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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心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布卡布卡

    可就在此刻,他一切都顾不上了。

    遇冬一刻都不愿移开视线,继续看他给伤者施救。甚至觉得他其实不像什么鬼总裁,而像个医生。

    她终于有点体力了,推开车门,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走过去。

    太阳很烈,直射得地面滚烫。

    遇冬把矿泉水瓶盖打开,将瓶口递到封硝的嘴边。

    他轻微一怔,抬起墨黑的眼睛看她,倏然又低下头去,对着矿泉水瓶咕咚喝一口。

    她得了鼓励,把瓶子抬起来一些,让他喝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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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瓶子抬得太高,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遇冬立刻拿了纸巾给他擦干净,又给他把额头的汗擦了一把。

    整个过程几乎在几秒之间完成,大家都没时间耗在“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的戏码中。

    尽管彼此都因了这瓶水,这张纸巾,心里荡起了深深涟漪。

    甚至,她觉得他眼里的恨和冰块正在消融。而她,其实也并没真的恨他什么。

    因为直到此刻,她一直在受着他的帮助和关爱。哪怕他也常叫她“滚”。

    很快,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

    封硝对随车医生不断交待这个那个,段凉则在跟交警讲述车祸发生的全过程。

    第20章 他是你的救星

    阳光正烈,段凉开车继续前行,掠过路边的行道树,向着高速方向行驶,目的地正是荆凡市。

    封硝很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手上全是干的血渍,指甲也不再透明,很脏,还沾了泥。

    遇冬迟疑片刻,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到他手边。

    封硝没接,闭着眼,仿佛睡着的样子。

    遇冬停顿几秒坐近了些,用湿纸巾把他手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清洁干净,包括他的指甲。

    车里的气氛安静而诡异,炽烈的阳光被幽暗的玻璃窗阻挡在外。

    遇冬小心翼翼,认真清洁他手上每一片污渍,心跳得厉害,脸上还飘起了一丝红晕。

    指尖触碰,像是温柔的羽毛轻拂过两人动荡的心灵。

    他的手很烫,她的手也是。

    封硝依然闭着眼,却是反手一握,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仿佛是睡着后的无意识。

    遇冬低下头,心乱得很,手心里还握着那张沾了污渍的湿纸巾。她没动,全身乏力,喉咙也烧灼起来。

    车子在高速上急速行驶,车窗外风景如画。

    封硝终于轻轻睁开眼,视线模糊,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默然神伤。下一秒,他放开她的手,揉揉眉心,然后将脸转向窗外。待他再扭过头来时,发现遇冬的胳膊在流血。

    他前一刻还在想要远离她,后一刻却是皱了眉头将她拉过,从医药箱里取药给她消毒。

    流血的胳膊上,还有一块烙印。封硝想起来了,这是那天烟头烫到的痕迹。

    烙印处结疤了,有点乌紫。他眸光更深了一层,用碘酒棉球清理她擦破皮的伤口。

    遇冬没忍住,嘶一声,疼得颤一下。

    “忍着,消了毒就好。”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好听,封硝的动作也轻柔而缓慢,“是不是不疼了?”

    “疼……”遇冬抽着气儿老实回答。他的脸放大版出现在眼前,令她心乱得不行,两颊都差点烧起来。

    她移开视线,暗骂自己没出息。这男人有毒有毒有毒,生人勿近。使劲挺直背脊,仍是挥散不去脸上的红霞。

    封硝察觉到她脸红得不正常,以为人家有点发烧。他抬手抚上她额头的瞬间,想起轨道偏离,如同刚才那场车祸一地狼藉。

    倏的收回手,默然收拾好药箱,再不理她。他冷硬地坐在旁边,黑沉的眸深邃而幽怨,令人琢磨不透。

    遇冬猛然发现,这竟是去向荆凡的路。她想问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问,仿佛觉得答案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这一天,是封硝母亲郑婉心的忌日。

    他们到达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夕阳满天,红云漫卷。

    摆好供品,上香烧纸,封硝全程都沉默。

    遇冬见段凉都上香鞠躬,便也老老实实照做了。不知为什么,她每鞠一下躬,就觉得封硝的目光冷酷得要杀她一次。

    那天晚上,他们住在荆凡市最好的宾馆里。封硝和段凉开好房间就走了,留下遇冬一个人自生自灭。

    遇冬给简心微打电话,约了市中心一个地儿吃饭。

    简心微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工作,没有朋友,环境又不熟,心里沮丧透顶。

    见到遇冬,她乐疯了,极力怂恿,“遇冬,你来嘛!到这儿工作,咱俩有个伴。实在不行,把你妈也接来,省得受你舅妈的气。”

    遇冬望着熟悉的街景,喃喃的,“现在根本不是我舅妈的问题。”她略过一些细节,把“风声声”给卖了,“换句话说,我现在不自由,被人卡着呢。反正我一遇上这人吧,就倒霉……”

    简心微倒听得有趣,“咦,遇冬,你把因果搞反了。我听来听去,都觉得是你自己倒霉。每次一倒霉,他就是你的救星。”

    “心微!别跟我瞎扯。”遇冬脸红了,不好意思讲人家又是扒衣服又是听心跳。

    简心微根本感觉不到她的纠结,“嘻嘻,挺优质的嘛。霸道总裁爱上你,爽歪歪!”

    “切!疯了吧!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爱……”遇冬嘴上不承认,脑子里却立刻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片段,包括刚才,那样诡异的心动。

    心跳漏一拍,口干舌燥。她低下头狠狠喝水,仿佛要把那抹不安给压下去。

    她知道这不对,更知道应该对那个男人保持起码的警觉。

    他忽冷忽热,忽好忽坏,莫测高深。她完全看不懂他是个怎样的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动荡?

    “我就觉得他办事风格挺男人。你看,你想你舅舅出来,他就给弄出来了。但是呢,人家手段还挺高明,既不违法,还揪出了真正肇事者。”简心微咬着筷子,语音不清,“这么优质的男人,你不要,发给我呗。”

    遇冬白她一眼,“你小心你们家辉哥剥你的皮。”

    简心微耸耸肩,冷笑,“他?早该滚一边去。”

    “怎么了?”遇冬觉得这阵自己错过了很多事,“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简心微吊儿郎当,一点没伤心的样子,“你知道严辉跟方笙滚过床单吗?”

    “……”好震惊的消息,“不,不会吧,是不是搞错了?”

    “方笙亲口承认的,”简心微痞痞地一笑,“你可能要说,也许是个误会。但我知道,那是事实!算了,别说我这些破事儿。遇冬,我看你这样子,是把你家明俊欧巴忘脑后了。”

    “我们分手了。”前后没几天的时间,一对对原先觉得挺好挺般配的人,都散掉了。

    “啊,因为风声声?”简心微瞪大眼睛,“遇冬,我觉得吧,这个风声声再好,毕竟跟咱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其实你家明俊欧巴更接地气……”

    遇冬笑得很淡,“吴明俊和一个女的也滚了床单。”

    “靠!这年头特么的还有男人靠得住吗?”简心微气得狠狠吃下一块排骨,边吃边咕噜,“没事,姐今晚带你去疯一把,把这些臭男人统统甩脑后。”

    遇冬吃得很少,完全没胃口,“别疯了,一会儿陪我去找个人。”

    她要找的是一个姓吴的伯伯,全名叫吴志云。好些年前,她父亲遇世绩还是荆凡市的市长,吴志云身为市长秘书,经常出入他们家。

    后来遇世绩入狱,吴志云也受了牵连。好在吴志云只判了五年就出来了,还常给她们娘俩接济点钱物,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只是最近三个月,吴志云好似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

    易清铃很纳闷,一直就念叨说,要打听打听吴志云的消息。她倒不是惦记人家的钱,主要是人在困境之时得到帮助,心里异常感激,不知不觉就把对方当成了亲近的人。

    今天正好来了,遇冬想替母亲去办这件事儿。

    谁料她和简心微去吴志云家,却被吴志云的老婆候雪芳给轰出来了,门儿都不让进。

    就在两个姑娘准备离开时,门又开了。

    这一次,候雪芳端了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得遇冬一头一脸一身都是水,还溅了简心微一身。

    全身湿透的遇冬乌云盖顶,走到哪倒霉到哪,愣在原地,真正不知是哪泼水发了。

    倒是简心微气得跳了脚,“呀!你这个女人讲不讲道理!”

    “道理?”瘦精精的候雪芳冷笑,推开房门转身进屋,“好,进来,我跟你们讲道理!”

    遇冬和简心微互视一眼,还是走了进去。

    简心微拿出面巾纸给遇冬擦头发,“怕不怕这女人耍什么阴招?”

    遇冬其实挺害怕,如临大敌,低声叮嘱,“一会儿要有什么,你就先跑。”

    “那不行。”

    “我打她还是打得过。”遇冬想起这阵真特么窝囊透了,打混混打不过,打封硝也打不过,还不信对付一个精瘦女人都不行。

    候雪芳再次出来时,手里握了满满一叠单据,“这些!是老吴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我一直不明白钱都去哪儿了!原来!到了易清铃的手里!你们真行!你们可真行!你们怎么就用得这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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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手一扬,票据纷纷扬扬洒在遇冬眼前。有的贴在她脸上,有的贴在她身上头发上,每一张沾湿的票据都在彰显着吴志云这些年对遇冬母女的关爱。

    遇冬心里难受极了,咬着嘴皮把票据一张一张捡起来,哽了哽,“候阿姨,这些钱……以后,我会还的……”

    “还?你还得起吗?”候雪芳的声音阴沉而悲怆,“老吴为了给你家寄钱卖了多少血?他身体状况差成了什么样子?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好说,你拿什么还!”

    遇冬深深震惊,“吴,吴叔怎么了?”

    候雪芳骤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双满是皱纹的手干瘦蜡黄,“老吴喜欢你妈,你们就一块过吧!我这就给你妈让位!”

    遇冬不知所措,“候阿姨,你不要瞎说!”

    “我瞎说?哈!我瞎说!嘤嘤嘤……易清铃好手段,抓男人一抓一个准儿!”候雪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得起劲,好似压抑了很多年,“这日子我过够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第21章 证明我没醉

    全身湿透的遇冬终于从候雪芳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听出了个大概。

    吴志云出狱后,四处碰壁找不到工作。当年那些巴结过他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最后,他只能在工地上打零工干体力活,并不像他跟易清铃讲的在某个基层领导办公室当秘书。

    这些年,他把大部分的钱都寄给了易清铃,令得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艰难,常常一个月也吃不上顿肉。

    连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也是靠候雪芳跟娘家人伸手借。

    就在半年前,吴志云上工的建筑公司忽然找理由把他开除了。那时候,正是易清铃又一次紧急住院的时间。他万般无奈之下去卖血,仍是按时寄了钱。

    可是营养跟不上,加之卖血,使得吴志云濒临险境。这时候,他终于千辛万苦又找到一份工作。

    在这几个月里,他原本连工地上的体力工作都处处碰壁。

    有人说,他得罪了某个有权有钱的人。他想不起来到底得罪了谁,是以前得罪的,还是现在得罪的。

    吴志云再次上工,攀爬至四楼时,由于营养不良贫血等原因,没站稳从上摔下来,好在有个工棚挡了一下才没当场死亡。

    如今人在医院是没错,可老板不露面,根本不给解决医药费。换句话说,吴志云已经是等死的状态。

    人家建筑工地的老板撂下话来,说官司就是打到e市都不怕。

    原本,候雪芳并不知道这些年吴志云拿钱贴了易清铃,只当丈夫在外挣钱少。结果整理书柜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个盒子里满满都是汇款的票据。

    她终于明白,儿子上学的钱去哪儿了;终于明白丈夫为什么某天回来脸色惨白惨白,像死过一回一样;终于明白丈夫这些年的心,始终在易清铃身上。

    遇冬失魂落魄地跟简心微道别,一身是水回了宾馆。

    一路上的人都盯着她瞧,跟看个怪物似的。

    她毫不在意,只觉得脑子快要炸了。为什么她这么倒霉?她周围的人,也都霉得起冬瓜灰。这就仿佛一个磁场,好似天底下最倒霉的人全部集中在她身边。

    遇冬回到宾馆洗了澡换了衣,琢磨着怎么跟封先生开口,希望明天能多留一天。她想去医院探望一下吴伯伯,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在她眼里,吴伯伯是个很有能力也很强大的男人。那时候,父亲什么事都交给吴伯伯做,就连给她买公主裙的小事,也是倚赖那个男人。

    只是没想到,同样强大的两个男人,一个入狱死亡,一个出狱后却是如此凄惨境况。

    遇冬一时想得痴迷,竟忽略了敲门声。

    敲门声越响越急,急得快要破门而入。遇冬恍过神,跑过去隔着门问,“是谁?”

    “开门!”浓浓的不悦,即使隔着门,都似乎传来了一股子浓烈的酒味。

    遇冬听出是封先生的声音,赶紧开门……入目处,是他英俊狂野的脸庞。幽深的目光,黑沉中带着赤烈的焰,正熊熊燃烧。

    他的声音也别样邪魅,“遇冬……”尾音拖得老长,让人听来心头莫名一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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