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事务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芒果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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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章 圣主
果然,姜桐巧舌如簧,赵世杰擅于给人信赖感,兄弟二人左右夹攻,加之圣主一事本就不容轻忽,老爷子很快便缴械投降,全力支持。遂不提核查赵世杰抱来的一摞账簿,只命人将赵家堡名册搬来,酌情挑拣壮丁,配备良马兵器,派发了任务。考虑年关在即,体恤下情,便安排着令一部分人先随姜桐前行。而大队人马,暂不开拔,由赵世杰领代堡主令,并其他几兄弟协同,负责整顿打理,待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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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桐这边行事顺利,鬼眉那边却——,便是明了圣主身份,借兵之事仍是不得畅快。
鬼眉眼见原本令她不得不行礼下拜的奉天帝,忽然扯了老婆儿子一起对自己大行君臣之礼,虽是一时难以接受,倒也半推半就地认了。对于一连串诡异之事,她自然是将信将疑,有待斟酌的。但,想到自个儿成了圣主,这奉天帝就该听命于她,那借兵之事便能水到渠成,怎么看都没必要在此时谦让。于是这大礼,受也就受了。
只是,还没等她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敲完,那奉天帝便跑了。片刻之后,又去而复返。捧了只四四方方的大锦盒进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鬼眉,道:“圣主,您看何时举行封禅之礼为好?臣不知圣主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不敢草率声张。臣以为,还是先请示了圣主的意思,然后去通知礼部挑选吉时,正式昭告奉天上下,方为妥当。”
鬼眉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是九只大小不一的紫檀木盒。再一一打开,便见具是雕了龙纹的玉印。心里便琢磨着,定是不同用途的御玺。扒拉扒拉,却分不清哪枚宝玺是用于调拨财库,哪枚又是可以用来调兵遣将。再扒拉扒拉大盒子,也找不到兵符等物。正有些抓耳挠腮,听得奉天帝这几句话,心里一跳,赶紧地将锦盒一盖,递还到了他手上。
“圣主,这——”奉天帝不解地看看鬼眉,又看看锦盒。
鬼眉心道,姑娘的正经大事还没有着落,谁来给你当这苦差呀!揉揉鼻尖,咳咳两声,笑道:“以我之见,奉天的这一档子事,你本是熟门熟路的,还是依旧交给你打理的好。”
奉天帝闻言扑通一声跪下,连呼惶恐不敢。
“诶!你先起来。这话是我说的,你有什么敢不敢的!”鬼眉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见着跪拜之礼又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步,瞥了一眼没精打采的白虎,心思一转,敛眉收笑正色道,“我且问你,你当日登上这奉天龙椅时,心里是作何想的?”
奉天帝肃然道:“为帝者,执掌天下,自是为的替这天下苍生谋取福祉。”
“嗯,不错!”鬼眉点点头,又道,“日前,奉天也算经历过一次小劫,恐是不免动了些干戈方才平息的。相关之人,自是罪责难逃。可是,就不曾波及一些本可幸免、却身不由己卷入其中的么?再有,那些事外之人、乃至无辜百姓,可会因此心生恐慌?所以啊,这无端端地易主,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圣主!上回那次乃是贼子叛逆,您这是名正言顺,两者不可相提并论的。”奉天帝果然一边惶恐惊呼,一边指了指白虎。
鬼眉又瞥一眼白虎。那白虎见鬼眉再次看它,便又欢欢喜喜昂起脑袋,琉璃眼中期盼横溢。只等着鬼眉抬手召唤,立刻便要跑上来娇嗔撒欢。谁知,鬼眉只瞥了一眼,便又转回了目光,它只得低声“嗷呜”一下,继续装死扮呆。
鬼眉不理白虎,一瞥之后转脸对奉天帝道:“没有它还好说些,正因它闹了这么一出,我更不能替你执掌奉天了。你我知道内情,自然以为名正言顺,可是外界呢?怕不是说什么的都有。若有那居心叵测之人以此作伐,莫说不肯答应容我爽快坐上龙椅,恐是正想着借机连带这司马家也一并除了开心。届时,奉天上下只怕祸福难料。”
奉天帝闻言,顿时明白怕是她担心自己贸然称主,恐怕不能服众。正要进言让她宽心,又闻得祸福之语,心头一跳,忙道:“是臣思虑不周,可不知圣主有什么法子可免祸端?”
鬼眉这才又松了面皮,笑道:“你呀,继续安安稳稳做你的奉天帝,事情自然可以迎刃而解。有你坐镇,不管私底下如何,这明面上,谁要是敢妖言惑众,那便是心存不轨的谋逆之举,奉天上下臣民自然不肯坐视不理。至于流言嘛,这么个动静,免是免不了的。听之任之,自然不行。但要一味禁令,怕也止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只会越传越邪乎。”
“那——”
“我不是说了‘迎刃而解’么?既避不开,不如主动为之。齿牙既可以为祸,未必不能化戾气为祥和。既恐流言生事,咱们也就凭借流言息事。”鬼眉笑道。
“如何息法?”
“悠悠众口难管,自然要先擒了最厉害的舌头来为己用。要比真正的口舌厉害,莫说普通民众,便是大儒、状师,也皆比不过僧道之流。你且将有名望的佛爷、道长都请了来,光明正大地在宫里设坛打醮。给足了香火银子,还不是你让他们说什么,他们便说什么?咱再让白虎当众在天上溜一圈,然后回去塔里。那地方嘛,以后自然也不用重兵把守,列为禁地了。日日高香不断,想是也没人会去冒犯。这‘天降祥瑞、佑我奉天’——,可比其他说法强是不强?”
奉天帝茅塞顿开,喜道:“天下百姓日日所求不过是‘太平’二字,此语一出,纷乱流言自是不攻而破。圣主明智!”继而,又面犯难色,道,“但是,让臣再盘踞这龙椅宝座,未免有欺主之嫌,还望圣主三思!既能为白虎辟谣,不如就此——”
他那“为圣主造势”尚未出口,便被鬼眉摆手打断道:“你心里认可就行了,何必做在面上?只当是我指派你担了这差事的。若有大事,我开了口,你依命而办,哪里又有什么欺主之说?!”随即,笑容可掬地婉转暗示道,“譬如,我日前所提之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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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1章 众口难同
“悠悠众口难管,自然要先擒了最厉害的舌头来为己用。要比真正的口舌厉害,莫说普通民众,便是大儒、状师,也皆比不过僧道之流。你且将有名望的佛爷、道长都请了来,光明正大地在宫里设坛打醮。给足了香火银子,还不是你让他们说什么,他们便说什么?咱再让白虎当众在天上溜一圈,然后回去塔里。那地方嘛,以后自然也不用重兵把守,列为禁地了。日日高香不断,想是也没人会去冒犯。这‘天降祥瑞、佑我奉天’——,可比其他说法强是不强?”
奉天帝茅塞顿开,喜道:“天下百姓日日所求不过是‘太平’二字,此语一出,纷乱流言自是不攻而破。圣主明智!”继而,又面犯难色,道,“但是,让臣再盘踞这龙椅宝座,未免有欺主之嫌,还望圣主三思!既能为白虎辟谣,不如就此——”
他那“为圣主造势”尚未出口,便被鬼眉摆手打断道:“你心里认可就行了,何必做在面上?只当是我指派你担了这差事的。若有大事,我开了口,你依命而办,哪里又有什么欺主之说?!”随即,笑容可掬地婉转暗示道,“譬如,我日前所提之事,你看——”
谁料,奉天帝又是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道:“圣主有命,臣自是万死不辞。但是,日前所提之事——,请圣主恕罪,臣,臣,臣实难从命!”
鬼眉顿时瞠目结舌。
口口声声主子长主子短,连龙椅都不敢坐,眼见着却要抗命造反?
鬼眉一听奉天帝不肯借兵,沉了脸道:“你原就是一国君主,若有什么不情愿的事,还不是凭你一句话就完了?既是不肯,早些直说,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搞这么一出闹剧戏弄于我?没得还白白浪费了我好几日的时间!”
奉天帝惶恐道:“圣主误会!圣主误会!臣等万不敢戏弄圣主的!”随即朝还有些身在梦中的司马狴野努努嘴。
司马狴野收到暗示,立刻醒神,自怀内摸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递给鬼眉道:“这是随白虎令传下来的圣天护法遗命,不仅是司马家的祖训,对持令者做了种种约束,圣天帝的遗训也列在其上。你且先看看吧。”
鬼眉接过,将记载了末代圣天帝生平等事的那几页翻了翻,边看边嘀咕道:“都是些大同小异的祖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让你们保着圣天血脉,我不过是借个兵,打个仗,又不是想不开了去寻死,紧张个什么劲儿的!”
司马狴野凑上前去,指了指一小诗并下头一句要紧的注释。
鬼眉看看,将册子往他手上一撂,哼笑道:“可不是自相矛盾么!既说不让圣天家的子孙后代干涉朝政,你们还想让我当这奉天的皇帝?!”
奉天帝道:“这奉天帝位是臣自甘让位,非是圣主横加干涉所得,自是无碍。再者,圣训所指也非断章取意地责令圣主不能为政。只说,隐姓埋名为是,莫要入朝为官,莫要挑起战事。其中用意之一,自然是为的保全龙脉不致受损;二则,圣天龙脉后裔,断不可对他人屈膝称臣;其三。臣这奉天帝位让于圣主,自是符合原本的君臣之礼,又不曾干戈谋取,于圣主性命无忧,所以并不与圣训矛盾。但是,圣主若要执意干涉边界战事,恐是有违背先人遗愿之嫌,实在使不得啊!”
司马狴野本不赞同鬼眉借兵打仗之事,便接口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若执意要去,如何确保没有万一?”
鬼眉一路从熙阳不分昼夜地赶到奉天,快马奔波入京,又在曾府等了几日,此刻还在磨嘴费牙,便失了耐性。讽笑道:“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怕我丢了小命,累你们司马家跟着遭殃么?嗤!我倒奇了怪了,我爹是不是你爹,不,我爹是不是你主子?我爹死的时候,你司马家在哪儿呢?也没见你们有难啊!还不是该吃吃,该睡睡,该当皇帝当皇帝,该当皇子当皇子!就说我自个儿吧,义父舍身抱我逃命时,你们又在哪儿呢?那冯大人为我洗伤口的时候,你们哪儿疼了?哪儿伤了?杞人忧天!”
“不一样的,这遗训里本就还有亲疏远近一说。”司马狴野脱口道,又觉此语不足表明心迹,显得过于自保,便又道,“再者,彼时你我尚未相识,更未相认,我便有心要保你周全,那也无从所知啊!你若曾遭不幸,我只能愧疚于心,对你爹及家人也只能抱憾。但是如今,便是没有圣主一说,只论朋友之道,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
鬼眉闻言自觉失言,看看司马狴野一脸真诚,对奉天帝缓了缓口气道:“一时情急,有些口不择言,几位莫要见怪。”
司马狴野自是不会怪她。奉天帝连道不敢。皇后则依旧安然无语地笑笑。
叹了口气,鬼眉再对奉天帝道:“我生在熙阳,长在朝旭,流落到瀚宇,如今又跑到了奉天,遇上你们居然称我为圣主。那你可知,我这圣主为何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那三人这才想起她那江湖身份,猛然觉醒她必是遭遇坎坷,才至落入江湖的,不由面色沉凝。就连一旁的白虎也跟着低鸣一声,抬了抬爪子。
“实话说吧,我来奉天借兵,本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侠义。原是因为那熙阳帝不肯将我景家开国功勋一笔记入史册,引了一连串是非,我那义父一家,并有恩于我的冒名假爹也深受其害。那瀚宇的昭岚公子有位师父,其家原也是熙阳人,亦是因为景家之事卷入其中,惨遭灭门。我便与昭岚合谋商定了报仇大计。后来觉得失策,恐怕算计了熙阳帝后,瀚宇渔翁得利。这才来奉天求助,以防万一的。”
鬼眉看看奉天帝,见他并未面起恼羞,继续道:“经过与你们相认一事,我的心思如今却又起了变化。幼年之时,我那义父曾言,我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儿。此语一直令我费解难猜,今日方知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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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章 批语
那三人这才想起她那江湖身份,猛然觉醒她必是遭遇坎坷,才至落入江湖的,不由面色沉凝。就连一旁的白虎也跟着低鸣一声,抬了抬爪子。
“实话说吧,我来奉天借兵,本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侠义。原是因为那熙阳帝不肯将我景家开国功勋一笔记入史册,引了一连串是非,我那义父一家,并有恩于我的冒名假爹也深受其害。那瀚宇的昭岚公子有位师父,其家原也是熙阳人,亦是因为景家之事卷入其中,惨遭灭门。我便与昭岚合谋商定了报仇大计。后来觉得失策,恐怕算计了熙阳帝后,瀚宇渔翁得利。这才来奉天求助,以防万一的。”
鬼眉看看奉天帝,见他并未面起恼羞,继续道:“经过与你们相认一事,我的心思如今却又起了变化。幼年之时,我那义父曾言,我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儿。此语一直令我费解难猜,今日方知其意。只是,我景家依照祖训隐姓埋名于世,姓氏取字乃是末代圣帝帝号,义父又如何知晓我家来历的?他若知道内情,怕不是景家乃遭强人屠戮一说,有待考量。那熙阳帝不允世人提及景家,恐怕也是别有隐情。”
奉天帝一时听得云山雾罩,难以消化,连连摇头道:“圣主今日既是来之不易,更当惜命为是。你要与你义父报仇,饮水思恩之心,我懂。只是,你若真的有心行孝,当能明白你义父为何救你,为何保你,又求不求你与他报仇。”
鬼眉反问道:“人说‘父仇不共戴天’,我不当替我义父去向那熙阳帝讨要公道?好!一家之仇,不当凭以撼动国之天下。那么,只因为史册记载之争,丧命于刀下的冤魂呢?那么多条人命,如何不足以说明,那熙阳帝实是无道昏君?既是昏君,又如何撼动不得!再有,我景家之事,究竟如何让世人提不得,难道不当好好问问?!”
然后,又看着奉天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若是,我景家满门——,你的圣天主子,非是强人所害,而是死于这熙阳帝之手,沉冤难昭,你,还打算置之不理吗?!”
奉天帝的心蓦然一沉,看着鬼眉良久无语,然后很没底气地挣扎道:“死者已矣来者可追,圣帝遗训不可违背!”
兜了十万八千里,话题又绕了回去,鬼眉无力地揉揉额角,朝司马狴野道:“拿来!”
“嗯?”
“刚才那册子!我倒要看看,我这老祖宗究竟是个什么异类,让人打杀成这样,还要息事宁人?怪道他只有逃跑的命!”
如此不敬之语,吓得奉天帝等人不知该当如何接口,司马狴野只得一言不地乖乖摸出那本小册子,老老实实依言递上。
鬼眉将那小册子又从前到后翻了一遍,然后着重将写有圣帝遗训那页狠狠咀嚼了几遍。琢磨许久之后,忽的诡异一笑,指着那小诗给奉天帝看,问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奉天帝上前张了一眼,恭敬回道:“回圣主,当就是下头注释的那意思。”
鬼眉却摇了摇头,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面露得色道:“我就说嘛!就凭本姑娘这样的性情,哪里就能摊上个那么没有骨气的祖宗!告诉你吧,我这祖宗可不是一味息事宁人,只是要后人韬光养晦,见机行事。他不过是怕时机未到,再摊上个不成气候的子孙,冲动之下大业不成,反绝了后。可不是没有期望的!”
奉天帝不解,又凑上去看了看,未见端倪,便疑惑道:“圣主此话何意?”
鬼眉道:“那些训言都是些表象之词,就像你所说的,不予入朝,非是不能从政,乃是不甘折膝于人。他那潜藏的心事,可全都在这看似有失帝王霸气、不具文采的打油诗里,并那诗文下的一行小字批语,亦是为的点拨后世有心之人。”
司马狴野遂接过册子,干脆小声读了出来。
风行海上从此去,八千山水影倒叠。
娥媚相随走瑶台,未见成仙又离离。
龙马神龟相托付,履道坦坦莫使夷。
非是京师行不得,需临城外重关堞。
纵遇坎途平心待,只当春归复苏雷。
思亲不忘遥上祝,睽孤亦有车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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