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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因为赌气而自找驳回,这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丁点儿面子,甚至会动摇严家执政的根基。
连续被驳回之后,严家的同党与盟友难免会猜测到底是为什么。王仁反正权力的来源是得自于皇权,他得罪小严相公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严家也几乎没有办法报复他,或许最多就是在他日后倒台的时候落井下石罢了。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到底是王仁还是严家先倒台,只怕还说不定呢。
“想不到未回京师,王公公就帮了我一个大忙。”叶行远感慨道。当然这也亏得小严相公走了昏招,其实他们最好的应对便是以不变应万变,隆平帝拖,他们也拖,拖到叶行远三年任满,考评结束,到那时候转不转正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偏偏小严相公要正面相抗,又经过王仁的七次驳回,这件事就成了内阁与司礼监角力的平台,无论如何,近期一定得给出一个结果——这对于叶行远来说,已经是有利的。
“纵然王公公帮忙,但是大人想要拿下天州府,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吏部与内阁如果不将大人的名字列上,便是陛下与王公公想要帮忙也帮不上。”青妃叹道。
现在在小严相公猪一样的操作之下,天州知府这一役,叶行远可说拔得头筹。但是严家并未伤筋动骨,比较郁闷的无非是顾炎修罢了,要是严家回复到拖字诀的策略,叶行远仍然很吃力。
叶行远微笑道:“话虽如此。我与小严相公虽未谋面,但是从他的脾气来看,要他就此收手,根本就不可能。我倒是可以见招拆招,顺杆子往上爬了。”
现在叶行远最怕就是无声无息的死亡,大家如同棉花一样,拖着不办事,只要这关键的几个月一过。叶行远这趟京师就真白来了。
而小严相公搞出事来,他反而高兴,这就意味着叶行远有了施展的舞台。
青妃蹙眉道:“但小严相公这次硬来不成,严首辅应该不会再让他胡闹下去了吧?”
叶行远又摇了摇头,笑道:“世人对儿子的溺爱和信任是无休无止的,严首辅虽然睿智,但在儿子身上已经犯了错误。他年纪大了,也统筹不了全局,终究是要小严相公话事,既然如此,他怎会不趁着这种小事,好好锻炼锻炼他?”
要是小严相公没闹出七上七驳这种事,严首辅说不定还会振作精神,自己来对付叶行远。这对叶行远来说可能就是最糟糕的接过。
但小严相公既然惹出了这事,严首辅不可能不让他趁此机会锻炼擦屁.股收尾的能力。
这就是叶行远的机会。





仙官 第四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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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远默不作声的回到京师,第一个拜见的便是王仁。
他当然先通过锦衣卫系统向隆平帝报告自己回京之事,但是安排朝贡会面那总得要几天功夫,而隆平帝想要出宫与他见面,也得安排才行,所以只能先见其他人。
王仁与他之前的交情泛泛,甚至还有些芥蒂,但这一次王仁力挺,叶行远不能不有所表示。所以便以道谢为名,给王仁下了帖子。王仁也是反应迅速,立刻就请人回复叶行远,约他夜间在宫外一处私宅会面。
以前宫中的太监不许在外持有房产,但是随着太平日久,规矩日衰,先帝怜悯宦官们没有家室,便允他们虚凤假凰,娶妻养子以继承香火。那宫外的宅子自然也就只能开禁,像王仁这样的大太监,在京师之中都有好几处房产,价值不菲。
王仁这一处私宅甚为幽静,是个建造精巧的小园子,原是名臣父子双宰相晏大学士的宅邸。后来晏家日趋败落,在京中留不住,便将这巧手建造的园林出售,转手好几次之后,才落入王仁手中。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叶行远行走园中,感春之景致,又念及晏家兴衰,心中感慨,随意咏哦。
庭中王仁拍掌大赞道:“早就听说叶大人才高八斗,有诗魔之称,以往却不曾亲见。如今听这两句虽然只是孤句,却已经让人心生惆怅,真乃咏春之绝唱也,不知可有全篇?”
叶行远自从当官之后,除了几次偶然的机会意外,没什么心思刷诗词。在轩辕世界,诗词终究只是小道,不登大雅之堂。他在民间的声望已足,也不必画蛇添足。
便含含糊糊道:“王公公谬赞,下官只是一时心有所感,方才胡乱做了一联。如今心中有事,要作诗实在是做不出了。”
王仁大笑道:“叶公子运筹帷幄,仕途自有把握,何必有什么心事?如今虽有些波折,也不影响你的大局,顶多是晚个两三年入阁罢了,但仍旧会是本朝最年轻的大学士。”
他的观点与朝中诸公不同,虽然叶行远被外放,但一来他简在帝心,二来功劳太大,屡屡创造奇迹,等他真的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升到了一省封疆,再立功劳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裂土封王吧?
以叶行远的年纪,他早晚是要入阁的,可惜内阁如今那些老头子们看不清形势,还在螳臂当车。
叶行远逊谢道:“王公公言过其实,下官怎敢有此奢望?”
王仁摇头:“敢的,有何不敢?你若不敢,又何必回京?”
叶行远此时回京,明眼人都看得明白他就是要争天州知府,这次提拔对他来说是省下三年的资历,叶行远是绝对不会让的。
王仁打开天窗说亮话,叶行远也觉得无谓再遮遮掩掩,便故作气愤道:“王公公也知道,我自权知天州府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再加上蜀中缺人,简直是一个人当三个人在用。
如今好不容易天州府局势稳定了些,却突然有人要来摘桃子,换了谁都气不过。我这次回京,倒未必是为了这个官职,只求一个公道。”
王仁大笑,“此事本来也是内阁这些老家伙糊涂了。哪有这般办事的?若是不想你升这半级,当初就不该同意你权知天州府。既然没人收拾残局,累得叶大人你辛苦,那光为酬功,就该痛痛快快将天州府交给大人,如今行事,真是让人有些瞧不上。”
他说的乃是正理,如果真的要争,蜀中官场大地震的时候才是争的好时机。那时候叶行远不过是按察使司佥事,只要能派出足够的实务官员,并不见得需要叶行远权知天州府来处理繁杂琐事。
干活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要来抢这权位,于惯例不合。这种小家子气的作为,大约又是小严相公的手笔。
叶行远猜到其中关键,哑然失笑,又道:“如今我虽回京城,但千头万绪,也不知该从何着手,还要请王公公教我。”
他回京的时候,知道想要破这个局面,最关键是在五位大学士那里打开缺口,否则的话,他叶行远的名字永远在吏部挂不上号。严首辅的门路当然是没法走,那其余四位大学士,他到底该拜哪一位,这他心里却殊无把握。
王仁神秘微笑,点头道:“这你找我就对了。”
叶行远拜会王仁的时候,诸位大学士各派系也都是议论纷纷,在彻夜商量。
原本一个叶行远,不该引起这么大的波澜,却因为小严相公的蛮干,让此事成了京师中的焦点。
前文说过,五位大学士原本就并非铁板一块,“清流”、“闽党”、“楚党”、“浙党”时而团结,时而斗争。这几年来,由于隆平帝的有意退让,他们共同的敌人“阉党”除了一个东厂江宝山之外,全线退缩,除了这一次王仁难得的硬了一回,大部分时间都是严首辅一手遮天。
这也就打破了五位大学士中微妙的平衡,故而严府如今呼风唤雨,权焰熏天,必然惹得其他几位不满。只是隐忍罢了。
叶行远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进京来找人帮忙,但毕竟他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不知道具体该找谁,只能找高人指点一二。
以他的出身而论,楚党三辅文华殿大学士章裕本来该是他投效的对象,毕竟叶行远也算楚人。但这几年来,章裕行事越发滴水不漏,虽然不至于像左右逢源的欧阳圃一般全无立场,但是也有些超然于权力核心之外,更重修身,以至于楚党青黄不接。在这种事情上,不能指望这位老大人出来力挺。
二辅谨身殿大学士奚明生曾经向叶行远示好,说起来双方也有点交情。但奚明生此人最为精明,行事以利益为主,他会如何选择,叶行远绝无把握。
五辅东阁大学士沈孝,是五位大学士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不安分的一个。当初叶行远殿试选中,擦边为翰林,多多少少都有此人的影子。但也因为他资历最浅,在面对严首辅的时候,力量也是最弱的一个,光凭他一位大学士,肯定撑不住严首辅的力压。
至于葫芦先生欧阳圃那就不必多说,此人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件事,叶行远找他也合没找一样。
想要在转正这件事上找出突破口,就只有在前面三位大学士身上做文章。
只要有一人愿意与叶行远合作,吏部的文书通过,司礼监与皇帝就可以帮他将此事板上钉钉,一举扭转局势。
如今王仁说清楚,叶行远自是大喜,请教道:“正要请王公公指点。”
王仁略略点头,笑道:“若是此事早一两年,严家最鼎盛之时,便是陛下与司礼监都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如今严家掌权久了,其余几位大学士嘴上不说,心里早有意见。你也算是有大气运之人,选的时机是最好。”
他顿了顿,又道:“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生。如今回想起你五年前自请外放这一妙招,不少人都是赞叹不已,说你有眼光。”
以叶行远状元之尊,本来不必外放,安安稳稳进翰林院等待升官就好。但由于当初叶行远恶了内阁大学士,所以奇招突出,表示支援边疆。当时大家觉得这不过是自保之道,现在回头看来,却觉得叶行远时机把握极为准确。
这五年,乃是严家在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五年。叶行远在外,不太关注朝中动向,但是锦衣卫不断传来的消息也让他明白这五年的变化。如果说当初诸党相争,那这五年就是严首辅逐渐一统天下的过程。
尤其是琼关蛮人抠边一事,叶行远苦守琼关县捞了政治资本,但严首辅也借此排除异己,清流上位,之后两三年内,无人能与严家相争。
所以说如果叶行远升迁一事是一两年前发生,就算是隆平帝,大约也只能拖个不了了之。
但现在又不同,朝廷之中需要平衡,严家强了这几年,也就意味着楚党、闽党、浙党的日子不好过了这几年,他们必然酝酿着反弹。尤其是小严相公行事过分,不如严首辅那般稳健,诸人心中也积了不少怒火,想把严家拉下马的人真是不少。
叶行远心中一动,问道:“最近的风向有所不同么?”
王仁赞许道:“你见微知著,自然明白。咱家敢七次驳回内阁上书,是狠狠的不给严首辅面子。一来固然是因为此事并非朝堂大事,严秉璋再狠,也不能拿我怎样。二来也是给了众人一个信号,也就意味着严家并非再是一手遮天,有心人怎么会不蠢蠢欲动?”
叶行远恍然大悟,躬身道谢,“这要多谢王公公鼎力相助了。”
王仁摇手道:“不然,我也是顺势而为,并非是因为我驳了折子严家才有破绽,而是因为严家有了破绽,我才会这般驳他。”
叶行远心知肚明,也暗暗佩服这太监的眼光犀利,他虽贵为司礼监秉笔,但难得头脑清醒,朝堂上的大事,只怕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便又虔心请教道:“那如今其他势力必然反感严家和清流,难道我这事竟然是严家倒台的契机么?”
王仁大笑:“严首辅执政二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后面又有整个江南仕林,要让他垮台,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确实是一次倒严的契机,必然会有人跳出来为王前驱,你只要选中此人即可。”
叶行远知道说到关键处,忙问道:“王公公还请直言,到底我该与哪位大学士联手?”




仙官 第四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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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之中,看似平静,其实已经暗流汹涌。自严首辅而下,五位大学士的格局已经稳定了七八年,这种局面在本朝都很少见。虽然隆平帝不爱折腾,但是权力不可能一直平衡稳定下去。
各党对严首辅的不满,也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关键点上。
“不得不说,叶行远回来的正是时候。”次辅奚明生对女儿笑道:“此人倒是一个奇人。”
小郎君奚筱雅在两年前被封为郡主,如今年过二十,却依然未曾出嫁。由于她命格特殊,深得皇家喜爱,奚次辅也不曾勉强逼她。反而由于这几年来奚筱雅多读圣贤书,又见多识广,消息灵敏,把她当成了一个幕僚来用。
奚筱雅蹙眉道:“也不过是有些运气罢了,此人胡作非为,倒是给他折腾出一番事业来。如今尾大不掉,严首辅都只能压他,不能动他。”
当初叶行远中状元的时候,奚明生还想嫁女儿,曾经对当科的新进士们都有一番评价,其中榜眼、探花、传胪都被奚筱雅贬得一文不值,倒是这个叶行远颇得青眼。
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叶行远被排挤出京,与京中诸公几乎是成了仇人,奚筱雅自然也不可能嫁他。至于之后叶行远在琼关合蜀中搞出这么大事端,实在是让人惊讶。
如今哪怕是一言九鼎的严首辅,也不可能轻易动得了根基已深的叶行远,所以这一次的态度还是压他。只是小严相公行事粗暴,这次压也未必能压得住,王仁以行动表态之后,诸位大学士都是蠢蠢欲动。
“不管是运气还是本事,此人这几年间风生水起,我倒是看错了他。”奚明生叹道:“早知他能有今日成就,当初便让你与他订亲,倒是大好事,你不是也对他青眼有加么?”
“谁对他青眼了!”奚筱雅翻了个白眼,她与叶行远倒是见过一次,但当时就是在青楼吵架,虽然印象不差,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她知道这是老爹拐弯抹角在说自己婚事,也不接这个茬,只当不知。
分析道:“如今严家折了这么大一个面子,以小严相公的性子,必然会想办法找回来,早晚会与叶行远正面冲突。而叶行远也不是省油的灯,闹将起来,严家也必受反击。爹,你说这个时候上书弹劾严首辅,是不是好时机?”
奚明生目光闪烁,似是在思考,并未下决断。
文华殿大学士章裕府中,楚党诸人齐聚一堂,议论纷纷,有人慷慨激昂道:“大人,仗节死义,便在今日!严家老小一手遮天,无父无君,咱们可不能再忍下去了!趁着他这时候露出破绽,便请大人允可,令我等联名弹劾严首辅,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诸人纷纷附和,楚党被严首辅排挤得最狠,他们的仇恨也最深,有机会当然要反弹。大学士章裕面色严肃,倒是不置一词。
东阁大学士沈孝与浙党诸人见面,言语间也都是反严、倒严的说法,沈孝在内阁七八年,也学得城府甚深,并没有急于决断。
但朝廷之中,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行远见过王仁之后,心态更是坦然从容。他知道自己又是赶上了一场政治风波,虽然在这种高层角力之中,他难以成为主角,但是作为一块拦路的小石头,只要找好角度,也未必就不能让大象绊上一跤。
时机正好,当初大学士们咄咄相逼,这时候岂能不给回报?
他一路信步而行,脑中却在不断的思索着对策,正穿过一道僻静的小路,忽然一辆大车缓缓从他身边经过,就在他面前停下。
叶行远面色微变,难道在京师光天化日,还有人敢拦路行凶不成?他暗中掐好破字诀,定睛细看,却见车帘掀开,里面一个面色严肃的紫袍人对他点头,便放松下来,拱手为礼,“大人许久不见。”
紫袍人微笑,“叶大人,既然回了京师,可愿一叙。”
叶行远点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他坦然踏步上车,车夫放下了帘子,向着城东疾驰。
小严相公觉得这几日的情况不太对劲,朝堂上的风声他也有所耳闻,零零星星更有御史弹劾严首辅——这种事不可避免,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遭,他也见怪不怪。但是感觉就是不对味。
身边幕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天州知府这事又没个了局,小严相公心气不顺,嘴唇上都长了个大泡。
这一日早朝,隆平帝难得的出面。小严相公打定主意,准备呼应联合众人,把内阁与司礼监对抗的事捅到朝上,无论如何逼出一个结果,这样才好心意通顺。
朝中议事正常进行,隆平帝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不在听。站在前班的严首辅也是头一点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又开始打盹——这对君臣倒是相映成趣。
等到安公公尖着嗓子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严相公以目光示意,一名御史正要抢班而出。忽然见到东面另一位面色黝黑的御史抢先步出,跪倒在地,挺直了腰杆,高声道:“臣有本要奏!”
这不在计划中啊!小严相公迷糊了。如今御史台大多是清流一党,唯严首辅马首是瞻,朝中议事,很少会有意外。这出班启奏的御史,乃是一个脾气耿介的老进士,姓牛名拓,南方福泉人氏,因为脸黑脾气臭,人称“牛黑子”。
他要奏些什么东西?这几日除了天州知府的争夺之外,也没什么大事啊!这时候跳出来,不是破坏节奏么?小严相公深恨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动,心中早已将这牛黑子判了死刑。
但接下来牛拓之言,就更让他心惊胆战。
“臣弹劾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严秉璋,结党营私,卖官鬻爵,以国家公器私相授受!恳请陛下彻查,还朝中一个朗朗乾坤!”牛拓似乎是豁出去了,语声激烈,声震于殿。
大部分人是傻了。正如小严相公所知,弹劾严首辅的并不少,但也不过是私下上奏章,攻击其私德小处罢了。像牛黑子这样,在朝堂之上慷慨激昂,力陈其罪行,那不等于是指着鼻子骂他?
到底他背后是何人指使?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这么想,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着这到底是谁对严首辅开了第一枪。
隆平帝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看了严秉璋一眼,又转头对着牛拓问道:“弹劾当朝首辅,并非小事,你可有证据?若是信口胡言,风闻言事,那可要承担反坐之责。”
御史有风闻言事之权,但是涉及到当朝一品,内阁大学士之首,相当于宰相的严秉璋,就不能够这么随意了。
牛拓斩钉截铁道:“证据确凿!”
隆平帝点一点头,平静道:“呈上来。”
安公公从牛拓手中接过奏本,送到隆平帝面前,隆平帝将奏本放在龙案上,并未急于打开查看,又望着严秉璋,问道:“严老,你可有何话说?”
隆平帝对严秉璋还是信任有加,几十年来不能说君臣相得,但至少是在文官系统中他最不讨厌的一个,否则严秉璋也不会稳坐了这么多年的首辅。
严秉璋低眉垂目道:“老臣惶恐,但牛御史所言,绝无其事。”
他面上不露声色,也看不出有什么惶恐之意,语气更无一丝波动,君臣之间不像是问责,倒只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隆平帝叹了口气,并未当堂追究,只命道:“着有司彻查。”
不咸不淡的暂时压下此事,也不知道帝心如何。小严相公更觉得心中如猫抓一般,这时候他也没心思再纠缠叶行远之事,只想着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指使牛黑子来捣乱,这可非得让他们粉身碎骨不可!




仙官 第四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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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局势诡异起来,自从牛黑子不管不顾的对严家放炮以来,陆陆续续有人跟进,攻讦弹劾严秉璋,言辞激烈,几乎是玉石俱焚破釜沉舟的节奏。
小严相公焦头烂额,他发现攻击严首辅的人中,诸党皆有,但偏偏又都不是核心人物,到底谁是幕后主使,一时间无从分辨。他在府中咆哮如雷,“没一个是好东西!受了我们严家的恩惠,如今便是这般报答的么?”
看他方寸已乱,冷眼旁观的宇文经叹息劝道:“小相公也不必担心,这等鬼鬼祟祟的行径,伤不得首辅大人的根基,顶多便是有些妨碍罢了,一二月间,必然能平息下去。”
墙倒众人推,正因为严家行事霸道,才会有人进行反弹。但这时候严首辅仍有威望,所以诸位大学士中暂时还没有人出来站台对抗,这局面不至于对严首辅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害,只是一个警讯而已。
“废话!”小严相公傲然道:“如今爹爹深孚众望,又有什么人能动的了他?我岂是担心这个?但这些鬼蜮技俩,怎不叫人恼怒,我非要揪出幕后之人不可。”
他脾气日渐跋扈,对父亲的心腹宇文经一直都看不顺眼,如今更是发声叱喝。
宇文经淡然一笑,并未多言。
有人献计道:“牛黑子来自闽北,平日虽然不是闽党,但与诸闽人来往也算密切。我看没有其他人,只有东阁大学士沈孝才是幕后主使!”
小严相公拍桌子道:“我也猜想是他,哼,区区一个五辅,也想对我爹暗中下手?那可要尝尝我的手段!”
宇文经苦笑。这事情的主使是不是沈孝另说,在没有确定之前,就无差别的决定反击,这严党未免太跋扈了些。这般行事,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但小严相公主意已定,也不会听劝,宇文经根本就再懒得进谏。
第二日上,果然清流一党纷纷跳出来,攻击沈孝诸多行事不端处,其中孝期饮酒,狎妓之事,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搜罗而来。沈孝脾气也大,当堂与一众言官理论,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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