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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西特

    医院门口,楚禾站那儿,神情复杂,她以为容振华的病情至少还会熬个几年,和大多数老人的情况差不多,谁知道会突然成这样。

    所以容蔚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是不会不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的,这点,她知道,其他人也不会不清楚。

    在容蔚然走近的时候,楚禾问他,“看到杜鹃花了吗?”

    容蔚然脚步不停,“下次。”

    楚禾一愣,他这两个字充满了希望和美好,她不忍心再去把残忍的现实摊给他看。

    容家依旧大到极度奢华,梨树桃树花开艳艳,小桥流水,竹林翠绿,风景秀丽,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压抑。

    保镖,佣人,管家,个个都顶着张风雨欲来的表情,他们看到回来的人,都低头见礼。

    “六少爷。”

    容蔚然不做回应,他上了楼,把自己关在房里。

    楼下的管家心事重重,“楚小姐,我家老爷他……”

    楚禾说,“就这两天。”

    管家身子一晃,后退了两步,他痛哭,老爷怎么就走他前头了……

    楚禾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递纸巾。

    管家摆摆手,佝偻着腰走了。

    停留在原地,楚禾抬头环顾诺大的客厅,容家势必会随着容振华的走,彻底败落,走上赵家,盛家的老路。

    a市变了,也没变,还是一家独大。

    傍晚,容斌在门口拍门,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门打开了,容蔚然启唇,他很平静,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有事?”

    容斌冷冰冰的说,“爸要见施凉。”

    容蔚然闭口不答。

    “爸他要见你的前妻,施凉,你听见没有?”

    容斌情绪失控,要不是其他人拉着,他的拳头已经挥上去了。

    容蔚然淡淡的问,“见她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容斌咆哮,这段时间积压的愤恨和痛苦终于爆发,他不能接受容氏的现状,如同不能面对唾手可得的一切变成泡沫。

    “都是因为你!”

    他近似是扭曲黑白的责骂,“当初要不是你中了施凉的圈套,被她牵着鼻子走,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盛家也是被你害的,才有那样的下场!”

    容蔚然,“说完了?”

    明明是没有起伏的声音,却让在场的其他人不寒而栗。

    容斌表情愤怒,“妈死前那么想见她一面,她都不肯,她那种女人,蛇蝎心肠,有什么好?”

    “老六,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对得起你这个姓,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容蔚然,“这次说完了?”

    “你鬼迷心窍了,”容斌呵呵笑道,“行,老六,我看等你将来去地下了,你有什么脸面见妈。”

    容蔚然甩上门。

    砰一声巨响,好像一耳光扇在门口的容斌脸上。

    他缓缓蹲下来,脸埋在掌心里,心里清楚刚才自己的行为多么过分,可笑,不是一个大哥该有的样子。

    但是他没忍住,低估了自己的自私程度。

    容斌是长子,身上扛着容氏未来的荣辱兴衰,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一毕业就进的容氏,跟在父亲身边做事,受权势影响最重。

    他没有信心,可以在这次的跌倒后重新站起来,站到现在的位置。

    因此他彷徨,不分敌我的逮着人就发泄。

    “大哥,老六不联系施凉,我们也联系不到。”

    “是啊,除了他,没人能说动施凉了。”

    “算了。”

    容斌拿开手,眼睛发红,里面已经没了情绪,“我们尽力了,爸能理解的。”

    就在此时,施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一头,她的脸上戴着墨镜,神情全部遮掩。

    走廊空无一人,像是提前做过清除的工作,确保不会有任何声音出现。

    施凉推来病房的门进去,反手带上门。

    在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和冰冷的仪器中间,她冷漠的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容振华似是有所感应,眼睛一下子就撑开了,只是身体太过虚弱,生命力所剩无几,撑起的动作很小。

    “你来了啊。”

    施凉并未靠近,“伯父,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容振华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非常吃力,吐字不清,“对不起。”

    施凉没有给出一丝反应。

    容振华也不指望得到原谅,“你……你对老六……”

    施凉说,“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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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振华吊着一口气,等来施凉,他就问了这么一句,听完她的亲口回答,便闭上了眼睛。

    施凉听到仪器里发出病人心跳停止的提示声响,她没有表情的站在那里,许久才离开。

    在那之后,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里乱成一团。

    夜晚月朗星稀,有风轻轻拂过,树梢晃动,在车顶上打下一片阴影。

    施凉坐进后座,她阖上眼帘,一言不发。

    一只宽大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带着薄茧,来回|磨|蹭|。

    那种|触|感|在施凉的神经上重重擦过,她猛地把我拿开。

    “走了。”

    萧荀温和道,“那就回去吧。”

    施凉侧头,面朝车窗,“你带我来医院见容振华,为的就是让外界知道,我是他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萧荀轻笑着摇头,“丫头,是你想见他,我只是遂了你的愿。”

    施凉的嘴唇一抿,冷哼了声,不再开口。

    不多时,容家接到医院电话,哭声一片。

    容蔚然得知时凉去过医院,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去的。

    耳边的声音都在指责,是施凉说了什么,才让父亲连今晚都没过去。

    容蔚然挨了几拳头,分不清是谁给的,他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也没做任何反抗,毫无意义。

    电话打不通,容蔚然坐在楼梯上,一遍又一遍的打,他突然就把手机大力扔出去,头低在膝盖里。

    手机承受着主人的怒气,颤颤巍巍的摔下楼梯,报废了。

    楚禾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人,失去至亲,爱人又联系不上,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怎样一种景象?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楚禾说,“施凉出现在医院,可能是你父亲另外派人去通知的。”

    “我想你父亲要见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发生冲突。”

    就在楚禾以为等不到回复时,她听见男人说,“我怕的不是这个。”

    “那你是怕什么?”

    “我跟我的人失去联系,”容蔚然的身子大幅度起伏,在竭力克制着,“我找不到她了。”

    楚禾感觉有条蛇缠上她的脚脖子,凉意窜上全身,又在一瞬间渗透骨髓,她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你先不要着急。”

    楚禾抓住容蔚然的手臂,“听我说,容蔚然,局面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事情在没有发生前,都有无数可能和转机。”

    管家来说,车在等着,容蔚然起身下楼。

    楚禾提心吊胆的跟上他,生怕他下一刻就踩下楼梯。

    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医院围了很多记者,商界有头有脸的也来了。

    容蔚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他转身,目光骇人。

    拍拍他的肩膀,林竞象征性的说出两个字,“节哀。”

    容蔚然没有迈步。

    见他这样,林竞笑起来,“看来你已经有了预感。”

    他看腕表,“半小时前,施凉人就不在a市了。”

    “别问我,”林竞手插着兜,“我也想知道萧荀把她带去了哪儿。”

    “不过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

    林竞畅快的说,“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回头你有需要,我会给你介绍几家不错的疗养院。”

    容蔚然的手攥成拳头,根根骨节突起,爷爷说过,他会儿孙满堂,命好。

    可是为什么?

    我们说好的,等我的消息,你也答应了,为什么不等我……

    一步步走进医院大楼,容蔚然突然喷出一口血,一头栽倒了下去。

    ☆、第63章

    四月十三,是容振华的葬礼。

    大雨凌厉而迅疾的敲打地面,这是墓园的全部声音。

    这样的场面,清一色的黑,色调凝重,如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狠绝地绕着墓碑缠了又绕,裹的严严实实。

    容斌为首的一行人陆续离开,十几分钟后,再有脚步声传来,雨中出现一把黑伞,一身黑衣的人。

    雨更大了,风势猛烈,墓园周围的树木大幅度摇动,发出不堪忍受的声响。

    树叶被卷起,飘落,毫无章法的混进风里,雨里,在一座座墓碑上空打旋。

    脚步声停在其中一座墓碑前面,伞下的人脸色白的泛青,眼睑下有很深的阴影。

    他活着,有呼吸,有心跳,会走会跑,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将死之人才会有的气息,浓的令人心惊胆颤。

    许久,墓碑前缓缓响起声音,夹在雨声里,很模糊,“我还没有找到她。”

    黑色的雨伞上抬几分,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住着一头困兽,濒临死亡,“爸,我撑不下去了……”

    容蔚然弯腰咳嗽,他握紧伞柄,咳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痛苦,雨里出现点点猩红,刚落下就被冲淡了,之后再添新的,反反复复。

    整座墓园把他包围,他早已深陷其中,能不能出来,全看一个人。

    如今,怕是没指望了。

    那天之后,容蔚然生了一场大病。

    他是昏迷着被送出国内的,在疗养院住了两个多月,整个人不成样子。

    抑郁症的症状有多可怕,患者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要面临哪些东西,会经历怎样的挣扎,正常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楚禾为了阻止容蔚然自杀,她不但多安排了护工,自己更是日夜盯着,不敢掉以轻心,自身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作为一个医生,楚禾竟然把自己搞的严重神经衰弱。

    即便如此,她却连自嘲的空隙都没有。

    “你要坚持下去。”

    楚禾日复一日的重复这句话,是在告诉容蔚然,也在说服自己。

    坚持,才有希望。

    对谁都是如此,死了,那些人和事,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禾有时候觉得人生比电影里演的要更像是一出戏,第一次体会到感情,喜欢的人活的如同行尸走肉,而她无能为力。

    “今天的太阳很大。”

    楚禾和昨天,前天一样,拉开窗帘让明亮的光线照进来,驱赶掉屋里的阴暗。

    屋里的男人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会给人一种是具尸体的错觉。

    他太瘦了,两边的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高高突起,唇色发白,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令人悲哀的死灰色。

    “还听那首《月半弯》吧。”

    楚禾说出每天都说一遍的歌名,早已听的滚瓜烂熟,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记哪首歌,像记这首一样了。

    轻快柔和的曲调在屋里响起,诉说着独一无二的故事。

    楚禾站在床前,“你起来一下,我把你的被子晒晒。”

    男人无动于衷。

    楚禾|咬|紧嘴唇,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是悲伤,还是愤怒,“容蔚然,你的父母都在天上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们会有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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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蔚然依旧没有反应。

    楚禾吸一口气,她放缓了语调,哄小孩子般的说,“还没找到就去找啊,世界就这么大,你那么爱她,又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容蔚然的眼睑微动。

    楚禾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扳起来,“在你找到施凉之前,能不能好好活着?”

    她用尽全力,还是徒劳,一个成年男人就算瘦成皮包骨,那身大骨架的重量也让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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