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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大文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神盟小晨晨

    他把手术刀摆在一边,走到洗手台,摘掉了手套,将满手的血污全部清洗干净。然后转过头对站在身后的加里安说道,弹头取出来了,你朋友算没事了,我给他开一点止痛药,熬过了这个星期就基本没事了。对了,他应该不需要我再来拆线吧?

    听到米拉尔医生的这句话,加里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飘忽不定的火苗映照着医生手术之后苍白的脸颊,一只飞蛾的影子像一块黑色的斑渍,在灰白色的墙上游走,摇摆不定。

    米拉尔看着自己的手,苦笑着说道,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我居然还有机会给人做手术。年轻的时候,我总以为学医能够拯救法国民众,但是后来慢慢的发现,医学只能救人的身体,救不了人的愚昧的灵魂。

    你这是为自己的医学不精找借口吗?

    兽医瞥了他一眼,尴尬的笑了笑,摆了摆手,怅然若失的说道,这些都是年轻时候的理想了。十二年前的二月革命,我也曾冒着大雨,跟随着巴黎民众高唱《马赛曲走上街头,捍卫共和革命的胜利果实,赶走了路易·菲利普和基佐。但是最后的结局呢?路易·波拿巴上台,赶走了七月王朝,又来了新的皇帝。我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斗志,而且繁荣的第二帝国很好,甚至让人感觉不再需要共和。

    帝国的繁荣?不过是拿着底层民众的鲜血浇灌出来的肥沃土壤。

    加里安嘲讽说道,以前倒是有一些理想主义的成分,但是现在的法兰西,我看到的不是光鲜华丽的上流社会,不是出入枫丹白露,谈笑风生的贵族大臣。

    阶级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正在慢慢的变成悄然无声的生根发芽。

    看我看到的是圣安东尼街狭隘的街道,踩着溢出臭水沟的脏水去工厂上班的工人,那些住在棚户区里,全身上下是补丁的儿童,因为巴黎重建市区而在大冬天被警察强迫赶出家门的人群,然而整个巴黎还沉浸在复兴第一帝国伟大宏愿的法国梦中,将帝国主义的无耻表现的淋漓尽致!

    加里安看着满手的猩红,缓缓说道,学医救不了法国人,但是革命可以。

    米拉尔收拾手术刀的手微微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过报酬之后没说一句话离开了。

    左拉躲在一边,目睹了整个手术的过程,他在望向加里安时,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

    这位从外省过来的农民,冷静的令人发指。

    仿佛早已习惯血腥的场景。

    麻烦你了,左拉。

    加里安扛起了中年男人,小声的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就成为你我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让房东太太知道。

    左拉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为加里安打开了门。

    医生已经远去,走廊安静的空无一人。

    说完,加里安扛着中年男人离开了左拉的房间,前往自己的卧室,只留下满桌的纱布,还有没来得及清洗的鲜血,如同水滴一般,不断的渗落,在地板上凝聚成一滩的污渍。

    滴答,滴答,滴答。

    如同转动的铜壳怀表。

    加里安突然捂住了嘴,冲向了洗手台。

    中年男人在昏迷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做了无数的噩梦,梦见之前死去的同志,冰冷的牢房,还有长枪响起的声音,伴随着大贵族主和资本家狰狞的笑容——猛然惊醒。

    透过窗纱的一缕阳光轻盈的跳跃在他眼皮上。将他从沉重的噩梦中拖了回来。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等待片刻,让一片白光的眼睛慢慢的适应屋内的光线。

    中年人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他摸了摸胳膊,突如其来的刺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看着胳膊上的伤痕,回忆起之前被追捕,受伤,死里逃生的黑夜,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是哪里

    他慢慢的站起身,扶着墙壁摸索到橡木桌面前,想透过窗户辨认自己在哪里。

    桌上的一沓文稿突然吸引了他的视线。

    中年男人伸出手翻阅,刚看到《1984这个标题,身后便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并不友善的声音。

    革命党人,你终于醒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看见一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青年站在身后,两手还端着摆放面包的盘子。

    加里安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与其对视,神情平静的说道,把你的子弹取出来还费了一番功夫,不过钱总算没白花。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加里安把盘子摆放在桌面上,然后挪过椅子,坐在踉踉跄跄的中年人面前,反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七章 卑微如尘土
    第二更

    气氛变得沉默了起来,中年男人吃不准面前男人的底细,所以只能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

    我叫加里安,救你命的人。

    加里安靠着桌子,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平静的说道,如果我不出手,你当时可能已经凉了。别担心,虽然医生只是一个兽医,但是他的医术你还是可以放心的,至少没有让你缺胳膊少腿。

    中年男人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人,迟疑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我叫戴维斯。

    加里安偏转过头,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后臀靠着桌子摇头说道,不,你不叫戴维斯,之前我不敢确定,不过凭着脑海中的记忆

    他的食指指着太阳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应该叫布朗基,路易·奥古斯特·布朗基。

    面前的男人瞬间脸色苍白,他盯着加里安,握紧了拳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加里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虽然他在后世不如马克思出名,大胡子的凸额头画像印满了书刊,但至少在法国的革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怎么知道是你并不重要,我救你更多的是好奇,你为共和制度奋斗了这么久,有什么效果吗?路易·波拿巴的帝国固若金汤,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除了一辈子做不完的监牢之外,你还收获了什么?

    加里安抛出了一个直击人心的问题,让面前的布朗基愣在了原地。即便是巴黎公社运动之时,他依旧被梯也尔的大资产阶级政权囚禁在监牢,虽然公社提出要以人换人,然而却被梯也尔一口拒绝。

    一个布朗基的扇动能力,要比一支军队可怕的多。

    只要巴黎还有皇帝,革命党人的反抗就不会停止。

    布朗基抬起头,冷声说道,就算不认同我们的理念,至少不要向保守派低头。

    加里安缓缓地说道,都说你们小布尔乔亚造反,十年不成,现在看来似乎这句话说得很中肯,只是扇动工人罢工,巴黎市民起义,就能改变这个国家了吗?我并不看好你在巴黎发动叛乱的结局,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的结局的罢了。

    不在巴黎发动?

    这一次换做布朗基愣在了原地。

    加里安看着他的疑惑的眼神,说道,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

    感谢上帝,法国大革命以来的这么多次的暴动失败,被夺取胜利果实,还没能让你们这些共和党想通一件事么?巴黎永远是根深蒂固的保皇党和保守派的大本营,他们掌控着法兰西银行的经济命脉,掌控着军队,实力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就算巴黎革命成功,建立了民主政权又如何?他们同样可以调集外省军队进行镇压,布朗基,你需要的是一支军队,而不是一场革命的赌博,在层出不穷的野心家面前,没有一个政党凝聚力的群众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没几步就散了。

    听完了加里安的讲述,布朗基陷入了沉思。从未有人像他一样思路清晰的阐述过法国大革命的历史。

    在加里安看来,从把波旁王朝送上断头台并且之后将近百来年的权力更迭,都是一场暴民的动乱,缺乏统一指导的工人运动是屡次被盗取革命果实的关键。

    资产阶级哄骗着平民往军队的枪口上撞,并且自己躲在背后享受胜利的成果。

    心绪烦乱的布朗基转过头,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缓解焦虑。他的目光再一次的望向了桌面上的文稿,上面的1984牢牢的吸引住他的眼睛。

    1984?你写小说?

    加里安将面包递给了他,回答道,是的,写过一些诗歌,尝试着写小说。

    布朗基问道,什么类型的小说?

    讲述一个生活在统治者极权社会之下的普通人,一个压抑的,被剥夺所有自由的世界。人们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而主角的脑海之中萌发了反抗的种子,最终却在绝望之下被剿灭,重新成为冰冷独裁统治之下的一颗螺丝钉。

    一个悲剧?很有意思的故事。

    布朗基感慨的说道,从反抗到顺从,讲述着一个悲剧的诞生。你是在影射现在法兰西帝国吗?

    我跟你一样,布朗基阁下。

    加里安抬起头,目光如炬的望向对方,强调着说道,哪怕是一个无不足道的螺丝钉,也有发出呐喊的权力。只不过在我眼中,你们的革命更像是飞蛾扑火的悲剧罢了。

    只是在我眼中,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加里安的这一段话,让布朗基恍然失神,他想起自己看到那面诗歌之墙,作者也报以了同样的控诉。

    面前的少年从阴暗的角落之中,慢慢的走到了铺撒满阳光的地方。

    布朗基逐渐看清了那张脸——深邃的轮廓勾勒出坚毅的神情,在那双眼眸的深处,蕴含着更加深沉的情感。

    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前一阵子看到一首不错的诗歌,他是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诗人,比起那些为皇帝写赞歌,为大资本家辩护的人,他是第一个愿意为我们说话的人,为那些还在战斗的革命党们,为了巴黎的共和和自由!

    布朗基有感而慨的回忆起墙上写下的诗歌,那些诗句激励着他在逆境之中前进。哪怕前面只有漫长的黑暗,他也会为后来者照亮阴影。

    神采奕奕的布朗基转过头,对加里安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写过诗歌,是什么诗歌?

    可能你听说过诗歌的名字。

    加里安咬着面包,慢斯条理的说道,那首诗歌叫《回答。



第二十八章 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第一更

    春季和熙的风将大街的上的喧嚣透过玻璃窗,吹进了安静的房间。刚才年轻人所说的话如同在脑海之中形成了一道海啸,将他想说的所有话都一卷而空,只剩下一片思维的空白。

    海绵吸干了思想。

    他摸不透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难道真的是在墙上写下《回答的诗人?

    布朗基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革命党吗?

    不是。

    共和派?

    也不是。

    布朗基的蓝色变得难堪,他反问道,总不可能是保皇党,奥尔良派或者波拿巴派的人吧?如果是的话,你也没有理由救我。

    加里安啃完了手中的面包,他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和香味瞬间冲散了熬夜的疲倦,他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否定了布朗基最后一个答案。

    不是。

    对于法兰西的政治派系,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难道要告诉面前的男人他是等待了二十几年的**接班人?

    加里安放下了杯子,双手环抱于胸,平静的回复他,我不过是在做历史的选择罢了。随着科技的发展,封建社会取代奴隶社会,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第二帝国的繁荣只是末日的余晖,至于开历史倒车的人最后都会死在历史的轮毂之下,没有意外。即便称帝的拿破仑征服了大半个欧洲,最终还是倒在了反法同盟的剑下。路易·波拿巴洋洋得意的高举法兰西之剑,又曾想过他将来会有被推翻的结局?

    加里安走到大门面前,缓缓地打开了走廊上的那扇门,他转过头对身后的布朗基说道,我知道你心存疑虑,虽然你伤势未好但你要离开的话,我不阻拦你。不过衷心的提醒你一句,现在大街小巷都是你的通缉令,就算你能躲,又能躲得了多远呢?

    放心,我能落脚的地方比你想象中要多。我已经将大半生的岁月都奉献给了革命,绝对不会再出差错。

    加里安的反问让布朗基握紧了拳头,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挪动了脚步,缓缓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手臂上传来了阵痛,缝合的伤口在告诉自己,他还没到能够随心所欲行动的地步。布朗基咬牙忍着疼痛,握住了门把手,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过头问道,我知道那首《回答。

    哦?

    加里安托着下巴,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在诗歌中写下一句话,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既然你不认同我们,那么又是怎么看待我们的革命?

    加里安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起身走到书架面前,拿出一本《**宣言,迟疑了片刻然后转身丢给了对方。

    答案都写在这里了。

    书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布朗基的手中,

    他疑惑的接过那本书,只是看了一眼封皮,嘴角不屑的牵扯了一下,将它丢弃在地上。

    啪。

    书本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布朗基皱着眉头,他对加里安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

    《**宣言这一套,我从来不信。

    这就是你的答案?真让我失望。

    加里安却是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看着中年男人,啧啧的说道,果然是继承了巴贝夫和邦纳罗蒂的密谋传统的人,或许你自始至终都没考虑到为什么会一直失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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