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子蓝色
“这个事说来也话长,承乾现在虽然不理我,可这十年亦师亦友的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别人抛弃他没什么负担,可我现在做不到,他还年轻,一时走了歪路,不管是以老师身份还是朋友身份,我总得拉他一把,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义。”
“再者,我还是看好承乾,毕竟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我觉得承乾身上有许多魏王不具有的气质,一种执掌大国,引领大唐走向更加强盛,能够带给天下百姓更多福祉的气质。”
“还有一个,很重要,大唐已经经历过一些玄武门靖乱了,不能再来一回了,若是再来一回,那大唐帝国以后可能就要被这永远缠绕不得脱身,保住承乾的储位,也是保证大唐的秩序不再败坏,嫡长继承制度,还是不容毁坏的,否则后患无穷!”
马周若有所思。
“可现在的太子承乾还有救吗?”马周再问。
“可太子腿瘸了。”
秦琅笑笑,“腿瘸了一点而已,又不是脑子坏了,这影响当皇帝吗?想南朝梁元帝不也从小因病瞎了一只眼睛,可后来不也当了皇帝?”
马周摇头,“那不一样,萧绎可没当过太子,他是萧衍第七子,初封湘东王,后出荆州,任荆州刺史,使持节、都督九州诸军事。”
梁元帝当时做为皇子领兵出镇在外,而朝中适逢侯景之乱,叛军数十万围攻建康,萧绎明明手握重兵,却只派万把人去救,坐看建康被破,任自己父皇被饿死在台城。
他爹一死,他没急着起兵讨伐叛军,反而是出兵先攻打自己的侄儿河东王萧誉和哥哥邵陵王萧纶,之后才发兵东下讨伐侯景,侯景死后,即帝位于江陵。
梁元帝根本就没当过太子,他只是梁武帝的第七子,一个藩王,趁着国中叛乱,皇帝被杀,跟自己的兄弟侄儿们开战打赢后,自立为帝的。
但他也是亡国之君,后来跟西魏开战,兵败被俘,被自己的侄子襄阳都督萧詧拿土袋给闷杀。
秦琅拿他来做比方,马周觉得不合适,也很不吉利。
秦琅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如此,似乎历史上真没有哪个残疾太子当皇帝的,晋惠帝后人都说是个白痴,但白痴这个东西也并不一定就准确,就好比说蜀后主刘禅扶不起的阿斗,可阿斗当了几十年皇帝,未必就真傻啊。
真正有残疾还能当太子当皇帝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哪个。
好像晚唐时的德宗太子顺宗皇帝,在德宗朝做了二十多年太子,然后德宗病重时,顺宗也中了风,话都不能说了,可后来还是当了皇帝,并进行了改革,但后来被宦官们废掉,这应当算是个例子,只是还没发生。
不过真论起来,晚唐的时候,唐天子废立已经都由宦官们把持操纵,不能以常理来论了,毕竟越是有问题的皇帝,他们越好操控嘛。
明朝成祖朱棣的太子朱高炽好像也有糖尿病,肥胖,后来腿跛了,可也还是当上了皇帝,只是没当几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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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认为腿瘸点其实不影响太子的储位,又不是科举取士选官。”秦琅道。
马周摇摇头,“如果太子一如继往的贤德,这意外当然不会影响,可问题是现在太子的德行,再加上这腿瘸,你觉得不会影响圣人的想法吗?”
贞观俗人 第1032章 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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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道坊的竹园原本叫白莲庄,因为里面有五亩池塘,种有白莲。不过秦琅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白莲花跟绿茶一样都有些不好的另外意思,虽说这时代的人不懂,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嗝应的。
放着占地百亩的奢华气派的樱桃岛不住,秦琅却又偏偏住在竹园,主要还是嫌烦。
虽然眼下不是文德皇后的国丧期间,可他秦琅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天王,一回京师那是就带着顶级流量自动成为洛阳热搜榜首的男人。
毕竟谁能一人节制五道军政,身兼广交昆、武安、通海五都督之职?又有谁能一回朝还能马上又检校中书令兼任侍中?
这份圣眷可以说是当之无愧贞观朝第一了,连检校中书令的国舅爷长孙无忌都比不上。
故此刚得了皇帝御赐佩刀一把,御马两匹,黄金百斤的秦琅,这段时间总有人想要来拜访,认识的不认识的,朝中官员,贵族士子,甚至是国子监的学生,洛阳城里那些洛漂的藩邦属国的官员使臣,以及一些胡商,都想来拜见一下,送点礼物,走走关系。
有事没事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想见见卫国公,能跟卫国公说上两句话,哪怕是仅远远见上一面也好啊,只要能进卫国公府,那走出去后就能成为一件自豪的资本了。
好多寒门士子拿着自己的诗词歌赋作品在樱桃岛外苦苦等候卫国公路过的机会,好将自己的作品干谒卫公,若能得诗书剑三绝的卫公一声称赞,哪怕是点评两句,也足矣啊。
也有许多商贾,带着自己的商货钱财家业跑来,就为能够把这些献给卫国公,其实也就是投献门下,以后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产业名义上投献给卫国公,实际上只是每年给卫国公府干股分红。
这种游戏玩了千八百年了,权势和金钱的勾结,各取所需,甚至好多农民百姓也喜欢这样,带着自己的那点田地房屋都投献给权贵,主动为奴或部曲,这样就能逃避税赋,依然种着自己的地,只是每年给权贵们交点租,各得其利。
虽然在贞观年间改革以来,这种情况大为好转,主要就是权贵们也失去了许多特权,两税法下,地税以田亩数征收,权贵也不再有免课役特权,名下有多少田就得纳多少税,所以再接受投献那就划不来了。
百姓们现在按亩数按户等纳税后,又有摊丁入亩,折役纳钱等新政策,身上的负担减轻了许多,直接向朝廷纳税,比投献地主负担轻的多,自然没有谁那么贱骨头依然要继续给人为奴。
但是对于商人们来说,虽然工商税法也进行了改革,但与传统土地耕种等不同,工商自有其市场经济的规律,权贵们不仅手握大权,而且本身也都拥有庞大的资本,再加上他们的关系人脉等,使他们在经济领域拥有无比可拟的优势。
一般商人,若是不找个强点的靠山,只能当韭菜,养肥了也是被人杀猪的,所以他们主动投献权贵,把产业托在权贵名下经营,自己每年送干股分红,也总比直接被人杀猪强,当韭菜绝对比被杀猪强。
绝大多数的人想见秦琅,都是有求秦琅。
上林坊的樱桃岛回不去了,秦琅只能躲在履道里的竹园,这里知道的人一般较少。
而且隔壁是马周和许敬宗,一起喝茶聊个天下个棋也挺方便。
许敬宗这人虽说势利了一些,可能力是没的说的,名门子弟本身底子强,人也聪明,经历了几年沉浮后,如今中枢拜相,对于秦琅这位昔日的下属可是很尊敬的。
这个尊敬也并非完全发自内心,两人只能说是合作关系,与马周这样的真正知心朋友不同,但现阶段,许敬宗却也绝对是个优势的合作伙伴。
竹园虽静,但也还是有人来打扰。
午后。
秦琅刚打盹眯了会,张超说裴公子来了。
这位裴公子却是秦琼收的义子,乃是他曾经上司隋末大将裴仁基的幼子裴行俭,万人敌裴行俨的弟弟。
当年裴仁基父子瓦岗兵败后,带秦琼等一起归附王世充,后来欲除掉王世充事泄父子皆被杀,当时裴行俭还十分年幼正在老家得以逃过一劫,后来秦琼找到裴行俭接到长安,收为义子亲自抚养。
秦琅对这个义弟也很好,他在崇贤馆当馆主时安排他进去陪太子读书,后来裴行俭参加科举,先是明经中取,授为左屯卫仓曹参军,但他一边任职一边继续读书,隔三年再次参加科举,这次却是考更难的进士科,一举中的进士,还是第三名探花。
秦琅又出面帮他打点,转授长安县尉,这是秦琅曾经出仕的第一个官职。
虽说是义兄弟关系,可实际上秦琅也是他亦师亦友关系,别看裴行俭已经当上了长安县尉了,可今年才二十岁,秦琼将他从河东裴氏老家接到长安时,那时才九岁,秦琅亲自教导他武艺、书法,教授兵法。
他跟罗通、存孝、存义等都是一起长大的。
真正是长兄如父。
裴行俭这个长安县尉也是因文德皇后国丧来洛公干,到了这边自然得来拜见秦琅这个阿兄的。
“又长壮实了啊!”
裴行俭很有几分他父兄的优秀武将基因,但又不失河东裴氏名门士族骨子里的那种气质,二十的他高大俊朗,一进来就向秦琅拜礼。
“阿兄,我今天带了个朋友来拜见。”
“谁啊?”
“现任门下省典仪,叫李义府,很有才气的,他老家河北瀛州,后因其祖父担任蜀中射洪县丞,故随之迁居剑南,出身较为微寒,不入士族,先前在蜀中曾往松州阿爷那里自荐,阿爷征辟入府为幕僚,因其善写文章于是表荐朝廷,入朝铨选后,侯官得了个门下省典仪之职。”
·······
典仪只是个从九品上的小官,主要职责就是朝会的时候,负责在殿上唱名的。
秦琅这个新任的校校侍中,对自己衙门这个下属毫无印象,但听到李义府这个名字后,还是有些惊讶。
李义府,武后时的宰相,跟许敬宗应当算是一对了,并称奸相啊。
他瞧了瞧马周,又看了看马周对面的许敬宗,今天中书省的侍郎和检校侍郎一起来他这邻居这蹭饭,饭后便一起下棋。
“在门外?”
“嗯,阿兄若是不愿见,我去跟他说声。”
秦琅笑了笑,“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见见。”
“我去唤他。”
“来者是客,我与你去迎下。”
许敬宗虽然在跟马周下棋,他的棋力比马周要强许多,但却故意保留了一些实力,装作下了个棋逢对手,可实际却还一直竖了支耳朵在听秦琅的话。
李义府,门下省典仪,一个从九品上的小官,而且不是士族,祖父也只任过县丞,父亲更没入仕过,典型的寒门子。可这小子既然能得太保秦琼举荐入朝,现在秦琅还主动出迎,可就不简单了。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莫非这李义府是太保秦琼的心腹,派来京师,所以秦琅才会这么客气?
心里暗暗记下李义府这个名字。
秦琅想着李义府这个名字,但其实也想不起太多李义府的事迹,只知道他跟许敬宗齐名的武则天时代的奸相,但好像他在武则天正式登基前就已经死了,据说因为贬官后忧愤而死,但是武则天一登基,立即追赠他为扬州大都督,可知李义府的被贬,肯定是高宗武氏那时朝中激烈的权力斗争导致的,而李始终是武氏的人。
再想想,好像李义府能以微寒起家,最后权势涛天,关键还是他入朝不久后成了晋王李治的属官,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李治在贞观末年意外捡了个太子,于是许多晋王府的人也就跟着鸡犬升天了。
李义府就是那个人,后来他又站在武氏那边,与许敬宗帮着武氏把长孙无忌这帮着元老打倒,干翻关陇派,确实立了许多功的。
从某些角度来说,许敬宗、李义府他们,其实走的路线,跟秦琅没啥区别,秦琅也是靠着拥立从龙之功,再靠着替皇帝清除异己树立权威而一步步上来的。
都是皇帝私人亲从。
当然,也都非常有能力。
据说李义府年轻时,曾经是个非常耿直坦荡之人,而且极有才学,文章尤其写的好。
或许正因此秦琼才会大力举荐一个出身微寒的士子吧,也因此他才能通过吏部铨选授官。
在门外,秦琅头次见到李义府,给他的第一印象,这真是个玉面书生,长的唇红齿白,端正俊秀,哪有半分奸相的感觉,明明就是小生模样,一看就给人好感。
“你好,请进。”秦琅笑着主动打招呼。
李义府都惊呆了,脸都激动的红了,虽然也不是头次见秦琅,更不是初次进京时了,但他虽得秦琼举荐入朝为官,可出身限制了他,也只得了个从九品下的小官,在遍地紫绯的京都,李义府也算是见识了外面的广阔天地,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就算有才能写文章又怎么样,事实上京都最不缺的就是他这样的才子。
无数的年轻俊杰,哪一个文章写的差了?但又有几个能得到机会呢?
来京都前,他曾有过怀才不遇的感觉,遇到秦琼后,也觉得剑南边隅难展抱负,可只有到了京都后,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么渺小,太高估自己了。
他曾经去拜访过长孙无忌,可却被拒之门外,又去拜访房玄龄,门房那关都没过,名贴被门房扔进一个大筐里,里面满满一大筐全是他们这样的年轻士子、小官小吏们的名贴,甚至还有许多士子的干谒诗词。
入朝为官才半年多,李义府的激情就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前几天偶然遇到了来洛的长安县尉裴行俭,知道他是老上司秦琼义子,于是主动的拜访,一番交谈,倒是难得有知己之感,于是他趁机提出等裴来拜见秦琅的时候,带上他一起。
刚站在这门外等候的时候,他也想过,可能结果是秦琅没空见他,不想见他,白来一趟,但没想到,秦琅不但见他,甚至还亲自出门来迎接他,这让他受宠若惊。
“卫公,卑职门下省典仪李义府······”
“这里又不是公堂衙门,你是从剑南松州来的,之前又是我阿爷的宾客先生,来了京城,直接来我这走走啊,走,今日家里正好邻居的高唐郡公马侍郎和高阳县侯许侍郎也在,他们也都是文章高手,听说你写的一手好文章,正好以文会友·····”
贞观俗人 第1033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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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府来前特意收拾过,甚至还沐浴了一番,头发洗的干干净净梳的很整齐一丝不苟,软脚幞头系裹。
秦琅发现李义府头上的幞头样式还是长软脚高纱罗幞头,这种幞头样式是先把头发梳于顶结一个发髻,然后在发髻上加巾子,系二角于脑后,系二角于头前,并且还把系于脑后的两条带子加长成垂飘带,同时把头顶的巾子里发髻上加一块硬垫加高,使的整个幞头呈现出高头长脚软飘带的特征。
这与武德时流行的平头小样巾区别很大,这种高头巾软脚幞头,因为是秦琅最先用,并慢慢的引领了幞头新风尚,因此也被人称为卫公幞,也有叫秦家诸郎样,因为秦琅改进了这种高头巾软脚幞头后,最先是秦琅的诸义子们先跟着戴然后再传开流行起来的。
甚至后来秦家还专门开了卫公幞头店,里面不仅卖各种新款的卫公幞头,且也卖专做这种幞头的新式幞头罗、幞头纱等。
李义府今天没穿官袍官帽,连幞头都特意换上了卫公幞,可见这小子也并不全是裴行俭口中的耿直忠厚之辈。
秦琅却也注意到,李义府头上的这幞头,用的料却还是缯绢,而不是近年流行的黑色薄质罗纱,更不是秦家专卖店里款,应当是普通衣帽店里做的,甚至可能是自己做的,毕竟这幞头其实也就是一块巾子,还算不是帽子,只是里面加了块衬底,两两条长飘带而已。
再细看他身上的衣服,晚春之时,已换上了轻薄的春衫,虽然干净整洁,也还熏了香,可衣服还是较旧,香也是比较普通的那种,靴子也是普通的布靴。
看来李义府在洛阳为官,日子也挺清贫,毕竟才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又是居于洛阳这样的大京都,这也是贞观以来日益富裕强盛,朝廷给京官们待遇一涨再涨,而秦琅又主张官邸宿舍制度,也算是为那些外地来的,尤其是出身一般的小官吏们提高了许多福利待遇。
否则若是在武德朝时,这样的小京官吏在京,其实是很难过的,甚至养不活一家子人,如今起码不用付房租,物价也还比较稳定,俸禄也提升了许多,还有不少新增福利,一个九品小官,仅凭自己的俸禄和福利,能养上一家数口,甚至不能使唤几个佣人,日子还是不错的。
不比以前,那些在京的小官小吏,往往都得家里接济,或者干脆就得借贷过日子,要么就是跟在京的同乡等官员打秋风借钱过日子了,就盼着熬出头,什么时候能够外放出去,才能改善困境。
以前京城甚至有专门的一批商人,专门向在京游学、备考的士子举人,向在京侯官待选的选人,向那些调入京师为官的小官吏们放贷,利息还很高,就跟后世的校园代一样,但没办法,又不是个个都是名门士族出身,能有源源不断的支持。
李义府今年才二十五岁,他这个年纪能从蜀地走到京都,能成为门下省的从九品官,其实按他的家世来说,已经算是开挂了。
但是跟面前的秦琅相比,却又相差太远了,两人其实差不多年纪,秦琅比李义府也就大两岁,可人家是官居一品的检校侍中,他却只是从九品的典仪,连熏衣的香都买不起,出门拜访见客的衣服也就两套旧衣,出门前还得送到衣店去熏,要不只能穿那些浅青官袍了。
站在他旁边的裴行俭,今年二十岁,河东裴氏名门子弟,虽然父亲在隋末时被王世充所杀,可裴仁基那也曾是三品亲贵,裴氏更是关陇六姓之一。
自幼丧父,家中却也还有殷实产业,更别说后来秦琼还接他到长安认做义子,送他进崇贤馆陪太子读书,十六岁第一次参加科举明经科中第,授右屯卫仓曹参军,那可是正八品下官职,可人家却嫌明经不如进士,三年后又参加进士科考试,一举夺得探花,转身便就当上了长安县尉。
虽说长安县尉只有从八品下,还不如右屯卫仓曹参军的正八品下高,相差两级,可实际上长安县尉做为京县尉虽说一县有六尉,可管的是半个长安城十万人家,这可是个要职。
那是能够直达天听的官职,一般的边州下州刺史都远不如的。
再看人家裴行俭身上穿的戴的,虽也是卫公幞,但人家那是秦家店订制款,用料考究精细,那细罗纱上面甚至还有暗纹,细看才能发现那暗纹甚至是裴行俭的裴字纹。
更别说他身上一袭白衫看着普通,那是最上等的棉布制成,安南武安州太平港所产,比丝绸都还贵。
那靴子,刚才路上他都问过了,一只价值五千钱,一双就值十贯,比他俸禄都还高。
仅是腰间那条蹀躞带加上那蹀躞七事,就价值超百贯,比许敬宗全部身家都还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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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有秦琼这位太保义父,秦琅这位司空、太子太师义兄帮忙,皇帝还称赞裴仁基、裴行俨的品德功绩,追封裴仁基为闻喜郡公,然后让裴行俭袭爵为闻喜县子。
年纪轻轻,可谓是什么好事都赶上了,年少科举仕途得意,朝中又有大佬做靠山,家世显要又多金。据说裴行俭非常豪爽大方,家里一年要拿出几千贯钱给他开销,他拿这些钱聘请幕僚宾客,宴请同僚好友,甚至是接济贫穷士子,救济孤老等,反正花钱如流水,为他赢得无数好名声。
而他李义府平时住在门下省的官员宿舍,吃在门下省食堂,连同僚们喊去逛街喝酒都不敢应,负担不起。
竹林边。
李义府一一拜见马周和许敬宗,对于能够在秦琅家拜见到这两位宰相,也算是意外之喜,尤其是马周,那是李义府的偶像啊,同样寒门出身,但经历就更传奇了。
也正是有着马周这样的榜样在,他才想着离开剑南来到京都闯荡,就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得帝王青睐从此青云直上,有朝一日也能封侯拜相。
马周对年轻的李义府很客气,问了他一些文章上的东西,李义府回答的很不错,许敬宗则带着好奇,特意还考较了他的诗词文章,发现确实有才。
“如此才情,在门下省做一小小典仪实在是屈才了,三郎你这个门下高官官,可不能委屈了如此人才啊。若是三郎不提拔重用,我可要挖去中书省提拔重用了。”许敬宗哈哈笑道。
这话说李义府感激不已,不管是真是假,但确实能让人高兴。
秦琅笑笑。
“确实,”秦琅想了想,“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御史台?”
“御史台?”李义府愣了下,他现在是门下省官员,秦琅又是门下省检校侍中,本以为秦琅一句话就能提拔他了,没想到却说去御史台。
“你若是愿意去御史台,我可以安排一下,监察御史有个空缺。”
监察御史品级仅正八品下,甚至没有出入朝堂正门的资格,非奏事不得至殿延,只能由侧门出入,但是,监察御史权力很大,内外官员都受这几个位卑的监察御史们监察,权限极广,真正是位卑而权重,总共员额十五人,宰相都能弹劾。
李义府愣住了。
“不愿意?”
“愿意!”李义府忙不迭的点头应声,他现在只是从九品上,这监察御史可是正八品下,不仅是直接升官,而且门下省典仪根本没什么职权,而监察御史可不同啊,能直接弹劾宰相,监察内外所有官员,这是比长安县尉都还强的官职了。
真正位卑而权重,若是干好了,那必得重用的。
这已经不能直接看品级了。
李义府也没想到,秦琅居然愿意帮他谋监察御史这样的职务。
“愿意干便好,这事我来安排,你等消息便好,但是有一点,进了御史台,可得好好做事,要对的起这个职位,在其位,谋其政,好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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