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琬琬璃珞
而苏姨娘眼下,竟似乎是拿着莲子的姑母来要挟莲子,为她办事?
木容这念头一闪而过,连自己都摇头否认。到如今,她从没见莲子为任何一个家人奔波过,觉着她好似就独杆一个人。
“冬姨,在峦安时你一贯在前院,可知道莲子的家生奴才还是外头采买的?”
冬姨不防木容忽然问起莲子来,细细思量后方才想起:
“是家生的,从庄子上选上来的,因着没根基才叫分去了姑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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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她想的一样,大约没了父母也每人帮着游走,这才没分到一个好去处。木容点头,又叫了莫桑进来。
“你去打探打探苏姨娘现下都在做什么。”
莲子没告诉她,甚至一回来就病倒了,可见着不是小事,大约知晓她近来都在为石隐的事烦心,不想叫她担忧,这才一字不漏。可她这姑母如在世,莲子这般重情之人恐怕总要探望,不会近十年里从不往来,若她没猜错,大约已不在世。可一个不在世的人,又有什么事能叫苏凉月拿来威胁莲子?
这些事她想要清楚,除了问莲子外,也只有从木家旧人里来问了。
“冬姨,你知道莲子有个姑母么?”
冬姨疑惑再次回想,半晌却摇了摇头。
“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姑母的。”
看来,她这姑母在冬姨入木家之前就已不在人世,或是已不在木家了。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她接连问这些,又叫莫桑去查苏凉月,冬姨不仅担忧,木容却笑笑:
“不妨事,等莲子好了我问问她就是了。”
苏凉月不知揪住了莲子什么把柄,她这半个主子半个亲人一般的,总也要为她分担分担。
木容虽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医女也很快请了来,可莲子这病竟愈发深沉了起来,连日高热不退的昏睡,甚至说起了胡话,木容几日里不是去瞧木宛就是来看莲子,偶有闲暇也催促莫槐往襄国公府去打探消息,只是襄国公府如今铁通一般,好似真把莫桑莫槐也剔除在外,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放不出来,叫木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却是这日里,一早起来早饭还没用罢,就听冬姨提起门上传话来,说木家有人来看莲子,想叫莲子出去说说话,只莲子病了,是她出去回的话,来的竟是梁妈妈。
木容忽然想起前几日里苏凉月的事,木家来人看她不奇怪,可梁妈妈忽然来看莲子,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在峦安的时候,梁妈妈可是从来没和莲子多说过半句话的。
莫桑也是查了回话来,这苏凉月日日窝在府中甚少出门,除了拿回一早出来堵截莲子,余下这几日里也只出去过一次往云家去看木三,可也没见到就被云家人送了出来。
存了疑心,木容早饭罢又去看莲子,就见着莲子靠在床头上半坐着,虽没精神却到底醒了。
木容乍见心头欢喜,她总算好了起来,这一高兴,从莲心手中接过药碗便要亲自喂她吃药,谁知莲子竟是眼神一缩躲了开去,木容正僵了手,就见莲子两眼通红流泪。
“姑娘,是我对不起你……”
“胡说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木容笑着宽慰她,她却忽然一手攥住了木容手腕,叫木容一个不备撒了药,药汤滴在手上,木容嘶了一声只觉着烫手,却还是紧紧攥着药碗没丢,生怕药汤再溅了烫着莲子。
“这是怎么?你快好好躺着,病还没好透!”
莲子竟忽然从床上扑到了地上,木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跪在了面前,木容惊的一下立起,忽然觉着心头一沉。可见着苏凉月手中的把柄,必是一件不小的把柄。
“有些事,我知道瞒不住姑娘,苏姨娘一张口,今日梁妈妈就上了门,可见着她预备用这些想要再坑一回姑娘,可这些子往事,总也是我的罪过,姑娘若再帮苏姨娘,往后必会后悔!”
她倏然住了嘴,紧紧咬住嘴唇,泪眼中几番挣扎,一抬眼顺着门缝看见了外头站着的莫桑,她咬牙狠心:
“我姑母,我姑母叫红缨,是木家来峦安后采买的奴婢,分派到了苏姨娘身边伺候!”
木容一瞬铁青了面色。
她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莲子会和苏凉月有上关联。莲子却怕自己停住便再没胆量说下去,便横了心急急往外说起:
“梅夫人当年叫了周姨娘身边杏雨给安胎药里下红花,这事却叫苏姨娘发觉,苏姨娘便叫我姑母给周姨娘药里再下一些活血利血的药,可我姑母却不知梅夫人的事!苏姨娘只说自己可怜,是靠着老爷宠爱过活,周姨娘身家颇丰根本不在意那点子宠爱,她只想下点药叫周姨娘生产时坏了身子往后不能再得宠,我姑母就应了,谁知在周家,周姨娘一副药下去生下了姑娘就血崩起来,没多久就过世了……我姑母……”
一声清脆响声,却是木容手中药碗落了地,溅了一地的药汤,碎了四分五裂的碗。
“姑娘……姑娘,万不能帮苏姨娘……”
莲子紧紧咬住嘴唇,伏在地上簇簇发颤。
那些事她知道瞒不了一辈子,尤其在木容本事愈发大了以后。却总想再晚些,再晚些,等到她觉着赎完了罪再叫木容知道也不迟,可她却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贪心不足,她总觉着还没赎完罪,似乎只有把这条命还给了木容才算是替姑母赎完了罪,她只想这样长长久久的伺候着木容,伺候她一辈子长命无忧,伺候她嫁人产子,直到自己熬净最后以后起,才能算完。
她总存着一些奢念,或许那些事她不提,便再没人提,一辈子瞒住,叫她主仆二人一辈子生不出嫌隙,可她却低估了苏凉月的贪心。
“对,梅千云总有原配嫡妻的身份,即便再妒忌,可我娘总威胁不到她,倒是苏凉月,我娘可是实实在在的挡了她……”
木容仿若如梦初醒。
她始终不敢相信一把红花就要了她娘的命,只当她娘是大惊后动了胎气才如此,可万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在于此,还是和莲子有关的原因!
不知何时木容也猩红了眼底,她低头去看莲子,却忽然间觉着万般陌生。
她是那个一辈子为奴为仆伺候自己的人?是那个在云家后宅为了自己拼尽了性命的人?原来她的忠心,是因为救赎。
木容忽然转身往外而去,一路跌跌撞撞,莲心匆忙跟出,莫桑闪身避过,待人去后便站在门外,看着屋中伏地痛哭的莲子,他眼中错从复杂的不解。
“我说过会替你隐瞒,你为什么要自己告诉四姑娘?”
“瞒不过,瞒不过的。就算编造出一个理由来,叫四姑娘信了,四姑娘为着我不受难,总会愿意舍出一间铺子给她,可我怎么能?我是来赎罪的,怎么能叫姑娘再替我去帮杀母仇人?”
原来莫桑是查出了缘由的,却并未告知木容。
在他看来,往事已矣,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言,莲子当初的赎罪,早已化作如今对亲人一般的忠诚。如此也就够了,何必还要提当初?
他头一回对人生出了厌恶,虽跟着主子看遍各式各样的人,却还是叫苏凉月的贪心引出了愤怒和厌恶。他转身往外便去,今日的事对于木四姑娘来说是不小的挫折,他须得尽快禀报主子知晓。
☆、第一一七章
石隐到时,已是亥时三刻,静夜宁谧。
他学梁上君子,翻墙撬窗,进到木容卧房时,就见她躺在床上,屋中盏灯未点,她静的好似熟睡。他上前,果然见她黑暗中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
她着一身月白色里衣,露了半个肩头在锦被外,春夜仍旧寒凉,他探手下去,隔着衣裳都觉出肌肤的冰凉,为她拉上锦被盖严,转身便坐在了床沿上。
“还没想好,你怎么来了呢?”
她声音艰涩而沙哑,可见一日不曾说话。
“往后日子多的是,慢慢在想。”
他少有的温和声音叫木容心一颤,就觉着心里一阵阵的发疼,疼的她受不住,却又不想在他跟前哭,她别过脸去。石隐垂了眼,却伸了一只手过去,捂在她眼上。
他一句话没说,她却再也忍不住,先是哽咽,继而泪水肆虐,虽未嚎啕,却无声的叫石隐揪住了心。
这个心结,她大约放不下。
“当年事,是非分明。指使的人,你还能报仇,下手的人,已内疚而死,留了一个有关联又没关联的人,做了你十多年亲人,你若没法面对,就先送她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将自己想法告诉,木容渐渐止住。
莲子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大约在存留于世的人中仅只低于石隐,甚至高于木宛。她们是自小相携艰辛走过的,即便后来因着秋月而曾有过嫌隙,可到底经过前世再加如今,她总觉着她欠了莲子一条命,她的一辈子都毁在了自己手中,那种亲近的情意加之感念,她恨不能今生保莲子一辈子荣华富贵,只要她有那个本事,可她从没想过,莲子的忠诚,竟是凌驾于她娘的性命之上。
外祖父和舅父被杀害,消息传来,周茹动了胎气,郎中开下药来以助生产,杏雨的一把红花,红缨的一把活血利血药,生生要了周茹的命。
杏雨是知情的,又是周茹陪嫁,做出这样的事决不能饶恕,所以当初在周茹坟前,她不惜把杏雨惊吓至疯问出了当年事。她只当一切事也正如此,却没想过却还有苏姨娘,而苏姨娘却把周茹的血,沾在了莲子姑母的手上。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不早多少,你叫莫桑去查,暗卫就从木家老仆口中问了出来。”
然而莫桑没有告诉她,莫桑只说苏凉月近来老实的很,他没这个胆量敢隐瞒,所以这还是石隐的主意。
“没问你的心思就替你做了主,是我不对。”
木容却是勾了嘴唇,嘲讽笑笑:
“你做的对,不如不告诉我,一辈子都别叫我知道。”
石隐没回话,只是她们两人都清楚,这事必然瞒不住,无非知道的早晚,莲子今日先行剖白了自己,一面因她想求得木容宽恕,一面因她不愿木容尚被蒙在鼓中就为她而帮了苏凉月,在知道实情后将会比现在更深许多的痛苦。
木容心软了下来,一日僵硬且发冷的好似死了一般,终是因着这些软而复苏了过来。
她想起许多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从小到大,莲子的人生似乎都在为她,早已没了自我。
当年事和她可谓丝毫干系也无,可她却无法释怀,或许只因她们足够亲近,所以更难原谅。
“先……把她送走吧。”
她狠下心来闭眼,泪珠子顺着眼角滚落。她没法子面对,只能送走她。
“好。”
他没再替莲子说一句话,有些时候,叫她自己心疼总比被别人说的心疼要好。
“贤妃生辰,是不是会有大事发生?”
石隐一顿,却是头一回不再因怕吓住她而回避。
“是。”
“宫中的事,还是我着手更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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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隐垂下头去,只想了一想,她在褚靖贞面前说她万般珍惜,只想他们两个能好好的长命无忧。他忽然有些难以把持的意动,伸手进被笼紧紧攥住她手,甚至伏下身子将面容隐在她胸前的锦被上,氤氲声音传来:
“你要仔细,护好自己。”
他没有再推开她,他的人生,她在这一刻才终于真正融入。
“木家的事,有莫桑莫槐帮着,你不需费心了,只把玉瓶儿姑娘借我一遭就好。”
“好。”
她回手也攥住他手,二人十指在被下穿插交握,紧紧用力。他再三克制却还是没忍住,探头过去,如燎躁的毛头,在她嘴唇上忽然印下一记,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便匆匆离开,随即连手也松开,竟是慌张退到门处,连面对也不敢,只背向着她,深深吸气。
“你……回去吧。”
缓过神来木容也通红了一张脸,忽然想起他半夜至此若叫人发觉甚为严重,催促了一句,石隐本待再陪她一会,可胸中却阵阵动荡难以按捺,确然不适再留下去,便点点头,临走还忍不住回头再看过她,方才急急而去。
木容忍不住浅笑,只浅笑后仍旧止不住的悲凉。或许大仇得报之前,她都没法子平静面对莲子。
她转而闭眼,迫着自己休息,脑中却是不住回转,兜兜转转,往来无数。归根结底,真正害了她娘,又一心要害死她娘的,是苏凉月。
翌日一早木容屋中尚没动静,莫桑便透着窗子同莲子说了要送她走,莲子虽万般悲凉,却还是收拾了行装,趁着天还没亮在院子里向着木容窗户磕了头,便随着莫桑去了。
没用马车,竟是一乘轿子直进了木容院子,接了莲子就走,莫桑随在轿子后头,却是忽然回头轻声交代莲心:
“若有人问,只说是接送医女,莲子病的严重。”
莲心正是心有戚戚,听出些门道来便点了点头,莫桑随后跟出,轿子去到惠安堂后院,莲子也没被送远,随后又被马车悄悄带了出去,只去了玉瓶儿在城南偏僻处的宅子。
木容总还惦着她病着。
却是莲子方才一去,木容屋中就有了响动,莲心匆忙进内侍奉。
“去请周表哥帮着制一张铺子契书,就选一个从苏凉月手中讨要回来的,不要最赚钱的,不上不下就好。”
木容神情不大好,莲心不敢多话,侍奉她洗漱后便往周景炎院子去了。
宫中事好容易完结,周景炎正是拖懒方才起身,同伺候的青梅正说这话。
说的正是陈青竹的事。听说云深因为陈青竹的伤势万般悲痛告假在家,还求了三皇子请了御医医治,只是到底伤势深沉如今还奄奄一息。
费尽心机进了云家,瞧去万千宠爱总算给自己挣了一条好路,谁也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正是唏嘘,便听报说四姑娘那边来了人。
周景炎未曾出面,青梅去见了莲心后回来,面色便有些深沉。
将话的告诉了周景炎,周景炎勾唇冷笑。
歹毒贪心的妇人,当初周家忙乱,其后又是一把火烧的干净,谁也没去留心那些药渣,若不是因她此时再添贪念,还真是把她给漏过了。只是这一趟回峦安,总有些事也该和梅千云清算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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