆匆走了,估计是想办法搜罗魏王党的黑材料,然后暗里交到萧瑀他们手里去了。
秦琅坐着烤了一会炉火,一壶茶冲了三泡,寡淡无味了。
他放下茶杯,回到书案前,拿起墨开始在砚台上磨墨。
墨好,提笔。
在玉镇纸镇平的黄麻纸上,开始书写奏章。
这是一封公开呈递的奏章,他将向皇帝请辞太子詹事之职,并举荐由房玄龄来担任太子詹事职,并请加房玄龄太子太师衔,让德高望重,才有卓越的梁国公成为太子的老师。
他还请皇帝任命魏征为太子左庶子,以王珪为太子右庶子,共担太子老师,一起教导辅佐太子。
相比起直接开战,秦琅还是希望能够再谈一下,如果能谈成,总比开战强。
房玄龄的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向为皇帝心腹,为相十年,朝中人脉经营极广,更添又有范阳卢太原王吴兴沈等名门姻亲,不到万不得已,秦琅并不想跟他为敌开战。
长孙无忌刚才表现的很急的样子,可秦琅并不会被那老狐狸轻易骗的去打头阵,事情还得小心谨慎慢慢来。
奏章写好,秦琅并没有直接发出,而是拿着墨迹刚干的信出门,径直来到房玄龄的公房门外,敲响了他的门。
贞观俗人 第947章 富贵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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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房公带了点岭南的土产。”
秦琅笑着走进房玄龄的公房,房中陈设与秦琅那边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两面摆满书的书架。
“这季节也没有荔枝了吧?”房玄龄抬头,笑着对秦琅说道,一边说一边放下手头的笔,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接。
“几方砚台,近年广州端溪砚台做的还算可以,便带了些回来。”
文人好笔墨纸砚,称之为文房四宝。
“徽州纸,端州砚,这可是近几年新兴的好东西啊,始皇帝平百越,于端溪一带置四会县,汉武帝平定南越后,新置高要县。西晋端溪属苍梧郡,东晋属南海郡。
隋开皇九年,省高要县为郡,置端州,领高要等五县。大业三年改州为郡,改端州为信安郡。
武德五年,复为端州。去年,卫公奏报朝廷,省并端、新、冈三州入广州。端溪之砚,也全是卫公南下岭南之后,大力招商引资,招募工匠,扶持资金,帮助推销才兴起来的。”
房玄龄记性极好,拿着一方端砚,却能对着端溪历史和端砚来历说的一清二楚,侃侃而谈。
“房公日理万机,仍然还有这么好记性,真是了得啊。”
房玄龄引秦琅在炉子前坐下,为他泡茶。
秦琅把刚写好的那封奏章拿给房玄龄看,老房看完,默不作声。
“我承蒙圣人厚爱,接李、裴二老的班,做东宫太子詹事,只是我也年轻,没什么经验,加之这几年也常在外跑,并没能肩负起陛下的重托,深感失职。如今太子血气方刚,越是需要有良师益友正确引导,房公为陛下左膀右臂,更是百官之首,朝中德高望重,才德兼备,所以我才斗胆希望请房公来接下这副重担。”
“房公不要急着拒绝,太子为储君十年,还是做的很好的,才能德行都有目共睹,虽有瑕疵,可瑕不掩瑜。房公多操些心,将来太子也不会辜负房公的。历城房家与秦家本来就是几百年的同城邻居,通家之好。如今又都同殿为臣,我这也是存了些许私心,房秦共同辅佐太子殿下,将来两个家族也能更加辉煌。”
房玄龄打量着秦琅,看着他那诚恳的话语,却也早听出了话外之意。
他将那奏章放下。
“我如今为尚书左仆射之职,尚书省诸务繁杂,是朝中庶务最多最繁重的衙门,我一天都恨不得能有两天,每天睡眠不敢超过三个时辰,依然还经常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一个差事都干不好,哪里还能又再兼他职。”
“况且,卫公做太子詹事也有多年,其成绩那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你也回京了,这差事还是当由你来担着。”
不出意料,房玄龄并没有因为秦琅的这么一两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对于秦琅伸出的橄榄枝,并没有接下。
接下来,秦琅试图再多聊几句,可房玄龄却已经不肯接话,总是左顾而言他,无奈,秦琅也只好起身告辞。
出门后,秦琅的眉头不由的更加紧皱了几分。
“三郎。”
中书侍郎马周的公房门口,马周出来叫住他,“三郎想什么?”
“一时走神。”
马周拉着秦琅进屋烤火,秦琅看马周脸色不太好,“最近消渴症有好点没?”
“用你那个石榴皮做茶的方子,喝了后倒是好像好点,起夜倒是少了,口干也没那么厉害,可就是容易疲倦。”马周笑了笑,“御医也没有什么法子,也懒得去想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你啊,这消渴症光靠点偏方是没用的,重点还是得少操劳,尤其是不能熬夜,心思不能过重。再者饮食还是得注意,把酒戒了,少吃油腻的,吃清淡一些,尤其是不要吃甜食。还得加强锻炼,每天最好是能够多散散步,一天走个三五次,最好是能走个两三万步。”
马周的糖尿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各种并发症也比较明显,甚至都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眼睛和肾、脚等。
“让我戒酒,那岂不是要我命。至于说每天走两三万步,还真没这时间,你看我现在每天忙的昏天暗地的。”
中书侍郎是中书省的次官,这不仅是皇帝的御用笔杆子,而且也是朝廷决策中枢的重要一员,马周可是入政事堂的相公。
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批不完的公文,还经常要陪侍皇帝,为皇帝草拟外制等,天天四更天就起床了,五更天就要上朝。不上朝的日子,也一样要早早赶到衙门办公。
虽说大唐官员下午散班下衙的早,但马周他们这样级别的官员,可没那么轻松,就算到家了,也一样还要许多公务要继续忙。
皇帝的大秘不好当,朝廷的宰相更不好当。
马周经常熬夜到天亮,眯上一会,便被叫醒更衣去上朝,哪还有什么时间去散步锻炼身体,就连饮食都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规律,而他还喜欢吃肉喝酒。
这越发加重了他的病情,不止御医劝过他,李世民都劝过他几次,让他注意保养,可他一忙起来就又把这些全忘记了。
“老马啊,你这个样子真是不要命啊。”
“我草根士子能得陛下知遇之恩,能青云直上入政事堂为相公,这是何等的知遇之恩,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报。”
“糊涂,你要是熬几年就死了,圣人岂不白重用你了?你得留待这有用之身,多为圣人办事啊。”
马周被这消渴症缠身多年,也是困扰的不行,却是早就已经放弃希望了,如今完全就是捱一天是一天,又因为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所以越发用心给皇帝办事,只想能够在死前多报答皇帝一些。
马周还这么年轻,本来春秋鼎盛正当壮年,可却得了这种药王在世都治不好的慢性病,这病本来不可怕,可偏偏马周却不能正确对待,或者说他无空去好好医治。
“我真想跟陛下当面参你一本,把你踢出中书门下,让你回老家好好休养个三五八年的,待病情好转了,再回来。”
马周哈哈大笑,“有时我也想着要是能放下手头的事务,真的找一僻静之地休养就好了,其实你那灞上的白鹿技校就不错,我这几年每年也总要去个三五回,发展的真不错,只是越看越觉得有些可惜啊,那些技校的技工学员们,其实都非常的努力,十分珍惜那来之不易的机会,可是白鹿技校却只教他们最简单的东西,经典史集都只是入门。”
秦琅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灞上白鹿技校里的学生,基本上都算是委培生,就是由秦家各大商号工坊等里自己招生的一些年轻学徒,挑选其中表现好、勤快又聪明的一些孩子,送来这里深造。
这些孩子进商号作坊等之前,其实都已经是签过契约的,不是卖身契约,而是一种雇佣契约,学徒关系那是白纸黑字写好的,各种待遇都很明确,但是义务责任也很清楚。
他们被选到白鹿技校来读书,更要再签一份契约,学习完后还得再回到原来的单位,从哪来回哪去。若是违反,后果很严重的。
马周说这些孩子很聪明,不少读书的好苗子,可秦琅并不是花钱来办普及教育的,更不是为了科举培养人才。
那是国子监干的事情。
他这技术就是培养技术工匠的,文化知识不过是基础教育,入门就够了,更重要的是学好他们自己的专业技能,将来回去才能提升薪水。而秦家前期投入在他们身上的本钱,那才有意义。
那样才是良性可持续发展,否则的话,谁会投这么多钱花这么多精力来办一所技校?
白鹿技校出去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再回商号工坊成为工匠,将来这里面也许也会走出一些诗人、举子之类,甚至有可能通过科举当官的,但绝对只是极少数,属于特例的东西。
秦琅给马周也捎了几块上好的端砚,还有一些桂圆干。
一边烤火,一边剥着桂圆干吃,秦琅对马周毫不避嫌的说起了对太子的担忧。
马周也点头道,“太子近来贪恋酒色,经常跟倡优宦官为伍,更重要的是,他听信宫中侯氏裴氏的媚语谗言,便大肆安排她们的亲戚族人等为官,赏赐挥霍无度。”
“我还要提醒你一下,我听说裴氏的兄弟子侄到处结交无赖闲汉,网罗人马,这在天子脚下,可是十分犯忌讳的事情。”
“老马,我想请你也进东宫,一起好好帮忙引导太子。”
马周对此倒不拒绝,只是提醒秦琅,如今的太子,只怕并不容易劝谏,长孙无忌这个娘舅的话,太子都不理会了,秦琅的话,未必就管用。
“我们总得想办法,太子本性并不坏,只是如今走了点歧路,我们不能就这样抛弃他。”
马周也只是苦笑,其实大家都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圣德太子,容易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性一样?
大家最后只能将之归结为是裴侯二妇蛊惑太子了,红颜祸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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