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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所以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匍匐在赵王脚下,乞求这个弟弟给自己的妻子儿女一条生路。

    这种心理落差不到头上是无法体会的——毕竟赵王不但是他弟弟,且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太子算不得心胸狭窄,也算不得歹毒,可这会每每想到这一点,依然觉得,心情纷乱难言。

    他知道崔妃说的没错,崔妃与代国长公主之间的恩怨无法消弭,他这个小姑姑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绝不可能对他念任何姑侄之情,倘若他保不住储君之位,赵王继位总比魏王登基好。

    但这么想的时候,又想到如果自己保住这个位子——太子不禁自失一笑,“看来孤到底没有真的心灰意冷啊!”

    这两天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认了命了,可今天崔妃提出让他扶持赵王,他才发现,原来他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向赵王低头,不仅仅是赵王,任何一个弟弟,包括胞弟赵王,他都不想俯首称臣——近二十年的储君教导,即使只学到了显嘉帝的皮毛,可居高临下的心态却已经深入骨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朝跌落尘埃所需要的勇气与代价,不是每个人都支付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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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顶着父慈子孝的名义,哪怕压上妻子儿女前途性命的筹码,他都不甘心!

    “至少父皇还没表态。”太子站住脚,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又松开,再攥紧,数次之后,他既自嘲又自厌的想到,“孤如今只是被变相禁足……母妃的提议,太急切了,缓缓再说吧!”

    他实在很厌恶这样一次次投靠在显嘉帝的羽翼下,一次次束手无策之后冀望于显嘉帝的出手。毕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来自父皇的偏爱在幼时让他觉得多么心安,在此刻就显得他多么无能。

    但事实就是,目前除了指望显嘉帝之外,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诚然顾韶这段时间扳倒了不少魏赵二王的人,短短三天,单简虚白出面弹劾落马的官员就多达十几名——但这两人在建陵血案上都无能为力,只要这件血案一直扣在东宫头上,诸臣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废太子。

    何况幕后还有皇太后压阵!

    “也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对孤失望?还是他已经失望了?”太子想到这里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丛晃了晃,他起初只道是有什么鸟雀在其中,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正待离开,哪知下一刻,树丛里却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云鬓半散,一侧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分明的指印,身上的宫装也有些乱——她出来时显然以为外面没人,见到太子时惊得差点一头扎回树丛里去,待太子语气平淡的唤了声“暖母妃”,暖美人才露出明显松口气的表情,怯生生的道了句:“太子殿下!”

    太子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顿时想到上次她被傅充容欺负的景象,心知这回估计又是落到哪个嫉妒的宫妃手里了,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好过问,所以只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毕竟暖美人虽然名义上是他庶母,可年纪比他还小,又生得倾国倾城,若叫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免不了要说闲话——他现在已经地位摇摇欲坠,哪能不小心点?

    只是太子才走出去不远,迎面却恰恰碰到了傅充容。

    她领了三五个侍者,手中折了一枝丹桂,边走边轻嗅着,看到太子,似笑非笑的停了脚,道:“殿下日理万机,今儿也有空暇来宫里走走吗?”

    “傅母妃!”太子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现在前朝后宫谁不知道太子被群臣要求闭门思过了?她却偏偏提什么日理万机,揶揄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太子纵然不喜这话,却也不屑于跟个女流之辈计较,闻言只冷淡的行了个家礼,道,“母妃病了,孤进宫来探望,方才告退出西福宫,忧心母妃之病,所以独自走了会。”

    “哟!崔姐姐病了啊?”傅充容大惊小怪的低呼一声,眼珠转了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格格笑了起来,道,“那本宫待会可要去看看她——对了,殿下方才从那边走过来,可看到暖美人?今儿个本宫跟她说好了,要一块去御花园游湖,如今既打算去看望崔姐姐,那当然也要喊上她了!”

    她把丹桂抵在唇畔,有些妩媚的笑了起来,“想必暖美人是不会拒绝本宫的提议的,呵!”

    太子波澜不惊道:“叫傅母妃失望了,孤方才不曾见到任何人。”

    他这么说其实也不仅仅是为了帮暖美人,更是为了防备傅充容——毕竟傅充容的这个充容,就是太后帮她向皇后要的,这位可以说是过了明路的太后的人。如今皇太后为了保代国长公主正琢磨着易储,傅充容对他这个太子,岂能怀着好意?

    要知道他刚才看到了暖美人,不定就会打蛇随棍上,出去乱说他跟暖美人有什么瓜葛呢?

    所以否认之后,太子也不多言,掸了掸衣襟就告退——傅充容敢仗着庶母的身份,以及太后这个靠山,对他说几句酸话,却也没理由拦着他不让离开,见状撇了撇嘴角,道了句:“殿下慢走!”

    到底另外选了个方向去找暖美人了。

    至于她去那边找不找得到人,太子这会自然是没心情管的。

    他回到东宫,才进门就听说简虚白来了有一会了,心知多半是有事,忙加快脚步到了书房:“阿虚,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殿下。”简虚白起身行礼,被太子摆手道免之后,到底等太子先落了座,才跟着撩袍坐下,神情凝重道,“我方才又去铭仁宫求见皇外祖母,虽然还是没见成,但却看到一名宣明宫的小内侍慌慌张张的入内,似有要事禀告!”

    他是早就投了太子的人,如今太子处境危急,自不可能坐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试图求见太后,为太子说情——问题是,他虽然是皇太后亲自养大的,在太后诸外孙里最得宠,但与太子一样,到底隔了一辈的人,平常再疼爱,关键时刻,终究比不得太后亲生的代国长公主!

    所以直到今日,太后也是寻了种种理由,拒他于铭仁宫外。

    只是跑得次数多了,偶尔也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说方才所见。

    太子闻言脸色微变,道:“宣明宫的小内侍?!你确定?!”

    “年初皇舅才开始静养的那时候,我曾与徐表哥一块入宫侍疾了一晚。”简虚白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晚我跟徐表哥用的茶水,就是那小内侍伺候的,后来几次去看皇舅,也遇见过几回,乃是皇舅跟前的心腹内侍封沐霖的义子,专司宣明宫中茶水,偶尔也帮忙跑个腿。”

    “封沐霖是伺候父皇的老人,他在皇祖母跟前也是有几分体面的,能被他看中收为义子,这小内侍料来总有几分过人之处。”太子沉思片刻,似自语道,“他居然慌慌张张的跑去了铭仁宫,难道说……父皇的病情?!”

    宫闱之中规矩森严,哪怕是寻常宫人,场面上也要讲究端庄持重,何况是皇帝跟前伺候的?那小内侍照理又该比普通宫人还机灵点,竟也慌张到流露于表面,若非有什么算计,那必然是出了大事!

    而宣明宫目前,除了显嘉帝的身体外,又还能有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太子下意识的就想去宣明宫看个究竟——只是人才站起来,却又记起,太后可是明言禁止他去找显嘉帝的!

    “殿下不必担心!”简虚白看出他的难堪与心急如焚,忙安慰道,“我来东宫之前,已派人去我娘那儿打了个招呼,想必这会娘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

    又说,“娘虽然不会帮咱们带什么话给皇舅,但回头她看过之后,去问一问皇舅是否大安了,料想娘是不会不肯透露的。毕竟咱们作为晚辈,关心一下长辈的安康,乃是人之常情。”

    太子对晋国长公主一直都是很敬重且信任的,但显嘉帝到底是他亲爹,亲爹疑似病情出现变化,而且还可能是不好的变化,他这个做长子的却连看都不能去看不说,连打探消息也得通过唯一好说话的姑母——太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会是什么滋味,沉默了一下才道:“方才我去看了母妃。”

    他顿了顿复道,“母妃劝我,若事不可成,莫如支持赵王,你觉得呢?”

    vip卷 第二百八十章 傅充容(下)

    太子与简虚白商议退路时,西福宫。

    傅充容手持丹桂,笑吟吟的走进内殿:“崔姐姐可真是见外!堂堂一个妃子,哪怕才被降了位,终究也比妹妹位份高呢!您病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反而悄没声息的躲这儿静养?要不是妹妹方才在外面碰到太子殿下,从殿下那儿晓得这事,怕是到这会,都不知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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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说边示意自己的宫女拖了张远处的绣凳,挪到崔妃的病榻附近,上前施施然的坐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从进殿以来,都不曾给崔妃行礼——打量着崔妃苍白的脸色,“扑哧”一下,笑声却更大了点,啧啧道,“姐姐这气色,瞧着可真叫人心疼!只是您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一不请太医二不告知皇后娘娘,却只私下里请了太子殿下过来说话,传了出去,还以为皇后娘娘亏待了您哪?”

    “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孙,前不久堪堪出了事儿?”崔妃是真的急火攻心病倒了,不过到底是从显嘉帝做皇子时的侧妃熬到如今的老资历,她就算这会精神不大好,却也不会憷了一个比她年轻了十来岁的傅充容。

    闻言也不动怒,只淡淡道,“前些日子,可是连太后娘娘都三天两头派人去未央宫宽慰皇后娘娘的,这种情况下,本宫这么点小病,又何必打扰中宫呢?傅充容常在太后娘娘跟前走动,本宫只道太后娘娘素来慈爱可亲,你耳濡目染的,怎么也该学着体贴点了,却不想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实在叫人失望!”

    “崔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只是傅充容也不是好对付的,听了这话眼波流转,却是嗤笑出声,道,“现在前朝后宫,可都晓得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孙,正是毁在了姐姐的亲生骨肉、太子殿下手里哪!姐姐这会病了,不管生病的真正缘故是什么,派人给皇后娘娘禀告时,好歹能稍稍表达下您的愧疚与悔悟之意不是?您这不声不响的,叫人晓得了,只道啊……”

    她故意拖长了些声调,“您是做贼心虚!”

    “太祖皇帝陛下明言,后宫不得干政!”崔妃冷下脸,森然道,“前朝之事,岂是咱们做妃嫔的能议论的?傅氏,你逾越了!”

    “这算什么干政?”傅充容不屑反驳,“不过是惋惜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孙,好好的一个世家贵公子,招谁惹谁了,竟小小年纪就被断送了前程!想苏编修何等才情,他这个嫡亲侄子,不定长成之后也是跟他一样的人物哪,如今却横遭此祸——但凡还有良心的,谁能看得过?!”

    崔妃闻言,冷笑出声,刀子似的目光扫过她脸上,丝毫不掩语气中的讥诮:“我道你跟本宫从前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没有过恩怨,今儿个怎么上赶着来落井下石?合着你是认为太子岌岌可危,惧怕赵王承位之后,皇后追究你当初在清熙殿上的多嘴,打算拿我们母子做垫脚石,将功赎罪?”

    ——这傅充容年初的时候还只是婕妤,却因当初太后还维护太子、不希望苏家撺掇赵王争位的时候,召集后妃到清熙殿,当众提议让赵王出继,于无人敢应的关头,出列说了一番顺应太后心意的话,入了太后的眼,这才晋了九嫔之一。

    只是她当时那么做虽然讨好了太后,却大大得罪了皇后!

    毕竟苏皇后再大度,却又怎么可能对一个想把她唯一的亲儿子过继出去的宫妃有好感?!

    之前傅充容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她投靠的太后,是皇后也要小心翼翼伺候着的婆婆,何况那会太子地位稳固——太子的生母又不是苏皇后!她当时帮太后说话也等于帮了太子一把呢,所以即使太后没了,只要太子登基,皇后也报复不了傅充容!

    她进宫有几年了,也颇得过段时间宠爱,否则也不会在没投靠太后之前,就做到一宫主位,得婕妤之册。

    问题是始终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偏偏显嘉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今年索性连朝政都委托给了太子以及满朝文武,专心静养起来了,静养期间也没叫傅充容伺候,只把绝色无双的暖美人常常喊在跟前!

    这种情况下,傅充容心里很清楚:即使自己还年轻,但已经没了要个子女傍身的指望!

    所以她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才是!

    当年睿太祖打天下时,打的旗号是“驱除胡虏,光复河山”,所以定鼎后各项制度都照抄前雍,以示恢复衣冠。

    而前雍流传下来的后宫制度,就是先帝去后,有子的妃嫔由子女接出宫闱奉养,无子的妃嫔皆发往帝陵附近的行宫“颐养”。

    前者自然是好的,顶着太妃或太嫔的封号去子女府上团聚,安享晚年,含饴弄孙;但后者就不那么美妙,或者说很不美妙了:坦白点讲,就是去行宫里等死!

    不但等死,吃穿用度也必然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坊间黎庶,做了寡妇的也不好穿鲜艳服色呢,何况是给先帝守节?

    那必然是要过得清苦些,才能显示出对先帝的哀思与不舍!

    傅充容尚在韶华,身体也康健,要没意外的话,她还能活好几十年——若这几十年都在行宫里苦熬,真正是想想就觉得了无生趣!

    是以她当初站出来帮太后说话,却也不是为了晋位,主要还是想通过讨好太后、太子这些人,在显嘉帝驾崩后,能够得些优待,最好是被新任太后发话,留在铭仁宫的偏殿里做个伴,不至于被扔到行宫里就此自生自灭。

    可谁能想到这才半年光景而已,前朝后宫风云突变,已经做了近二十年储君的太子,忽然之间就被扣上残杀无辜、不敬嫡母、心性暴戾等等罪名,倒是皇后之子赵王,成了眼下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

    傅充容还记得自己在铭仁宫伺候的时候,偶尔听到宫人私下里嚼舌头:“这回建陵血案据说是魏王殿下的人查出来的,倘若太子殿下出了岔子,新储君应该就是魏王殿下了吧?”

    “你傻的么?”那宫人的同伴啐她道,“谁不知道魏王殿下不过是代国长公主殿下推出来夺储的幌子?这位殿下要上了台,往后这天下怕是要姬家说了算了!陛下何等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再者,太后娘娘前两日跟玉果姑姑说起眼下这局面时,还感慨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呢!若魏王殿下登基,代国长公主怎么可能饶得了太子跟西福宫那位?”

    “那你是说?”

    “这会子若要易储,新储君肯定是赵王殿下了!毕竟苏家固然一直支持赵王殿下夺储,却没有把赵王殿下当傀儡的意思!何况赵王殿下若登基,无论太子还是代国长公主殿下,都有指望保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真是——不过,这几个月常朝咱们这儿跑的那位,可是要倒霉了罢?当初太后娘娘说要把赵王殿下过继给肃王或襄王时,满殿的人都没敢吱声,惟独她站出来,之后倒是晋了充容,可这才得意几天?往后落到皇后娘娘手里,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折腾她?”

    两个宫人说到这里都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她们跟傅充容没说过话,谈不上恩怨,之所以提到她也不是有什么恶意,不过是觉得有热闹可看罢了。

    但藏在暗处的傅充容却怎么能不听得心冷如冰?!

    无奈时光不可倒转,她得罪皇后的事情已经发生,如今这局势,她就是愿意舍弃脸皮,去未央宫三跪九叩的请罪,皇后又何尝猜不出缘故,如何肯原谅她?

    而直接请罪既不可行,傅充容又不甘心坐以待毙,那自然是以直接行动证据自己的悔过之心,以求取皇后的宽恕。

    比如说,对崔妃母子落井下石!

    这会被崔妃公然戳穿了用心,傅充容眼中闪过一抹羞恼,冷笑着道:“崔姐姐原来还知道太子已经岌岌可危了?倒难怪急得连夜病倒——只是都到这地步了,你们母子又何必继续执迷不悟?皇后娘娘素来宽容大度,你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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