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君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向歆
被他扫到墙上的吴姬忍住身上剧痛,颤着身子爬到他脚下,泫然欲泣的抬起眼看他:“那奴婢为主公斟酒可好?”
“矫揉造作!”桓缺一盏酒泼到她脸上,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一脚踩上她手背,低声:“你心里可恨我?”
“奴婢不敢……”吴姬吓的身子连连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不敢?还是不会?”
“奴婢是主公的人,满心都是主公,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就算主公杀了奴婢,奴婢也绝不会恨主公……”吴姬在他身边时候了两年,对他十分了解,虽然两个多月之前他一觉醒来后便性情大变,好似疯魔,但她们这等在主子手底下讨活路的丫头本就极擅察言观色,自然知道该怎么答他的话。
“哈哈哈……好一个赴汤蹈火!”桓缺笑的猖狂,脚下的力道越发的重了,吴姬剧痛无比,却丝毫不敢动弹,忍住心底满腔惧意和恨意,笑意盈盈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桓缺。
“你不错,起来吧!”桓缺松开脚,亲手扶着他胳膊带她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展眉一笑,转向虞姬道:“她愿为我而死,你呢?”
“奴婢……奴婢也愿意。”虞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呵呵……既然你们都愿为我而死,”桓缺笑的眉目张扬,眸子染上一丝疯狂:“那你们谁先来?”
他抽出腰间长剑,“唰”的将泛着幽冷光芒的长剑抵在吴姬脖上子,低声问道:“你先死,还是她先死?”
“主公——”吴姬惊恐地抬起头来,还没来的及说话,那柄长剑倏然贯穿她的胸膛,桓缺脸上的表情诡异莫测,声音幽冷:“朕此生,最恨欺我之人!”
他拔出长剑,看向跪在一旁的虞姬,低低的笑了笑:“你怕我吗?”
“怕……”
“恨我吗?”
虞姬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逐渐蔓延到她脚边的大滩血迹,声音哽咽不已:“奴婢,奴婢……”
“下去吧!”桓缺兴致缺缺的将长剑丢到一边,忽然猛的从榻席上站了起来,他大力扫落案几上的东西,大力的拍打着长案,忽然眯眼看着地上那一滩深色血迹:“我倒要等着看看,你到底是何妖孽!若是哪路孤魂占了你的身子,我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他沉沉的吐出口气,想着白日种种疑点,只觉得心头渐渐发凉。
自那日他派遣袁珩将谢同君带回却失手那一日伊始,到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本以为是他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可事实却似乎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多日暗查,谢同君的改变,不只他心存疑惑,只怕宣威侯谢歆也多有怀疑。新婚触柱之前,明明一切正常,可自她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这也太奇怪了些。他本以为她同他一样是重生而来,可她听到“刘姬”时却那般疑惑,如果她不是谢同君?那她又是谁?
桓缺紧握双拳,静静地看着地上吴姬渐渐僵硬的身体,只觉得似乎一切都渐渐平静下来了。他握起案几上长剑,轻轻擦拭着剑身,低喃:“你是,则生。”
第二天一早,桓缺下令下属整装,转道往南。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与基友日常之打击篇:
我:完了今天写不出日常了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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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小时后)
基友:那就努力码字
偕君行分节阅读21
我:写的太渣无人看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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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
农忙过后,张偕便收拾好了家里那辆老旧的马车,谢同君本来对此行满怀期待,可当她带着绕梁看到逼仄的马车车厢里两个大大的箱子和马车前站立不安的人时,忽然怀疑这马车是否装得下他们四个人。
本来他们三人一起就显得有些勉强,需要张偕去外面驾车,现在再来个张绣,还不得把人当肉饼挤?
张偕一边把缰绳套在马头上一边笑着跟她解释:“因为族兄也在黉学念书,所以此行跟我们一起。”
“这马车……坐的下吗?”谢同君有些怀疑。
旁边张绣一张脸更红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小声道:“我可以驾马车。”
谢同君尴尬的摆手:“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驾车的话,我们两人换着来。”张偕一锤定音:“我先驾车,到了育阳再换族兄来。”
正当几人登上马车,张偕都已经举起了马鞭,那边却传来张媗的唤声:“二哥!等等!等等!”
张偕转头一看,只见那边张媗和邓姬正扶着梁姬疾步往这边赶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孩子。
“娘。”张偕拉着谢同君快步迎过去,梁姬还没来的及拉他的手,张偕已经一把握住她微微发颤的双手,语气滞涩:“娘放心吧,儿子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娘都知道……”梁姬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不知怎么的,娘这次特别舍不得你,今早起来便心里发慌……所以才想看看你……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过年了跟你大哥一起回来,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别为了省钱把自己饿瘦了……”
“儿子知道……”张偕将谢同君拉到面前,笑着宽慰母亲:“娘放心吧,同君在身边呢。”
“是……是,有同君在,娘就放心了。”梁姬抓住谢同君的手放在他手上,眼里写满期望:“同君啊……我儿便交给你了。”
看到她殷切的神情,谢同君心头一颤,忽然觉得几分心酸,不由自主的应了声:“敬诺。”
“好了,走吧……走吧!”她说着,松开了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倍,疲劳和颓然瞬间包围了她,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满满的不舍和疼惜。
“大嫂,媗儿,娘就拜托你们了。”张偕再度将早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等到她们应诺,他拉着谢同君便走,脚步大的吓人,跟平常的温文儒雅从容不迫相去甚远。
谢同君虽然感到震动和惊讶,却没办法理解梁姬如此珍而重之的做法,张偕年年离家,难道每年都要这般肝肠寸断的诀别一回么?那也太夸张了吧?
手被他紧紧的攥住,谢同君本想发问,但看到他紧抿的薄唇,最终还是把一肚子疑问咽了回去。
一路上,气氛显得很是压抑,她跟张绣不熟,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绕梁夹在两人中间,再加上马车一路颠簸,早就累得不行,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长途漫漫,无聊的可怕,谢同君又是个闷不住的性子,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
刚刚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疑问,此刻一股脑就问了出来:“你跟张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嗳……是啊,我虽长他五岁,可打小就在一块儿念书,他虽然年纪小,可脑子却很好使,黉学入学选拔十分严格,可他十六岁便考了进去……”张绣看起来腼腆,却是个十足十的话唠,她还没问来的及什么,他就已经竹筒倒豆子使得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十六岁?那……娘今天怎么会如此不舍?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婶子向来最关心的便是仲殷的学习,怕他延误时辰,每年都会催他提早入学,这次确实怪异了些……”
“连你都觉得怪?”谢同君更加狐疑了:“既然你都看出不对劲儿来,那没道理他看不出来吧?怎么还走的这么洒脱?”
“你不知道……”张绣一脸唏嘘:“婶子把仲殷的学业看的比命还重,他自小就是学院里的尖子,再加上学习刻苦,很得老师青睐。十六岁那年,因为天灾,长留颗粒无收,善叔去的早,伯武又不善经营家业,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恰逢老师荐他入黉学,仲殷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便一口回绝老师,婶子知道以后,狠狠将他打了一顿,在祠堂里整整关了四天直到他认错了才放他出来,为了帮仲殷筹集束脩费用,她没日没夜的帮人做工,身子就是在那时候垮下来的……”
“伯武……是张淮吗?”谢同君惊诧之余,突然对张偕多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恩。”张绣疑惑的看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会不知道族兄的字?”
“果真是那个家伙!”谢同君一肚子火,压根儿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愤愤不平道:“他那时候也该有二十多岁了吧?怎么一点儿作用都没起?他还是个男人吗?”
张绣唬了一跳,心里越发的疑惑,犹豫道:“其实他也不是不想管,而是他更擅长兵法武艺,所以这方面稍稍欠缺了些。”
“放屁!”谢同君忍不住爆脏话:“什么狗屁不通的!都是借口!他就是拼着一身力气给别人做帮工也能赚些钱吧?他娘都吃得了这个苦,他凭什么吃不了?”
“张家毕竟世代勋贵,伯武自幼志向高远,故而觉得这有辱身份……”张绣的声音更小了。
“身份?”谢同君冷笑一声,嗤笑不已:“他长的这么大,可不就是被那些没身份的人养大的么?他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用那些没身份的钱买来的?身份算什么东西?那么有骨气,为何还要用这些俗物?”
“你……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他很大意见似的?”张绣迷迷糊糊的看着她:“你不是……不是爱慕……”
“不是!”谢同君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强自闭上眼睛假寐,免得忍不住迁怒他人。
这一路上,她脸色再也没好过,再加上这马车窄小的连挪都不能挪一下,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长留离育阳不算太远,可也让屁股受了一天的罪,在天黑时到达育阳,几人投了馆舍住下,谢同君早已经浑身散架,连饭都没吃便回房歇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张偕还点着一盏灯在案几上奋笔疾书,他旁边放着一个盘子,上面还倒扣着一只碗。
“醒了?饿了吧?来吃些饭。”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张偕搁下手中毛笔。
“喔。”谢同君应了声,在他身旁坐下:“你在写什么呢?”
“信。”他将写好的竹简拿起来,快速的扫了一遍,仔细卷好了,才开口解释道:“往年我走的时候,娘从来不会这样,我有些担心,所以托一位朋友去看看她。”
“你那位朋友是大夫?”
“恩,你在下邳时见过的,甄玄。”
“哦……”谢同君马上反应过来,这人长相不俗,气质超凡,实在令人见之难忘。
不过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真的有人会去找他寻医问病么?
“你既然担心你娘,为何今天不干脆留下呢?”谢同君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饭有些冷了,菜里没油,味道实在勉强。
“我若是留下了,她反而更加忧心。”张偕收起心中思虑,眉尖若蹙,低低一叹。
想起张绣中午的爆料,谢同君深以为然。
“我觉得娘身体挺好的,是你们想多了吧?”她笑着开口:“儿行里母担忧,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但愿如此。”他微微一笑,不欲在此事上多说,想起一事来,便临时转移了话题:“这次去长平,我们还要去拜访我大姐。”
“你还有姐姐?”谢同君惊讶万分。
“媗儿是老三,上头自然有两个姐姐。我大姐闺名张俭,嫁与长平冯家长子冯寻为妻……”
“等等等等!”谢同君急急忙忙拖过一张竹简,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将羽管笔拿出来做笔记:“可以了,继续说吧。”
“你这是做什么?”张偕本就有意给她多说些家里情况,可看她此举,也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打算背下来么?”
“当然不是,打打小抄么!再说了,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派上用场的,你等着看好了。”
张偕浅浅而笑,接下来却是神色一黯,语气里不无惋惜:“我二姐嫁到东阳,夫家姓柳,只可惜……二姐夫三年前便过世了,只留下我二姐和一双儿女……”
谢同君停下笔,疑惑不解:“那她没有改嫁么?”
据她所知,这个时代并没有像明清那么苛刻的婚姻制度。夫妻双方可以和离,丈夫死后妻子也可以改嫁,比后世不知道好多少倍,比起为了辟谣,带着孩子在夫家过着深居简出远离世俗的清贫生活,改嫁反而是个更好的选择。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又怎么放的下童儿和湘儿呢?”
“这倒也是!”谢同君暗暗叹息,将手中竹简收拾好了,正准备吹灯睡觉,张偕却极出人意料的将她手中竹简抽了过去。
“没想到夫人的字竟是极漂亮。”他眼睛一亮,细细抚摸着光滑的尺简。
“你看的懂?”谢同君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险些没忍住一把将竹简抢回来。
张偕对她脸上的异色视而不见,毫无保留的赞叹道:“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却可看出夫人的字潇洒陈逸如行云流水,一笔一划颇具风骨……”
“真的?”谢同君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字如其人,也不看看我是谁!”
偕君行分节阅读22
“不过,”他话锋一转,一语双关,慢条斯理道:“夫人笔画太过刚毅,出笔难收,难免锋芒太盛。正所谓强极则辱,若是稍微收下笔势,或许会更好些?”
“你是在借机唠叨我么?”她讪讪的摸摸鼻子。
张偕佯作无辜,奇怪的看着她:“此话怎讲?”
“没什么,嫌弃你唠叨而已。”谢同君翻个白眼,不雅的打个哈欠:“你还不困么?快睡吧!”
屡教不改,张偕对她的各种别人看起来相当无礼的举止早已面不改色,甚至达到视若罔闻的境界,只是温柔一笑便作罢。
“夫君呀……”躺在床榻上,谢同君瞪视着黑黢黢的空气,忍不住开口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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