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想吃肉
“哼唧。”
“手挺巧的呀。”
“嘿嘿。”
“不给我做吗?”
手上一沉,羽低下头。卫希夷心里很兴奋,羽的女红比她好、厨艺比她好、除了淘气不如她……她身上的衣服是母亲和姐姐做的,编辫子是姐姐教的,现在姐姐问她要东西,真是太开心了!心里已经点头如鸡啄米,脸上还要故作矜持地、缓缓地说:“好呀~”
第6章 有道理
于归分节阅读12
“你是笨蛋吗?地上凉的!”姜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过来!”
卫希夷万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叫“笨蛋”!笨你妹啊!“我是最聪明的!”老师讲的课,只有她听一遍就能懂,姐姐教的东西,从来不用教第二遍,她会的手艺遍布王宫各个工坊,到哪儿她都有办法!她还会做饭(几乎从来不做),会生火打猎找吃的(这个干过,然后被女杼揍了),烧陶也烧过(一身泥,被揍),刀也磨过(这个没被发现,万幸)!整个宫里,不不不,整个王城,包括城外,没有她跑不到的地方。
所以,凭啥说她笨?
你个病鸡崽!你都快要死了。能救你小命的东西还在我手里呢!敢这么说我!要不是为了我姐姐,我才……卫希夷不满地瞪着他,先跟他怄一回气。
姜先心情很好,觉得上天是真的眷顾着自己的。右手抬了一下,又放了下来,放缓了声音说:“好好好,你很聪明的。地上凉,你赤着脚呢,到这里来坐,好不好?”还聪明呢?下雨天光着脚踩在竹席垫上,不是笨是什么呀?真是的,没人看着早晚将自己弄病了。
哄小孩儿口气!卫希夷对此很敏感,她挺生气的,太可恶了。姜先见她不动,口气愈发地和缓了,他可不想再将人吓跑掉。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了,刚才不该口气那么急那么凶的。姜先试图讲道理:“不要害怕”
谁怕了?卫希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向前跨了一步。
姜先舒了一口气,自己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卧榻:“你……要不要来坐一下?擦擦头发?我给你找鞋袜。”说着,脸也红了。白皙的脚趾从红色的裙摆下露出来,颜色对比得愈发鲜明招人的眼。
卫希夷不是不识好歹的那种淘气包,见这只病鸡崽自己病着,还真挺关心自己是不是着凉,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从怀里掏出盒子,冲姜先一递。姜先心中一喜:她送我东西的吗?哎呀,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嗯……
姜先慢慢地走近了,一手接过盒子,一手小心地伸出来,先拉袖子:“来坐一下嘛,你踩地毯上,脚就不冷了。”慢慢慢慢地,想拉过去。
卫希夷眼睛一瞪,她娘讲过,绝对不可以!往后退了一步,一指盒子:“呐,人面蛛在里面,你可要早点好起来。”
姜先心中一阵狂喜涌了上来:“你是给我送药来的?对不对?”
啧!声音好大!
“闭嘴啦!”
姜先捂住了嘴巴,手却坚定地往前伸。卫希夷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快要碰到自己的脸了,忍不住退了一步:“你干嘛?!”哎,这手指又手又长的,还挺好看的。
姜先坚定地、大义凛然地将爪子碰到了女孩儿的脸上,慷慨地道:“下雨呢,你凉不凉?夏天下雨,也会着凉的。”趁机将人家两边脸蛋都蹭了好几个。他的手不冷也不暖,比卫希夷在雨中厮混了良久的温度略高一点。卫希夷脸上一烫,瞪他:“你干嘛?!有人来了,我走了……”
算了,他心地还不错,病成这样真可怜,活着每一天都不容易,爪子都瘦成什么样了呀。卫希夷大度地决定不去计较了,转身就去爬窗户。
“喂,我叫姜先,你叫什么……”
卫希夷心道,告诉你我是谁,我傻呀?反正这回你能活过来了,阿姐和王子的事情成了,就不用再接着瞒小公主了。大家皆大欢喜。不知道是最好的!不然让爹娘自己我还弄人面蛛,我还要不要好好玩耍不挨打了?卫希夷头一次感谢许后那么多繁琐的规定,以后不用见了,自己也不会被拆穿。
此时她却忘了,作为贵客,姜先的病如果好了,自然是要与主人家见面的,她有很大的可能,被认出来。
这一天,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说说守卫的问题?
熊娃能在宫里自由穿梭,不是守卫不严。在当时的条件下,守卫已经算森严了的。防卫这档子事呢,跟其他事情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哦,这边被小偷进过,那就加点人手。那边狗洞被刺客钻进来了,那就堵上……这个样子滴。
鸡崽家比南君家历史悠久,他的守卫方式就比南君家进步。所以熊娃摸清了规律,在宫里自由穿梭,连外套都不带脱的,到了鸡崽的地盘上就要小心地爬柱子。
第16章 谈婚事
自觉做了一件大好事,卫希夷爬到短梁上穿鞋取蓑衣的动作都比来的时候麻利了许多。觑着空儿,滑下柱子,卫希夷踩着水跑去膳房了——她还没忘记出来的借口。
羽见到水鸭子一样的妹妹,大吃一惊:“你干什么去了?”一看就不像是从女莹那里直接过来找人的样子。两处相隔不近,却也不算很远,如今雨虽大,不至于鞋袜都湿尽了。
卫希夷仰起脸来,傻笑了两声:“那个,公主那里要点吃的。”
羽从袖子里摸出块帕子,将她一头一脸的雨水给抹了去,将人按到了一张矮凳上:“鞋袜都湿了,除去了吧,老实坐着,等我回来。”语毕,去吩咐了一些给女莹准备的小食,还要注意份量,不可令女莹吃了之后不肯吃晚餐。才回过头来收拾妹妹。
卫希夷心情极好,除了鞋袜,两只脚努力悬空提着。羽伸手将她抱起,整个儿抱到自己临时休息的小屋里。卫希夷双手搂着羽的脖子,嗅着少女的体香,开心地说:“阿姐,不用抱,我自己走就行。”
羽没好气地道:“跑到房里还要我给你洗脚,我才不傻呢。你老实呆着。”
“阿姐,我开始给你做好看的首饰啦,你想要耳坠呢,还是想要项链呢?你以后什么都不缺。”被抱着一晃一晃地走路,卫希夷感觉特别安心。
“那也不是你给的呀。”
“嘿嘿嘿嘿。”就是我帮忙的,哼唧。
没几步路的功夫,房间到了,羽利落地给妹妹擦干了头发,重梳了头,将她浸湿的衣裳扒下来拧去水,拿去灶下烤干了。连鞋袜一道,又干又暖地拿回来给妹妹穿上了,小食也做好了。羽打量了一下妹妹,见她的装束都妥贴了,便指派了两个厨工,拿着食盒,连人带小食一道送了回去。
女莹又和保姆生了一回气,不外是“老奴为少主担心呐”与“好啰嗦的老货”之间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朋友回来了,爱吃的小食也来了,女莹丢开了讨厌的保姆,和卫希夷两人凑到一边,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起蚌壳来。
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因为被禁止,却显得乐趣无穷了起来。保姆心中大恨,暗想,只要宫里不忙,她就去告诉王后。
女莹从未自己手工做过盒子,看了一回蚌壳,又看盒子。卫希夷略带得意地:“我自己编的。”女莹感兴趣地问:“怎么弄的?怎么弄的?”
两人又嘀嘀咕咕了起来。说了一阵儿,复又一阵大笑,只觉得这听着雨声玩耍的日子真是美妙。保姆忍不住劝道:“王子回来有两天了,公主也快要上课了,希夷学得好,不怕考问,公主的功课可是要温习的。”
“嗷!”女莹嚎了一声,“好扫兴!”
卫希夷奇异地看了保姆一眼,直觉有些不对劲儿。毕竟是比女莹“多混了点社会”,卫希夷决定劝一个好朋友:“万一王后查你的功课,怎么办?”王后查功课的时候,会将女莹单独叫上前去,根本没法作弊!
女莹屈服了。
卫希夷帮她复习功课。
女莹并不笨,学习也很快,她只是不怎么喜欢学习而已,临阵磨磨枪,应付许后的检查还算轻松。
见两人不闹了,保姆舒了一口气。心里热切地盼望着公子先能快点好,这样王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自己就能告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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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家惦记着的公子先,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在看到了蛛背上人脸一样的花纹之后,来不及品味惊吓,心头便涌上了一阵喜意。大声地叫着容濯和任续,在二人以为他遇到了刺客,急匆匆奔过来救驾的时候,展示了手里的盒子。
容濯与任续都是惊喜莫名,两人围着简陋的竹编的盒子打转,笑得傻兮兮的。笑了好一阵儿,容濯才想起一件事儿来,拱手问道:“公子,这……是从哪里来的?还是仙人所赐吗?”
姜先总觉得自己捧着盒子的手上,有一股奇异的触感留在那里,不自在地动了动手。任续呼吸一滞,扑上前去接住了盒子:“当心!”
姜先抿抿嘴,拇指捻着其余四指,奇异的触感愈发鲜明。容濯觉出异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姜先有点不好意思,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没点头,也没摇头。容濯便当自己猜对了,搓手道:“这下可好了,不用欠南君太大的人情了。否则……”任续道:“怕他怎的?难道不答应娶他女儿,他还能扣留公子不成?”
这个话题太讨厌了!姜先直觉地想回避它!作为一国之储,他深刻地明白联姻的意义,却又非常讨厌眼前的局面。既然痊愈有望,他也便有了心情与两位托孤之臣认真讨论这件事情。
皱起好看的眉头,姜先问道:“眼下如何是好?”
容濯道:“自然是设法脱身了。”这不是早就想好的么?并不要娶南君的女儿。
殊不知姜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却又起了点不太能说明白、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心思。走,是要走的,然而他不想就这么走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就是想这样。
任续终于找到了打断师生对话的机会:“南君怎么办?这些时日总无心理会他的心思,现在不得不理了。”
容濯将盒子放到案上,三人坐下,用鼓励的目光示意姜先来讲。姜考虑了一下,说得也很慢:“南君境内,百姓乐于学习中土耕织之术,却少通言语。士子贵胄虽识文字,却要另学一种笔画像鸟爪一样的文字。此地衣服的式样看来滑稽可笑,稍稍留意就能看出等级分明——这是学到了服制的精髓。他还僭称为王,他的心太大。我如今是失国之人,稍不留意,怕就要被他给吞了。”
“姻亲互相攻伐,不也是常有的事么?”任续道,“纵然是姻亲,也没有全倚靠别人的时候。一时可用即可,我只担心,南君现在就没什么用处,却要支使公子。只是……要如何应付呢?”
姜先眨了眨眼睛,望向容濯,容濯微笑道:“公子丧父,母亲还在。订立婚姻,怎么能不占卜?占卜的结果,可不一定呢。何况,南君北有荆伯,是他的强敌,也可引为己用。公子难道忘了,咱们是怎么到南疆来的?何况奚简走得匆忙,他回去会说些什么呢?咱们只要拖到公子痊愈,悄悄溜走也是可以的嘛。再者,公子危急时还有仙人相助呢。”
任续抚掌大笑:“是极!是极!”
姜先:……那就是个笨蛋呀!我还没有问到她叫什么,也还没有跟她约一约以后怎么见面呢。
“当务之急,先配了药来,总不能生吞这蜘蛛吧?”任续一锤定音,确定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于是匆匆忙忙,使阉奴引路去见南君,南君十分诧异:“诡蛛有了?”
容濯十分谨慎地道:“正是。公子一觉醒来,手边便出现了一只,有劳南君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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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蛛有些蔫,确是正品无疑,药也很快配了出来。姜先满怀期望地饮下了色泽诡异、味道也很诡异的汤药,这一夜,睡得极安稳。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过不数日,姜先便不会日日咳嗽,对湿热的天气也适应了许多,夜间睡得香,白天思维清醒,已经能恢复日常的功课了。只是体力还是没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强,不过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而已——姜先的武艺,确实是他的短板。
容濯大喜,劝姜先:“还请公子设宴,一谢南君。毕竟叨扰良久,且得灵药。”
姜先矜持地点头:“善。”心里却飞快地想着,我就这么走了,没约定,以后怎么见她呢?想找她,问南君想办法是最快的,但是拒绝了南君之后再寻人,一定会给她惹下麻烦的。要怎么避开南君,与长辫子接触呢?
容濯与任续自去安排事宜,留下个小小少年烦恼着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心事。
八岁的姜先更明白婚姻而懵懂于好感,十八岁的喜却将这两者弄得明明白白,确认了公子先痊愈的消息,他便第一时间找上了南君:“父王,儿有一事相求。”
南君微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对这个日常沉默的儿子的来意有了几分了然:“是封国,还是你母亲?还是……看中哪家姑娘了?”十八岁了,长大成人了,郑重地谈的事情,不是事业就是家庭。
喜鼓起勇气,坚定地道:“我想要獠卫屠维的女儿阿羽做我的妻子。”
连个顿儿都不带打的!南君好笑地问:“我要不答应呢?”
喜毫不畏惧地直视父亲的双眼,反问道:“您这是答应了吗?”
南君与他对视良久,忽然抬手将儿子脑袋往下一摁:“你是蔫儿坏啊!行了,准了。眼光还不错,哎,她妹妹可不简单,你……”蛮人风俗里,姐妹同嫁也是很正常的。许后那里的习惯,妹妹做姐姐的媵,再正常不过了。南君是有些不太满意,卫希夷在他的计划里,是跟女莹的搭档。
“我也拿她当妹妹。”
行,大家想到一起去了,南君满意了,喜确实猜中了他的心意。喜将十八年来撒娇的功夫全使到了现在,凑上前去带点讨好地说:“那……旁人都还不知道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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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君的表情淡了,口气也冷静了许多:“不就王后那里么?过两天,我去说。现在你先不要宣扬出去。好了,公子先设宴道谢,你也去准备,不要失了”
喜识趣地没有问原因,辞去后脚步都是颠的,南君见状,在背后笑骂:“臭小子,美的你。”
这边父子都很满意,那一边,卫希夷却是真的要崩溃了:“为什么公子先答谢,我也要跟着去?”可恶的鸡崽!我要露馅了,啊啊啊啊啊!
第17章 认出来
为了必要的排场。
因为接待的是贵客,而且是很想联姻的贵客,在许后的心里,申国、唐国这样的大国公子,哪怕是流亡的,也不能轻视他们的格调。排场是必须的,公主们不但要有数量众多的女奴服侍,还要有出身不错的女友陪伴,以显得身份尊贵,才不会被公子先小瞧。
绝不能因为排场寒碜而被人耻笑!
所以,卫希夷作为小公主的女友,也要出现。
如果让许后自己选择,她宁愿将裹乱份子们统统关小黑屋里,直到长女与公子先的婚姻确定了再放出来。然而公子先的老师太有礼貌也太能干了,在照顾公子先的空隙里,还抽空打听了一下南君家的人口,确定将每一个有正式身份的人都列到了宴请的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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