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离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辛云火火
“松绑,快给人松绑。”太子怒不可遏,却因为体虚,发不出咆哮声音,轻柔的好像并不在乎一般。
所以没人上前。
李楷拱手行礼,“太子殿下,此人当众行凶,就算是身份尊贵……”
太子忽然上前拽住李楷的衣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我放人。”
李楷依然坚持不松口。
太子摇摇头,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走向犯人。
“殿下……”
赵婕从听到那句太子殿下驾到开始,就无比清醒无比兴奋,她熬过了那些严刑拷打,就盼着玉翡郡主的身份能再次起作用,就算不能借着这身份出了这慎刑司,能把太子再次引来,就什么都值了,死也值了。
她听着脚步在慢慢靠近,心里一阵狂喜,如果能近一些,再近一些,她便有杀死他的完全把握。
第八章
“殿下,还是奴才来吧。”赵宝江扶住太子,将他搀到后面的椅子上坐着。太子脸色铁青的说不出是气的还是伤口疼的。赵宝江又赶紧给李楷使眼色,好在李楷不算轴,这迕逆主子的事情他总归是会寻着台阶自己下来的。
赵婕被李楷放下来,手脚刚松开,她便摸到自己耳朵后面那三根银针,握在手心里。
“玉翡,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为难你。是我……对不住你。”太子声音虚弱,说出来的话,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清楚。
“殿下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不就是要我的命,要镇北侯府全府的命有本事你就拿去。”赵婕虽没有太多力气,但说话字字铿锵,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郡主可别乱说话,为何绑你用刑,你自己难道不知吗”李楷气不顺,指着她说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为钟家上下,为四皇子殿下鸣不平。”
这话入了太子的耳,倒让他顿生疑惑,镇北侯府是如何得知四皇子景宣的处境的还有,玉翡对景宣的称呼,为何变得客气起来了他仔细看着眼前之人,她眼里升起的那股杀气,不免让人心寒。
赵婕知道自己身子虚,也知道自己熬不了多久了,如此,刚才说话间,便攒够了最后一击的力气。于是,她抱着玉石俱焚之心,撞开前面两位守卫,不管不顾冲向太子,她手指捏住银针,使出全身力气对准他的面门,甩手飞出。
银针又快又准,太子没有了前几日的身手,心里暗暗一惊,却无能为力,即使牵动伤口,他也不得不抬起右手,试图阻挡银针。
只听叮叮声响,三枚银针落地,袁新刚站在了太子身前,他几乎没有停顿,一把长刀,直接刺入赵婕的身体,赵婕立刻毙命。
李楷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直到听到守卫报告,“启禀太子,犯人已经死了。”这才急了起来,毕竟解药还未问出下落。
“袁,袁大人,你怎么把人杀了呢。”
“李公子,这人不是玉翡郡主。”袁新刚倒是冷静,全然不顾李楷那一脸的愁容,他转身走到太子面前跪下,“微臣失察,错将杀手带回宫中,殿下受伤,微臣罪该万死。”
赵宝江忙端来茶水,原本想让太子喝口茶,顺顺气,却见到太子胸前,微微泛出淡红色。赵宝江没有言语,转身快步退出了慎刑司,急忙差人去把王太医找来。
“袁大人,你错的何止这一件啊,你呀。”李楷纵然是气愤,也知再怪罪袁新刚也没有意义。倒不如平心静气的好好想想其他办法。“我问你,这人是哪里找来的,你又是如何发现有错的。”
太子自赵婕死后到现在一言未发,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觉得伤口难受的打不起精神,但说不出是哪里的伤口。刚才那一幕总在他眼前盘旋,长刀入胸,她眼神坚决的看着他,终还是熬不过死亡的召唤,慢慢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即使他前一刻已感觉到此人是假冒的康玉翡,原本可以淡然处之,可当那张脸,那张和康玉翡一模一样的脸,最终吐血而死时,他竟觉得胸口的伤痛似乎和那日匕首刺入的感觉一样,如今,疼痛加剧,他有些忍不住了,慢慢失了知觉。
再醒转过来,太子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轻水阁。他慢慢坐起身,看到,王彦风,袁新刚,李楷,赵宝江都在,有些事他现在可以慢慢了解了。
“王太医,我身上的毒解不了吗”
“殿下说什么呢,您何时中毒了,你这伤口……”赵宝江急忙上前,企图把这事混过去。
李楷对他摇了摇头,赵宝江只好把中毒一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太子冷冷一笑。若真死在康玉翡手里。他也无憾了,只是如今不过是个假货,他不甘心。
“王彦风,如今我这条命在你手里了,你可有把握”
“臣,有把握。”
“好,我信你。待会先去领赏吧。”太子自小不是乐观之人,但总归不想让大家太难受,权当是给自己一个念想吧,他朝着王彦风笑了一笑。
袁新刚还跪在地上,这边赏了,到他这就该罚了。
“新刚,为何这女杀手和康玉翡长得一模一样”太子旁的不想知道,这张脸能唬得住他,自然能唬得过袁新刚他们,这也怨不得袁新刚。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密术。没曾想能在宫里见到。”王彦风先开了口。
“是,微臣也是问过王太医才敢确定。这女杀手用一种密法,划开下脸颊,将自己的脸骨修整成玉翡郡主的模样。就为刺杀太子,嫁祸镇北侯府。”
“还有这种密术那以后岂不是防不胜防”李楷担忧不已。
“李公子也不必担心,这法子连我都没见过,会的人就不多了。而且,受这一招修骨变脸,比剥皮拆筋还痛苦,一般人扛不住的。”
“哦,说起来,这女杀手还是个豪杰英雄”
“嗯,确实。”王彦风居然认真的点点头,这让一旁的李楷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还有,这辨认起来的法子也很方便,随便捏一捏她的脸,其实就能知道真假,若是假的,这一捏,她会疼到昏过去。”
“如此简单。”太子苦笑,倘若剩下那两位也能用这法子辨一辨就好了。
“太子殿下,此事如果能算在镇北侯府名下……”袁新刚这话一出,便被太子的眼神压了下去。
这人这事明摆着是用来离间自己和镇北侯府的,难不成自己还往套里钻太子心里清楚,镇北侯府确实得除,但不是用这个办法,否则,大家撕破脸皮闹翻天可就麻烦了。“这事不得外传,所有人,嘴巴给我闭紧了。”
苏恩秀活动活动右手,感觉好了许多,虽不能行动自如,但总算能抬起放下,算是正常人了。
“姑娘这几日还是不能多动,尤其不能磕着碰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太监对着苏恩秀说道。
“多谢公公。”苏恩秀起身行礼。
“小的不敢当,这都是我家师傅的功劳,我也就是来递个药膏,传个话。”他怯怯的鞠躬回礼。
“对了,怎么好些天没有见到王太医”
“师傅这几日都在乾盛宫伺候。”
“谁病了”
苏恩秀随口一问,却见到这位公公脸色紧张,只好装作没问过一般。
“我送公公出去吧。”
“不敢不敢,不敢劳烦姑娘,姑娘以后可就是主子了,小的不敢。”公公还是如刚才一般紧张。
苏恩秀只好作罢。
“姑娘以后就是主子了”,这句话听起来格外让人不舒服。她根本就不想当这里的主子,更重要的是,如今也不能当。
她站在院门口,看看自己院子上的牌匾,留英阁。
第九章
“姑娘,屋外冷,还是进去吧。”一个名唤北鸢的宫女过来提醒她,这话说的好听,说得难听便会直接告诉她,她是不能乱走动的。
“北鸢,是太子殿下说的吗”苏恩秀问道。
北鸢微微一愣,确实,太子并未交代过不准这位姑娘踏出院门一步。只是,她看起来对宫里并不熟悉,又是太子交代要好好照顾,北鸢想着,最好就是哪都别去,最为稳妥。
“是太子殿下说的,我哪都不能去吗”苏恩秀又问。
北鸢扑通一下跪倒了,“姑娘恕罪,奴婢也是担心姑娘伤病初愈,总还是静养着比较好。”
“没事,你起来吧。”
苏恩秀没想为难她,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走动走动,如此,就很好了。
“你早些天说镇北侯府的小郡主也入宫,可知住在哪里”
“姑娘想去看她”
“是,早些年我家受过镇北侯府二公子的恩惠,毕竟是恩人的妹妹,总该是要去拜见的。”
北鸢似在犹豫,没有开口。
“北鸢,你不是说你以前是伺候玉翡郡主的,那也该去见见旧主子吧”
北鸢纳闷的地方就在这里。第一次见这姑娘,北鸢就认定她是玉翡郡主,可她非但不认,还硬要用这般奇怪的说辞。现在弄的北鸢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听说在揽月阁住着。不过,说是病了,自从进宫后,从来没见过旁人。姑娘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见不见无妨,我心意到了,也就安心了。”
北鸢点点头,进屋拿了些保暖的物件,陪着出了留英阁。说来也怪,这位玉翡郡主总觉得不似从前那般活泼,连平日说话走路,都有些老气横秋的。不过,北鸢不敢多想,太子说是玉翡郡主那便是了。
这一路,越走越冷清,苏恩秀甚至怀疑是不是北鸢领错路了,却在此时,见到了侍卫把守的揽月阁,院门没有关,苏恩秀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方妈。
那几年在小院住着的时候,方妈便是她的教习嬷嬷,这一见,让她心思波动,百感交集。不过她有分寸,在这里不敢表现太过亲密。还是循了礼法让北鸢代为求见玉翡郡主。
康玉翡听到这个名字,听到苏恩秀要见自己,很是忐忑。这会是太子设的局吗又或者苏恩秀有别的目的但想再多,总还是要见的。
苏恩秀进门见到主位坐着的人便跪下,“民女苏恩秀参加玉翡郡主,愿郡主仙福永享,得偿所愿。”她把这话说的格外清晰,她希望上面坐着的那位能懂。
康玉翡听到了,也听懂了。她是苏恩秀,是希望康玉翡一切安康顺意的苏恩秀。
北鸢见到康玉翡讶异不已,忍不住看看身旁跪着的苏姑娘,又看看康玉翡,一时半会竟忘记磕头见礼了。
康玉翡忍不住笑出声,但又不好放着苏恩秀不理先招呼北鸢,只能先让苏恩秀起了身,“苏姑娘可是我二哥救过的那位苏姑娘。”
“正是。”苏恩秀抬头看着康玉翡。才几日没见,康玉翡竟消瘦了许多,脸颊两旁的那团鼓鼓的婴儿肥就快看不见了,与自己倒是越来越相像了。
“在二哥那听了不少你的故事,一人撑起整个家业也是不易,我可是很佩服你的。”
方妈端来了凳子,招呼苏恩秀坐下,浅浅的笑眼看着,一如从前般温柔。
“倒是不知,苏姑娘怎么也进宫了”康玉翡这问话的直接,眼神也直接。
苏恩秀原本也是问心无愧,倒也无惧,“说来,还是托玉翡郡主的福气。民女有幸,容貌与郡主有几分相似,许是被人错认,便被带进宫里来了。”说完,她浅浅一笑。
康玉翡倒觉得比起自己,她这温婉可人的样子,更像是侯府里出来的郡主。难怪二哥如此笃定,原来那个计策天衣无缝。
“民女此番前来叨扰郡主,还有一事相求。”苏恩秀走上前磕头,“民女入宫已经多日,家中家业无人打理,还有幼弟和母亲亦无人照顾。还望郡主禀明太子,早日让民女出宫。”
从刚才的态度来看,康玉翡听到她这番话倒并不意外,只不过如今她自顾不暇,哪里还帮得上她不过,话不能说太死,否则也容易让她生别的心思,“倒也不知太子怎么个意思,容我先问问吧。”
“郡主海涵,不是民女不懂感念皇家恩惠,只是,家中事多,实在不敢耽搁下去。”
事情说的再明白不过,苏恩秀是把康玉翡一月前与她说的那段话牢牢记住了,离了镇北侯府的小院,那便在于镇北侯府无半点渊源,即使再见,即使有人相逼,也要咬死不认那院里待过的那两年。否则……玉石俱焚……
“好,我答应你。”康玉翡笑了笑,笑容里已比几日前轻松几分。
北鸢仍是呆呆愣愣,她虽听到了苏姑娘这些话,意思也能懂,但是依然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再看几眼,这两人实在是很像啊,若说哪里不一样,她与苏姑娘相处了几日,觉得她在这里很是拘束很是压抑,不像主位上坐着的那位,笑眼里姿态里都有当年无法无天的样子。
“北鸢姐姐,这是换了别的差事就不理我了吗倒现在也还没过来瞧瞧我。“康玉翡轻巧的走上前,把苏恩秀扶了起来,又过来抓起北鸢的手。
北鸢尴尬的看看苏恩秀,又看看康玉翡,说道,“太子殿下交待说,您病着呢,不让旁人打扰,所以……”
康玉翡当然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苦守着这个偏远的院子,无人来访,定是太子早就交待好了的。她也无意计较这些,不过是和曾经的旧友耍耍小脾气。
“苏姑娘,麻烦你在西厢房等一会,我和北鸢姐姐许久未见,想多说一会话。”
苏恩秀自然是懂事的,跟着方妈出去了。
康玉翡想着要抓紧时间,倒开门见山的问了,“姐姐,我是玉翡,你可相信”
北鸢原是相信那位苏姑娘就是康玉翡,如今,早已开始动摇了。
“北鸢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改的呢,原本你叫红霞,中秋夜……”
北鸢点点头,这些她自然记得,那年第一次伺候宫里的中秋家宴,慌乱中犯了错。皇上酒醉大怒,赏了要命的五十大板。本是罪责难逃,可玉翡郡主嬉笑着说,“犯错的宫女是叫红霞,可这宫女姐姐名字我记得是叫北鸢。”用这偷梁换柱的法子,借着皇上酒醉不清醒,把她保了下来,从此,她便叫做北鸢了。
只不过如今再见,又先有一个苏恩秀在前,她便对康玉翡身份有些不敢确信了。
“如今我被太子困在这里,想找法子脱身,你可愿意帮忙不会逾矩违规,只需帮我找些东西来。”
“不是奴婢不从,只是,太子,那位苏姑娘……”北鸢分不清情况,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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