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子蓝色
“你别说这送到嘴的你都没吃?”
“没有,就是跟她聊了会天,聊了聊这里的风土人情,谢家的家族历史什么的。”
阿姹很意外。
“看来你真是要搞谢家了,否则这娇滴滴的美人儿你会拒绝?”
“我准备要在这里设立一个应州都督府,并在此驻设一军,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南平军,沿剑江、龙江、都柳江建立三条驿路,疏通三条河道航运,沿线屯兵筑堡,移民屯垦。”
“西连东宁州,东接桂林,北接黔州,南接邕州······”
阿姹打断秦琅,“得了,我可没兴趣听你说这些,那谢家的小娘子你瞧不上,要不我这老女人来陪陪你?”
秦琅哈哈一笑,“我一会还约了众人议事,阿姹你早点休息吧!”
“哼!”
又一次被拒绝,阿姹有些恼羞成怒的扭头走了。
贞观俗人 第985章 镇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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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琅身着紫色圆领缺袴官袍,头戴着黑色的软脚幞头,腰间一条九环玉带,金鱼袋与其它蹀躞七事系于其上,脚下一双鹿皮靴子,肩上还系了件猩猩红的披风。
他面带微笑的踏入东谢的寨厅。
东谢蛮王谢元深留在应州都尚寨子里的一众家族重人要员,今日都来了,纷纷站起恭敬迎接。
大家起立致敬。
秦琅笑着一一回礼。
秦琅身后跟着经略牙军的衙内指挥使秦存孝和秦琅的掌书记刘仁轨,秦存孝面容严肃,一身明光铁甲在身,手里还捧着秦琅的那把天子赐的尚方玉具大剑。
刘仁轨倒是满面笑容的,对谁都微笑着点头。
厅里除了谢家的一众长老们在,贾务本、苑竹林、冯智玳等一干随同西巡的刺史将军们也都早就在了。
谢家的老祖奶奶手柱着一支犀杖,特意恭请秦琅坐到首位上。
这是谢元深的祖母,来自黔州的思氏。思老太夫人的父亲是黔州思氏首领,如今是兄弟的孙子为首领。
而老太夫人嫁到东谢,也是两大自汉代起就扎根黔中的豪强大族的政治联姻,一在西北一在东南,两家都是实行的远交策略。
既能相互声援,又不会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思太夫人嫁到都尚东谢家,当时她丈夫还只是少主,数十年过去了,他的丈夫也早去世了几十年,她的儿了、孙子先后继承了东谢家族。如今的东谢首领谢元深,便是她的长孙。
思太夫人八十多岁的年纪,可精神还十分好,身子骨硬朗,虽然满头白发不见一根青丝,但人家满口牙居然都还在,尤其是老太夫人腿脚利索。据说还在当着东谢的家。
此次过来接触后,发现这老太夫人确实还很精神,脑子也还很活,尤其是对于外面的局势把握的较准。
隋朝时,她就曾劝说丈夫去拜见隋朝派来西南的总管。而贞观三年,谢元深入朝拜见天子,据说也是这位太夫人的坚持。
谢元深本来并不太想去长安,认为天高皇帝远,自己在这边逍遥自在就好,但老夫人不仅让孙子谢元深去拜天子,甚至也劝说促成了思氏入朝。
如今谢元深领兵在外,秦琅东来。
老太夫人是拍板决定恭迎秦琅入寨的,甚至她还先安排了两个寨里的年轻侍女去服侍秦琅,后来更是亲自把年幼的小孙女安排到了秦琅那去,虽被拒绝了,可这位老太夫人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谢家的寨厅,其实也就是谢氏的土司楼,虽然此时还没有土司这种称呼,贞观三年得到朝廷册封,以其地为应州后,谢家便也就对外称应州谢氏。
这都尚寨也就成了都尚城或应州城,谢家几百年聚居的这大寨子,便成了刺史府。
最中心的这座大寨厅,也就成了刺史衙门。
数层的寨楼建的还是很气派的,全木建成,前后数重,上下多层。
老太夫人虽然手里拿着根犀杖,可她走路沉稳,根本用不着,这根犀杖倒更像是个装饰物。秦琅知道这也是件大有来头的宝物,据说此物本是南朝陈所赐。
当年东谢在南北朝时,也是遥尊江南的宋齐梁陈为正统的,从东晋到宋齐梁陈诸朝,都先后对这些南中高原的豪酋们推行羁縻笼络政策,授封他们世袭刺史、将军等官职,甚至也经常赏赐些物品。
相应的,这些蛮王俚帅们则奉江南朝廷为正朔,每年也会进贡一些土产,甚至有时还能听从征调,派一些子弟带军队去中原勤王打仗什么的,表面关系还是维持的不错的,从岭南到南中,莫不如此。
思老太夫人手里的这根犀杖,据说那还是当年陈霸先建立南朝陈后,对岭南、南中的那些俚帅蛮王中较有影响力者,特赐的那一批。
同批持有者中最有名的便是岭南的冼太夫人,冯冼两家曾经的当家人,后来号称岭南圣母,甚至被朝廷封为谯郡夫人的。
当年思老夫人因为是黔州思氏之女,又是东谢之妻,故此虽然还年轻,也得到了这么一根陈霸先所赐的犀杖。
陈朝都灭亡四十多年了,但老太夫人却一直还柱着这支犀杖。
其实不仅是南陈,从东汉一直到魏晋南北朝,不管中原的王朝如何更替,皇帝怎么换人,但在黔东南这几百里地方,东谢家族一直就是土皇帝。
他们控制着这里的一切。
中原朝廷对这里数百年来并没有实际控制力,朝廷通过授封官职爵位,赏赐等加以笼络,只求羁縻统治,只要你能够尊朝廷为正朔,那就行了。
东谢虽是从西谢中分出来的,但数百年来呢,也乐于维持这种关系,他们也没有称王称帝的野心,在这几百里地方上,做个实实在在的世袭土官就好了。
至于是叫总管、还是刺史又或将军什么的,他们并不太在意。
他们需要中原朝廷给他们这种正式的册封授任,以此来体现对当地的统治合法性,但又并不愿意让朝廷真的来插手干涉他们的家事。
大家相互承认,一团和气就好。
因此改朝换代,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谁当天子都行,换了皇帝那就向新帝表示臣服效忠。
数百年来,这种默契维持的很好。
老太夫人头发梳的十分整齐,一张脸虽然满是皱纹,却也干净整洁,这是一个很讲究的老太太。
她一定等秦琅落坐后,才在左首边坐下,谢家的一众人也才一起跟着坐下,等级森严,规矩十足。
以往这厅中都是谢家和一众家老们的议事之所,可今天这厅中却有了这么多的生面孔,甚至上首之位还坐上了一个外人。
几百年来,头一回。
老夫人握着犀杖,心中清楚,这是几百年未有过的大变革,时代改变了,游戏的规则也改变了。
从某方面来说,大唐天子不讲究,他没有遵守一惯以来的传统,打破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唐军之前本来都已经接受了东谢的臣服进贡,也回报以正式的册封,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应有局面。
可没几年,唐人就开始更加深入黔东南,如今更是不仅要改土归流,还要驻军移民。
老太夫人昨天听到秦琅来拜访时,亲口提出的那些计划时,是惊的目瞪口呆的。
八十多岁的老太夫人,经历了谢家数代家主,甚至见证了中原王朝的数个王朝兴替,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提出这么疯狂的计划来。
应州升下都督府,除了都督应州外,还将都督黔东南的其余几个州,重点是这位年轻的卫国公将奏请朝廷,派一位皇族宗室前来世封都督,再由一位大将来做都督府长史,谢元深还继续做应州刺史。
可都督府设立后,还要编设平南军,还要沿剑江等三条河,修三条驿路,开辟三条商路,沿路建立驿站、商市,屯堡等等。
这位年轻的卫国公很有礼貌,拜访时还特意准备了很珍贵的礼物。
可他说的那些计划,却如刀子一般在东谢家身上乱割。
老太夫人没有当场翻脸,八十多岁的人了,成府较深,脾气控制的很好。
“卫公要在应州设都督府,置平南军,修驿路,迁移民,建屯庄,这些主意很不错,不过这些的关键还是在于老龙头河等三条河的水运通航计划。”
老太夫人缓缓发言,“计划是个好计划,一旦真的能成功,老身也能想象到以后应州会是如何的热闹,只是我们东谢在这片地方数百年,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那三条河确实往下奔流,汇入更大的河流,甚至东入大海,但是仅在应州境内,这三条河要通航就都很困难·······”
老太夫们说了一堆的困难,诸如险滩多,河水浅······
秦琅面带着微笑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一会又说到什么应州地僻户少人穷,这么大的工程,到时肯定劳民伤财,伤害百姓······
贾务本坐在秦琅右手边,他似乎也很不耐烦这老太婆的废话,侧头对秦琅悄声道,“我听说皇太子跑到陇右去了,还跟着侯君集去青海平叛?这不是鬼扯蛋吗?就没有人能管一管,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的,哭都来不及吧?”
“圣人估计也很无奈,咱们的太子殿下偷跑出西京,圣人能怎么办,总不能诏告天下,说太子如此胡来吧?总还得为太子兜着点,终究是我大唐的皇太子,是储君啊。”
“可就真不怕出事?”贾务本问。
“怕,谁能不怕呢,可儿子还年轻,一时鲁莽,当爹的总得帮忙收拾乱摊子的。”秦琅叹声,他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呢。
他人在黔地,却整天都在盯着陇右那边。
他真的很担心承乾如今这么作,在长安作一作还没什么,可万一在青海作,人家可不会惯着你。
战场上刀枪无眼,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承担不起啊。
“这事越闹越过份了,得管管了。”
秦琅心想,当然要管,可问题是现在怎么管?
贞观俗人 第986章 侯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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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遥望着远处。
“该死的吐谷浑人怎么还没出现?他们难道就不应当派人来拦截我们,或是试图埋伏袭击我们吗?”
侯君集把亲自烤好的鹿排递给承乾,心想这位太子爷可真是心大,领兵征战在外,哪还有总盼着敌人来拦截、伏击的?
任何一个正常一些的统帅,只怕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每一个合格的统帅,都会想尽办法的收集敌人的情报,打探敌人的行踪,甚至是刺探敌人的计划,无所不用其极。
更会尽可能的避免被伏击、突袭,所以行军在外,要远远的派出斥候塘骑,宿营的时候也要选择好易于防守的地方,若是通过一些狭谷、密林,越过山隘涉过河流的时候,更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又小心。
再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怕被埋伏,更怕被突袭。
被埋伏、突袭,会让军队无法摆开阵列对敌,甚至可能失去指挥。
“确实是有些奇怪。”
侯君集点头。
他们已经越过了赤岭,赤岭是武德年间时大唐和吐谷浑的实际边境线,在贞观初秦琅大破吐谷浑后,朝廷将边境线往西推进了数百里,边际线已经不再以赤岭(明月山)为界。
但是当初赤岭做为边界,本就是因为赤岭是一道天然险要屏障。
一道崇山峻岭南北走向的横挡着,只有几条山谷孔道出入,正适合扼守。
朝廷在赤岭以西分封了许多功臣宗室,拓地数百里,但赤岭依然是条重要的分界线。
沿着这条界线,大唐不仅保留了原来边境上的军镇、守捉、镇戍,而且还新添了不少军城堡垒,打造了一条更稳固的边境线。
并在赤岭这条防线上,建立了不少关城和边市,跟吐谷浑、党项人等通商贸易。
而在赤岭防线后,曾经的边疆前沿,屡受劫掠之地,也立马变的安定起来,并依借着青海商道,以及边境与吐谷浑党项人的牲畜皮毛等贸易,新建起了许多手工制作作坊,有皮毛加工,也有一些小手工商业的制作坊,甚至还有不少的矿山等等。
这道赤岭使的河湟谷地也更加的兴旺富庶起来。
赤岭就相当于是陇右的长城,赤岭以西,依然有几百里地属于大唐的,但这些地多是朝廷赐封给功臣宗室们的世封地,由他们去开发管理。
而且赤岭以西之地,以前属于吐谷浑的地盘,没多少农耕,主要以游牧为主,缺少人口和农业,加之没有赤岭这样良好的防御地理条件,故此朝廷虽也在赤岭以西设有神威军等数个军,但毕竟那已经是关外了。
如今两国再起战火,慕容承的吐谷浑之兵就算一时不会打到关内去,但怎么也应当出现在关下了。
不说大规模的入侵,可小股的游骑斥候,必然应当出现的。
甚至驻防边军与他们的游骑,可能还打了许多场了。
但现在诡异的是,他们一路行军缓慢,耽误了很多时间,而直到出了赤岭,沿着湟水河谷一路都快到了青海湖边了,可一个吐谷浑人也没见到。
这很反常。
“吐贼定是畏惧太子殿下,远循西逃了!”侯君集笑呵呵的拍着承乾的马屁。
承乾接过鹿排咬了一口。
“差点火候,要说这烹饪手艺啊,孤见过最了得的,还得算秦琅。就拿烤肉来说吧,他就非常讲究,从选肉再到烤,中间有许多过程,十分讲究。比如不同的肉类,适合烤的部份也不同,选好了肉还得整形,再经过腌制,我跟你说,他腌肉还有许多独家秘制配料,不同的肉用不同的秘方,腌过后再拿来烤,既鲜嫩不柴不老,还美味多汁。”
“烤的过程中,火侯的掌控,甚至是使的炭火、穿肉的纤子也是都有讲究的,而且边烤还得边涮油、撒香料等等,总之,你要是看他烤肉,那可真是一种学问,甚至能让你看的赏心悦目,等肉烤好,色香味,绝了。”
“甚至能让你舍不得吃。”
“咬一口,更有销魂般的感觉。”
侯君集脸上的横肉都不由的抽抽着,看承乾边说都边咽口水的样,他真想说至于吗?
虽然他也曾经吃过秦琅炸的蝗虫,能把丑陋的蝗虫炸成一道美食,外表金黄,外焦里嫩,香酥可口,可总不至于每样都是如此吧。
再说了,一大老爷们,还堂堂宰相,整天研究点厨下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啊。
男子汉大丈夫,就得糙一点,吃也不能那么讲究,何况这还是军中,他特意打猎的野鹿,新鲜的鹿肉现烤的。
“你这肉啊,烤太柴了。”承乾还在喋喋不休。
“这鹿猎杀后,得立马放干净血,尤其是那尿泡得取了,要不这肉就变味了。”
“另外啊,你这鹿排也没处理,太粗糙了,整个的鹿排直接切下一大块来烤,这不行,你得加工,去除太肥的部份,再去除太瘦的部份,处理后肥瘦相间,骨肉相连,你还得把肉晾一下。”
侯君集愣住,肉还要晾?
“这也是秦琅讲过的,说是刚杀的肉要晾下,叫什么排酸,我也不明白哪来的酸,但是晾过的肉,吃起来确实要好吃些这是真的。”
承乾咬了两口,就没有再继续吃的欲望了,把肉递回给了侯君集,赏他了。
侯君集咬了一大口,觉得很好吃啊,这肉很嫩,烤的也刚好,吃起来甚至还冒油,这感觉多好啊。
他还特意撒了胡椒粉呢。
“串肉的钎子也有讲究的,你这鹿排随便用的树枝不对,这树枝本身有股子臭味,插在肉里一烤,破坏了鹿肉的味道了。”
·······
承乾把侯君集亲手烤的鹿肉说的是一钱不值,侯君集自己吃的却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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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我们再去猎几只鹿来,我亲自给你烤一些,你试过就知道不同了。”
侯君集望望天。
“殿下,现在天色还早,刚过午,咱们抓紧些时间行军吧,这几天,每天刚过午时便停止行军,我们这一路上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承乾却不以为然的道。
“急什么,你不是派轻骑去海晏堡和神威军城了吗,不是还没回报消息吗,再说,河西凉州的程咬金,兰州的薛万彻以及党项的拓跋细辞、细封步赖这些人可都还没到呢!”
“殿下,咱们赶到海晏堡或是神威军城休整等他们也行啊,进入城池堡垒中休整,也更安全。”侯君集说道。
承乾玩味的看着侯君集,“怎么,侯大将军难道还害怕吐谷浑人来袭不成?我这还盼着他们能来呢。”
“说起来,程咬金怎么还没到?”
侯君集解释,“程咬金领河西兵马前来,因兵马不少,且随军还要携带粮草辎重,因此无法直接翻越姑藏山过来,得先绕道兰州,汇同薛万彻的兰州兵马,先南下狄道,在康狼山长城堡折转向西,越过洮河,沿大夏山水西进进入河州。”
“在河州的凤林关,穿过积石山孔道,越过黄河,然后进入鄯州,沿湟水河谷西来会师。”
承乾眉头一皱,“不对吧,我从长安来,经秦州渭州过来,就是走的这条路,怎么程咬金从凉州来也走这条路?这不是越绕越远?”
“这条路最通畅,适合大军行军,且方便辎重运输。当然也还有其它路线,比如说从凉州往西先到张掖,然后往折向东南,翻越祁连山脉进入閤门水谷地,在穿山越谷,转入湟水谷地,这条路要翻很多山越很多河,不利大军行走,更不易携带大批粮草辎重。”
“另一条凉州到兰州,然后直接沿閤门水西进,再进入湟水河谷过来,这条路最近,可也有好多地方不够通畅。”
侯君集倒不是要跟程咬金辩解,他说的也是事实。
程咬金现在走的这条路,官方正式名称叫青海道,全称则是大唐通西域丝绸之路青海道,与河西道区别,也算是河西道的辅路,都是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
这条路从长安出发,沿渭水河谷翻越陇山,直抵秦、陇,往西一直到河州,经凤林关越过黄河。
过了黄河后又分成了南北两路,北路便是直接越过积石山然后往北进入鄯州的湟水谷地,一直往西,到达鄯城河源军,到这后也分成了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往西,就是现在承乾他们兵马过来的这条路线,西出赤岭直抵青海湖东北角,再沿青海湖的北岸西行到达伏俟城。
而南路,则是在鄯城的河源军城折往西南行,经牛心川,也就是南川河谷往南,出赤岭走盘山路越过拉脊山,最后到达南麓的承风戍堡(贵德千户庄),然后从这里沿黄河西至树敦城,沿青海湖南的大非川谷地,西行可至伏俟城。
这是青海道北线湟水谷地路线到达鄯州后的两条不同路线。
而在河州过黄河后,还有一条不入鄯州的青海道南路,就是不进鄯州不走湟水谷地,而是沿着小麦积山南麓,沿黄河而行进入廓州,最后同样是抵达廓、鄯边境上的承风戍堡,然后再西行至树敦城、莫离驿、大莫门城、金天军等。
青海道因为是走了几百年的商路,十分成熟,道路通畅,因此可以说是西进吐谷浑的首选,其中南路比北路又更好走,北路的南路其实是接通南北两条路的一条小支路,并不算好走。
程咬金要跟薛万彻会师,要带着大部队和许多民夫、辎重来,那肯定是走青海道来的,不可能跑到甘州张掖去翻祁连山的扁都口山隘,翻山越岭跨河翻涧的过来。
从条路线,使的看似只在鄯州北边的凉州程咬金,得绕上一个很大的圈子才能过来。
为了说清楚,侯君集还特意拿出剑在地上划拉半天,纵了一张青海道的路线图,并把陇右诸州也标出来。
“你的字真丑!”
侯君集画了半天,讲的口干舌躁。
结果最后承乾看了半天后,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气的侯君集差点吐血。
“你这画也太差了点,这跟你的烤肉技术一样的烂啊,你真应当好好跟秦琅学一学的,不仅要学下如何烤肉,还得学学如何画地图这些,话说你以前跟代国公李靖学兵法的时候,他没教你如何画地图吗?我以前跟秦琅学过点兵法,这地图作业可是基本功之一啊!”
侯君集有些老脸羞红。
“剑在地上不好画图,殿下将就着看一下,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承乾嗯了一声。
“可我看的还是太别扭了,我来重画一下吧。”
承乾拔出短剑,蹲在地上,先用刀刃把地刮平一块,然后拿着刀尖在地上勾勒,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副河陇、青海州郡图。
紧接着把青海道的南北两道也画上去,顺便还一边问侯君集,一边把河西与陇右之间的大小几条通道也都画上了。
祁连山、赤岭、青海湖、黄河、湟水、洮河、渭水······
“好了,现在看着顺眼多了。”
侯君集愣在那了,他不得不承认,太子刚才嘲讽他让他很不舒服,可太子殿下这本事确实了得。
“殿下这跟秦琅学的?”
“嗯,其实秦琅还教过我如何堆军事沙盘和沙盘推演,沙盘看起来才更形像直观。”
侯君集打量着两人画出来的,同样的地图,可他自己现在都不忍直视,承乾的却既简单又直观,而且好像更准确。
连黄河的那几道弯,都很有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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