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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陆老爷莫名所以,更叫起了撞天屈,顺着夫人的话说:“我与他十几年不见,哪里知道他是什么品性?若早知道是这么个下流种子,那自然不会再与他们来往。”

    陆公子却是到现在还未曾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听到母亲口中说出什么“青楼传唱”之语,心中一动,急急忙忙赶了出去,只道:“我去送送唐先生。”

    陆老爷陆夫人只当儿子尊师重道,忍不住又是一阵赞叹。陆公子却是匆匆忙忙,只想追上自己这位表兄。

    他要学诗,不就是为了青楼花魁么?早知道自家有这么厉害的表兄,何必要去求脾气又臭又硬,说话还不客气的唐先生?

    陆公子气喘吁吁,奔出一小段路,见叶行远与唐先生转身进了小树林,赶紧侧身跟入,正要招呼,突然浑身一震,眼神发直。

    小树林之中,一个紫衣绝色女子,神色高冷,正迎着叶行远走过来。

    府城之中花街柳巷,无数美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此女一个手指头!这清冷美貌,直如世外仙姝,凡间哪来这样的女子!

    陆公子痴痴呆呆,盯着这女子面容不放,远远看着看她与叶行远行止亲热,不由得又嫉妒起来。

    把陆公子惊艳到的仙子美人,当然就是在小树林中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欧阳紫玉大小姐了。她若是不开口说话,远远望去确实如画中美人,连想挑个瑕疵都难,再加上板着脸,就成了“高冷”仙子了。

    只是若陆公子能听到她说话,恐怕就不会这么神魂颠倒。欧阳紫玉迎着叶行远,一脸不耐,“你怎么去了这许久,差点以为你逃走了!”

    叶行远苦笑,“走亲访友,总要话些家常,中午没有留饭,还是因为这位唐先生心急要出来,否则你还有得等!”

    唐先生瞧见欧阳紫玉却也是两眼发直,不禁高声赞叹,“原本我以为叶贤弟你的诗乃是从天上来,今日一见你这位红颜,方才知晓诗句之精妙,果然在于人之灵秀。前朝柳卿眠花宿柳,阅尽天下美人,这才有传世诗词,果然我也得努力才行。”

    这人也真是有些疯魔了。诗不好难道还要怪自己交往的女人不够漂亮不成?叶行远暗自腹诽。

    欧阳紫玉听不太懂唐先生那些混帐话,倒是听的出来他是在夸自己美貌,心中不由得意,对唐师偃的印象也好了几分,觉得叶行远终于交了一个靠谱的朋友。

    唐师偃是想要拉着叶行远去喝酒,而叶行远刚才只是想借着他的脾气摆脱陆家人,这会儿到了小树林中与欧阳紫玉会合,再看看天色,便想着尽早去府学报到,先落下脚来。

    他婉言推谢了唐师偃,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唐师偃固然不舍,但也知道他上学是正经事,再说还得在府城安顿,颇有事忙。幸好叶行远日后就在府城求学,他大有与之相约的机缘,所以只好恋恋不舍地道别,约了下次再会。

    了却陆家之事,叶行远也觉得一身轻松,这种极品亲戚以后再也不见便是。此后加紧脚步,赶在午后进了府城,一路往府学所在城南而行。

    汉江府繁华,比之县城景况又大是不同,大道之上人流络绎不绝,商铺鳞次节比,四面旗幡招展,又有叫卖之声不绝。

    城中又有一条清河,乃是引汉江水入城,穿城而过,波光粼粼,河上有好些画舫,下了风帆,静静地泊在渡头。

    听城中人说,这清河之上画舫为青楼所有,每座画舫都住着绝色佳人,一到夜间灯火辉煌,那是一等一的缱绻温柔乡。

    叶行远颇为好奇,这个世界的服务行业他还真没见识过,县城中不过只有些私娼窑子,一来他看不上,二来他也没那个时间功夫。

    如今入了府城,是否可以请见多识广的唐师偃带着他见识见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前行,过了一顶小桥,绕过府中贡院,就到了汉江府府学所在。

    眼下午间休憩时间已过,正能够听到府学之中书声琅琅,嗡嗡声中,府学黛瓦之顶仿佛有半圆形清光罩落,这是灵光坠下,真乃读书盛况。

    读书人一人之力,不过只是萤火微光,但数十上百的读书人聚合在一处,便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之前叶行远从未见过如此景况,不由也是啧啧赞叹。

    叶行远又让欧阳紫玉等在门外,自己入了角门,递上童生文凭,又请人呈上欧阳举人的荐书,安静地等待有府学中执事小吏来为他办理各种入学的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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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我无忧矣!
    汉江府学乃是千年前陶文陶先师所创立,源远流长,历史悠久。千年以降,这里也曾培养出不少留名青史的人才,称一声群星璀璨也不算太过。

    当今府学教授姓徐,年过不惑,举人出身,有朝廷颁的八品官身。他与欧阳举人少年相识,欧阳举人这一封荐书就是写给他的。

    在此之前,欧阳举人也曾先与徐教授知会。徐教授见了叶行远的文凭,对照着荐书一看,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就命人下去安排。

    这些年通过他入学的多了,叶行远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县中童生案首,得举人名流保举,入府学学习合情合理,不会让他太为难。

    但下首一位训导却有些犹豫,斟酌道:“徐大人,今年府学名额略紧,前些日刚空出一个号舍。府城中有童生迟某,得五人联保入学,正待老爷批核,若是这叶姓童生入学,那府城的迟童生便只能遗憾了。”

    这几年汉江府文风日昌,有志于学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府学规模有些不够,一直说着扩建事,但一直不见省学道批复下来,此事也就只有一日日拖下来。

    所以府学名额金贵,一旦有缺,立刻就有人想方设法的托人情找门路补上,条件都符合的情况下,就只能看其他方面了。叶行远也算是来得巧的,而且欧阳举人的面子很管用。

    徐教授沉吟片刻才道:“我记得迟姓童生不过是今岁县试二十几名,将将取中,称不得太出色的人才。而这叶姓童生虽是归阳小县出身,但到底是个案首,就先让他入学吧。”

    学校里成绩就是硬道理,学霸总是有些优待,哪怕是个小县城的学霸。训导无奈,只好按着徐教授的意思,先给叶行远办理入学手续,暗暗又将消息传给了保举迟童生的几个学生。

    叶行远录了府学名册,领了号房钥匙,先去拜了教授、训导,便自行下去找府学后院的号舍。号舍两人一间,条件颇为艰苦,又听说房舍都是前朝的老房子,足有两三百年历史,简直可称得上文物。

    有钱人家子弟,虽入府学,占了一个号舍位置,却往往也同时在附近赁房居住,还可携带美婢与俊俏书童陪伴,虽是苦读生涯,也自有说不尽的自在快活。

    但叶行远没那么铺张,理由就一个字,穷!免费的号舍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事实上后院的几排号舍,以灰砖砌起,敞亮通透,虽然时日确实久了,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居住条件也不像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差。

    叶行远拿到的房间是黄字第七号,从号舍东边门而入,一直走到西面倒数第二间才是,他取出铜钥匙开了门,立刻就是一股灰尘扬起,倒像是好一阵子没住人。

    这舍友看来是有钱人另有宿处,这对叶行远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一个人住着也松快自由些。

    屋内呈长方形,巴掌大的地方,也就能让人转身而已。东西各有一张床铺,东面一张上的被子和枕头凌乱卷成一团,另一张并无被褥,铺盖都得学生自己携带。

    叶行远轻装而来,很多东西都没带,还得去集市购买。他先把包袱解下,拿出换洗衣服叠好放在床头,其它杂物则收在床头柜中。又想了一想,取一锭银子贴身收好,剩下的银子藏进柜中,这才退出屋外锁上门离开。

    叶行远循着原路返回,穿过后院,又过中庭,直到角门里,跟守门人报了外出。一是要对欧阳大小姐交待下,二是要购物。

    他正要出门,就听背后传来一个有些焦躁的声音,“前面那位朋友且住,可是归阳县来的叶行远?”

    叶行远回头,却见一个蓝衫年轻人带着两三人跟随,急匆匆追了上来。

    自己的名声传得这么快,连府学的人都尽人皆知了?当然这只能是幻想,叶行远也觉得没这种可能。

    不过初来乍到,总要客气几分,叶行远侧身而立拱手道:“在下正是叶行远,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寻我有何事?”

    蓝衫人奔到他面前顿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神色间却带些轻蔑,他扯住叶行远的袖子,轻轻一带道:“出去说。”

    那人与守门小吏似乎甚为熟识,也不用登记外出,直接就带着跟班与叶行远一起出了角门。又顺着墙根走了一阵,来到僻静角落,这才松开了手,冷冷开口道:“我是郑克定。”

    就简简单单报了个名字,仿佛叶行远天生就该认识他。但叶行远性子直率,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也不屑于拍马逢迎。

    而且莫名其妙被这位老兄拖出来,心中正是糊涂,连久仰久仰这种客套话都不曾来得及出口,脑子里面只在想,此人是个什么东西?

    郑克定的两个跟班嗤笑出声,“果然是乡巴佬,连郑公子都不认识,也敢走后门入学?”

    郑公子?叶行远努力回忆着,但他确实不曾接触过什么姓郑之人,一点提示都不给他的话,还真不容易想出来对方到底是何等著名人物。

    郑克定见他愚蒙,心中更是不乐,沉声道:“家祖讳熊飞。”

    郑熊飞?叶行远想起来了,汉江府中科考明星不少,这郑熊飞也算是上上一代的明星人物,于四十多年前中了探花,本府中人提起来还是引以为傲。

    不过这郑熊飞宦途不利,屡遭左迁,好像十多年前就退了下来,郁郁而终。他的儿孙辈,顶多也就只能在汉江府中逞逞威风。

    他们来找自己作甚?叶行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郑家有什么交集,只好随便客套几句,“原来是郑老大人之后,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他这话也没什么诚意,郑克定当然听得出来,抬出家祖招牌,整个汉江府谁不敬他两三分?果然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家伙不懂规矩礼仪,他瞥了叶行远两眼,道:“今日来找叶贤弟你,非为旁事,只希望你自行退学,离开府城,也好留个体面。”

    “郑公子但有所求,我自当尽心”叶行远有口无心,随便听着,随便客套,但话说到一半,陡然觉得不对味。刚才这小子说什么?让自己退学离开府城?

    这样无理的要求,居然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府城中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叶行远顿时觉得自己有可能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但此事却是万万不可。”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光这种态度这种要求,叶行远没有当场翻脸已经算是客气,当然也不用委婉。

    他甚至也不问为什么。郑克定如果想说服他,一定会讲出理由的,自己去问这一句,反而显得自己气势弱了。

    郑克定还没说话,他身边的跟班倒是怒了,“你这乡下童生,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你这名额本来就是郑公子保举给朋友的,你走后门偷偷占了,我们不与你计较,已经算是你祖上积德,你还敢如此蛮横?”

    到底是谁蛮横?叶行远哭笑不得,大家素不相识,你们这些人跑上来就要我退学闪人,还说什么名额是他们的,这才叫蛮横好不好?这府学难道是你郑家开的不成?

    叶行远拂袖道:“仁兄此言差矣,府学名额,上有朝廷定数,下有教授安排,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私相授受?郑公子纵有先祖护佑,却也不能行此恶事,免得坏了祖宗名声!”

    他大概也能猜得到情况,估计是郑克定瞧见府学有缺,保举了什么朋友入学,偏偏叫自己顶掉了,这面子上挂不住,就来搅扰。

    就为这事,他们不敢去找教授力争,倒是兴师动众来找自己麻烦?叶行远心中便有些不屑。

    郑克定火气蹭蹭上冒,叶行远猜得没错,他对好友迟童生是拍了胸脯保证过的,他们五人联保,必能抢到这个府学的名额。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辗转托人宴请了训导几次,没想到最后关头煮熟的鸭子飞了。本就不爽,被叶行远这么顶回来,更是怒从心头起。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郑克定咬牙切齿,开口威胁。

    叶行远抬头瞧了瞧,此处距离府学门口不远,光天化日之下,对方难道还敢动粗?既然不敢动粗,比嘴皮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便很不屑的摇头道:“是非对错,自有公理,我叶行远行得正做得直,当然也不怕什么敬酒罚酒。

    倒是郑公子你,切不要自甘堕落,惹人口舌。圣人云,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切记!切记!言尽于此,告辞!”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行远懒得再多说,转身就走。郑克定忽然大喝一声,扑过去就要厮打。两名跟班也算给力,竟然一起捋起袖子准备动手,完全不考虑后果。

    我靠!叶行远吓了一跳,刚才还料定对方不敢动粗,没想到转眼面临被群殴的危险。

    难道府城文人如此刚烈勇猛?他们半点也没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矜持态度,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动粗,这还是读书人吗?况且此处乃是府学门口,他们公然聚众斗殴,难道就不怕受罚?

    叶行远心思缜密,向来走一步想三步,但此时看着神色凶狠的三人,居然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纵然有千般妙计万种良策,也敌不过即将招呼过来的六只拳头啊!

    即便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但对面三人团团包围上来,也没了退路。只可惜剑灵只能用于破除神通法门,在这种低端的肉搏中反而毫无作用!

    到了这种境地,叶行远只能横下心来背水一战,依赖拳脚自救了。上辈子在学校,就和校霸打过架,这辈子刚入府学还是这样,难道这是普遍的人性问题吗!

    把自己想象成垓下楚霸王,叶行远沉浸在悲壮心情中不能自拔,摆出起手姿势。

    忽然街角一道紫影飞奔而出,铺天盖地的剑气肆意纵横,劈头盖脸地朝着郑克定三人身上招呼。

    文人的体面大概能保住了罢叶行远擦擦汗,收起了自己的拳头,暗念几句“我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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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谁更省心(求推荐票!)
    出手的当然是欧阳紫玉,除了她这会儿也没有别人能及时出现管闲事。

    在剑仙大小姐出手之下,三位虽然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她眼中也只能算是战五渣的童生已经被数道剑气冲击成了人肉沙包,直接撞在了墙上,又重重的摔在地面。。

    这就是所谓“打人如挂画”,是精气神运于一体,发力准狠的高级打架技巧。

    郑克定拥有童生浩然之体,也学过几手粗浅的拳脚功夫,家世又好,在府学算得上是一霸,但正面硬刚八品女剑仙,实在是强人所难。

    只是一个照面便已七荤八素,鼻青脸肿,而且还没搞清楚状况。另外两位更是不堪,早已经晕厥过去。

    欧阳紫玉随意出手,便秒了三大童生,当即又得意洋洋起来,颇有顾盼自雄的范儿,可惜观众只有一个叶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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