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第四百九十八章 抉择
“其实陛下说的没错,你早晚要选择的。 ”
这天简虚白忙到很晚才回去:晋国大长公主即使被喂了药,也在宫里躺到临近傍晚才悠悠醒转。
这段时间,清江郡主与寿春伯夫妇都赶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端化帝已经去御书房批折子了,偏殿里只有简虚白跟纪粟守着大长公主,此外就是两个原本在这边伺候的小宫人。
清江郡主带头问了晋国大长公主的情况,之后自然是对姬紫浮的数落与不满,而简虚白也跟着挨了一顿说:“娘那气色,看着就是没好全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娘这会操不得心!怎么不在路上遇见了之后,劝说娘回去?除了五妹妹之外,娘向来最疼你,你就不能机灵点?!”
这时候宋宜笑如果在的话,肯定要帮丈夫喊冤:“你们一个长女、一个次媳,都没拦住姬紫浮,还有脸怪我们过继出去的人不用心吗?”
而简虚白一来不想跟清江郡主争论,二来他还沉浸在端化帝方才说的话里,所以只心不在焉的认了错。
后来晋国大长公主醒了,众人自然要送她回府,总不可能在皇帝住的宣明宫过夜罢?
回到晋国大长公主府之后,姬紫浮却还没离开,这时候大家看到他当然没好脸色,寿春伯夫人忍不住说了他几句,但姬紫浮父母双双故世之后,最牵挂的当然是唯一的胞姐襄王妃,所以哪怕是厚着脸皮,也希望问清楚,晋国大长公主这回进宫的结果?
这情况当然把清江郡主他们气得死去活来:“因为你的缘故,娘都这个样子了,你非但不觉得愧疚,反而还要盯着娘替你办事?!天下做外甥的要都跟你这样,还有天理吗?!”
姬紫浮虽然来之前做好了不要脸的准备,也被这话堵得默默无声。
——本来事情到这儿,也能暂时消停下了。
但寿春伯夫人想到婆婆这回弄成这副样子回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偏偏最近前朝后宫,都是风起云涌!
虽然说寿春伯从不掺合这类事情,但很多时候不是你不去找麻烦,就不会有麻烦的。有晋国大长公主在,等闲的麻烦都会主动避着他们走,一旦这座靠山倒了,他们哪里还有这样的便利?
这个表弟委实坑人不浅!
心头激愤之下,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不该说的:“何况你有什么脸面替襄王妃求情?襄王妃做南彰郡主的时候就嚣张跋扈,同代国姨母如出一辙!有道是恶有恶报……”
话音未落,姬紫浮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下好了,寿春伯夫人失口时,清江郡主、寿春伯、简虚白都想劝阻的,毕竟襄王妃跟代国大长公主再嚣张跋扈,到底都是亲戚,现在一个处境危险一个已经死了,实在不适合这样刻薄的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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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姬紫浮动手,寿春伯二话不说撩袍就踹上去了:“畜生!还敢行凶!”
姬紫浮的生母跟姐姐都是骄横的性情,他自己又是一路做纨绔上来的,谈不上歹毒阴险,但也绝对算不得好脾气,此刻如何肯就这么任寿春伯踹上?
他想都没想就后退一步让开,跟着挥舞着拳头扑了上去——表兄弟两个当即扭打成一团!
清江郡主跟寿春伯夫人看得目瞪口呆,寿春伯夫人连失声痛哭都忘记了!
最后到底是简虚白上前,费了好半晌功夫,方将两人分开——这时候也顾不上责备谁了,因为地方就在晋国大长公主安置的庭院里,怕打扰到大长公主,清江郡主拦下还想不依不饶的寿春伯夫人,让简虚白赶紧把姬紫浮弄走!
简虚白所以又把姬紫浮送回富阳侯府,富阳侯夫人苏少菱闻说丈夫归来,前来迎接,看到姬紫浮衣裳不整,神情暴戾,同行的简虚白脸色也很难看,自然也要询问。
如此一番折腾,简虚白再回到自己府里时,都快宵禁了。
他这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对于妻子的连声追问,直接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宋宜笑听完之后,倒是心平气和,说道,“陛下现在同太皇太后的关系,已经不是登基前或者才登基那会的祖孙和乐了!自从代国姨母出事之后,太皇太后坚持要为姨母讨个公道起,与陛下之间就存下了罅隙!今天陛下跟你说这个话,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太皇太后了,那么你当然要早点想想好,站在谁那边!”
“总好过事到临头了,你还犹豫不决,岂不越发难受?”
简虚白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宋宜笑横竖对端化帝没感情,反倒满满的恶意,选端化帝还是选太皇太后,于她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可对于简虚白来说,这无疑是个残酷的抉择。
“我是建议选太皇太后的。”宋宜笑这么说时,伸手轻轻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平静道,“一来太皇太后与你有抚育之恩,这些年来,她老人家对你可谓是关怀备至,连带我与朝平,也是颇得恩泽!但太皇太后却从未提过这一点,更未要求过咱们的回报。相比之下,陛下虽然待你也好,但表兄偶尔的关心,如何能与太皇太后对你的悉心照料比?”
她心里暗暗感激太皇太后的助攻,话也说得越发流畅了,“二来则是为了二伯母,无论二伯母是不是你的生母,但我知道,你是一直将她当作生母看待的。今儿个二伯母弄成那副样子,大姐跟二嫂说是怪姬表哥,可我倒觉得,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二伯母担心五妹妹吗?不然,二伯母自己也是知道自己身体的,又怎么会应姬表哥之请,硬撑着入宫面圣?”
“其实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吧?二伯母既然能够坚持到宣明宫,何以没说两句话就倒下了?说到底,是看出了陛下的婉拒之意,心中失望,乱了心绪!”
“如果你选择了陛下的话,就意味着要放弃这两位长辈——你狠得下这心?”
宋宜笑看着丈夫难看的脸色,叹道,“我这辈子在娘家,就没遇见过一个真心疼我、护我的长辈,所以老实说,对于你能有太皇太后与二伯母这两位长辈的爱护,我真的是非常羡慕的。所以我委实不忍心你辜负她们的期望!”
“当然我也不是全没私心!”
“我不想我的儿女,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受我当年受过的苦!”
她微微垂了睫,望向不远处的地砖,冷静的话声里,有着隐忍的呜咽,“我自己有过两位继母,我亲娘也曾给人家当过继母,看过这三位之后,我不敢说全天下的继母都不是好人,但我也没办法放心的把我的孩子,交给其他任何人照顾了!”
“我希望我可以活着看到孩子们长大,看到他们出阁的出阁,娶亲的娶亲。”
“我还想做个慈祥的祖母,看到孙辈承欢我膝下!”
宋宜笑侧过身去,抓住丈夫搁在几案上的手,直直的望进他眸子里,“所以,算我求你也好,逼你也好——你选谁?”
简虚白手足冰凉,望着她,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道:“我说过,会护好你们母女的!”
“其实我也不是让你对陛下怎么样。”尽管宋宜笑开口之前,有很大把握,丈夫会放弃端化帝,但真正听他这么说了之后,心中一块大石还是立刻落了下来,她转而安慰道,“陛下可是册有太子的!太子传闻聪慧非常,为人也谦和,其生母皇后娘娘又是个明事理的人——陛下做了太上皇,太子难道还能不好好孝敬自家父皇吗?”
“兹事体大,盯着陛下那个位子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简虚白虽然作出了选择,此刻心头自是很不好受,闻言没什么精神的说道,“还得从长计议,我明儿好好想想吧!”
宋宜笑见状,体贴道:“你跑了一天,也累了吧?我给你揉揉额。”
虽然说简虚白终于松口,不过宋宜笑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之前端化帝明明都已经有一路作死的趋势了,却忽然之间悬崖勒马,可见这位皇帝也未必没救了。
希望他没救的宋宜笑,自然要防着他忽然大彻大悟,再次动摇自己丈夫坑他的决心!
此外,她所谓“陛下不做皇帝了可以做太上皇”,其实也是虚话:如果太子登基,卫皇后做了皇太后,会放心让端化帝做太上皇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做傀儡,尤其是端化帝这种打小被当皇帝培养的人,他现在没经历过挫折,抗打击能力弱,又被各方落井下石,玩不过一干老谋深算的主儿,失去帝位的可能性是很大。
但如果让他活着,还做着太上皇,谁知道有没有一天,端化帝忽然觉醒过来,从儿子手里把大权抢回去,清算旧账?!
到那时候,凤州卫满门估计都逃不掉——这么大的风险,即使卫皇后肯念结发之情,估计卫家都不答应!
也就是说,只要太子登基,端化帝不管被安排了多么光鲜亮丽的身份,都肯定是活不长的。
甚至,可能太子还没登基,他已经先有事情了——不然太子怎么做皇帝?
宋宜笑这番话不过是给简虚白找个自我安慰的理由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假如端化帝悲剧了,新君一定要是太子吗?
宋宜笑觉得,自己跟卫皇后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与聂舞樱这小姑子的感情更好——不过,考虑到长兴长公主同自己夫妇的纠葛的话……
她想,自己需要好好考虑下,接下来该如何撺掇,噢不,是“建议”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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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想到什么,眯起了眼。
第四百八十一章 顾韶的担心
这天简虚白到很晚才回来——他离开清江郡主府之后,又去了晋国大长公主府,然而寿春伯夫人问明经过之后,也劝他想开点:“不是做嫂子的不肯帮你们!但娘这会的情况真的不是太好,你疼爱宋弟妹是好事,可也不能罔顾娘的性命吧?怎么说,娘也是你的生母,且养了你这么大。 ”
寿春伯夫人之所以把话说这么重,自然是希望绝了简虚白去晋国大长公主跟前求助的指望。
她这么做倒也不是存心跟宋宜笑过不去,一来是真的怕晋国大长公主病中受不住刺激,有个三长两短;二来却是因为前两日梁王下狱之事,担忧晋国大长公主插手此事,会惹恼端化帝。
“阿虚自己在陛下跟前的体面,已经很不小了!”看着小叔子离开的背影,寿春伯夫人为难的叹了口气,对出来的佳约道,“连他都求不了情,可见圣意已决!娘作为长辈,亲自出马,也许陛下会给娘一个面子,但心里肯定也会留下芥蒂的!若是陛下火头上也不肯给娘面子,你说娘怎么下台?”
又低声道,“陛下之所以尊重娘,无非是因为陛下为储那会,娘待他不薄!可是陛下眼下已然登基——往后,只有娘求他,没有他求娘。娘早年攒下来的恩情,只出不进,越用越少,我倒不是说这份恩情不该给宋弟妹用,可是,这回连皇后娘娘都被软禁了,就算娘不惜代价,宋弟妹,保得下来么?”
既然不多的恩情也未必能保下宋宜笑,又何必浪费?
说到底,晋国大长公主又不是只有简虚白一个儿子,除了死掉的简夷犹父子,清江郡主、寿春伯以及远在北方的肃王妃,甚至嫁给贺楼独寒的裴幼蕊,都有权分润这位母亲的好处。
而为了一个宋宜笑,耗尽晋国大长公主与皇帝之间的感情,这对其他子女媳妇来说,当然是不公平的。
佳约抿唇了会,也是一叹:“就这样吧!不要告诉殿下了,且让殿下安心休养过这些日子再说!”
晋国大长公主这儿指望不上,简虚白最后一个能求助的只有顾韶。
顾韶倒是旁观者清,见面之后听完经过,想也不想抚须说道:“陛下都亲口说了不想为此追究你,可见还是念兄弟情份的,又怎么可能当真取我那贤侄孙女儿的性命?还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根本就是让你表个态,陛下再施恩赦免罢了!你听我的,回去之后别再出门,三天之后,去跟陛下说你考虑好了,愿意遵从圣命,我保证陛下定然会转嗔为喜!”
“顾相所言,我何尝没有想到?”但简虚白闻言只是苦笑,“然而世事难料,万一我这么说了,陛下只褒奖我忠心与他,怎么办?”
他不答应杀妻,还能跟端化帝磨;一旦答应了,那就基本没可能收回了!
事关结发之妻的性命,他哪敢冒险?
顾韶见状,叹了口气:“那么只能我明儿替你走一趟了!不过你不要抱太大指望,依我看陛下就是想让你表下忠心——你也知道,梁王跟博陵侯的事情,委实让陛下大大伤了一回心!还有皇后也是!眼下陛下最需要的,就是忠诚。”
言下之意,简虚白如果答应端化帝杀妻,过关指望既大,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后患;但如果他坚持不肯杀妻,即使通过顾韶之类的帮忙,勉强过了这一关,从此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要一落千丈,大不如前了。
“你也是陛下争储时候过来的老人了,若为此事恶了陛下,委实划不来!”顾韶所以又劝了两句,“我那贤侄孙女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好好跟她说,想来她是不会怨你的——毕竟你不为自己前途考虑,也为你们往后的子孙前途考虑不是?”
但简虚白只是笑了笑,仍旧请他次日帮忙进宫求情,又再三道了谢,这才告辞而去。
他走之后,顾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陛下太胡闹了!”这时候天色已晚,贺楼独寒自是不在,所以这番话他只能跟心腹老仆说,“短短数日之间,揪出梁王、博陵侯,又发现皇后也有事瞒着他,对于君上来说,亲近之人里出现这许多的背叛,确实足以震怒!但因此逼迫燕国公表忠心,却委实是糊涂了!”
老仆也叹了口气:“燕国公尽管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然而素重结发之妻,这件事之后,不管燕国夫人是生是死,燕国公都要同陛下生出罅隙了!庶人崔氏之死无足轻重,为此导致膀臂离心,委实是失策!”
“我担心的倒不是燕国公!”然而顾韶叹了口气,“燕国公究竟是陛下表弟,又是陛下看着长起来的。他再跟陛下有罅隙,也不至于背叛陛下。但,我那贤侄孙女,跟陛下可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他微微眯起眼,喃喃道,“肃王妃没出阁时,跟我那贤侄孙女可是时常来往的……”
宋宜笑根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若知道端化帝有杀她之心,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她在衡山王府寄人篱下长大,出阁不到半年,就敢弄死得宠的太子侧妃!
这样的心性,难道会因为端化帝是皇帝,就不反抗?!
“燕国夫人与肃王妃的交情不是秘密,陛下何尝不知?”老仆出言安慰他,“所以只给了燕国公三日时间,三日光景,燕国夫人哪里来得及联络肃王夫妇?”
“肃王夫妇是远在千里之外!”顾韶摇头道,“但你莫忘记,肃王一派,做主的从来不是肃王自己,而是苏家!苏少歌跟苏伯凤叔侄,现在可不就在帝都?”
而且,“江南堂虽然人丁凋敝,当年随沈家蛰居西凉的宋氏旁支,可是已经着手重回朝中了!他们甚至将一个子弟送与我那贤侄孙女做义子,可见双方来往之密切!你觉得这些人会坐视燕国公府倒台吗?”
老仆愕然道:“为什么不会?宋氏旁支与燕国夫人血脉已远,之所以将子弟送与燕国夫人做义子,无非是因为燕国夫人身份尊贵,存了攀附之念罢了!又不是当真对燕国夫人忠心耿耿!说起来宋氏旁支即使要对嫡支效忠,也应该效忠江南堂的宋四公子,而不是已经是简家妇的燕国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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