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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长生心不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这个人我不认识。

    脑中第一直觉反射出这讯息,确定来到布林镇后并没有见过这个年龄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很邋遢也很颓废,胡子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修了,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太出本来颜色,灰蒙蒙的,像个流浪汉。当他走进来时,发现他的脚微微有些跛,面色很沉地看着我质问:“你为什么要偷偷进学校?”

    刚刚睁眼时已经快速扫掠而过,所处环境是一个杂物房,可能还在学校里面。

    我听了他问后轻笑了下,答:“听老校长说一到假期学校就没有人了,可我明明看到里面有疑似盗贼的身影出现,让老校长一个人进来怎会放心呢?”

    阴沉的目光盯了我片刻,缓缓道:“如果是这样,你应该进的是教学楼而不是办公楼。”

    被戳穿了我也不在意,只淡淡道:“或许我眼花了,看错校长走进了这后边。”

    “休再胡扯了,你们一男一女两个外地人昨天到镇上我就注意了,快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又有什么目的?”中年男人扬声而喝。

    眉毛微掀,学了某人嘴角牵起讽凉的弧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方呼吸一沉,盯着我的眼神阴戾渐重,转而冷冷一笑,“你可以继续嘴硬,我有的是时间。只不过,”他有意顿了顿,极轻的语音:“耐心不太好。”

    在看我瞳孔收缩后满意地转身,就在他拉开门要迈出去时,我突的轻唤:“谢先生,小琴知道吗?”男人身体猛的一顿,惊回过头来瞪着我,眼中流露不可思议。

    我轻叹着垂眸,低语:“我一直觉得奇怪,小琴年纪轻轻却一个人看一家旅馆,而旅馆的前身是邮局,属于国有公共,怎么能贸贸然就归属私人开起了旅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原本在这布林镇身兼一职,职位还不小,镇长或者镇委书记之类的。”

    静默中门边准备要迈出的脚缩了回来,门又被关上,并且那双脚走到了我跟前,头顶传来阴沉的问询:“你是怎么看出我与小琴关系的?”

    他这问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从他这刻无论是外貌长相还是穿着,这样一个貌似流浪汉的人,是谁都不会联想到那个年轻单纯的女孩,却被我一语道破其身份。

    我抬起头,目光划过他颈侧的一道疤痕,那是烫伤后难以复原留下的。又再看向他的腿,只见他不自觉地移动了脚步,这是人之本能对缺陷的规避。而我用无声阐释的答案他也并不接受:“单凭我身上的疤与这条腿,你不可能猜出我与小琴的关系。”

    “那如果再加上出现在小琴卧室的一张照片呢?”我幽声而提。

    他有些茫然的,“什么照片?”

    我不由笑了,眼底尽是讽意:“你是有多忽略你那女儿,以致于她保存着你十多年前的照片都不知道?还是做了亏心事连女儿也不敢见?”

    “你”愤怒的眼瞪着我,却无言以对!

    果然是这般。一个人可以用颓废、丑陋、阴险、愤怒等面具伪装,却掩盖不了自身所显露的细节。那双眼睛与小琴夹在写字桌玻璃下的男人无一二,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眼神变了,以前清澈正直,现在阴沉中带着戾气。

    不去想是什么改变了他,也与我无关,目前最紧要的是

    “昨晚你是不是就躲在旅馆楼下?”

    男人目光沉顿了一秒,开口却是胸有成竹:“你是想问那个和你一道来的男人在哪吧。”我挑挑眉不语,他又道:“一个不知死活却还负隅顽抗的人,你觉得他会在哪?”

    “你们抓住他了?”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个单枪匹马地跑过来。这次更离谱,一个女人都想来打主意了。”

    我听着不由蹙眉,他的话透露的讯息让我不解,意思是除去我和古羲来这布林镇的还有其他人?还是为了某个未知目的而来,那是与这学校有关还是与这个布林镇有关?

    忽然间觉得这座看起来普通的小镇,可能一点都不简单。

    小琴的父亲没有再开口,阴冷盯了我片刻后转身走出了门,门上传来落锁的声音。

    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我仍然不知会身在此处的原因,但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古羲不在他们手上。

    不光是因为谢父的顾左右而言他,还有着对古羲的笃定。以他的能力,断然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被这个腿瘸了的谢父抓住,哪怕对方有准备,要想抓到他,这里势必也会被闹出大动静来。可我从走进学校门起,就没看到过任何有异状的地方,所以才会少了戒心而上了那自称是老校长的当。

    头又疼了,一抬手就摸到后脑向上的位置鼓起一个大包,应该是被棍棒之类重敲所致。所幸没有敲破头,要不然又见血了。近日来灾厄接二连三,从喉咙口割破到被打一巴掌,今天又给敲了一棍,嘴角扯起一个苦笑。

    飘了眼门窗衡量形势,我依旧靠坐在那一动不动。

    就目前情形而言,就算我想办法把这门窗打开了,也是走不出学校大门的。首先谢小琴的父亲一定守在外面,其次是否还有别的人有待进一步确认,但至少那个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老校长,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出了这门。

    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好好来想想这件事。

    若从线索排布的顺序来想:先是笔友的信件指引我们到这里来,随后童英贴下的“网友”提供的讯息成为主线,再来就是粮油店的大叔,牵扯到邮局与邮递员,邮局又与谢小琴的旅馆搭上了关系,然后谢小琴的父亲藏匿在这所学校伺机而动,老校长的深入诱惑这许多本来看起来没有关联的点,似乎有根线在一点点将之串联起来了。

    古羲其实已经早有察觉了吧,昨晚他就在说背后有只手在操纵。看似很顺利的这趟行程,几乎只要确定了笔友的姓名即可查到信件出处,从而得知当年的事,可偏偏在这当口他忽然失踪,我身陷困境。

    感觉像是撞进了一个本不该撞进的局里,谢父一定有所误会以为我们图谋什么。可这真的是巧合还是那只背后的手有意将我与古羲推进这个局中?

    有些事光靠想是没有答案的,还缺少关键讯息。加上头钝痛的厉害,我没再继续思考,而是就那样闭着眼假寐。但身处这种环境要真的睡着是不可能的,耳朵会格外的敏锐,一点点声息在静寂中都会使神经高度集中。

    惊愕地察觉到一件事,这个空间不止我一个人的气息!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09谢到源

    睁开了眼再度环视四下,不放过每一寸角落。片刻之后发现刚才第一判断有误,这个房间并非杂物房,或者准确地说原来不是杂物房,这些散乱的桌椅和书籍都是近期归置进来的。这个“近期”有可能是就在昨天或者今天!

    之所以会初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杂物房,是因为东西的不齐整和散乱搁放。可如果是一个久置的房间,在将近一个半月师生放假后那些存物上务必会有灰尘。

    刚好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我所坐的地面位置与一些物品视线齐平,能够清晰看到无论是桌椅还是书本的包装纸上的灰尘中夹着指印。

    指印有深浅,代表了搬运人手的轻重。北方气候比较干燥,空气中的尘粒在阳光中肉眼都能看见,不过昨天是雨天必然潮湿。只有到了夜间才会再度干燥起来,所以从那指印的深度我可以判断这些东西是在天明之后搬到这里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

    是什么促使谢父或者别人把东西要搬到这个房间来?时间点的吻合让我很难不去联想到古羲身上,他从旅馆二楼窗口下来,铁屑痕迹一路延伸到学校

    突的我有了不好的感觉,再度去捕捉刚才那不易察觉的气息,心中在想:不会的,古羲是即使就在你身边也能将气息隐于无形的人,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可是心跳却在加速,我再也坐不住了。撑着地起身,先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确定门外没人后再度凝目于那堆杂物,空间不大,那里是我唯一能想到可以藏人的地方。一步步向前走,每一脚都感觉踏在心尖,我不敢再深思把杂物搬来这里的原因。

    而当我走到最近处时,忽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让我心沉到谷底。

    各种不好的念头都涌了上来,难怪会有气息外泄,难怪要有这些杂物临时搬过来,是为了藏尸?心头一震,不!还没有死,否则我不会感觉到人的气息的。

    我很焦虑,偏偏还不能放开手脚去搬移那些东西,怕动静太大引起外面的注意。每一次轻抬必须要轻放,当我把桌椅一张张搬开,又把书本都一捆捆拎下后,首先看到了一双脚呈露出来。那一瞬,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真的,在这里。

    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这双脚无论是鞋子还是呈露出来的裤管,都不是昨晚古羲穿的,并且也不是他的尺码。只略一迟疑,我还是继续把堆压在这人身上的书本给搬了下来,却看到一张怎么也想不到的脸。

    粮油店大叔!

    今天早上我从饭馆吃完面特意从他门前经过,还看到他在店里忙得热火朝天,居然这时他双目紧闭昏迷地躺在这里。在他额头一角有着血印,看样子也是被棍棒所击。

    可是我被困在此处还说得过去,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先敲击昏迷,再用这许多东西压在他身上,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条命,难怪气息如此弱。

    门外脚步声传来时,我来不及将杂物恢复到原状,而且让我把那些东西全都压在一个只剩了一口气的人身上也做不到。所以只得快速将书本往旁一堆,又把桌椅给随意架在上面。刚好门锁在响,门被打开时我跑回原地坐下,假意躺靠在那没有动。

    这次进来的不止谢父一人,还有那老校长。相比之下,我对这个老人更感到寒惧,不光是因为受他诱骗被困此处,更因为在那回转头的瞬间对上他站在窗玻璃后的眼神,让我有种毛骨悚然感。就如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冰凉得没有半丝温度。

    老校长在盯了我片刻后冷声问:“常小姐,你在找什么?”

    心漏跳了一拍,几乎以为被他们看穿了。可仔细辨认那眼神与表情,以及进门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分析可能此问并非我所想。余光处杂物堆放仍然杂乱无章,但只要走近就能发现中间被掏挖了个坑,粮油店大叔赫然呈于空间里。

    就目前而看,老校长问得不是这。

    我想了想后道:“如果说,我在找的并不是你们所想,不知道能不能让二位稍微放下点戒心?”这时候还若一口咬定是来“旅游”,恐怕一会我的下场就和那大叔一般了。

    看到谢父的眼神闪了闪却站在后面没有开口,反而老校长微眯起眼睛缓缓道:“哦?你不说出来我又怎知道是不是我所想呢?”

    “好吧,就跟你们实话说了吧。”我浅笑了下,假意妥协:“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什么人?”这次谢父没忍住开口而询,而且脸上神色也是一愣。

    我道:“笔友。”

    这个答案就连老校长都感到意外了,黑框眼镜背后的眼露出疑惑,但转瞬就沉喝:“还不说实话吗?我们镇上连邮局都没了,你这是找哪门子的笔友?”

    “我有说是现在通信吗?”

    老校长一怔,“不是现在?”

    “具体时间我也不太记得了,就初中那会联系的,当时笔友说这里很美,有漫山遍野的花海。后来虽然失联了,但还是一直很向往,所以就找来了。”

    “更加离谱了,我们这里哪有什么漫山遍野的花?而且你找笔友找到学校来了?”




愿你长生心不古分节阅读51
    早有准备会被这般质问,我轻松而对:“刚不是说已经失联了嘛,所以我才会想着从学校找起。一般学校都会有学生档案留存之类的,要不然我会跑到这办公区来?”

    到此处我已经将“前因”引到自己行为上了,完全解释得通。令质问的两人将信将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怕的不是他们不信,而是不给我机会来陈述。有了这疑,就意味着有转机,但当老校长沉脸问“你那笔友叫什么名字”时,我迟疑了。

    顿时射在我身上的目光一凛,谢父阴冷开口:“说不出来了?什么笔友之类的都是你编的吧,快说,你们来镇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飘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只回转眸落定在老人脸上,缓缓报出名字:“他叫谢到源。”

    有考虑过杜撰一个假名来代替,但脑中快速翻转过后还是选择道出了一直隐忍不提的名字。由于我目光紧凝着老校长,所以他镜片背后的眼神闪烁看得十分清楚,而相比他,谢父要更沉不住气地一个箭步就要往前冲来,被老校长给伸手拦住,也遮掩不去脸上失控的表情。

    我想我已经达到了直言道出笔友信中名字的目的,从这两人的反应一些事实已经昭然。

    只不过时机不对,人也不对,我不能开口去探问。等过片刻,谢父也冷静了下来,又面无表情地退回老校长身后。我忽然心就沉了,若说之前能隐隐看出老人眼中的杀机,但谢父却还表现得只想追根问底,而就在刚才他瞥我的一眼与老人如出一辙了。

    脑中衡量分析,除非是我报出的笔友名与他们极力隐藏的秘密相关,否则不会在顷刻之间对我起了杀心。

    正所谓一步错全盘皆错,在我得到答案的同时,也将自己陷入了绝境。不过谁又知道我选择沉默或者抵赖的下场又会好呢?这时候再多说也一定于事无补,索性摊开了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他?”

    老校长露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依旧如第一面看到时的文儒,“不管你是从哪听来这个名字的,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是不会给你写信的,所以你编的这个谎不攻自破了。”

    我不懂,为什么他会如此肯定地觉得谢到源不会给我写信?还有他的话意让人费解,他觉得我是通过某种手段“听”来的这个名字。明明之前两人都还对我坦白出笔友这事将信将疑,而此刻两人却已全然不信了。

    沉吟了片刻,我也笑,只有到这种时候才领略古羲为什么常常会露出这种半带讽凉半含亲蔑的笑,因为它具有威慑力。看着老校长明显敛去的笑容,我说:“居然被你们看穿了,不过我自问整个故事编的毫无破绽,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校长用手扶了下镜框,玻璃镜片背后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既然如此了也不怕告诉你,但凡你用任何一个谢姓名字或许还能糊弄一下,可是你偏偏用了谢到源这三字。”

    我蹙起眉故意问:“难道这个名字真有其人?”

    谢父冷哼了声,在后道:“岂止是真有其人,而且还就站在你面前。”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10不省心

    我不由僵住,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有些不敢置信的:“你是谢到源?”

    “太久没人喊过我这名字了,要不是你提起,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听着老校长如是说,我仍然无法相信,坚持追问:“那平常别人唤你什么?”

    “退休前唤谢书记,退休后就是谢校长了。”

    没有半点的虚张声势,甚至眼神都变得沉着平静,这是曾经在位当权、即使只是这么一个小镇,也都会修炼出来的素养。我无法再质疑,可是,这怎么可能?无论从信件文字还是那十幅画透露的讯息,谢到源都不该是这么老啊。

    而且很显然他以己来反驳论证我说谎,恰恰证明了他从未写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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