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生心不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于是由他们在前,我与古羲随身在后往西北方向前进。当然不可能是行走在黑暗中,谢父摸出了一个手电筒照明。那个手电筒明显是特制的,光特别亮,射程也很远,估计是他们知道这地下有个庞大空间而特意购买的类似射灯的电筒。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14一手在握、一念于心
我想假如空间小,这只手电筒估计能把地底都照全。可是现在那光线射出几十米远就被黑暗吞吃了,足见这地方之庞大。
他们从发现这地下空间起至今已经有十二年,有的是时间来摸索寻找,所以看起来两人在昏暗里并不畏畏缩缩。相比之下,他们恐怕更惧我身旁的这人。
原本我与古羲是并肩而行的,突然他抓握了我的手,温温热热的,我向他瞥了一眼,回握了回去。早就察觉到了,他如果不在身旁我会惶惑、判断错误,甚至冲动,让自己身陷困境,即使仍能保持理智为自己谋生,却总难全身而退。可只要他在身边,我就会感到十分心安,哪怕前面有洪水猛兽在等着我,也都不会觉得害怕。
我在渐渐,依赖他。
错想间忽觉眼前一暗,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手上一紧,随而古羲一声冷笑传来:“就知道你们不死心,都被我破了一次竟还想用这破阵对付我?”
阴暗里老人谢福阴恻恻的声音:“大言不惭!这困龙阵我让天元试了很多次,也拿一些流浪汉试验过,若非有确切的指引根本走不出来,并且不出三日必死无疑。你能出来纯属运气,而且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我随时可以改困龙阵格局。”说到这里他很得意的笑起来,可因为可能笑扯痛了脖子,只笑出两声就中断了,然后怨毒再道:“这个事实是在教你该狠时狠,莫学妇人之仁,放虎归山终害己。”
我惊骇地发现他最后说话声在渐远,而且方位不一,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还时而在后。一个人的方位怎么可能变换的如此之快?
没了灯光我与古羲就完全陷入昏黑,四下静寂到除了我们两人的气息外,已经感受不到其它那三人的。到底还是低估了谢家父子的阴险狡诈,早知会这样就该
突的我顿住各种念想,拿手肘碰了碰古羲,低问:“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古羲!”我提高声去喝他名字,到这时还有心在这打趣。只觉他捏了捏我的掌,突然气息侵近,轻到不能再轻的语音抵入耳膜:“引蛇出洞。”
我眨了眨眼,心中不由又在轻叹了。
这世上很多人会凭靠运气成功,可是这种人不会是古羲。他不会去搏机会,成事必定是巧谋布划。所以谢福说他靠运气才出那困龙阵这个立点是不成立的。
古羲会出来,那一定是他有那能力破了这阵。虽然我到目前为止仍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困龙阵是什么意思?是这黑暗虚空的某些地方摆布了类似石头之类的东西吗?
我的心念没那么复杂,也没有身处过这地下空间,固然想不到谢家父子会在下来后就立即反复要逃,并声称将用新的困龙阵将我们困死。可我想不到不代表古羲想不到,他有更好的方式来牵制谢家父子,甚至只需要控制住谢福即可,可他偏偏让他们父子走在前,给与机会让他们逃,这心思又岂可能单纯?
所以听古羲说“引蛇出洞”四字,我本来悬起的心就落地了。
之后任由他温热的掌一直包拢着我的手,快速游走在浑暗空间。有尝试去记方向和他的步数,可到后来发觉徒劳,因为并没有规律,就像是任意走一般。
忽然间有种古羲能看得见的感觉,因为有几次好似耳边有阴风吹过,但下一瞬又像是错觉。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这困龙阵的惊险之处,只知道直到隐约听见语声也没再碰到什么凶险的事物,倒是那语音越来越近。
在足能听见对话时古羲拉我站定,单指在我鼻上一点,心有灵犀明白他是让我敛去呼吸。
会在这空间说话的自然是谢家父子了,开口在询的是谢父:“爸,他们这次应该走不出来了吧?”谢福阴沉的哼了一声,“我将阵心挪到了凶位,这次要他们插翅也难飞。”
谢父:“那你说那个姓古的男人真能破咱之前的困龙阵吗?”
谢福:“多半是瞎猫碰到死老鼠靠运气,不过也不排除是有点真本事。这种人不能留!就算他不想下来,我也得将人诱下来,否则放虎归山就难对付了。”
“可我怕这两人有点来头。”谢父比较犹豫,比起他那父亲要优柔寡断多了。
只听谢福阴森森地道:“还就怕他没来头呢,要不然后面就没新鲜的活血来祭了。能让我动到困龙阵也是抬举他了,一般普通人只要下了这地底就成一盘散沙了。好了,别在这多话,先去那边看看祭盘,这次必须确定这对男女死了才行。”
我听着暗暗心惊,意思死在这个地下的人已经不计其数?听他们言之灼灼的一再提困龙阵,好似真的有多厉害,可是为何刚刚一路被古羲牵着过来也没遇见凶险?还有他们说得祭盘又是什么?
听着那方脚步声起,等走了一会古羲才拉我悄步随后。发觉此时不再像刚才,声音传出的方向很明确,不会再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
心想可能刚才造成错觉就是受了困龙阵的影响吧。
途中听到谢父朝谢福提议将那老谢头给直接杀了弃尸,但被谢福给否决了,说这老谢头留那一手能不动还是先不动。这恐怕也是之前只把人敲晕而没灭口的原因。
后面两人再无交谈,默走在黑暗中脚步声显得单一而诡异。从声音传出的长度辨别,我们离开他们应该有二三十米远,令我觉得讶异的是脚下明显坚石铺路,古羲穿着军靴走在上面居然能不发出一点声息。反而是我,即使有意放轻了脚步还是总能听到,若非离得远,恐怕就要被前面谢家父子发现了。
我忽然想到一事,谢福他们是有那特殊手电筒的,为何这时我看不到任何一点光?是他们在刚才逃出我们范围后把光灭了吗?可是难道他们对这底下已经熟悉到黑暗中行走也能辨识路?没法去问古羲,只能盘想在脑中感到纳闷。
突的前方脚步声停了下来,我们也停住,等了片刻,有磨石声传来。我很快就想到那可能是石门被推开传出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古羲一拉我竟不再顾忌朝前走,并且那军靴敲击地面的脆声也响在了半空。
除了起初的一惊,后来我就释然了。反倒是那边听到谢父在惊问:“爸,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谢福的语声也变得没之前那么从容:“天元,快快进去后把石门关上!”
古羲幽然开口了:“你觉得你们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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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说话间,我的眼前忽然一亮,那方光晕下谢家父子的身影都看见了,而且还看到一堵城墙。没有错,我是这般形容那堵左右都被延伸进黑暗的石墙的。
因为有了光线才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竟然抬头看不到顶了,浓墨般的漆黑,无法度量的空间高度,还有那堵像及了我爬过的长城的城墙,顿然间让这个地方变得诡异之极。
而谢家父子在看到我们从暗影走于光亮时,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变成恐惧。
谢福往前一挡,颤着声下令:“天元,你快进去!”可谢父却神情哀漠地说:“爸,一个连困龙阵都困不住的人,这两扇石门能挡得住吗?”
古羲嗤笑出声:“要不试试?”
我知道他这种笑代表的是胸有成竹,没有人比他更会诠释什么叫一手在握、一念于心。
如果我是谢家父子,这时候就不会做任何抵抗,因为在看到我们的这一刻起就该想到他们从未逃脱过。之前不过是古羲有意放虎归山,否则如何能这般容易的找到这处?
古羲虽能力非凡,但他毕竟只在其中待一晚,相比这对父子将这地下空间研究了十多年,对地形的掌握自然没他们多。而且他早已算到之前谢父在撒谎,假如是自家房子底下有个密室,还有一扇石门,试问谁会不想办法打开?哪怕就是靠锯的钻的,也会想要进里面一探究竟吧。所以谢父称那石门打不开,根本就是在撒谎。
转瞬之间我们已走到了石门跟前,谢家父子无疑衡量了形势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古羲看都没看他俩一眼,拉着我径自迈进了门。
门内的世界依然不是我所想的地下建筑,而是一眼望去光能所及范围一片空茫荒芜。突听身后沉响,回头时竟然见那石门在自动关闭。我看到谢福的眼神中有着得色,但又没见他刚才有所动,不像是触动了机关所致,估计这其中有什么奥秘在。
古羲似乎并不以为然,只冷声问:“祭盘在哪?”
默了数秒,谢父迟疑着答:“往前行走百米。”
“哦?”古羲回转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就带路吧,老家伙跟着我。”
谢父下意识就要去看他父亲,而谢福也是面色一变再变,走出两步说:“我来带路,他对此处地形并不太熟。”
古羲失笑了下后道:“看来你还没弄明白事实,这时候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我想要他带路就他带路,岂容你来左右?他对地形不熟,那就生死由天决定呗。”他再不是刚刚言谈嬉笑的脾性,杀伐绝断的残意隐隐藏在瞳眸之间。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15力挽狂澜
谢福无言,以他见多的市面应当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形势比人强,即使心再多不甘,也只能选择低头。谢父看了看这边,转身就背着老谢头闷声而走,步伐却是不敢太快。
等他走出十多米,古羲朝着谢福的腿弯踢了一脚,差点将人给踢跪在地上。往前踉跄了两步,谢福才稳住身形,也不敢回头就一步一步跟在谢父身后。我们与他保持了大概一臂的距离,行走的频率也基本相同。
越往前走我越心惊,沿路过来光照处依稀似有花草树木,这个黑暗之地居然还能长出植物来,那会否在极暗里还会有动物野兽?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我诡异地感觉到这样浑暗的场景似曾相识。
百米之后,谢父停下。
远看他的前方有一个四四方方类似于石盘的东西,恐怕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祭盘。等走近后细看,我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似曾相识了。因为它们曾分别出现在笔友的十幅画里!不是我对画不敏锐,而是场景是分散着排布在画中的。而眼前这个石盘,我是清楚记得在某一幅画的角落里曾出现过。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让古羲把那六封信以及十幅画拿出来比对一下看看,是否与我现在脑中所想的一致。
那个石盘其实更类似于沙盘,只是外围是用石头堆砌而成。面积约有五个平方米左右那么大,细沙沟渠垒筑,树影房屋都很明显,甚至我看到刚刚进来的那道城墙也在。顿时明白这沙盘垒筑的是什么了,是这个地底空间图。
突的目光瞥及某处,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发现还在。不由碰了碰古羲的手肘,“你看那。”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垂落间眉宇微蹙了下又松开。
我不太摸得准地问:“你看得到吗?”
他瞥了我一眼,“我又不是瞎子。”那就是说他也看到了?我迟疑着又问:“你觉得那像不像”不等我说完,他就截断了我:“不是像,就是我们几个人的影子。”
啊?我一愕,不可思议地想:怎么可能?
首先光影成像,此处唯一的光是谢父手中的那个手电筒,即使把石盘这处照得还算亮,可成影的角度应该是在我们身后,而不是在这沙盘上;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我至今都没看到过任何一个人影是这般小的。哪怕如日中天,从头顶直射向下,也至少是有个人形轮廓。可那沙盘上的人影是比我们实际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留意到那个位置有几个黑色影子。
突的听到古羲低语:“是按比例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确实如此。假如这块沙盘是将这整个黑暗空间都囊括的话,那么我们几个人相对而言就显得极其渺小了,它以同等的比例对应到了沙盘之上。
但是我仍然不明白,它的原理何在?
脑中闪过刚刚谢福的话,他说要立即赶到祭盘这来看,确定我与古羲这次要死在那困龙阵中。显然他们也在这十来年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不知要如何从这影子来辨别人是否死亡。另外,为何他们称这沙盘叫祭盘?
纵观全图,我大致已经了解一些堆砌的特点,什么形状代表什么物。正待仔细再看,突然谢福一个箭步冲向沙盘,古羲出手如电去抓他。抓是抓到了,五指扣在他的咽喉,可因为他那猛冲之势竟将石盘撞得动了,转瞬之间沙盘都被翻覆。
心头一惊,我注意到谢福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急忙出声提醒古羲:“他肯定动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动了这祭盘。老东西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古羲的声音里隐隐带了沉怒。而谢福则笑了起来:“看来你也知道这里面的玄机,祭盘一旦翻覆这地下整个空间都会像这一盘散沙般倾倒,呵,老头子我反正也活够本了,我儿子中了蛇蛊也活不长,多拉你们两个来垫背未尝不好。”
闻言我大惊失色,本能地环顾四周,不知道是否是心理因素,好似真觉得这空间的气氛与刚刚不同了。难道真的会如谢福所说的,沙盘毁,空间亦毁?
惨叫声起,刚还叫嚣的谢福就颓倒在了地上,他的肩骨直接被古羲捏碎了。谢父见状丢了老谢头就也冲了上来,但只印证了四字:以卵击石。一声闷哼之后,他就被古羲踩在了脚下,只听骨骼声响同他父亲一般惨叫出声,我在旁都听得头皮发麻,那是肋骨被踩断的声音。
这一切都只在眨眼间发生,手段干净残酷,不带任何感情。
而此刻古羲垂眸的神情里带了睥睨,他用极淡的语调缓缓道:“是否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谢福在地上忍痛喘着气,这次他是真的站不起来了,可他脸上已然带了狠意道:“这里一毁,不出半小时整个镇都全塌了。就算你能破困龙阵,也不可能来得及在半个钟头里逃出此镇。”
古羲抿唇:“谁说我要逃了?”他的眼神变得萧瑟冷厉,“知道为什么我到这时都还不要你的命吗?因为我要你们睁亮狗眼看我如何力挽狂澜。”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里他抬起头凝眸向我,敛了戾气浅笑着问:“有把握吗?”
静了一瞬,我默然点头。
其实从沙盘被撞毁开始我就留意到所谓一盘散沙并不至于,因为可能由于是常年累月后那些沙砾大多数都风干了。撞倒之后,只是整个一块滚落,而不是变成一团细沙。
只沉定了几秒心神,我就开始动了,哪块石头摆放在何处,哪座房屋面朝什么方向都开始立体成型于脑中。期间还听到谢福在冷笑着嘲讽:“别痴心妄想了,祭文上明文写着祭盘动地下镇毁。就算你把那些沙给扶起来了,也是不可能恢复到原来了。”
古羲轻哼了声不予理会,只目光落在我快速丈量尺寸的双手上。这是起初我还能分心去注意的,并且还感应到身周的气流在改变,但到后来脑空间里就只剩沙影,是的,沙影。
浮光掠影,今天就算没有这光,我也要掠影成原。否则一旦空间毁,死得不光是我们,还有头顶上方的布林镇所有人。这将会是一场空前绝无的巨大灾难!
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唾弃谢福的阴毒残酷,唯一仅剩的思维全都是沙盘承影。
当我摆上最后一座沙塔时,我的目光在整个沙盘上搜掠,确认没有任何一处有丝毫差异,这才抬起了头。对上一双精光奕奕的眼,我问:“能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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