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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这怎么可能呢?”素来镇定自若的端木老夫人,此刻也不禁微微哆嗦,她一遍遍的回想着自己的种种安排,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说禁军里的那些暗子未必个个可靠,可一道城门说破就破了,我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谁有这样的本事!?”

    为了这场动乱,她可是谋划了数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凭什么细节也是反复推敲过的,端木老夫人委实无法相信,自己也有耳目闭塞到眼下这地步的时候!

    “外祖母!”宋宜笑的沉声打断了她的思索,“惟今之计,是无论如何把孩子们安顿好!”

    三个尚且不知事的孩子扯着她裙角站在底下,眼神里满是迷惑与胆怯。

    老夫人看向离宋宜笑最近的简清越,知道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吐了口气:“先不要急,咱们这许多人,老的老小的小,这会子贸然出门反倒是个麻烦了。且等一等,看吕轻鸿会不会过来!”

    吕轻鸿深得老夫人信任,即使眼下城门破得蹊跷,但端木老夫人仍旧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何况眼下进城的只是刘家人,又不是苏家人,即使刘家打算与苏家合作,这中间也不是没有斡旋的余地?

    端木老夫人飞快盘算之际,冀侯府内,虽然名门望族调教出来的世仆,此刻仍旧保持着世家该有的沉稳与秩序,但花厅内,苏少歌叔侄皆是脸色铁青!

    “刘家之前给咱们的限定日期是明日傍晚!”苏伯凤的嗓音略见颤抖,这不仅仅是恐惧,更是愤怒,他切齿道,“咱们今早才送了消息过去,说今儿个子时之前,一定会给他们个答复!”

    苏少歌用力捏紧了拳,目光冷得可怕,寒声说道:“尔虞我诈,不外如是!只是没想到刘家既然不满意端木老夫人的牵头,居然还能在咱们家之外,更有其他选择!”

    围绕大位之争的勾心斗角斗到今日,各方势力都已相继浮上了水面,不可能再掩藏下去了——除了已然绝嗣的江南堂之外,眼下有资格作为一方势力参与进来的,无非是另外五阀,以及苏少歌推测中的陆氏皇室的后手。

    而刘家原本属于沈、刘、端木老夫人这个三方阵营,却因为不满这个阵营的主导权不在自己,而且三分朝堂的利益太少,私下与苏家联络上了。

    虽然说刘苏合作的谈判非常艰难,双方也是各有忌惮,但从之前的谈判进度来看,远远没到崩裂的地步!

    而苏家的援军抵达京畿,也还有几日光景。

    按说刘家不该现在就将帝都攻破,从而让局势发展到无法妥协的地步?!

    “叔父是说,他们选择了皇室?”苏伯凤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东胡刘祖上被大睿太祖压了足足三代人,即使刘家支持的贞媛夫人在惠宗皇帝时也没少坑陆家,估计在刘家看来,也抵消不了自己这一族人的委屈与怒火,是以刘家不会跟皇室合作——做家主首要的就是从合族利益出发,而不是纠结于仇恨,这个道理苏伯凤早就明白了。

    他惊讶的是,青州苏当年何等声望何等权势,一个不小心,还不是被亲自扶上帝位的显嘉帝给反客为主了?!

    从开国蛰伏到现在的东胡刘,哪来的信心,在跟皇室合作之后,不被反过来吃干抹净?

    诚然刘家目前选择的新君蜀王是个好糊弄的,年纪也小,非常适合做傀儡,但皇室嫡支固然衰微,宗室却并非无人!

    譬如说苏少歌所怀疑的衡山王,这位虽然与显嘉帝血脉已远,终究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他这个世袭王爵是本朝独一份,原因可不是因为他祖上当年功劳无人能及,说到底是因为他也姓陆。

    如果陆氏不行了,他这个王爷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即使衡山王现在跟刘家合作了,以后也肯定不会放过刘家——刘家如果有能力压制住整个皇室,倒也不妨将计就计一把,让苏家等各家出局后,再单独跟皇室做过一场。

    然而刘家经过三代守墓,以及显嘉初年的血洗之后,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了。

    他们怎么还会跟皇室妥协,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家做嫁衣吗?

    “多半不是皇室。”苏少歌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之后,才若有所思道,“只不过……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苏伯凤还要再问,未想苏少歌忽然转向他,淡淡说道,“咱们府邸离西门颇有段距离,但听着外间动静,估计过会余青翰就会打过来了,所以你快点走吧!”

    “我走?”苏伯凤闻言皱眉,“那叔父您跟六姑姑呢?”

    苏少歌道:“你六姑姑跟你一块儿走,我留下。”

    “这怎么行?”苏伯凤急道,“我行动不便,这会兵荒马乱的要离开,哪有叔父您方便?而且论到在家族中的份量,我也远不如叔父!何况叔父尚且年轻,大有为家族效劳的时间——如果苏家一定要留人下来主持大局,怎么也该是我而不是叔父!”

    “正因为留下来的人需要主持大局,你眼下的份量城府都不够,所以我才让你走!”苏少歌却冷声说道,“好了,不要罗嗦——路上看着点你姑姑!她那个性子,没有你七姑姑在旁边盯着我真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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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伯凤还要再说什么,然而望族自有规矩,他这个长房嫡长子,在没有正式掌权之前,地位确实远不如苏少歌——苏少歌只拍了拍手,便有暗卫出来,直截了当的堵上嘴,把人拖下去,根本不给苏伯凤任何反对的机会。

    干脆的打发了侄子跟妹妹离开后,苏少歌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却吩咐左右入内,服侍自己更衣。

    虽然出身名门,饮食起居的礼仪已经深入骨髓,高冠华服也是常事。

    但就像所有在生来优渥中厌倦了奢华的人一样,不出门、不见外人的时候,苏少歌向来装束简单,何况他到现在还没出父孝。

    此刻却慎重其事的亲自挑选了一阵,才定下了玉冠青袍的穿戴——玉冠是通体无瑕的羊脂玉,虽然不似银饰那么朴素,却也应和了孝中的要求;青袍亦是无纹无缘的布袍。

    伺候他的人都记得,这身青袍是才做的,除了试穿之外,苏少歌还没正式上过身。

    现在这个局势,刚刚送走苏伯凤与苏少茉姑侄,苏少歌特特找出来穿上,除了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外,还能是什么呢?

    近身服侍他的家生子都是久经训练,此刻心中悲哀无比,却也声色不露,只在眉宇间浸染出些许的悲戚来。

    苏少歌察觉到,系好衣带后,放柔了语气安抚道:“不必担忧!我让凤儿还有六妹妹离开,也只是为了万全考虑!”

    顿了顿,“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虽然余青翰已经攻入城内,不过多半是乱不起来的。”

    他指着门外,“过一会,很可能有人来找我,我特意更衣,乃是为了此行做准备,可不是打算坐以待毙!”

    下人闻言有点面面相觑,对望片刻,才由苏少歌平常最纵容的一名书童大着胆子问:“那待会要来喊公子的是谁呢?那人对公子是敌是友?”

    苏少歌却未置可否,只淡淡一笑:“现在也还只是猜测,到底是谁,却不好说。至于敌与友……”

    他沉思了下,才道,“也不好说!”

    书童与同伴交换了个眼色,却是不敢问下去了。

    而此时,皇城内,沉寂了有些日子的宣明宫,两名臂托拂尘的内侍,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锦袍金冠的人影随后出现在门内,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殿槛外,用意义不明的目光遥遥的打量着丹墀上的那张御椅——半晌后,似乎看够了,才撩袍而入。

    这人进内后,过了足足一刻钟,才有人前来。

    来人正是苏少歌。

    他看到打开的殿门时,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缓步入殿,看到殿中已经在了的人后,亦是神情平静。

    只是不疾不徐的走到那人跟前,停步颔首致意时,才用略有波动的语气说道:“我以为你会坐在那上面的。”

    说话间,广袖扬起,指向丹墀之上的御座。

    他定定的望着跟前的人,看着这张比自己更年轻的面容,心情难以描述,“说到底,我还是太低估你了——简、虚、白!!!”

    第五百八十四章 难题

    “那个位子自有坐它的人。 ”简虚白温和的笑了笑,权当没听见苏少歌后面一句话,平静道,“其他人还没到,还请二公子少待。”

    苏少歌冷冷的看着他,指着御椅的手却没有放下,追根问底:“却不知道坐它的人会是谁?”

    “若如二公子所想,未知二公子可有回报?”简虚白见状,也不兜圈子,坦然回望,“我属意肃王。”

    “肃王?!”苏少歌闻言,眉心一跳,在他这样的人,如此反应已经是心绪十分激动了——他慢慢放下手,拢袖静立片刻,注视着简虚白,缓缓摇头,“你怎么会支持肃王?”

    简虚白含笑反问:“我为何不能支持肃王?”

    “蜀王、襄王、太子。”苏少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数着皇室中可为新皇的人选,“还有衡山王的那位小公子、你的妻弟,以及宗室中诸多估计想都没想过自己能践祚的子弟。你选谁都可能,怎么会选肃王?”

    他紧紧皱眉,“如果选肃王,你又何必再着我来这儿?!”

    肃王是皇室目前公认最有明君天赋的子弟,然而谁都知道,没有苏家的支持,他绝对没有现在的声望与份量。

    在苏少歌看来,这回的大位之争,自己这些人自以为是螳螂捕蝉,竟忽略了简虚白这只在后的黄雀——那么简虚白理所当然应该照搬端木老夫人的野望,扶持一个傀儡上台,自己摄政,完了篡位也方便。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简虚白也不是不能扶持肃王,前提是,苏家必须彻底垮台!

    若是如此,简虚白还把苏少歌找到宣明宫来做什么?直接让余青翰或吕轻鸿带兵血洗冀侯府,完了拖个替罪羊出来顶下此事才是!

    现在简虚白既然让苏少歌也来此处,显然是希望苏家也参与到接下来的谈判之中的——那么他应该没有屠戮苏家的意思。

    可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立肃王?

    他就不怕肃王登基之后,为苏家做嫁衣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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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肃王就算对苏家也存着防备之心,苏太后还在——念着生身之母的面子,肃王也不可能不袒护苏家!

    至于说事先预定什么的,肃王的亲爹显嘉帝,早就已经把皇室的信用用完了。

    苏少歌不相信简虚白会信任肃王的承诺!

    “二公子方才一进来,就问我为什么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上。”简虚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也指了指那张御椅,平静反问,“我也想问二公子一件事情:假如当年没有江南堂的横插一手,苏家这些年来还会想方设法的辅佐肃王么?”

    不待苏少歌回答,他又道,“或者说,苏家当初还会耐心等待肃王的降生么?”

    苏少歌冰冷的注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先帝的痼疾,始于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得宠时,依仗惠宗皇帝宠爱的折辱。”简虚白淡淡道,“为了不给反对他登基的人把柄,先帝硬撑到登基之后,才敢公然召太医问诊——那么,在这之前为先帝隐瞒御体康健真相的人,是谁呢?”

    “我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我那外祖母的手笔。”

    “传自神医季去病的医术,这些年来始终独竖一帜,超然众家。”

    “申屠贵妃与贞媛夫人得宠之时,前朝重臣亦有投靠者,何况区区太医院?”

    “能够让先帝在登基前,丝毫不露声色的,只有锦绣堂的医者。”

    他说到这里,看向苏少歌,“然而先帝登基之后,立刻对我那外祖母食言了!”

    “之后,我那外祖母,与苏家一直过从极密。”

    “那时候,肃王尚未出生。”

    “确实苏家在显嘉初年,简平愉不退反进之后,就从端木老夫人处,得知了先帝御体不佳,恐怕享寿不永之事。”苏少歌脸色沉了下来,片刻后,也淡淡道,“那时候不但肃王尚未出生,连长兴也没有落地!我苏家辛辛苦苦助先帝登基,当然不可能仅仅为了出一位母后皇太后,更不是为了看着那崔氏女所出之子坐享其成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苏少歌复看向简虚白,“也确实我苏家当时有取代先帝的打算,不过你说这些,难道是替先帝抱屈不成!?且不说先帝早在登基之前,就已与宋纪南有所勾结,那时候我苏家可没想过对不住他!单说你那生身之母……若非先帝登基,也未必会年纪轻轻的香消玉陨,使你与生身之父不能相认,认贼作母到如今!”

    “我自然不会觉得先帝有什么委屈的?”简虚白缓声说道,“我只是想说,若无六阀内斗,先帝即使手腕过人,然而痼疾在身,手无兵权,单靠庙堂之术,如何可能挣脱苏家的控制,乃至于反客为主,令苏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你选择了肃王?”苏少歌原本心思敏捷,尽管此刻心中憋屈万分,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思索道,“因为他资质不俗,且我苏家一定会看着点他,足以证明你没有栽培一个傀儡出来,方便自己日后篡位的意思——如此,我们才会相信你不会过河拆桥?如此,我们才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而不是站在一起想方设法的阻拦你篡位?”

    他沉吟,“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说服刘家的?”

    东胡刘氏早先就是不满意三家瓜分朝堂,转而找上了苏家,但现在按照简虚白话里透露的意思,他们连三分之一都拿不到!

    他们会甘心?

    “我只是问了他们两个问题:第一,当年太祖皇帝陛下,是如何让沈刘两家守墓的?”简虚白平静道,“第二,假使没有太祖皇帝陛下,沈刘两家可有平定乱世、建立一朝的可能?”

    苏少歌眉头一皱,眼中流露出复杂之色,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么刘家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们说不愿意重蹈覆辙,未知二公子以为如何?”简虚白平静的看向他。

    ——沈刘两家当年确实是被大睿开国的太祖皇帝所迫,不得不解散部属,宣布三代守墓,换取与太祖皇帝之间的彼此妥协。

    但实际上,那时候的太祖皇帝是没有能力对付沈刘联手的。

    之所以最后胜利的是太祖皇帝,皆因为,沈刘两家在驱除胡虏后,自己先掐上了。

    大睿的太祖皇帝,恰好做了次渔翁。

    这段往事知道的人不多,但苏少歌作为扶风堂嫡子,自然不在其内。

    此刻他合眼深思片刻,张目道:“沈刘相争,太祖得利;宋苏互斗,先帝觑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确实不该再次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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