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子蓝色
“这没错,但那也是因为朝廷南征大军在北边击败了骠国王的大军,我也是借势而为,何况,我们攻灭八都瓦国后,不也收获丰厚嘛,钱粮人口我们得了许多,这地就留给朝廷吧。”
女王抿了口姜桂茶,“摩拉港旁边的两万多亩地领地,跟一个八都瓦国相比,还是差距太大了,我打算上书朝廷,为三郎你请功,请朝廷将摩拉港外的比卢岛封赏给秦家做封地。”
比卢岛是摩拉港的临海屏障,岛很大,足有五十万亩之广,南面是海,东西两面正是怒江的两条出海口,北边与摩拉港就隔条江,这个岛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当然,与摩拉港还是差距巨大的,毕竟这就是一个岛,沿海临江,岛上几乎称的上是一马平川了,搞搞种植不错,甚至也可以建个港,但毕竟是在岛上,且对面又有一个摩拉大港。
秦琅笑笑,却没反对。
用一个几百里的八都瓦藩国,换一个五十万亩比卢岛,秦琅这绝对不算占便宜。
让范琳去试探下天子的态度也不错,这次出兵,本就有向皇帝展示力量的意思。
试探下深浅吧。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走?”
“回吕宋。”
“就回去?”女王突然有些舍不得了,这段时间,离开林邑,抛下一切,能够陪着秦琅纵横海上,朝夕相伴,女王非常满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通海杞麓湖畔的那段日子。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边吧?天子既然都派了位都督来了,而且听说南洋水师也派出了远征舰队,已经过了狮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了。”
这回该展示的肌肉也秀了,趁火打劫灭了两藩,抢的钱财人口也足够多了,这里毕竟不是吕宋发展的重心,顶多也就是一块殖民地,一个贸易航线上的贸易补给站或是中转港。
“三郎真就看着朝廷一路灭了骠国?照这势头,只怕明年就能灭亡骠国,再有个三五年,差不多就能安稳控制整个骠国之地,三郎就不担心,洛阳天子到时挟这南征大胜之威,抽出手来再顺势南征吕宋?”
“这是我一直在避免的事情,但如果皇帝非要一意孤行,到那时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女王挽起秦琅的手,靠在他肩上,“不管未来如何,林邑会一直与吕宋共进退的。”
秦琅笑笑,“谢谢,假如有一天,朝廷想要攻打林邑,吕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守望相助。”
“好!”
······
洛阳。
宣政殿内,皇帝李胤的头又痛了。
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滴落,痛到极致,皇帝拿头撞桌案。
砰砰的响声中,却没有一个内侍宫人敢靠近,因为最近几次皇帝拿头撞桌撞墙宫人劝谏时被皇帝直接给砍了好几个。
当时的皇帝就跟疯了一样,拔刀乱砍。
所以每当此时,所有人都默默的退到门口,远远的保持距离,再没有一个敢上前劝谏了。
而事后,皇帝也绝不会责怪他们不劝谏。
砰砰的响声持续了好一阵,终于渐停歇下来。
皇帝面色苍白,浑身如虚脱一般的趴在桌上。
睁开眼,皇帝却视线模糊。
比上一次情况更加恶化了。
“来人!”
皇帝声音虚弱的喊道,内侍高护小心的上前,“奴婢在。”
“高护,给朕把刚才还没看完的奏章念给朕听。”
高护小心翼翼上前,拿起摊开的一份奏章。
他先迅速扫了一眼,发现是枢密院呈上的奏章。
原同署枢密院事的萧嗣业,如今已经升为枢密院使兼领上院,这位是隋朝萧皇后的侄孙,少年时便跟随隋炀帝,后随姑祖母萧后入东突厥,东突厥灭亡后,随萧后归唐,是个能打的猛将。
当然他能升任枢密使,最重要的不是因为他能打,比他能打且功勋资历高的还有很多,重用他关键是他曾是皇帝监国时重用的心腹,而如今其堂侄女和堂妹又得帝宠,为皇贵妃和充容。
正是凭这层关系,萧嗣业成了枢密院执政第一人,而其从兄萧沈,如今也刚取代韦玄贞为侍中。
萧家已经取代韦家,成为皇帝面前最得宠当势家族。
“安西大都督上奏昆陵都护、昆陵郡王、兴昔亡可汗、赐国姓李弥射谋反,安西大都督调安西诸军、北庭诸军,并召蒙池都护、蒙池郡王、继往绝可汗赐国姓李步真讨伐······”
“弥射兵败战死,子元庆自立为可汗·····”
“步真追击深入,雪夜,元庆突率精骑袭营,直冲步真大帐,无人可挡,元庆亲手斩杀步真,并尽杀其诸子弟·····”
一战死了两个都护,还是大唐在西域的两位郡王,甚至还是朝廷特封的两位可汗。
虽然在贞观后期,朝廷对西突厥分化拉拢,合弱离强,又强势的灭了高昌、龟兹等国,使的西突厥早不如当年,十姓衰弱,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所以西突厥就算臣服了,朝廷也一直都很提防。
想尽办法,分化拉拢,最后授封两位早降唐的达头后裔分别任兴昔亡和继往绝可汗,分统两厢十姓,各为一府都护。
同时也对十姓突厥各部,也划分边界,授封都督、刺史等职,层层分化。
效果还是不错的,反正这些年,西域都挺安稳的,让朝廷得以不断向西推进,在天山以北,也建立起了稳固的碎叶、伊丽、大宛、波斯四大军镇。
当年朝廷在灭了贺鲁和乙毗射匮后,选了步真和弥射来分任可汗,就是不让西突厥再有一统各部的机会,同时也是看中步真和弥射虽是堂兄弟,但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两人回到西域任可汗、都护,确实是相互敌视,使的两厢互相仇视,不复统一,直到步真向安西大都督府举报弥射谋反。
弥射谋反这事,有些牵强,只是做了些有违朝廷规定的事,毕竟是羁糜的都护府,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可步真却添油加醋,告发弥射谋反,甚至还栽赃陷害。
而大都督府把事情上报到朝廷枢密院后,皇帝明知这里面有问题,却故意视而不见,而是借机让大都督府问罪弥射。
皇帝的心思很简单,借机把弥射给拿下,甚至是借机挑起西突厥两厢十姓的再次内讧,朝廷好趁机削弱西突厥,甚至是废两厢羁縻之制,改直隶于安西、北庭。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皇帝希望的那样,步真积极响应朝廷诏令,率部猛攻弥射,两人本是世仇,弥射当然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出兵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可有朝廷在后面拉偏架,弥射背着叛逆之名,被群殴,只能节节败退,然后被步真斩杀。
只是步真也没料到,弥射的儿子元庆是个猛人。
当然步真更没料到的是,当他杀了弥射之后,朝廷就开始着手调头来对付他了,朝廷不仅立马停止了对弥射残部的穷追猛打,甚至还偷偷的给元庆提供了步真的情报,甚至故意送了他们一大批军资器械让他们抢。
于是乎,就发生了元庆诱步真深入,然后突袭其军,阵斩步真,大败其军的事情。其实,本来步真并不是孤军深入,因为他与安西、北庭诸军约定是一起进军,分道合围会剿元庆的,谁知道最后就他一路如约进军,便成了孤军深入。
甚至他们的行军路线,以及驻扎位置等,都被暗中泄露给了元庆。
弥射死了,步真又死。
两位西突厥可汗先后战死,东西两厢十姓也在这场内战中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随着两位可汗之死,两厢之主已经再次衰弱,而突骑施、葛逻禄两部,甚至已经实力反而盖过他们了。
皇帝揉捏着脑袋,闭着眼睛听高护念给他听。
“朕念,你写。”
“告诉萧嗣业,元庆父子谋逆叛乱,夺去其郡王之爵、可汗之封,并收回赐国姓,步真贪功冒进兵败身死,丧师辱国,罪在不赦,并夺去爵位汗号,收回国姓·····”
高护拿着朱笔记录,手都在颤抖着,想不到他一个阉人,居然能代天子朱批。
“传旨安西、北庭,蒙池都护府、昆陵都护府皆罢撤,分别并入安西、北庭,今后由朝廷直接统管两厢诸部········”
贞观俗人 第1353章 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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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骑施本非贵种,出自异姓别部,乌质勒不过步真从属,有何资格敢向大唐求取都护之职,甚至妄图觊觎可汗之位?”
宣政殿中,枢密使萧嗣业态度强硬。
皇帝垂坐于帘后,眼睛上蒙着纱布,敷着眼药,头上还扎着银针。萧皇贵妃在旁边小心侍候着,新晋为宣徽院使的宦官高护跪坐在一边,手提朱笔。
由于这几年皇帝的风炫越来越严重,加之皇帝对于外朝大臣的不信任,导致皇帝开始重用天子家奴的宦官,比如之前在枢密院设枢密院使,由宦官担任,负责皇帝与枢密院执政的沟通。
之后又往北策禁军各军中设立左右护军中尉,同样以宦官任之。这些护军中尉做为天子亲信,不仅仅是派去的监军,而是分掌禁军兵权。在原有制度下,诸卫大将军、将军不直接统兵,由各中郎将统兵,护军中尉级别与北衙诸军将军同级,低大将军一级。
但却比中郎将高,这实际就是等于皇帝以护军中尉担任了禁军的实际主将,节制各中郎将。
新设的宣徽院分南北两院,这个新设的内廷机构,实际上对标的是政事堂,是皇帝内廷的大总管。
如此一来,枢密院使、护军中尉和宣徽院使,就与外朝的政事堂、枢密院、翰林院内外并立。
由于使用的是宦官,所以皇帝操纵起来更方便。
高护以内侍高官官内侍监之职兼领宣徽院使这个差事,成为皇帝内廷大总管,并且在皇帝不便批阅奏章之时,代替皇帝批红。
枢密副使薛仁贵进京不久,对于曾经在漠北的老搭档萧嗣业的强硬态度,却有不同的看法,他在外面殿中朗声发言,声音传入帘后。
“西突厥可汗王室阿史那氏虽然实力日衰,但毕竟是诸部之主,威望仍在,如今步真、弥射皆死,若是圣人能够降恩,册封步真之子斛瑟罗为新的蒙池都护、继往绝可汗兼右卫大将军,以统辖五努失毕部,以夷治夷,对朝廷来说也是上策。”
“如果朝廷直接废了蒙池、昆陵二都护府,把两厢十部突厥纳入安西、北庭管辖,那么如乌质勒这样的突骑施首领,定然难以约束,到时不免要起冲突。如今朝廷西征军虽然与大食的交战中,占于上风,可毕竟战事一时未休,还是要尽量避免后方突厥诸部的动荡。”
帘后,皇帝靠躺在那,听着殿中执政大将们的争论,却并没出声,高护提笔做着记录。
萧皇贵妃则在为皇帝揉捏着颈部。
此时的枢密院中,老帅们尽出,李绩转任左仆射,程咬金、苏定方等外任,反倒是让资历更浅的萧嗣业和薛仁贵做了正副使,又以社尔、何力几员胡将入西府执政。
对于西域突厥人的动荡,枢密院内态度不统一。
皇帝的谋划,是要废西突厥,觉得时机已成熟,要如当年废东突厥汗国一样,把西突厥也彻底纳入大唐统治,不再行羁縻之制。
萧嗣业支持皇帝,但薛仁贵认为条件依然不成熟。
西突厥王室阿史那家族这些年内斗的太激烈,如今确实已经打的后继无人了,斛瑟罗、元庆等远不如步真、弥射他们。
一边是大唐几十年来的不断强势进驻西域之地,一面是不断加强对西突厥诸部的控制力,所以如今的西突厥在刚经历了这轮由皇帝幕后挑起的内讧后,确实是群龙无首,甚至出现了权力真空。
相比起弥射之子元庆,斛瑟罗如今还在洛阳任光禄少卿,其实就是一直在朝为质。父亲战死西域,皇帝下旨问罪,斛瑟罗也只能上表请罪,而不敢有半分不满。
更别说回到西域,继承家业部族了。
他不敢。
也不想。
斛瑟罗在洛阳呆的时间很长,当年随父亲往长安内附大唐天子,几乎就是在中原长大的,对遥远的西域并没多少感情,而在长安洛阳呆了这些年,也对大唐的实力更加了解,也更加畏惧。
父亲突然死在了征讨他堂叔弥射的征途中,朝廷反而降罪,他又岂会猜不到半点缘故?
所以当朝中出现了些声音,说准备让他回去继续可汗,统领五弩失毕后,他直接就惶恐的上书表示自己不想离开洛阳。
在洛阳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回西域去做什么?五弩失毕并不会听他的,就那乌勒质,如今已是五部中最强的首领,甚至暗里拉拢了车鼻施、鼠尼施组成了一个联盟,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父亲在时,还能镇的住他,可父亲死后,自己在西域没有半点根基,如何降的住这等人?
运气好,去了西域也就是被架空,当个名义上的可汗、都护,运气不好,被乌质勒杀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不是元庆那样脾气暴躁,跟他爹弥射一样,他情愿在洛阳多享受几年。
不过对于枢密副使薛仁贵来说,谁又会考虑斛瑟罗的感受和想法呢,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西突厥王室虽然已经在内斗中衰弱,但诸部实力还挺强,尤其是这些年内斗中,也还崛起了几个强势力。
比如突骑施和葛逻禄,都有取代阿史那家族的实力。
突骑施本身在贞观末划分都督府时,获得了两个都督府的封地,一分为二,两部各据一府,实力很强,他们又联合车鼻施和鼠尼施同进退,组起了小联盟,步真在世时,以大唐郡王、册封可汗、都护、兼大将军的这一连串头衔,都只能勉强镇着乌质勒父子。
葛罗禄原隶属弥射,又有部份隶属于漠北,本身处于金山南北两麓,号称三姓葛罗禄,在贞观末的划分中,三姓葛罗禄甚至拥有四个都督府,分属北庭和漠北。
论实力葛罗禄人不及突骑施。
但因为近二十年的漠北西域的安稳,反倒让原本分属东西突厥,夹在中间内讧不已彼此相攻的三姓葛罗禄人恢复了关系,甚至联系越来越密切,三姓葛罗禄人也就形成了一股地跨金山的不弱势力。
而突骑施和葛罗禄两个小联盟,本身都是不是突厥本部,属于别部异姓,两部相邻,这些年暗里勾勾搭搭。
因此,薛仁贵认为步真和弥射之死,其实对朝廷来说不是好事,因为弥射和步真虽然不和,但对朝廷十分恭顺,甚至他们必须得依靠朝廷的支持才能镇压的住手下的这两大强部。
本来朝廷支持两人,坐山观虎斗,由着他们较量就好,这样一来,葛罗禄和突骑施上面有人压着,都很难壮大。
可偏偏皇帝非要设计除掉步真弥射二人,如此一来,西突厥王族彻底衰败,再无法压制诸部,尤其是对突骑施和葛逻禄二部来说。
因此现在突骑施直接就向皇帝请求接任蒙池都护之职,还暗示想接任可汗之位。
本来朝廷还能利用步真、弥射这两达头可汗的后人,利用阿史那王室的名望来压制他们,现在好了,得朝廷自己撸袖子下场干了。
朝廷若是拒绝,并废西突厥,撤两都护府,必然就要引发乌质勒这等野心派的反叛。
薛仁贵于是力主,授封斛瑟罗和元庆继任两可汗之位,继续分统蒙池、昆陵都护,借阿史那王族的身份,来联合其它几部,压制这两个露头的强部。
饭要一口口吃。
灭西突厥确实是既定战略,可也得看时机。
萧嗣业则认为现在就是时机已至,趁机废西突厥,罢二都护府,乌质勒敢有非份之想,那就杀鸡儆猴,连他一起收拾,到时其它人也就老实了。
突骑施如今主要游牧在伊丽河至碎叶川一带,但大唐在这里经营有伊丽和碎叶两大军镇,仅屯的军田就有百屯。
大唐边军屯田,一屯五千亩,百屯就是五十万亩地,经历几十年时间,唐军在碎叶和伊丽这两大富饶平原上,开垦出如此多的军田,使之两大军镇,完全可以粮食自给自足。
另外两军镇的牧场,也能为军镇提供充足的战马和役畜、皮肉等。
萧嗣业认为碎叶与伊丽两军镇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制突骑施,若是他们敢有异心,正好趁势攻灭,彻底改土归流。何况,除了碎叶、伊丽两前出的军镇,后方还有北庭的庭、西、伊诸州,又有天山南的安西府焉耆、龟兹诸州。
大唐在西域的实力,可不是贞观年间可比的。
乌质勒敢有野心,那就是自寻死路,何必畏手畏脚。大唐都有能力远征西域,与大食在波斯争雄,甚至还能占据上风,那在天山北打个突厥部落,还怕什么?
其它几位执政也各发表意见,基本上两种意见都有,一时争持不下。
萧嗣业向帘后请旨。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皇帝仍然闭着眼睛。
“宅家?”萧皇贵妃小声唤道,还以为皇帝睡着了。
皇帝的右手动了动,抬起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授裴行俭为安西都督府司马兼蒙池宣慰经略使,诏王方翼为碎叶军使兼碎叶城镇遏使。”
“授来济为北庭都督府司马兼昆陵宣慰经略使,诏刘仁轨为伊丽军使兼伊丽城镇遏使。”
皇帝睁着眼睛口述。
高护奋笔疾书记录。
贞观俗人 第1354章好大喜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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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
萧嗣业和薛仁贵、李社尔、李何力等枢府执政也都明白了皇帝的心意,然后是要一意废西突厥、罢撤两都护府之意。
裴行俭和来济分任安西和北庭的三把手,实际是出任蒙池和昆陵这两地的长官,其差事里宣慰和经略这两个词,已经表明他们差事的重点,若是突厥诸部老实,那就宣慰安抚,若是不老实,那就经略招讨。
还给他们各派去一个能打的悍将,王方翼和刘仁轨,都是名门出身且非常能打的,属于在开元一朝中打出威名来的新一代战将。
皇帝明显没太把如今的西突厥放在眼中,什么突骑施、葛逻禄算个屁,这几十年,西突厥这个汗那个汗的,起起落落,敢反大唐的谁又能撑几年?
现在大唐天子的目光早已经越过了河中,目光放到了波斯,放到了信度河,甚至是放到了里海的伏尔加河畔了。
大唐在西域的丝路,都已经三路齐进,北路经昭武、可萨,直接通过里海,联通黑海,与罗马帝国直接贸易往来了。
中路,经天山南北通过昭武、吐火罗,与波斯相接,甚至如今随着唐军西征的推进,只差一点点就能南接波斯湾了。
现在大唐中线丝路,无数的粟特商人用骆驼把货物运到河中,运入吐火罗,然后波斯和大食商人接力,再运往两河或波斯湾北岸,他们在那里与埃及商人或是天竺商人交易,由他们再分销转运往更遥远的地方去。
而南线,直接从天山南经葱岭进入吐火罗,再越过开伯尔山口,进入印度河流域,把货物卖给天竺商人,通过恒河销信天竺诸国,或是沿印度河南下入海,在海口把货卖给大食可埃及商人。
过去,东西万里之遥的丝路,大唐真正能控制的也就是到河西走廊,再往西就基本上是西域的西突厥人,河中的粟特人等控制了。
丝路贸易,其实是分段的,玉门关以东,是大唐控制,天山南北是西突厥人控制,河中地区是粟特人控制,再往西,则又有波斯人、天竺人、可萨人、阿尔瓦人、罗马人等,往南是吐火罗人、天竺人、大食人、埃及人以及威尼斯商人。
西突厥、波斯、罗马、可萨、天竺、大食,各方霸主,都在极力垄断自己家门口的丝路,层层设卡,重重收税。
东方的丝绸贩卖到罗马,贵比黄金,南洋的香料,几经转手到威尼斯商人手中时,甚至已经号称黑黄金,价格则翻了几十上百倍,其中大多数都是因为路上层层抽税导致的。
西突厥最强盛的时候,能够灭亡厌达,征服吐火罗,拳打波斯,脚踢罗马,最重要的就是他们掌控了从玉门关直到黑海的丝绸北路,丝路上绝大多数的利润,都被他们拿去了。
而如今,大唐三条丝路路线,都直接与波斯、罗马、大食、天竺这些地区大国联通起来,中间少了许多中间商,这意味着大唐不仅掌握着丝路上重要的货物源头,也掌握了更多的贸易中转利润。
大唐在西域这几十年的发展路线,实际上就是沿着丝路贸易的线路,一路沿丝路修驿站、兵堡,建立军镇、屯田,沿线移民。
皇帝一直在盯着西域,他的目光很远。
他现在在盼着西征军能够大败波斯的大食人,最好是能够趁势一股脑的顺着吐火罗往南推进到大海边。
虽然前线的郭孝恪告诉皇帝,吐火罗本就属于高原地带,往南更是戈壁沙漠,相当难以通行。他给皇帝提议,若要打通一条西域出海口,其实最佳的方案,就是在越过葱岭后,在乌浒河的上游的月氏都督府阿缓城(汗阿巴德)南下,经双泉州兰城(巴格兰)往南抵写凤都督府罗烂城(巴米安),往东翻越大雪山(兴都库什山脉),抵达东麓的河谷细柳州的护闻城(喀布尔),沿细柳河谷向东,翻越隘口,进入到印度河谷的犍陀罗国。
只有经这条路线,才能翻越大雪山,抵达到富饶的印度河流域,然后顺流而下,就能直抵大海了,甚至只要越过山口,还能往东进入天竺北方平原。
相比起吐火罗南面那连绵的高原群山、戈壁大漠,无疑印度河流域的富饶更加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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