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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君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向歆

    不过三天时间,张偕与徐贤闹翻拆伙的事情便已传遍大街小巷,张家仍住在刘府别院,而徐贤则从刘家搬出,暂时居于馆舍之中。这三日以来,徐贤屡屡拜访刘典,两人亦是交谈甚欢,张偕这边却无声无息,仿佛一点不着急联姻一事。

    这日中午,张偕正在房间里更换礼服,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敲门声,何卿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张曹掾!张曹掾,你快开开门,我有要事与你说!”

    “麻烦来啰!”谢同君微微叹气,慢慢踱步到外间打开房门,笑着问道:“礼官大夫如此心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哎,如今耽搁日久,你们却无所作为,还不算大事吗?”何卿一边皱着眉头抱怨,一边快速闪进屋中,心急的问道:“曹掾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话音刚落,看见一身高冠博带的张偕从内室走出,瞬间有些目瞪口呆,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这是?”

    “礼官大夫心急如此,我岂能无所作为?”张偕整理衣冠,笑着宽慰道:“其实礼官大夫实在不必如此心焦,即便张偕不能成事,想必叔由也必然可以说服安定王。”

    “我岂能不急?”一说到此处何卿就生气,吹胡子瞪眼的开口:“我是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反正如果这事办砸了,不止我们三人吃不了兜着走,只怕殿下的气数也要尽了……咳!我是说,总之这事不成,桓军危矣!”

    “礼官大夫放心,张偕必定倾尽全力,这便去求见安定王。”

    “等等!我要换衣裳与你同行!”何卿一把揪住张偕的袖子,仍旧有些气不平:“我是怕了你那不紧不慢的性子!今天不去得到准确答复,只怕接下来半年我都吃不好饭!”

    “唉……”张偕长长的叹气:“那好吧!如此,礼官大夫你先回去换衣裳,我暂且差人去问问安定王能否多带一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留情瞪大眼睛,万分惊讶又不可置信的问道:“莫非今日是安定王邀你前去?他忽然相邀,是出言婉拒还是想与你商量联姻事宜?”何卿慢慢地在屋内踱步,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忽然猛地一击手掌,大笑道:“是了!是了!看来安定失望是决定与我桓军联姻了!若是拒绝,又何须只要你一人前去会面?看来安定王很是欣赏曹掾你,你可得好好抓住机会才是啊!如此一来,我就不去了,联姻之事,还需仰仗你才是啊!”

    “那么就请大人静候佳音,张偕定不负礼官大夫所托。”张偕揖手为礼,绕过何卿款款离开。

    马车在路上一路疾驰,到达刘府门口时,张偕才下马车便与从夫内出来的徐贤迎面遇上,看见来人,徐贤冷哼一声便与张偕擦身而过,张偕亦是目不斜视,只是淡淡笑道:“叔由,数日不见了,你可还好?”

    “哼!好的很,不劳挂心。”徐贤轻蔑的甩出一句,拨开车帘便上了马车,一路辚辚往馆舍而去。

    张偕兀自淡然一笑,正欲走进刘府,忽然瞧见另一辆马车正静静地停在路边,他微微挑眉,走到马车旁边寒暄道:“原来是龚先生,先生也要进府见安定王么?如此,一同前去可好?”

    “曹掾盛情,实难却也。”龚珑本是不放心张偕能顺利说服刘典一同出门,因此才借机前来,此刻张偕主动相邀,哪有不应之理?立刻大方的从马车上下来,跟着张偕一起往刘府而去。

    刘典正独自斜卧榻上看书,余光瞥见两人进屋,也不多做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张曹掾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安定王有礼。”张偕俯身一揖,这才沉吟着开口:“其实张某今日前来,还是想谈一谈两军联姻之事。”

    刘典冷哼一声,不满的开口:“哦,你与徐贤倒是心有灵犀,一前一后,是要逼着我不得不做出决策么?”

    听到这话,张偕微微俯身:“联姻一事非一日之功,既然安定王今日不想再论此事,张偕又怎敢勉强?”

    “哼!你倒是沉的住气。”刘典睁开眼睛瞥了张偕一眼,意味深长的问道:“你不怕徐贤先你一步说服我?你不怕功劳被人抢了先?”

    “我与徐贤本就共侍一主,既然如此,谁先谁后又有何要紧?”刘典迟迟不让张偕坐下,张偕便也一直坦然而立,身体微微前倾,面上无一丝不耐之色,就如同一个聆听长辈教导的晚辈一般,恭敬地回答道:“张偕固然有立功之心,却也万万不敢将自己的私欲加诸公事之上,坏了大局大势。”

    “你很好,很好,坐下说话吧!”刘典静静打量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年轻臣子,对那从没谋面的桓陵也多了几分好感,一连说了两个很好之后,他才继续问道:“与桓军联姻一事,我会好好考虑。”

    “多谢安定王。”张偕起身揖手为礼,瞥见刘典眉宇间一抹淡淡的疲色,便主动开口问道:“安定王虽然诸事缠身,却也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刘典眉头一蹙,蓦地转脸看向张偕,目光骤然犀利起来:“我的身体,我自己知晓,不劳外人操心。”

    张偕瞧见刘典乍然骤变的脸色,心里点点疑惑一闪而过,口头上却连连告歉:“是张偕失言。”

    刘典收敛了神色,无所谓的摆摆手,闭目慢慢开口:“无妨,我只是忙于公事,过于劳累罢了!”

    张偕隐晦的瞥了眼刘典的神色,笑着开口:“若是如此,我倒是有一朋友,不仅于医术一道颇有研究,调息养生也十分在行,只可惜他不在此地,否则倒可以为安定王调理一下身体。”

    “哦?”刘典微微抬眉,颇感兴趣的开口:“若日后有幸,定要见识见识这位神医了。如今我虽也注意身体,不过只是借着偷来的浮生半日躲一躲清闲,尝两口清茶罢了!”

    张偕微微一笑:“安定王雅兴,张偕亦好此道,不知哪日可能有幸与安定王共品清茗。”

    刘典沉吟片刻,忽然爽朗一笑:“算起来,今日便是我出门之日,不知张曹掾可愿同行?”

    “求之不得。”张偕连忙应声,一旁沉默许久的龚珑听到此处,也立刻兴奋的直了直身子,与张偕对视一眼,朝刘典告辞:“既然主公要出门,那属下先告退了。”

    刘典将方才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笑容蔼蔼的开口:“无妨,你便与我一同去吧!”

    “诺。”刘典心中暗喜,连连答应。

    过得片刻,三人便自刘府出发往茶舍而去。看来刘典平日出行果然颇为低调,如今也不过是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内,身边只带着上次匆匆一见的苏兼充作马夫,张偕和龚珑二人则骑马跟在马车左右。

    龚珑看见苏兼,本不想将他牵扯到此事当中,奈何刘典坚持带他同行,想到苏兼与自己乃是多年好友,而自己胜券在握,又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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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龚珑的心情都格外舒朗,多年的筹谋如今终将见到令人心悦的结果,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洋洋志气。

    就连苏兼都感受到了龚珑的兴奋,冷哼一声问道:“平日只见你整日板着脸,今天怎的如此开心?”

    龚珑收敛了笑容,丝毫不在意苏兼言语刻薄,大声道:“能陪主公一同喝茶品茗,实乃一大乐事,怎能不高兴?”

    “哼!”苏兼冷哼一声:“平日里倒不见你如此风雅。”

    龚珑意味深长的浮起一丝笑意:“不同的心境,茶也有不同味道,子兼你是心境未到啊!”

    苏兼闻言,立刻反讽回去:“如果哪一日能喝到你亲自奉上的茶,或许我的心境倒会有所改变。”

    张偕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听到此处,不由得出言调侃:“听两位说话如此轻松随意,真是羡煞旁人。”

    “曹掾是想起那与你拆伙的徐先生了?”龚珑大笑着开口:“我与子兼十多年的好友,自然与一般同僚不一样。”

    张偕心里一跳,但思考到刘典数年来皆是重用苏兼随身护卫,想必自有其道理,虽仍旧有两分担心,但面上却沉稳依然,长长的叹气:“如此说来,叔由也是我多年的同学,没想到翻脸竟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

    龚珑只是笑,苏兼却忽然目光犀利的盯视张偕一眼,一路上也不再与人寒暄,只闷着头往前赶马车,不一会儿几人便到了茶舍。茶舍老板想是认识刘典,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也因为刘典常来的缘故有几分熟悉,热情地将几人迎入雅间。

    一进到雅间,刚刚屏退侍者,门外也已经清退了闲杂人等,张偕几人刚刚落座,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龚珑便忽然长身暴起,举剑猛地刺向端坐对面的刘典。

    “哼!”只见刘典不闪不避,目光冷冷的逼视着面前的龚珑,冷声嗤笑道:“你真以为你杀的了我?”

    “你!”龚珑心头一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左右看看静坐的张偕和苏兼,怔愣片刻,忽然大声狂笑道:“三个对一个,老贼何须逞口舌之快?”

    “三个对一个,你们还不动手么?”刘典眸子一沉,猛地将茶杯掼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立刻四分五裂。

    刘典话音才落,忽然间一道冷厉的剑光闪过,冰冷的剑直直锋刺入龚珑的后背,龚珑知道自己已无生路,竟然不闪不避,只是忽然间闭目狂笑,低声道:“我以为你会帮我的,我以为我们的交情……”说到最后,他渐渐语声转低,恍似喃喃自语:“真是可笑,可笑我把你当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张偕,你做事不择手段,你会有报应的!”

    ☆、回转

    殷红的鲜血从指间滴滴滑落,龚珑浑身微微颤抖,却仍旧强撑着坐直身体,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三人,最终定格在闭目不言的苏兼身上,狂笑两声,开口道:“世人皆说你言语刻薄,必然寡恩,只我信你面冷心热,如今看来……咳……”他忽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哈哈大笑:“是我……看错你……从今日起,龚珑与你割袍断义!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他颤抖着身子奋力撕扯着长长的直裾,却怎么也撕不开那平日里只要轻轻用力便能断裂的衣袍,渐渐流失的体力让龚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他仍是强撑着,不再清明的目光透出点点寒意看向刘典,声音低暗难明,恍似自语:“主公,张偕行事不择手段、不留余地,你当心他下一个算计的,便是你……”

    说完这番话,龚珑不再看在场任何人一眼,静静的闭上了眼睛,身体猛地从席上倾落,一直沉默寡言的苏兼身形如风,纵身上前接住龚珑身体放好,朝着刘典深深跪拜下去,声音晦涩难懂:“请主公允我替他安葬。”

    “允。”刘典闭上眼睛,挥了挥袖子。

    苏兼却并不起身,继续道:“该尽的职责,属下皆已履行,该报的恩情,今日也一并还清,属下想就此恢复白身,还请主公应允。”

    “你!”刘典面露惊讶,惋惜的开口:“你有将帅之才,就此离去,不觉得可惜吗?难道我曾亏待过你?还是因为龚珑一事而让你我就此产生芥蒂?”

    “主公,属下心意已决。”苏兼再次叩首。

    “这……好吧!”刘典长叹一口气,再次规劝道:“若是哪日你改了主意,尽管来找我,我会待你一如往昔。”

    苏兼不为所动,忽然长身立起,拔出龚珑身体里的利剑,转身面对张偕,冷冷道:“如今我已卸任,计杀我挚友之仇,苏兼不得不报!纳命来!”最后一句平地惊雷,声如洪钟,却分明带有丝丝悲恸之意。

    “唉……得罪了。”张偕长叹一声,目光乍然犀利起来,同时举剑相迎,两人顷刻间便打成一团,屋内灯落案倾,珠帘断裂,一时间只闻兵器交接之声。

    一边是盟友,一边是昔日最为信任的部下,刘典不欲插手此事,长叹一声推门离开,阻住了外面听到动静想要进来的侍者,对不知何时来到茶舍的下属询问道:“龚珑手下五营如今状况如何?”

    “回主公的话,属下按照主公之语交代,那些人果然不敢妄动,如今龚珑已死,只要将他尸身悬于五营之外示威,料想他们也不敢再有违逆之心。”

    刘典摇摇头,无限唏嘘的朝着紧闭的房门内看了一眼,静静听着门内兵器交接之声,慨然长叹:“我已答应将龚珑尸身交于苏兼,悬尸营门一事便罢。”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回忆起过去数年来龚珑的诸多事迹,再联想到方才龚珑临终时对张偕的评价,虽然明明知晓那是挑拨之语,却经不住起了杀心,双眸一凝看向房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属下道:“你认为张偕此人如何?”

    “这……”

    “安定王若想知道张偕为人如何,问我,或者问张夫人不是更好吗?毕竟您身边那位,与张偕并不相熟啊!”一道虽带调侃却意味深长的话语传来,刘典心头一震,被人瞧破心思的尴尬和恼怒齐齐涌出,目光犀利的看向楼梯转角处正款步而来的徐贤和谢同君。

    两人虽面目落拓,身上数处皆有血迹,却仍掩不住轻松惬意之态,尤其是左边的徐贤,嘴角边一抹微妙的笑意仿佛已经将一切看穿,而右边的谢同君,却是略带探究与防备的看向刘典,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刘典冷哼一声,冷冷嘲讽道:“我竟不知,原来二位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嗜好!”

    徐贤轻轻一笑:“安定王此言差矣,我二人听到安定王问话实属巧合,倒是安定王方才的问题,我在此可以为你解答,张偕他……本是无心之人,可即便无心之人,若被惹急也尚有拼命的时候,这样说,安定王满意吗?”

    徐贤话中分明有话,刘典不悦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本王还有要事,告辞!”

    刘典一走,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散去,追寻着平日只听得到名号却见不到的人而去了。徐贤对着谢同君耳语几句,只见方才还好好站着的谢同君忽然呕出一口鲜血猛地向一边倒去,徐贤惊呼一声接住人,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朝着凌乱如狂风过境的屋内喊道:“龚珑令部下出手相杀,我和你夫人历经磨难才逃出来,如今她生死不知,你不想瞧瞧人怎么样了吗?”

    两人正打的难分生死,听到徐贤的话,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手,看向被徐贤抱在怀中的谢同君,张偕瞥见她苍白染血的脸孔和满是血迹的衣裳,三作两步从房内冲出,从徐贤手中将人接过,一向淡定从容的声音微微发颤:“她……她如何了?”

    “她被人刺中三剑,如今情况不是很乐观啊!”徐贤长长的叹气:“你与龚珑互相阴谋算计,害苦的却是身边至亲之人,若今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如何?”

    一旁的苏兼听到这话亦是心有同感,迟疑片刻还是放下了此刻动手击杀张偕的心思。

    “夫人……夫人……”张偕好似听不到徐贤的话,只是双手颤抖着轻抚着谢同君面颊,轻声唤道:“夫人……大夫!大夫在哪里?”

    他好似如梦初醒,抱着人便往门外冲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唤道:“大夫……大夫!”

    瞧见屋里的苏兼面色似有争扎之意,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追出去,徐贤慢慢走进屋内,看着他问道:“你还打算追出去吗?”

    “到底怎么回事?”苏兼忽然怒喝一声,面色沉沉的看向徐贤,染血的身体微微发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稍安勿躁,我讲给你听。”徐贤十分诧异于苏兼竟对此事一无所知,将前因后果讲给苏兼听过之后,这才从容的开口道:“张偕左右逢迎,龚珑何尝不是怀有二心?若非如此,他怎会派人去杀我和张夫人,若非我们早有防备,如今我只怕也是死人一个了。官场往来,玩弄权术,本就你死我活,龚珑不将此事告知你,想必是真正将你当做朋友,成也是他,败也是他,你不会牵扯到此事中来。”

    苏兼忽然仰天长笑,笑容张狂中透出丝丝痛苦与凄凉:“哈哈哈!他将我当朋友,我却亲手杀了他。”

    “想必他不会怪你。”徐贤摇摇头:“你心思简单,为人又太过是非分明,刚正不阿,他与你相交多年,一定深知你为人,更何况,死在挚友的手中,总比死在仇人手中好。”

    “是吗?”苏兼猛地跌坐在地,想起刚刚龚珑临死前的遗言——“是我……看错你……从今日起,龚珑与你割袍断义!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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