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事务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芒果宗
至于说接近他,自然是有意接近的。但是目的,如今想来,却连自己也未尝能够分得清清楚楚。
初时见他,是在瀚宇帝的冠礼上。第一眼,她是心生欢喜的。然而,知道他的身份后,心里便有些遗憾,却也生了故意接近的心思。碎玉江上夜半歌舞,便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引他注意。当时,蓝翎便恼她,质疑她的初衷究竟是为了利用,还是为了接近而接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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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9章 仙魂
鬼眉默了一会儿,只简单点了点头。罢了,事已至此,解释又有何用?便是解释了,他又如何能信?便是信了,终究已是对面而立,不能再有以后,一番言词又有何意义?解释再多,最后也只是徒增伤怀,多添遗憾。终归,不论因由,刻意接近他,也算此言不虚。
红衣冷面嗜血,白衣嬉笑江湖。
当日红衣而来,便是因为要报血海深仇,料想终是为取命而来,故着红衣。中间兜兜转转,曾以为不必再动杀念,却到底还是要血染纱衣了。
至于说接近他,自然是有意接近的。但是目的,如今想来,却连自己也未尝能够分得清清楚楚。
初时见他,是在瀚宇帝的冠礼上。第一眼,她是心生欢喜的。然而,知道他的身份后,心里便有些遗憾,却也生了故意接近的心思。碎玉江上夜半歌舞,便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引他注意。当时,蓝翎便恼她,质疑她的初衷究竟是为了利用,还是为了接近而接近。
想来,到底旁观者清。蓝翎从一开始便比她自己更清楚她。
碧云洲上无意中白衣现身,却实在是偶然。于近处见了他,虽仍抱有接近利用的心思,却有些犹豫。所以,他迟迟未能再见到她。以致,回头来看,却成了多少有些欲擒故纵之嫌。
后来,亦是利用、吸引,两心皆有,顺势而为。
直到伽蓝阁行踪败露,来到这梅花树下。此后是再无利用之心的,只一心一意地期盼和他能有安稳的将来。于是,红衣,因他也有真心之笑。而白衣,也因他会心生烦恼。本是一人,分不清也就不用分清了,只一心求个长相厮守便好。
如今,到底是不能够了。
哄他走,也只为求他一个平安。或者,再多奢求一份不必当面刀戈,保留一丝昔日的美好印象。她恨他父皇,但并不愿迁怒于他。也料,他却未必会对她的一路欺瞒能够释怀,更论日后因了熙阳帝之故,不会恨她。迟一日知晓,便少恨一日,少恨一日,便能留那,她亦愿舍下一切想要换取的在乎多一日。
“今日见着那幅画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时间,我的确有过恨意。但是那恨,却仿如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猛,来得突然,但终是消了。”
鬼眉闻言抬头看他,微微有些讶异。
池凤卿抬手温柔触摸她的脸,轻勾嘴角:“不是嫌弃你这副样子,只是忽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我是血肉之躯,亦是有心的人,自己会有感触。我知道,无论如何,你是真心待过我的。无需人说,也否定不掉,这是切身体会。”
鬼眉担心他会恨自己,此刻突然反而有些希望他恨她了。他这强颜欢笑的样子,实在比怒目相向更让她难受。
池凤卿又温柔浅语道:“我不想以彼此的心意为挟,逼你说出一切。只是,我想问你,若是我劝你罢手,你可会答应?”一如当日在这树下,没有逼迫质问,只有恳求。
鬼眉看他良久,狠狠心道:“我连告诉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你还奢望什么?!”
池凤卿闻言苦涩阖目:“那我,便不能兑现带着冯家离京的诺言了,亦不能答应随你走。为了儿女之情,或可迫于无奈,逼不得已抛家舍业,这我尚能接受。但是灭家亡国,我却做不到。为了私情,忤逆父母或许有之,可是为此便要危其性命,自古不能。”
睁开眼,又清冷叹息道:“今日方知,那日是我口出虚言了。为了在乎的人,或许可以连自家性命都能舍,但,并不是什么都能舍下。你我,只当从此陌路吧。”
鬼眉看着池凤卿,心落谷底,一路急赶也追不回来。预料中的绝望应声而来,原来,还是这样叫人不能承受。对面那双从来云淡风轻的眼睛,此刻带了伤,带了痛,带了苦,带了涩,甚而和她一样带了绝望。只是,没了爱意,也没有恨意。
无爱无恨,从此陌路。
鬼眉明知无力,还是挣扎劝道:“你离开鹏城吧,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你已经选择了与我为敌!边关大军压境,我不信与昭岚无关。那瀚宇和朝旭,或者还有你,想来是早有默契了。你既选择了同他们一道,便是彻底放弃了我!今日,我不与你动手,但是来日,我们只有对面刀戈的缘分。”
那双不曾有过怒、不曾有过怨的眸子,竟起寒霜。
鬼眉心里抖得厉害,甚至衣裙下的手脚也在发颤。
终是只剩下对面而立,举刀相向了么?
“那就,来日刀剑再会吧!”鬼眉怔忪过后艰涩回道,随即漠然转身,疾步而去。依然没有解释,解释亦是改变不了对面而立的事实,是何因由,无差。
罢了,既是以用意不明的谎言开始,那便以解释不清的谎言结束吧。
“那就,来日刀剑再会吧!”
看着鬼眉说完这句,决绝而去,池凤卿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只是死一般的沉寂。在梅花树下枯坐了一宿,直到次日宫人四处寻他,才木然起身,谁也不理地步行回府。
登阶跨槛,往内宅深处走。一路之上,入眼皆是那叫丹影又或是鬼眉的女子,留下的影子。一处处,一幅幅。或是冷冷清清独自行走;或是豪放爽朗与人抱坛饮酒;或是娴静安然听他抚琴;或是娇笑戏语同他打趣自她搬去冯府,便只剩了影子。只是那时候,他的唇角还挂着笑,因为知道她还会来,然后与那些影子重叠一处。
如今,影子,也就只剩了影子。或许,连那脚下默然相随的都比不得。手一伸,只剩了一团散入空中无法触摸的虚妄。
踏进寝居,墙上还挂着那幅当日在碎玉江上偶遇后,即兴而作的朱砂绘卷。银月照人,长袖善舞。身姿还是那样美,面容,还是那样朦胧一片,至今也无法看清。在乎了,欢喜了,走了,空了。这画卷上的人,曾是一缕仙魂,勾了他的心;然后,那仙魂从画中而来,叫他满心欢喜;如今,那缕仙魂走了,只剩了一幅什么也没有的单薄的色料,一团模糊、干涸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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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0章 了断
看着鬼眉说完这句,决绝而去,池凤卿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只是死一般的沉寂。在梅花树下枯坐了一宿,直到次日宫人四处寻他,才木然起身,谁也不理地步行回府。
登阶跨槛,往内宅深处走。一路之上,入眼皆是那叫丹影又或是鬼眉的女子,留下的影子。一处处,一幅幅。或是冷冷清清独自行走;或是豪放爽朗与人抱坛饮酒;或是娴静安然听他抚琴;或是娇笑戏语同他打趣自她搬去冯府,便只剩了影子。只是那时候,他的唇角还挂着笑,因为知道她还会来,然后与那些影子重叠一处。
如今,影子,也就只剩了影子。或许,连那脚下默然相随的都比不得。手一伸,只剩了一团散入空中无法触摸的虚妄。
踏进寝居,墙上还挂着那幅当日在碎玉江上偶遇后,即兴而作的朱砂绘卷。银月照人,长袖善舞。身姿还是那样美,面容,还是那样朦胧一片,至今也无法看清。在乎了,欢喜了,走了,空了。这画卷上的人,曾是一缕仙魂,勾了他的心;然后,那仙魂从画中而来,叫他满心欢喜;如今,那缕仙魂走了,只剩了一幅什么也没有的单薄的色料,一团模糊、干涸的红。
忽然那团模糊的、干涸的红又有些潮湿起来,便又变得汩汩如血,一滴一滴,流不停。
那是,他的心头血。
卷起那一片血色狼狈扔进箱笼,池凤卿又从墙上摸索一处暗格。然后从暗格里取出一方锦盒,看着上面的一行小字,犹豫许久,终是缓缓打开了锦盒。锦盒里头是一只密密细缝的锦袋,其上亦有一行小字。他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行小字许久,脑中如同神魔交战,然后一闭眼,终是将那锦盒用力急速合上,重又送回暗格藏好。
最后,噗通一声仰面倒在床上。
仿佛昏睡过去似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手腕轻轻移动。慢慢从提携上摘下那柄匕首,然后双手合握,缓缓移到胸口,紧紧抱住。随后一转身,面朝床里蜷缩成一团,犹如寒风里瑟缩的流浪小猫。
也许,背人处,那常年淡淡而笑的眼睛,此刻会有清泪流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然而,为着儿女私情,便是再伤心难过,男子依旧多是宁愿流血不流泪,恐为人嗤笑英雄气短。只有这青春年少初时的一段真情,为它洒泪不当取笑。一片赤子心怀,也只有少年郎的金贵眼泪,方能祭奠。
————
鬼眉从宫里出来,却是一滴泪也没有。眼睛涨得发疼,就是没有泪。像那日眼见义父活活烧死在她面前,想哭,却哭不出来。她但凡能够哭出来,或许事情都算还有挽回余地。只有大悲大恸,彻底绝望,便是泪也无颜替她诉说委屈。
极端无泪,还有另一种情绪油然而生,便是想杀人。
鬼眉此刻就想杀了昭岚。
那幅画,的确是她交给昭岚的,也是她让其转呈熙阳帝的。那画上绘就的是洛川——她从未见过、从未生活过便没了的家,曾经就矗立在那里。她想看看,景家究竟如何提不得,洛川是否也提不得。是不是提了,他连外国使节也要杀!
边关大军压境,她也算事先知晓,的确曾和昭岚提过借兵之语。
只是,两桩事情,没有一桩完全同商定好的一样!统统时机不对。
她不要和池凤卿形同陌路,哪怕他恨她刻骨;她更不要和池凤卿刀戈相向,哪怕此生无缘再见。她宁愿池凤卿永世不再见她,也不愿他卷进刀光剑影里来;她宁愿日后被他知晓,恨她刻骨铭心,也不要他像今日这般,对着她轻言一句,将一切统统抹杀。
这一切,都拜那个混蛋昭岚所赐!
此刻若是昭岚再三声称,他是来熙阳过冬,顺便为了师父与她合计报仇,此外并无图谋,她若相信,便是傻子!莫说那幅画当在池凤卿离京后呈与熙阳帝,只说那边关大军,以时日计算,断不会是捉了焦安师后飞书传召而来,哪有可能这么快?!可若说边关大军同昭岚无关,不独池凤卿不肯这样以为,她也是决计不信!
这个天杀的死昭岚!
什么过冬!
什么出使!
什么替人报仇!
根本是同他那皇帝主子早已谋算在胸,有备而来!饶是自己先前存了戒心,却还是一时为仇恨左右,忘了初衷,无意识地上了这厮的当,被他搅了个七荤八素!
这个天杀的祸胎!
“昭岚呢?”鬼眉怒吼道。为保他和田田师徒安危,她居然还将红门尊主令交给了他,真是失策!
“啊?他不在驿馆么?”姜桐不解道。不解鬼眉怎么突然真的在怒吼,平日吼归吼,可没有这欲要杀人的熊熊怒焰。
“我要杀了他!”
姜桐一个趔趄。这语气绝对不同于平日里的气话。
“那个,这个”还没问出因由,姜桐就见她翻箱倒柜打包行李,问道,“你又要上哪儿去?”
“奉天!”
“啊?你上奉天做什么?”
“杀了昭岚!”
“昭岚去了奉天?他去奉天做什么?”
“去奉天的是我,杀昭岚是杀昭岚!”
姜桐见她语无伦次,沉默一会幽幽问道:“臭丫头,你是不是真的很在乎那小子?”
鬼眉僵住,没了动静。姜桐对她,她是隐约知道的。若非心里装着身世不明之事,她或许早和他一个称霸市井、一个横行江湖,双剑合璧了。
“看样子是真的。除了报仇,恐怕也只有动了真心才会令你这般怒意滔天了。那个死妖精告诉我时,我还只当他是为了挑拨你我,耍的心计。”姜桐苦笑道。
提到蓝翎,鬼眉又一窒。蓝翎,她亦是欠了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一切都结束了。”鬼眉淡淡一语,继续低头收拾,动作却慢条斯理起来,不复方才的大刀阔斧。
姜桐想想,道:“既说结束了,你就不当如此失却常态,更不当迁怒想要杀了昭岚。那日,我见他嘀嘀咕咕,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纠缠不休不如一次当面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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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1章 真心
鬼眉僵住,没了动静。姜桐对她,她是隐约知道的。若非心里装着身世不明之事,她或许早和他一个称霸市井、一个横行江湖,双剑合璧了。
“看样子是真的。除了报仇,恐怕也只有动了真心才会令你这般怒意滔天了。那个死妖精告诉我时,我还只当他是为了挑拨你我,耍的心计。”姜桐苦笑道。
提到蓝翎,鬼眉又一窒。蓝翎,她亦是欠了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一切都结束了。”鬼眉淡淡一语,继续低头收拾,动作却慢条斯理起来,不复方才的大刀阔斧。
姜桐想想,道:“既说结束了,你就不当如此失却常态,更不当迁怒想要杀了昭岚。那日,我见他嘀嘀咕咕,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纠缠不休不如一次当面了断。拖拖拉拉,害人害己。又说,大事当前,必须首先清除不必要的风险。那时不知他在说什么,如今看来,定是同你今日失态有关。这其中,关涉一个熙阳皇子,又碍着一个瀚宇第一公子,有何妥与不妥,无需我多嘴细说,你当自有分辨。”
鬼眉将手中一件未及纳入包袱的衣衫甩手扔下,没好气道:“对!大事当前,必须首先清除不必要的风险。我此去奉天,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你眼下的事,同奉天有什么关系?”姜桐不解道。
鬼眉索性将收拾了一半的包袱撂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姜桐道:“上回我去朝旭,你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吧?那昭岚说是帮着瀚宇帝去报仇的,结果,朝旭立刻改朝换代。瀚宇帝那沾亲带故的仇是报了,这初初登基的朝旭新帝,谁知会不会是因了同他们暗中交易才得脱颖而出的?甚或,焉知不是这瀚宇的君臣二人有心捧出的傀儡?瀚宇插手朝旭朝堂,就算有什么仇怨一说,我看,也多是为的利益之故。这会儿,昭岚又要帮她师父报仇,这熙阳将来会是谁人做主?又会跟着谁姓?便是他真的没有野心冲着熙阳来,这熙阳帝偿债被诛之后,他会毫无怨尤地将龙椅拱手还给熙阳帝的一众儿子?”
姜桐插话道:“那你,是要给池凤卿留着?”
“他从无帝王之念,便是要,也不会愿意从我手里接去,而是会凭自己打拼。”
“时间不长,你倒挺了解他的!”姜桐吃味道。
鬼眉不理闲言,认真道:“熙阳便是不给池家,也还有许多开国功臣好选。你我皆是根在熙阳,愿意见那瀚宇帝过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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