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子蓝色
“圣人未授殿下承制拜封、全权行事特权,不领军务!”
“放肆!”
承乾大怒!
可席君买却牵着马头不退,“臣请殿下立即返回鄯州。”
“你好大的胆子,席君买,你是谁给你撑腰?”
“侯君集,你怎么带的兵?”承乾见管不住席君买,只好转头喝斥侯君集。
侯也没料到这个席君买,居然在诸将面前,当着无数将士的面,敢这样硬怼太子。
这也让他这个主将在太子面前没面子。
“来人,将席君买拿下,剥去甲衣,缴去武器,解去一切军职,绑起来,听侯发落!”
“谁敢!”
席君买大吼一声,怒目横扫。
侯君集的亲兵刚上前两步,被这一扫,不由的齐齐后退。
“你反了天了!”侯君集大怒。
席君买冷哼一声,怒视侯君集,“姓侯的,你休要拿鸡毛当令箭,这里十万将士性命,岂容你胡来?你就不怕圣人治你罪?”
“席君买,本帅面前还容不得你撒野,给我拿下!”
高侃、高甄生、梁建方诸将带头上前,纷纷为席君买求情,这些都是各州都督或刺使,且基本上都还兼着一军军使之职,领兵前来,也都任子总管,各领一军。
说话都还是很有份量的。
连拓跋赤辞、细封步赖这些党项羌部首领,也都跟着求情了。
这把侯君集给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可越是这么多人求情,侯君集却越下不来台了,今天要是不处置了席君买,他以后也休想再号令诸军。
一怒之下,拔出横刀来。
刀光冷冽。
他的亲兵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席君买却也不反抗,“姓侯的,今天你绑爷爷时威风,他日被圣人降罪时看你又如何得意?”
“带下去!”
本来狩猎归来的太子心情正好,在辕门外遇到这么一出,也不由的郁闷万分。进了营中大帐后,越想越气。
尤其是席君买居然敢当众置疑他这个太子的指挥权。
说他只是宣慰安抚大使,无军事之权,摆明说他不配指挥众人,这让年轻的太子如何能服气。
“殿下息怒,席君买那王八蛋就是个寒门小兵出身,既不懂礼仪,又不知规矩,以前跟着秦琅打了几个胜仗,就居功自傲,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跟这种浑人,犯不着置气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承乾在帐中转了几圈,依然怒气难消,他起身拿了个牛皮围裙系在身上,然后脖子上挂个绳,两头吊住袖子,露出两只手来。
抄起一把尖刀在磨石上细细打磨起来,侯君集说什么他也不吭声,这沉默的样子让侯君集暗暗心惊,觉得这位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承乾磨了会刀,用拇指在刀刃上刮试。
然后叫人把他今天猎来的一只鹿抬进帐篷。
侯君集就在那里尴尬的看着太子殿下拿着那把刚磨刀的尖刀,开始给鹿剥皮,太子的剥皮手艺大有进展,动作沉稳,不急不躁,一刀一刀,皮肉分离。
随着刀子在鹿身上一刀刀划过,鹿皮一点点剥下来,承乾似乎也慢慢的呼吸平稳起来,怒气也一点点的在消失。
侯君集站在那里看着,他说话承乾也不搭理,自觉无趣,却又不敢扭头而走,一直陪着承乾把一张鹿皮都完整的剥了下来。
承乾把整张鹿皮拿起来抖了抖,观看着自己的成果,最后甩到了一边。
他拿起块布擦拭着手。
“这些人都不信任孤,都轻视小瞧孤!”
“一群浑人,殿下不必理会!”
“连席君买都敢如此公然轻视孤,想必拓跋赤辞、细封步赖等这些党项诸蕃酋心里更不知道如何小瞧孤了,至于吐谷浑,估计他们现在完全把孤当成了一个好欺的对手了吧?”
承乾笑笑。
“很好。”
“这很好啊,秦琅曾经教过我兵法,讲过许多,其中有一条说的很好,永远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你可以在战略上藐视对手,但战术上一定得重视对手,就算敌人再弱,也得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孤这一路来,每天表现的这么纨绔,也挺辛苦的,不过现在看来,效果倒是挺好的。连席君买都已经完全相信了。”
侯君集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之前那一路上过来,太子的表现都是装的?
不像啊,怎么看着都像是本色?
承乾看着侯君集的样,哈哈一笑,“看来侯陈公你心里跟席君买他们一样看朕的。”
“臣绝不敢!”
“只是不敢吗?”
“也无所谓,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知道兵法上有一招叫做示敌以弱吗?”
“殿下之意?”
“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天天出去打猎,还顶风冒雪的,真有这么大瘾头?”
“那殿下是?”
“我在寻找吐谷浑人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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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大为意外,他派了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太子却找到了?
“孤故意到处招摇,就是有意钓鱼呢,这么肥的诱饵,孤不相信慕容承能不咬,不出孤所料,他们上钩了。”
“侯帅,立即召集军中校尉以上将校来我帐中议事,这场仗确实拖太久了,该是了结的时候了!”承乾把带着鹿血的擦手布扔下,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笑意。
贞观俗人 第996章 先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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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年,冬。
太子承乾在青海湖畔海晏堡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诸将奉命前来,坐在生着几盆炭火满帐温暖如春的帐中,却都心思各异。席君买刚被五花大绑的免去军职关押,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又要瞎折腾什么了。
可有席君买的前车之鉴,诸将也不好强出头硬劝。
承乾换了一身铠甲入帐,右手捧着凤翅金盔,左手按着腰间大剑,脚步沉稳,身上的铁甲锵锵作响,而做为行军大总管的侯君集却跟着太子亦步亦趋,反倒有如一个侍卫般,甚至脸上还有些茫然。
这番模样,看的诸将是暗暗鄙夷。
承乾走到帐中,挥手。
两名旅贲校尉拿了一卷羊皮地图进来,摊开。
诸将好奇的打量。
承乾站在诸将面前,自信满满的说道,“自从当初秦琅率陇右军转战千里,大破吐谷浑军,槊挑伏允老贼以来,吐谷浑的脊梁就被我大唐打断了,之后这几年,我大唐向西拓地三百里,沿边置镇戍边军十八个,特别是赤岭一带,打造了一条不是长城的长城,吐谷浑再不能越过赤岭,深入陇右劫掠了!”
“然而,吐谷浑人做贼成性,叛服不常,慕容伏允死后,慕容顺虽对朝廷恭顺,可其在吐谷浑国内素无威信,在吐蕃丑虏的煽动挑拨之下,慕容承杀兄叛唐,对大唐边境再次攻击!”
“事实表明,当年秦琅的判断是对的,吐谷浑就不该留着,一天不灭,大唐的西北边陲就一天不得安宁,甚至还会严重危及到大唐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以及大唐对诸羌的统治。”
“现在,慕容承纠集狂妄的吐谷浑叛军,试图再次挑衅大唐,这绝不能容忍。有人说孤越权指挥,有人说孤不懂打仗,有人说孤在拿军国大事当儿戏,还有人说孤是要葬送十万将士儿郎的性命,拿大唐国运开玩笑!”
承乾拍掌。
“说的好,虽然这些并不是事实,但孤很赞赏这位将军的忠肝义胆,赞赏他敢站出来说话的勇气,虽然他说的不对,可却是对大唐好,所以,孤要赏他。”
“来人,请席都督前来。”
席君买被带来,还一头雾水,甚至身上还绑着牛筋索。
承乾拔剑上前。
席君买挺起胸膛,梗起脖子,眼睛都没眨一下。
剑落。
牛筋索挑断。
承乾还剑入鞘,拉着席君买走到帐中上首。
“席将军不愧是我老师卫公曾经极为赏识的勇将,也不愧我父皇曾经点评说年轻一代将军中的佼佼者,不仅打仗勇猛,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一份忠贞炽热之心,满帐诸将,唯有席都督最是忠心耿耿,敢言直谏,殊为可嘉!”
“来,孤为将军倒一杯酒,暖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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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君买看着承乾双手递来的一杯温酒,疑惑的说不出话来。
“将军,请喝。”
“殿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席某不甘受辱!”
“将军误会了,孤是真心感激将军的一番忠心,先喝了这杯酒,听孤慢慢道来!”
席君买半信半疑,硬着头皮把酒一仰而尽。
“现在,慕容承在跟孤玩捉迷藏,孤便也陪他玩会,这一路上来,孤一直在陪他玩。”
·······
席君买满眼震惊,高侃等诸将也都是一脸惊讶。
细封步赖、拓跋赤辞这些胡蛮酋们更是震惊万分。
“哈哈哈,你们都如此震惊,那说明慕容承也肯定料不到,这正是出奇不意。”
承乾有些得意。
“孤虽然以前未统过兵打过仗,但可是跟卫公学的兵法,得他亲身传授,东宫的旅贲军也不是样子货,这个梁建方等几位将军都知道,那是实打实严格训练过的,经常有实战演练,相互对抗,孤可不止一次带领旅贲军获胜。”
“现在,慕容承以为自己是个精明的猎人,正在悄悄的摸近,却殊不知,孤才是那个真正的猎人,他只是孤的猎物。”
承乾指着那副羊皮地图。
“慕容承的动向,如今被孤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自以为藏的深,隐的好,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诸位,眼下正是灭吐谷浑的最好时机,一战歼灭慕容承的主力,永绝后患,彻底灭掉吐谷浑,将青海永久并入大唐之疆域。”
侯君集立即站起来表态。
“殿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实在英明。”
席君买盯着那副地图上太子承乾刚标示出来的吐谷浑各路兵马的详细位置,半信半疑,“这些消息来源准确吗?”
“当然,孤这段时间可不是真的在游山玩山,猎鹰射兔。”
席君买还是带着些怀疑,实在是有些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太子的这个转变让他有些没法适应,反倒是先前那个胡天非地的太子更让他觉得可信些。
“席将军忠勇可嘉,孤授你为先锋大将,可愿?”
席君买点头,“臣愿统兵为殿下前驱,直捣慕容承中军大帐,活捉慕容承献于殿下。”可他接着又道,“只不过眼下天气,若要行军作战,尤其若要成功,必须得是迅猛突袭,这仗可不好打。”
太子虽然已经掌握了吐谷浑军的确切位置,可从地图上来看,吐谷浑军埋伏于海晏州周边,兵马众多,且又比较分散,但又相距的不远,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
最重要的是,如今大雪纷飞,这雪看来一时半会都不会停,到时大雪封山,行军会非常困难,尤其是补给。
“二百里突袭,若是寻常根本不是问题,可现在这季节这天气,我们的粮草辎重跟不上,若是不能一战而击溃慕容承,那我们会很麻烦。”
事实上,在座的将军们都清楚,若是不能一战而胜,可就不是麻烦,而是会非常的危险了。
冰天雪地奔袭二百里,两军数量相当,甚至吐谷浑军在数量上还占些优势,没有补给,没有支援,就这样长途奔袭,拿不下对方,那唐军就将遭受骑虎难下的危险境地。
承乾哈哈一笑。
“一点霜雪还能难住我们?不要总瞻前顾后,吐谷浑虽众,可早非当初,如今的吐谷浑早就羸弱不堪了,把能带的干粮,骡马全带上,其它的车子辎重全都扔下,我们兵贵神速出其不意,要的就是一战而下。到时灭了吐谷浑人,我们杀牛宰羊吃。”
“就算真的一战而不能下,我们杀马吃驴,也要把他们击败!”
前面拖了几个月,如今却要速战速决,这个巨大的转变,让大家转不过弯来。
“怎么,你们是不敢,还是不信孤?”
席君买看着地图想了好一会,“殿下的这个计划很大胆,十分冒险,不过也确实很有机会,只要我们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这大雪难不倒我们。慕容承被殿下迷惑,肯定料不到我们现在能闪电般突袭他们,这一点,正好可以利用,我们偏偏突袭闪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承乾目光炯炯,十分兴奋。
“对,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拖拉几个月,既是示敌以弱,也是有意麻痹他们,更是要消耗他们,孤明知他们就在边境上埋伏着,去故意拖拉了几个月才到,而且就差二百里不过去,这风刀霜剑的,吐谷浑人这几个月埋伏在那山谷里,日子可不好过啊,耐心早耗光了,甚至随军带的牛羊估计也吃的差不多了,说不定都已经饥一顿饱一顿许久了。”
“此时的吐谷浑人防范之心降到最低,其战斗力也降到最低了,正是他们最弱最好打的时候了!”
一众将军们也都被年轻太子的这番话给鼓舞的热血沸腾起来。
此时也没有人再去置疑太子殿下的指挥权力了。
承乾当仁不让的行使主帅之权,侯君集这个行军大总管在旁边一声不吭,唯唯诺诺。
承乾说什么,他就点头什么。
“席将军,便以你为先锋大将,孤给你最精锐的五千骑兵由你统领。”
紧接着承乾又点了梁建方、高侃、高甄生等五位都督、军使,给他们每人各五千骑。
细封步赖、拓跋赤辞等几位胡酋也接到任务,各选本部精骑出击。
承乾选出了五万精骑出击,自任统帅。
而侯君集却被他授为后军主将,统领的是剩下的五万步兵随后跟上增援。
整个作战计划,就一个重点,快准狠。
前军五万骑兵要在一日夜之内奔袭二百里,直捣慕容承所在山谷,侯君集领的五万步兵,也都骑上马骡机动,不带辎重,连粮草都不带,只带上七天的干粮,多余的箭支等也不带,重弩、炮车全都不要。
承乾要的就是一击必杀。
侯君集苦着一张脸,他苦劝太子,由他来领前军骑兵,太子在海晏堡坐镇,可承乾根本不理会,他又劝说让太子领后军步兵,太子依然不允。
这时的太子霸道无比。
“此战,孤亲领骑军,亲破吐谷浑!”
不管谁劝都不管用。
“圣人十六岁举兵上阵,孤弓马娴熟,精通骑射,久习兵法,难道连阵都不敢上,那还配为大唐太子吗?”
贞观俗人 第997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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湟水之源。
世代在此游牧的鲜卑乙弗部人将这片山称为乙弗山,而据说在鲜卑人来以前,这里还有过许多名字,其中有当年王莽开西海时汉移民们取的一个名,紫阳山。
紫阳山是那时汉移民给湟水西源取的名字,还有一个东源,则叫青阳岭。
羌人、汉人、匈人、鲜卑人、吐谷浑人,这片美丽的山谷来过一拔又一拔的人,但都是匆匆过客,也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他们用自己部族的文字语言,为他们所赞叹的美丽山川取下动听的名字,然后大多又遗忘于历史的长河之中,随着那湟河水曲折东流。
低矮起伏的乙弗山下,夏日时湟水流过的广阔鞭麻滩,此时也难寻那清澈的河水,以及在粼粼波光里自由畅游嬉戏的条鳅。
夏日时,这些滩麻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开黄花的叫金露梅,开白花的,叫银露梅,不过在此时,洁白的大雪将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了底下,将它们独占。
滩麻、条鳅都不见,原本清澈灵动的湟水也都结了厚厚的冰。
夏日里在滩麻上空翩翩起舞,百转空灵的百灵鸟也不见了,那些蹦蹦跳跳的鹿群也不见踪影。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大雪纷飞,连续下了许多天。
原本满是滩麻的湟水河滩上,如今是厚厚的积雪。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山谷里,在这片河滩上,本来应当是如寒般一般寂静,直到来年的春天后,才会慢慢的苏醒并热闹起来的。
可是在这个清晨,当天空还阴暗暗灰蒙蒙的时候,当天空还在飘洒着鹅毛大雪的时候,有一支队伍,不请自来,他们打破了这个沉睡的山谷。
湟水西源的河谷,如同是一把弯曲的镰刀,向东伸展,隐藏在这片白雪皑皑群山之中。
叠州都督、镇西军使、青海道招讨行营先锋官席君买在马上不时的回头后望,在他的先锋骑兵队伍中央,是皇太子承乾。
这位太子殿下说到做到,不仅随前军骑兵而行,甚至坚持跟着席君买的五千先锋,从海晏堡一直到这里,整整二百里地。
一天一夜的疾驰,每人带了双马,一路上不时的换马休息,人却没停过。渴了,就从怀里掏出一直兵捂着的水袋喝两口冰水,饿了,抓把肉松塞嘴里,再嚼块奶酪。
连大小便,那都得借助高超的骑术本事,直接在马背上解决。
大雪减缓了他们的速度,可却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心。
黑夜笼罩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便举着火把而行。
沿着湟水河谷一路奔行,行走在山川河川之中,踏雪而行。
席君买本以为太子也只是一时热血,等出发没多久可能就被这寒风冻的吃不消了。
可十里二十里百里,一直到了这里。
二百里地,一日夜的疾行,他这样的大将都感觉有些吃不消,整个人似乎都冻僵硬了,脚趾、耳朵都感觉没了知觉,脸上裂开了大口子,嘴唇更是一条条血口子。
长时间在雪地里行走,眼睛都刺疼无比,一直在流泪。
胡子眉毛早就结满了冰茬子。
身上的铁甲更是把人冻的透心凉,就算里面还有毛衣皮袄,外面还有罩袍,但依然觉得自己成了个冰人。
回头望去,太子依然在马上保持着很好的姿势,这一路他都挺过来了,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这让他对太子的印象大为改变。
战斗即将开始,席君买骑马来到太子马前。
“殿下,塘骑来报,吐谷浑果然就在里面山谷,满山满谷都是帐篷、牛马羊群,起码有四五万之众。”
承乾想笑,可脸冻的僵硬,嘴一张更是又让嘴唇裂开了几道新开子,血都出来了。
“嘶,娘的,总算堵住了。”
“是否等后面几位将军的骑兵赶到?”
承乾望着前方,吐谷浑人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他们或许根本就想象不到会有人在这样的时候出兵来袭。
那个慕容承,还以为他李承乾真的就只知道贪恋美色,喜欢射猎,不知道轻重了呢。
“不等了,我们这么多人过来,隐藏不了行踪,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们,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先杀进去再说。”
“可我们只有五千骑。”
事实上没有五千骑了,前锋五千骑,一日夜的疾驰奔袭,冻伤不少,还有人运气不好在雪地里陷了马蹄伤了马或伤了人的,路上减员了好几百。
“五千骑还不够吗?当初你跟着卫公征党项,破吐谷浑的时候,没这么畏畏缩缩吧?”
“那请殿下在此等候高都督等,臣领兵杀入。”
“不,我跟你一起。”
“殿下,万万不可。”
行军是一回事,真打起来,尤其还是这种轻骑突袭入敌营的行动,危险万分,到时候刀枪无眼,那箭可不认为你是太子就避开。
如果吐谷浑人知道了是大唐太子,只怕会拼了命的围攻的。
“不必再说了,我顶风冒雪跑了一日夜,屁股都冻僵了,嘴都裂开这么多口子了,受这么大罪,哪有临门一脚却停下的?”
“废话少说,杀进去吧!”
席君买跟承乾对视了许久。
“想当初圣人东征西讨之时,哪次不是亲临前线,甚至冲锋在前的?”
这话让席君买无法反驳,人家都搬出了皇帝了。
“请殿下千万当心。”
承乾此时虽然手脚冰冷,却觉得浑身炽燥热,好像胸膛里有股烈火在熊熊的燃烧着。
“孤三岁就听着圣人的征战故事入睡的,八岁时就亲眼看到了长安玄武门喋血之战,九岁起秦琅教我兵法,十一岁时我便开始骑马演练攻防,十三岁时我已经能够在苏定方、程咬金等大将手下撑住,甚至偶尔还能小胜一二。”
“为了今天,我准备了无数个日夜。”
他用冻的僵硬的手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黑漆龙吞马槊,向前遥遥一指,目光坚定。
“慕容承此时只怕还搂着鲜卑娘们在呼呼大睡没醒来呢,这么冷的大雪天,他肯定在大帐火炉边睡的正香甜呢,绝料不到我会来找他。”
“随我,冲!”
承乾很自负。
他坚信吐谷浑人被他先前的计策给迷惑住了。
此时这些躲在山谷里的吐谷浑人,根本没有半点防备,他借着大雪和黑夜到来,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踏破吐谷浑人的营地,甚至直捣中军大帐,生擒慕容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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