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他向我这处淡飘了一眼,并没理会我,而是走到门边的衣柜前,拉开柜门拿出一件长睡袍背对着我给穿上了。整个过程中我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他在看,到这时才总算缓过神来尴尬地收回目光,却在余光里见他转身之际把腰间的毛巾给抽掉随手往沙发一扔,顿时心跳漏跳了一拍。
幸而等他完全回身时,已经把睡袍的带子给系上了。
原本见他直向床边走来,好像突的想到了什么又快步走进浴室,我被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等他再走出来时看见他手上捏了东西,心头一动,那是
“在你枕头底下找到的,是那另外几个信封吧。”
看着被他甩在我身旁的几个黄色信封,默数一下,刚好是五个。也不用我答,从我脸上表情他就已经了然。原来他上楼找老妈聊天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找出这五个信封。
他随意地往床沿上一坐,侧着身子敛眸看我,“现在你可以说说这信的事了。”
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更何况我这破了的喉咙就连三言两语都艰难,他确定要这时候听我说?见我默然,他讪笑着道:“抱歉,忘了你暂时不能说话了。”
这人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刀子是他动的,那么大一块纱布还贴在喉咙口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除非是瞎了才会看不见。而且他嘴上那么说,脸上表情哪里有半分抱歉?倒是分明的嘲意。对他这种半带嘲讽的调子都快免疫了,别转过眼懒得理他。
不过眼睛不看他,耳朵却不可能对他封闭,低缓的嗓音抵入耳膜:“既然不能说,那就听我说吧。看看我想得对不对。”
我眉色未动,等待着他的下文。
却没料他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击中了我:“当老子骑青牛图还没成型时你就有一定程度的觉悟了吧。”如果不是我压住心头的震颤,很难克制吃惊的表情。
“那时候的你可能自己没有发现,即使表面像现在这般平静,心绪却压不住,总在眼神里透露出来一种焦虑,诚如此刻你心中在惊讶也是藏不住的。”
我终于不能再保持冷静了,偏转视角看向他。
他正看着我,那双眼犹如夜幕般乌沉,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
脑中莫名冒出荒诞的两字,明明古羲与之根本搭不上边,可他此刻给我的感觉就是这般的,儒雅。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他敛去了眼内锋芒的缘故。
只听他又道:“一个人的情绪有变化必有其因,如果不是你自身的关系,那就只会是与那方器有关。而你选择隐瞒,要么是答案未确定,要么就是你知道了一些秘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都不会错放。”
几乎全中!这个人太可怕,以为自己不动声色将情绪隐藏的极好,实际他早已将我看透。即便那几天鲜少会面,也逃不开他的眼睛。所以,最后那晚他回来与我聊得那些其实是带有暗示和目的,然后天明之际将方器与画一同拿走并单方面宣布结束任务,让我措手不及也降低了戒心。
他笃定了我会在事后来寻找答案!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82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个私家侦探”我勉强问出几字就扯到了伤口而顿住,不过至少意思已表达。
古羲失笑:“如此不靠谱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
我一怔,原本问出来多少有些肯定,哪料答案居然是否定。那如果私家侦探不是他的人,又是谁在调查我?
目光刚抬起,他就一脸嫌弃地道:“别看我,我对男人没兴趣,懒得去查。”
我收回刚才的错觉,他跟儒雅半点边都沾不上。
只见他拿起一个信封前后翻转了端详,然后道:“现在让我们来聊聊这几封信吧。”我心说终于点到主题了。
第一个问题是:“写信的人是你笔友?”
我轻嗯。这在第一封信的字面里就有所传达。
“他一共给你写了七封信?”
心中一震,这里一共就六个信封,他刚刚看过的也只有六封信,为什么他一言道出有七封信?为了寻找其中秘密我有反复看过六封信的内容,尤其是第六封信,里面并没有任何提及关于第七封信的资讯。
毕竟,那第七封信,是我的一个心结。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原来在萍城公寓里你不是还有一封?”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了起来,那时是刚受他胁迫接下那课题,然后他“陪”着我回去整理东西,在我的书柜里被他看到过第七封信的信封,信封上有我的老家地址和我名字,以他的辨识力,应一眼就瞧出笔迹是相同的。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漏洞:即便是他见过有七个相同笔迹的信封,也只说明笔友曾给我写过七封以上的信,有可能我还有别的信件没找出来。可他的问题是:笔友一共给我写了七封信?听起来像是疑问句,却透露了笃定,唯一的答案是
古羲抿唇而笑:“倒是越来越敏锐了,会分析我的话了。没错,我看过你那封信。”他索性承认的态度像个痞子,意思是:就告诉你我窥看过信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能拿他怎样,只能磨着牙瞪他。也懒得去问他是何时偷看的了,那会他都能把两个房子买下来并大肆“翻整”,多得是机会动我书柜里的信。
后来屋子被砸了,警方就帮我整理了一纸箱东西。在决定回老家之前,我有回过公寓,但没有找到那封信,又去了“时光”翻找纸箱,也仍然没找到。以为遗失了,如此看来那封信很可能是在古羲那。
但古羲没有继续这话题,而是继续提问:“是这六封信上的画里有藏了什么吗?”
在他身上已经没有更多能让我感到惊异了,一个不会画的人,粗略看过信后就有了与我最初始相同的想法。我会反复去看,又与脑中那个怪梦作着比较,思路一直围绕在画上。
但,不得其果。
想了下,从身上摸出手机点开屏幕,进入备忘录里输入字:你把灯光照在信纸上。
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32
古羲眸内精光一闪而过,没有任何迟疑把信纸拿到了床头灯下,按开开关,黄光穿透纸张。起初他面露茫然,并不懂我意,渐渐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错,答案不在于信,而是在信纸上。
准确地说,是信纸与画的结合。之所以每一封信里的涂鸦画都是暗色调,是因为那是双层画,也可称之为画中画。用的是印刻手法,即将信纸合在一个模版上用特殊的画笔将其图案描绘,当第二次对图案覆盖时采用的是黑色炭笔,有效的将底层图案隐藏入内。但是当信在光线底下时,或许人眼没法辩知颜色的层次,却能辩知纸张的凹凸阴影。
那阴影就是最立体的刻画图案。
六封信里不止六幅画,有时笔友会一封信里画两幅,所以一共有十幅之多。以为的暗色调代表悲观主义色彩,实际上暗藏了乾坤。而且夹藏在画中的底画并不完整,都只是一个个没有逻辑的图案,拿任意一幅画出来分析都不可能会有结果,只有将十幅画全部看懂,并且在脑中重组才可能还原出来完整的。
“有意思。”古羲露出了兴味的笑容,“假若你不是拼图高手,即使有这十幅画也枉然。”
没错,那一个个破碎的图案就好比最难的空间想象拼图,若非我曾潜心于拼图游戏,即便我发现了这个中奥秘也无济于事。
古羲从信纸上回转过眸来看我,“有件事我觉得好奇,假如说这个发现是你回来找到这六封信后才得到的,那么之前你在我房子里修复方器时焦虑什么?”
全身一僵,被他切中了重点。
事实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收到第七封信后开始噩梦,噩梦之后脑中就残留了这些图案,这证明我很可能早就在当初堪破了信里的秘密,那么即使时间久了会有所遗忘,但在看到信件和这十幅画后,必然能想出其中的原理来。可为什么我拿着这六封信一片茫然,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图案碎片的印象,还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到底是梦牵引着我来寻找这个秘密,还是秘密本身就在脑中,因为第七封信的来到而由梦开启?简单地说就是先有梦还是先有秘密?
我在冥思苦想大半夜后,发觉这问题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答。
既然选择把一切向古羲坦白,我也不避讳了,把第七封信后发生的事以及在为他复原青铜刻画时做的怪梦都用手机打字的方式写在备忘录里。
他看完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随而摇着头说了四字:“当局者迷。”
何意?我疑惑地看着他。
“如此简单的答案你还百思不解?根本没有什么两难选择,只有一种可能,少年时期的你已经堪破这十幅画的秘密,并且将之画下来。那个怪梦里用左手画画的人就是你。但因为某种原因,你主动或者被动遗忘了这些事,只要你回思就能发现是否关于笔友的事记忆都很模糊?那年你至少有十三四岁,不过十多年,记忆力会衰退至此?”
一语惊醒梦中人!
确实对于这位笔友印象淡薄的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般,假若没发现那封死亡之信,我几乎就忘记初中时代交过笔友这件事。
是何原因让我对过往之事淡忘至此?刚古羲说主动或者被动
等一下,他说那个怪梦里左手画画的人是我?伸出自己的左手,不禁否决,不可能!我左手会不会画怎么可能不知道?
“先别想着来质疑我,你该想的是遗忘究竟是主动还是被动?主动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如果是被动,呵,那就好玩了。”
古羲看问题的角度与常人不同,用一个简单的比方来说:好像一个迷宫游戏,我们是走在其中,而他是上帝视角,俯瞰全局。所以很容易找准其中的关键点,确实怪梦中左手画画的人是不是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遗忘?
答案并非无解,假如少年时代在我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事,那么从没离开过身旁的老妈一定知道。但是能问吗?一旦提起曾经,必然牵起父亲的往事,那一直都是老妈心口的一道疮疤。在这次回来之前我还以为有何叔相陪,疮疤已经痊愈,即使留有痕迹也不会再痛。却没想,从未痊愈!甚至老妈年复一年地自己撕开那个伤口,让它无法愈合。
想起这些,就觉一言难尽。
“好了,这件事暂且搁下,研究下你这个笔友”
古羲的话没说完就被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了,来自我的肚子。整个一天就早上随意吃了点,一直到现在都滴水未沾,嘴能忍住,但本能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住。
我被他盯得很窘迫,可肚子仍旧一声接着一声在咕噜叫。最终他笑了,“好吧,看来得先解决你的温饱问题了,否则你这肚子不知道抗议到什么时候。”
施施然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拨了叫餐电话,听他如数家珍般报着菜名就知他已然不是第一次了。可等他放下电话时突的扭转头道:“倒是忘了你这喉咙不能吃东西了,只需要让童英送点营养液过来就行了。”
那他刚才还点那么多?而且他什么时候记性差到转身就忘的地步,还一天忘两回。
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83撩拨
童英来得比送餐的还快,看都没看我一眼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看着古羲穿了一身白色浴袍在那做着护士的工作,会觉得这画面很诡异。尤其是当他拎着那营养液走过来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羊。
不过十分钟后,我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满室的美食香味,优雅细嚼慢咽的男人。反观自己,床头吊着营养液的瓶子,手上插着针。这一对比,我有踹人的冲动。
眼不见为净,但闭上了眼不可能不呼吸,暗吞了口口水,还微微拉扯伤口带来一丝钝痛。听着脚步声向自己走来,懒得理他,可有什么触在唇上,鼻间还有鸡汤味飘来。
睁开眼,就见一根吸管抵在嘴边,另一头是插在一个汤盅里的。抬起眸顺着那修长的手臂往上看,好像是那浴袍带子松了,无法忽略的一片半隐半现白皙胸膛。脑中不可控制地闪过刚刚他裸着上半身的样子,平日以为他很清瘦,刚刚才发现他身上肌理分明,与其说瘦,不如说是精炼。
回神间发现自己目光一直盯着他胸口,立即窘迫地抬眼,对上那双幽然的眼。
“审视这么久,可还令你满意?”
我蓦的一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的俯下身迫近到咫尺之处,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或者,索性脱了这浴袍让你看个够?”手上作势要去抽开腰间的带子。
轰的一下,血冲到头顶,我急着避转过头却不料这次真的扯到喉咙的伤了,一瞬间痛意侵占我神经,而且很明显地感觉到伤口裂开血在涌。于是,我悲剧了
没有了麻醉剂,我才深切领悟到什么叫真正的疼。在刚刚那个“小意外”之后,古羲揭开了纱布端详几秒后就对我道:必须把原来的线拆了重新缝了。然后又宣布麻醉剂不能连续使用,否则容易导致脑神经瘫痪,于是这次我尝到了苦头。
只知道开始时还能忍着,痛到后来就意识不清了。
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等适应了黑暗后浑沌的脑子才渐渐想起这是在酒店。跃入心头的第一疑问就是:古羲呢?
一凝神静听就发现身侧似乎有异动,侧转过眸,目瞪口呆。
室内虽昏黑一片,可到底还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隐约的轮廓,均匀的呼吸
古羲居然睡在旁边!
怔忡间想起那个晚上被他搂在怀中,气息离得比这刻还要近,迎着他如海底礁石般幽黑深邃的眼,心头寸寸变软,以为终究还是自己会错了意,这个男人,无论他有什么行为,哪怕像现在这般暧昧,我都不必去多想。
后半夜不可能再睡着,在胡思乱想中迎来了清晨第一寸曙光,也看清了他的样子。
沉睡中的他像一头敛去了锋芒而嗜睡的狮子,略长的额发半搭在眼上,长睫将他那慑人的黑眸给遮去。似乎变得无害而温顺,甚至让人有冲动去将那额发给拨开。
可我知道,这只是假象,当这人一旦苏醒,强烈的气场顿时会占据空间。
划转眸光看向只拉了纱帘的落地窗外,位处高层,除了一片浩瀚晴空看不见其它房屋。是否古羲喜欢站在这样的视角来看待这世界?否则如何能有那清明的头脑和独到的见解,又一针见血堪破事情玄机。
以后在他面前恐怕是藏不住任何事了,可是,还会有以后吗?我已将所有秘密都向他坦白,应该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再重视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侧旁有些不对,一回眸就对上湛然黑沉的眼。
在我惊愕的目光里,修长的手很自然地摸上额头,温温凉凉的触感。屋内很静,神经随着他指尖的滑落至脖颈处而绷紧,他的动作看起来如此漫不经心,像是随手而来的探查。却令我的心像平静的湖面,被风轻轻吹过,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垂了眸,心说:古羲,不要再这样撩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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