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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竹马未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蜜丝余

    德妃见宣和帝思路果然和李泽预料的差不多,将几句话在心里反复滚过,才说出来:“臣妾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是否恰当。”

    “但说无妨。”

    德妃这才接着说道:“臣妾听闻江西总兵刘忠是个十分刻板严正的人,不但治军十分严厉,而且从不看人身份背景,只以事实论道,不如把老四送到刘总兵军营里锻炼一番。”

    送皇子入军营,虽然是个不大得宠名声极差的皇子,宣和帝还是难免多看了德妃一眼,德妃神色十分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四自来长在锦绣堆里都没能学好,那不如让他出去吃点苦头,只是咱们不是普通人家,送到外头到底不能放心,臣妾思来想去,把老四送到军营里当个小兵卒子,既不冒险又能磨炼一番,或许就能成器了。”

    刘忠的确入德妃所说,哪怕是京里勋贵子弟入了他的军营都不能得到丝毫优待,正因为他为人严苛,在军中朝中都威望颇重,宣和帝沉吟一阵,点了头:“你说的有道理,刚好有位傅大人回京述职,即将调任刘忠手下当副总兵,过几天让他带老四一道启程,我再传个口谕给刘忠,让他替我好好教一教老四。”

    德妃又补充道:“咱们皇家的儿郎多是二十上下才成亲,老四才十四岁,这一去军营也不知何时回来,不如这次选秀先别给他指婚,等他过几年改了性子懂点事儿了,再好好替他找一个管得住他的媳妇。”

    宣和帝一并允了,德妃完成了四皇子所托,又反复请罪自责,才回了自个儿宫里。

    德妃一生没有生育,拿李泽是当亲生儿子待的,“你有志向是好事,母妃不能阻碍你,只是若真如你所说,宁王时刻有可能叛乱,刀兵战事向来无情,你能好好保全自己就是对我的孝心了。”

    “父皇从前就不大管政事,凡事都是内阁票拟,他只看一眼,如今更是连朱批都懒怠,多由身边的太监把持了。而宁王叔早年和皇位只一步之遥,这些年在江西一直不肯干休,朝中大臣泰半都收过他的贿赂,现在一个个都不拿他当回事,到时候苦的还是当地的百姓。儿臣虽然混账,却也知道但凡男儿之身,便当有卫国之心。”这些年李泽以额头触地行了大礼,“多谢母妃为儿子奔走操劳,让母妃受累了。”

    宣和二十四年,四皇子李泽被贬斥至江西军营,以皇子身份为粮草小卒,传为朝堂后宫一大笑话,然而后世史官却认为,此乃时为四皇子的盛文帝有意为之,其峥嵘之心自此始见。

    第二十八章 天生丽质

    “以前在云南见到那些京里去的官夫人,总听他们说京城如何的繁华,又说宫里如何的金碧辉煌,”怀宁郡主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无聊奈地叹了口气:“可她们没告诉我这边的规矩这么多啊。”

    怀宁郡主是因为一纸选秀圣旨才从云南第一次进了京城,云南民风不像中原对女子总是有种种束缚,加上父亲镇南王在云南实质上就是个土皇帝,养得家里的女孩儿都是飞扬自在的性子,家里有一位姐姐甚至带过兵,怀宁郡主这半个月在规行矩步的宫里着实很不习惯。

    “这茶香气浓郁纯正,入口舌根生津,过喉犹有回甘,若不是托郡主的福,我可喝不到这么极品的百年普洱。”薛云萍端起杯里的热茶闻一下,又道:“云南和中原风土的确大不相同,听说当地还有女人当土司的,要是在中原可不得被那些孔孟之士的唾沫淹了。”

    薛云萍前世去云南旅行过,说起云南的风土人情头头是道,这位郡主为人单纯白瞎了那么好的出身,有意迎合着说说话,几天下来就当她是知己好友了。

    怀宁郡主平日倒是很喜欢和薛云萍聊天,只这会儿穷极无聊了,闻言还是蔫答答地,薛云萍便改口道:“御花园里有一片山茶开得正好,我却连什么三学士、五心白的都分不清,茶花以云南最盛,郡主见得多识得广,不如咱们去看一看,郡主也教教我这花儿该怎么品鉴。”

    选妃的秀女身份高贵,可以在御花园之类的寻常区域行走,只规矩行事不要冲撞贵人即可,怀宁郡主点点头,总比在屋子里闷着好。

    御花园里果然种了一片山茶,只是水土气候有异,开的不如云南的好,怀宁郡主一一指给薛云萍:“这个花瓣边缘带一圈粉白的是鸳鸯凤冠,这个花心颜色深越往外颜色越浅的是粉十八学士……”

    “郡主,云南府送了今年的御贡的春茶上京,捎带了镇南王妃给您的家信,皇后娘娘宣您过去呢。”来人是掌事姑姑的打扮,四处找寻怀宁郡主,浅浅出了一身汗,行礼说话却是四平八稳的。

    薛云萍本以为选秀是条通天路,以她的资质出头定然容易,可是如今大半月过去了,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此时她心里一动,若是到皇后跟前露个脸儿……

    怀宁郡主还未答那宫女的话,薛云萍轻轻柔柔地道:“从小便听说皇后娘娘最是温婉贤淑、秀外慧中,足称天下女子的表率,虽在京里住着,长这么大竟无缘瞻仰娘娘的风采。”

    怀宁郡主一听家里带了信,当即就笑弯了嘴角,她虽然直爽了些却并不是没有心窍,听到薛云晗这话倒不知该怎么接,传话的宫女还是躬身低头的姿势,眼皮掀起看了薛云萍一眼,旋即又垂下,“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宫里的规矩,无贵人宣召不得擅入,相见娘娘的人那么多,不是凭白想见就可以见的。”

    宫女的语气凉凉的,薛云萍却脸上一热瞬时通红,僵笑着道:“郡主快去吧,误了时辰可不好,我回屋里等郡主。”

    两人出来时只跟了怀宁郡主屋里伺候的小宫女,这会儿自然跟着怀宁郡主走了,薛云萍一个人站在原地银牙都要咬碎,传话的宫女对怀宁郡主毕恭毕敬,却当众打她的脸,一个贱婢还敢狗眼看人低。

    五月的天气还算不得很热,湖里碧色的荷叶生得团团圆圆,掩映其中的莲花粉如胭脂初染,风从湖面吹来,拂面的气息清爽怡人,然而再美的风景也减却不了薛云萍心头的焦躁。

    为显身姿婀娜,薛云萍穿的是高底鞋,心头意不平转身转的急,脚底一滑便失了重心往地上扑去,还未及惊呼,却被一双手稳稳托住了。

    “姑娘小心。”那人臂膀稳健有力,生得玉树临风仪表不凡。

    前几日宣和帝下圣旨叫了几个秀女去彩云观为道场持灯,朝里的文臣们第二日上的折子就雪片似的多,甚至有个把严正的言官老大人要以死相谏,宣和帝被烦得无法,只好暂时请了彩云观里的一众道士出宫,如今彩云观由内务府派了人打扫,还和寻常道观一般不禁出入。

    二皇子自然不是来彩云观拜三清圣人的,说来话长,王宁因为推荐了吕仙人,如今在宣和帝面前很说得上话,王宁明里暗里都是偏向太子,二皇子不信神佛之道,但他不像四弟那般蠢笨,想先暗里破了吕仙人的戏法再拉下那没根的奴才。

    在彩云观里徒劳地转了几圈,本以为这一趟没什么收获了,没想到……

    “姑娘小心,”二皇子一把扶住薛云萍,等她站稳了便放手,还退后两步,正色道:“这小径虽然平坦,但是姑娘家扑面摔下去恐怕会破相,我情急之下出手相救,并无唐突之意。”

    这姑娘生的真好,玉面娇嫩如花,一双丹凤眼盈盈有光似含春情,纤腰用巴掌宽的腰带束着,显得身姿纤浓有度有起有伏,往那儿婷婷一立便自有一股宛然媚态。二皇子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忍不住揉搓了两下指尖,不知抱在怀里揉弄是何滋味儿。

    薛云萍若是寻常秀女,此时便该避讳,然而她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心头一片火热,宫里能在御花园行走的男子只有皇帝和皇子,面前这人十七八的模样,丝毫没有病弱之态,那定然是二皇子了。




重生之竹马未老分节阅读17
    “多谢贵人相救,”薛云萍浅笑着侧身行了一礼,她从前对镜子练习过多次,这个角度最是娇俏柔媚,“臣女是陪怀宁郡主来御花园看花的,并非有意扰贵人雅兴,请容臣女先行告退。”

    二皇子的年纪,观摩过了宫里的欢喜佛,卫贤妃还给了两个宫女教以人事的,此刻看到薛云萍眉目冶艳含情,兼之纤腰丰胸翘臀,忍不住心头意动,只顾忌在皇宫,怕损了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贤名。

    那姑娘走到拐角处,还转过来欲语还休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待她走远了,才看到地上竟留了一方丝帕,捡起来放到鼻端一闻,香气寻常却勾得人心头火起,虽然有些诧异官家女竟有如此作风的,但自个儿送到他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小安子,查一查。”

    小安子打小就跟着二皇子,十分了解这位主子,只听一句查一查便知主子是想知晓什么,眉目不动低头应了是。

    薛云萍从御花园回来就一直待在屋里没出门,吃了午膳没敢小睡,竟然毫无动静,她不由有些怀疑前世看来的招数不好用,坐在窗前又看了一阵书,才来了一个宫女,说有人拾到了她的东西,请她前去认领。

    薛云萍这才相信天生丽质难自弃,往腕间耳后俱都擦些香露,跟那小宫女去了。

    ***

    再过得十来日便是最后的复选,再此之前宫里还会由皇后、妃子们组织一次宴会,实质上在这次宴会上便会定下秀女们今次选秀的结果,最后的复选只是个形势,午睡起来,薛云晗便去找薛云萍商量如何落选的事,屋里只有伺候的宫女在,一问才知被九公主宫里的人叫过去了,心头疑惑,九公主年方八岁,有什么事会唤她前去?

    一直等到太阳落了土都还没回来,不知道怎的,薛云晗心里十分不安起来。

    第二十九章 心中妄念

    (作者君弄错“月上中天”的时间,修改了薛云晗去找薛云萍的时间,后文有提,抱歉,羞愧ing)

    薛云萍前世死的时候还小,每回看穿越到异世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都忍不住代入自己,然而轮到她身上的时候却完全不对。

    她在一个偏僻荒凉的小山村长到四岁多,和养她的那对夫妇并无血缘关系,肮脏破旧的房屋,从来没洗干净过的衣裳,那对夫妇人前人后两样,吃的永远是养父母的剩饭剩菜,还专挑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掐她……不止这些,薛云萍记得出生以后所有的事情,包括刘氏瞒着薛老太太的那部分。

    后来被领到慈云寺生活了半年,才被刘氏带回薛府变成了望江侯家的薛二小姐,迎合刘氏,讨好薛老太太,再凭着前世的记忆博了个早熟聪慧的名声,日子便好过了。

    然而进了女学,薛云萍才发现这些远远不够,当着面有人夸一句好品貌,转了身看的却还是出身,明明是女主的长相,过的却是女配的日子,叫她怎么甘心?

    薛云萍跟在自称九公主侍女的宫女后头,走到一处宫殿,匾额上写着“凤阳阁”,还真是公主的住所,进了一间僻静无人的屋子,那宫女取出一套衣裳。

    抖开一看,是一套身量较小的太监服饰,薛云萍三两下便换好,又按宫女的叮嘱躬身低头跟着,一路进了个宽阔的院子。“姑娘稍等片刻,殿下稍后就来。”宫女说完不等薛云萍答话就退下,显然是得了吩咐的,一路行去脚下无声无息。

    顶上是个花架,一支花枝斜斜垂下带着朵娇艳欲滴的花苞,薛云萍伸出手摸一摸,不妨被另一只手捉住,二皇子从她背后转过来,“这花好看吗?”

    薛云萍抽回手,盈盈行了一礼:“殿下身份高贵,院子里的花皆非凡品,自然是好看的。”

    “这院子里的花是很好看,但是都不如你。”二皇子尽情地欣赏着美人儿,表妹卫芙长相只能算中上,远不如面前的人风情冶艳,且她又最是端庄稳重,可以想象将来敦伦之时定是个刻板无趣的。

    只可惜,这肉再香也吃不了几次,他毕竟和表妹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而且眼下和太子斗得火热,正是需要魏国公府鼎力相助的时候。

    薛云萍不接话头,只问道:“请问殿下是否拾到了臣女的东西?”

    二皇子一笑,从怀里摸出张手绢出来,薛云萍伸手来接,二皇子却不松手,顺势一拉便握住薛云萍的手:“‘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以前读到的时候以为那是文人酸腐,今日见到姑娘才知,世上当真有这样蚀骨**的滋味儿。”

    “殿下,”薛云萍抽出手转过身去,二皇子出身高贵且还生得风度翩翩,她心里也是有些心笙摇荡,嘴角得意地勾起,说的话却是:“殿下别这样……这样不好。”

    二皇子鼻息之间已闻到薛云萍身上淡淡的香露之气,见她欲拒还迎,软语娇声如莺莺,心情一荡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面前的人搂在怀里,温香软玉前山后峰手感果然极致,他通了人事,最喜女子心甘情愿婉转承媚,嘴里哄道:“我未娶,你未嫁,有什么不好的,过几天让母妃把你指给我当侧妃,早晚都是我的人。”

    ***

    薛云晗一直想等吕仙人离宫后再去彩云观看看,无奈如今身份不便不好显眼,等到今日才去。

    彩云观里只有两个看守的宫人在门房里打盹儿,夏日明澈的阳光照在院子里的青松翠竹上越发清举爽朗,几尊神像高立在神台之上,宝相庄严神情肃穆,薛云晗是重生之人,如今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先静下心来点了香虔诚下拜。

    拜到第三下时,一阵风从空阔的院子对直而来,吹得供桌上垂下的桌布晃了几晃,底下露出来小小的一角黄色。

    薛云晗把手伸进供桌下面摸出来,是一张巴掌大的黄表纸,几层粘在一起,比寻常画符用的更挺阔些,边缘一半被火烧得焦黑,没被烧过的那一半看起来和窗花似的有轮有廓,像是一点侧脸的剪影,耳朵上还带着个耳坠,薛云晗越看越觉得眼熟,便借着跪姿将那角残缺的人像收进袖袋里,面上仍是若无其事地上了香。

    彩云观里早已叫宫人打扫收拾干净,薛云晗上完香装作是参观的样子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一无所获,便还是回到神殿来,走到门口,见到蒲团上跪了一个人。

    薛云晗上辈子在宫里长大,仪态甚好,加之穿的软底鞋,走起路来几无声息,她心念一动,刻意压低声音,缓缓地道:“我好想看一看花鼓戏啊——”

    方姑姑本来跪在蒲团上虔诚祷告,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背后乍然响起这句话,脊背都僵立起来,半晌转过头来,见门口逆光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才牵起嘴角勉强笑道,“姑娘这话……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姐姐在这神殿里捧着灯,”薛云晗走到方姑姑身边,她自打进宫就一直刻意做女童打扮,此时歪着脸粲然一笑,看起来格外的天真烂漫:“吕仙人真的招来了五公主的魂魄,我看到这里还站着一个姐姐,那个姐姐说的,姑姑,你知道花鼓戏是什么吗?”

    方姑姑心里一抖,脸和唇一起褪了血色,她当然知道花鼓戏是什么,花鼓戏是朱衣家乡凤阳的特色戏,朱衣从前常常笑着叹气:“我好想看一看花鼓戏啊,小时候觉得太吵了不爱听,现在离了家乡却做梦都想听。”

    “我好想看一看花鼓戏啊——”

    听人说吕仙人招来了五公主的魂魄,在场许多人都瞧见了,方姑姑这几日都没睡好,晚上恶梦一个接一个,梦里的朱衣就是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方姑姑咽一口唾沫,干涩地道:“姑娘……你真的,真的听到了这句话吗,莫不是听错了。”

    林恒曾说过,几个朱衣交好的宫女辨认了她的遗书是本人手迹,才将朱衣之死认定为自杀,方姑姑和朱衣是一起进的宫,两人情同姐妹是众人皆知的事,鉴定朱衣的字迹之人必定有她,朱衣死前有什么异常,她也是最可能知道的,薛云晗死死盯着方姑姑的脸色,不放过一点变化。

    “真的听到了呀,就在姑姑跪的这个地方,”薛云晗再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直直地盯着方姑姑旁边的蒲团,轻声说道:“后来她又说再也听不到了,还说为什么这么对我……”

    殿里鸦雀无声,香烟袅袅模糊了神像威严的面容,纯真的声音配上凄婉的语调,方姑姑不由自主顺着薛云晗的视线往旁边看,朱衣死时的面容又浮现出来,眼睛鼓暴出来,紫红色的舌头拖得长长的……

    她再也立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以她们两人的情分,方姑姑听闻故人回魂,应是哀痛大于惊惶,可是方姑姑此刻脸色惨白、全身发抖,眼睛里分明既有惊惶也有内疚,薛云晗忖道,看来她知道一些内情。

    可惜如今的身份,今儿讹方姑姑这一场就有些冒险了,其他的事儿恐怕还得求林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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