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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醋

    第22章

    散学回家时,女子堂的众人还是难掩兴奋之色,几个一群凑在一起纷纷议论那前三元的趣事。

    邹公子名叫邹泽林,乃当朝翰林大学士之子,自幼才学过人,疏狂傲气,言辞犀利,让很多人敬而远之,而景昀文武双修,比起弱不禁风的邹泽林更添了男子气概,因此虽然邹泽林被钦点了状元,人气却依然比不上景昀,而那位榜眼已经年近而立,据说其貌不扬,就更没人感兴趣了。

    宁珞又是高兴又是泛酸,这下定云侯府的门槛更要被媒婆踏破了吧?

    不经意间侧身,宁珞愣了一下,宁萱居然不声不响地跟在她后侧,两人目光对视,宁萱略显紧张地冲着她笑了笑。

    宁珞又惊又喜,这算是姐妹俩尽弃前嫌的意思吗?

    “七姐姐打算弹哪首曲子?”她喜滋滋地问。

    “韩先生让我弹高山流水,说是梅皇贵妃素来喜欢高雅之风。”

    宁珞思忖了片刻道,“这次陛下也会在场,别出心裁说不定有意外之喜,我觉得你平时在练的那首凤求凰倒是不错。”

    宁萱笑了笑,显然并没有把宁珞的话听进去,反倒岔开了话题:“妹妹打算画什么?我看你这几日很是懈怠,要多练练才是。”

    “我随便涂鸦几笔便可。”宁珞毫不在意地道。

    宁萱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带着几分讥讽。

    宁珞莫名其妙地问:“七姐姐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宁萱低柔的语声中隐含着一股酸涩之意,“我拼尽全力想要争取的东西,却半分没有放在九妹妹的眼里,到底是天生贵胄,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

    “七姐姐,”宁珞有些恼了,沉声道,“你总是说这些不阴不阳的话有什么意思?出身自是天定,我不曾亏欠你什么,你心高气傲什么都要和我比,便是落了下乘,再不自己走出来,只怕你这辈子就要被困死在这个桎梏里。”

    宁萱一怔,垂眸敛眉道:“九妹妹说的是,以后我不比了还不成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宁珞盯着她的发旋,鼻中一阵酸楚,前世那个雪中送炭却最后下场凄惨的七姐姐,难道真的回不来了吗?她多想能够好好补偿那个七姐姐,让她不要所托非人,让她也能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七姐姐,我知道,现在就算我说得再多,你也会以为我是惺惺作态,”她的语声恳挚,“只是日后你会明白,此刻我是真心希望我们姐妹俩不要因为那些琐事而心生罅隙,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我们都是宁国公府的女儿。”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之间,全城琼华书院两年一度的赏花盛会便到了。书院外出从华盖、衣香鬓影;书院内奇花异草、芳香四溢,一派热闹景象。

    墨林阁外伫立着数十个纱帐,罗纱在和煦的春风中轻舞,一盆盆茶花争妍斗艳,在一片春光中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添丽色。

    院长林青居酷爱茶花,这些年来收集了很多珍稀品种,轻易不在人前展示,今日终于也藏不住了,面南背北处的一座纱帐比周边的高出几个台阶,纱帐前摆着几盆花团锦簇的珍品,中间一盆名叫“鸳鸯凤冠”,那花型饱满,一层一层的花瓣交叠成凤冠一般,富贵堂皇。左边两盆是“松阳红”,右边两盆是“状元红”,十分应景喜庆。

    宁珞和宁萱跟随大伯母宁贺氏坐在右侧纱帐中,一起的还有大伯母的娘家表妹和外甥女余慧瑶,余慧瑶是户部尚书之女,更是宁珞的手帕交,她自幼随父亲浸淫围棋,一手棋艺称霸女子堂,如无意外,今日棋技的头筹毫无疑问将由她摘得。

    赵黛云就在她们的对面,今日的她终于变回了那个美艳张扬的女子,一身大红罗裙更衬得她肤色雪白,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夺人心魄。

    一见宁珞来了,她还殷切地走了过来见礼,把纱帐里每一位都夸赞了一遍,连宁萱也不例外。

    宁珞不由得多看了宁萱两眼,要知道,赵黛云心高气傲,向来是不把宁萱这样的庶女看在眼里的。

    “这是我今年新酿的梅花露,高山雪梅用初融雪水烹制而成,清香甘甜,每日在茶水上倒上几滴,便能让肌肤如梅,暗香诱人。”赵黛云一人分发了一瓶,又亲自开了一瓶,滴了两滴倒了宁珞的茶水中,顿时,一股暗香扑鼻而来。

    “妹妹,你尝一尝。”她亲自端到了宁珞跟前。

    宁珞接了过来,手一抖,茶水洒在了地上,她歉然道:“对不住姐姐,这几日总是手上无力。”

    赵黛云面不改色,笑着道:“不妨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余慧瑶向来和赵黛云不对付,暗中和宁珞嘟囔着。




小嫡妻分节阅读19
    宁珞心有戚戚焉,打定主意回去便把这劳什子梅花露丢了。宁萱却对这梅花露很是好奇,一边询问该如何烹制,一边打开来嗅了嗅,只是不知怎么手抖了一下,那瓶子一歪,大半瓶梅花露便倒在了宁珞的衣衫上,手臂都湿了。

    这下一阵手忙脚乱,再去回去换衣裳也来不及了。宁珞看着一脸惶然的宁萱和略带恼意的宁贺氏,只好连连安慰他们没事。

    赵黛云殷勤地道:“我带了备用的衣裙,陪你去女子堂换一下。”

    宁珞哪里愿意穿她的衣服,婉言谢绝:“湿了一块罢了,风一吹不一会便干了。”

    宁萱脸色略略泛白,绞着手帕嗫嚅着道:“九妹妹,我和你长得差不多,不如我的换给你?”

    宁珞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了好了,这么一点小事慌成这样做什么,你静下心来,别误了你比赛琴技。”

    大伙儿正说着,左侧传忽然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今科三元到了,一群人簇拥着景昀他们走了进来,入了正对着主帐的纱帐,旁边有好些名门贵女顿时双眼都亮了起来,或半掩罗扇、或堂而皇之地打量着,“窸窸窣窣”的悄悄话中不时夹杂着轻笑声。

    宁珞也未能免俗地看了片刻,只是看着看着便眼神一滞:杨彦一身杏黄底团花锦袍从纱帐中走出,一边含笑朝着四周的人招呼,一边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既不想听杨彦的甜言蜜语,也不想再和他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和宁贺氏耳语了几句,便不着痕迹地出了纱帐,沿着小径走了几步进了竹林。

    不知怎么的,身上有些燥热,幸好,穿过竹林便是碧湖,湖边的清风迎面扑来,这才让她稍稍静下了心来。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是宁萱。

    “九妹妹,那边有座凉亭,不如到那里去歇着。”宁萱急急地走到她身旁,扶着她的手臂道。

    宁珞不动声色地借势便靠在了宁萱身上,扶着额道:“我怎么觉得有些头晕发热。”

    靠着的身躯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头晕……”宁萱焦急地道,“我扶你去坐一会儿,是不是刚才走得太急了?”

    宁珞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上一世她已经吃过赵黛云无数次的明算暗算,这要是看不出来刚才的猫腻就算是白死了这一回。只怕宁萱已经被赵黛云收买了,倒在她身上的梅花露里有鬼。

    宁萱一路踉跄着把宁珞扶到了亭子里,说话声都带着几分哭音:“九妹妹你好些了没有?只是衣服湿了一块,怎么可能头晕呢……”

    “七姐姐,”宁珞的神情痛苦,“你快些先回去吧,陛下就快来了,误了你的比赛了就不好了,我歇会儿就好。”

    “我……”宁萱眼中满含愧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那日赵黛云找她后,便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身旁,打听宁珞平日里的事情,她觉得这也无伤大雅,便一五一十地都和赵黛云说了,而前两日,赵黛云终于明白地说出了目的,只要她在今日照赵黛云说的做,那便担保她能夺得琴技第二。

    她这十六年来一直被宁珞压着,无论是嫡庶,还是容貌才华,她盼着能在宁珞面前扬眉吐气盼得太久了!

    可是……明明说好了她只要倒了梅花露在宁珞身上,让她去换件衣裳拖住点时间,误了第一场的比赛便好,怎么一下子会这么严重?难道……她上了别人的当?

    这个念头一起,宁萱吓得手都抖了起来,她万万可没有要害宁珞的意思!

    “九妹妹你等着,”她不假思索地道,“我去找人来帮你。”

    她急急地便要朝外跑去,迎面便撞上了赵黛云。

    “你这么慌里慌张地是要做什么?”赵黛云眼神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几步便走到了宁珞身旁,端着关切得体的笑容道,“宁妹妹身子不适,你该在身旁好好照顾才对。”

    宁萱抓住了她的衣袖:“赵姑娘……我妹妹怎么头晕难受了……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吗?你明明——”

    “我担忧宁妹妹就过来看看,”赵黛云截住她的话头,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废物”,“幸好我来了,今天在这是什么日子,你这么沉不住气倒要让宁妹妹惹人笑话。”

    宁萱的脸上青白交加,交握的指尖都快掐入手心了。

    赵黛云掏出了帕子在宁珞额头上掖了掖:“妹妹是不是身上热得难受?来,我帮你用清水擦擦。”

    凉亭下有台阶,通向碧湖,平时是一个戏水的好地方。宁珞身上虚软,一下子便被赵黛云强扶了起来,拾阶而下,停在了湖边的青石砖上。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赵黛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朝着不远的竹林假山处瞟了一眼,一个杏黄色的身影已经依稀可见。

    到底是自己的手下办事得力,不像这宁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她早有两手准备。

    这大半瓶的梅花露里加了七缠香,是她专门让人调制的,功效比在民间流传的五石散更强,渗入肌肤虽然比不上直接喝入的效果,却能让宁珞入水后丑态百出。

    到时候呼救几声引来这么多名门贵族驻足观看,再让杨彦下水把她救起,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缠着景昀?乖乖地做她的瑞王妃便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

    “宁妹妹,舒服吗?”赵黛云掬起一捧水来轻拍在了宁珞脸上,不出所料,宁珞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浅吟。

    这七缠香让人体内如火,若是有冰凉之物触身,会有难以言喻的欢愉之感。

    宁珞的身子晃了晃,赵黛云抓住了她的胳膊,正想往外一推,忽然之间身后一阵大力袭来,她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便掉入了湖中。

    “九姑娘你还好吧?”绿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赵黛云背后推了一把,随手揪住了摇摇欲坠的宁珞,两个人一屁股坐在了青石阶上。

    宁珞低低地喘息了几声,不免有些后怕,看着在水中扑腾的赵黛云,稍等了片刻,这才哑声叫了起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绿竹会意,也跟着惊慌地叫起了“救命”,她的声音清脆尖锐,瞬间便回响在了书院的上空。

    “扑通、扑通”的跳水声接连响起,一抹杏黄色在湖中奋力朝着赵黛云游去,宁珞的后背不由得起了一层冷汗,若是这落水的是她……赵黛云也太歹毒了,这是对景昀志在必得吗?

    身上的燥热还一阵一阵的,她来不及细想,示意绿竹扶她离开。

    经过凉亭,宁珞瞟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宁萱,冷冷地道:“七姐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耽误你平步青云可真对不住了,从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必再来虚情假意地忍受我了,姐妹的情分就此便断了吧。”

    “我……我没有……不是……”宁萱呐呐地吐出几个字来,忽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宁珞不再理她,只是在绿竹的搀扶下出了凉亭。迎面有好些人被呼救声引得跑了过来,站在湖堤上指指点点,书院的院长林青居也急匆匆地赶来了,今日到场的都是达官贵人,谁出个岔子他都担当不起。

    “姑娘,这下这个什么赵姑娘的可真是歹毒,我瞧见她要推你了。”绿竹小声地道。

    “做的不错,很机灵,”宁珞嘉许道,“回去好好赏你。”

    绿竹开心地道:“多亏姑娘和大夫人留了话,我一路跟着你和七姑娘呢,奇怪了,七姑娘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了?是不是她和那个姓赵的有勾结?”

    “别提她了,”宁珞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身上还是心里愈发燥热了,“找个地方让我歇着,多倒些水来喝,不知道会不会好些。”

    竹林旁便有一间小屋,宁珞也顾不得看这是什么地方,推门进去,只见里面一张书案一个书架,桌上空空如也,书架上倒是摆得满满的,一股子书的霉味扑鼻而来,看上去应当很久没人来了。

    绿竹扶着她坐下,便匆匆地去找水了。

    宁珞斜靠在书架上,身上越来越热,忍不住便扯了扯衣领,她前世缠绵病榻,久病成医,也略略通晓药理,这种□□物,并没有什么快速的解药,只能熬到药效过去,幸好她只是肌肤渗入了一点,应当花不了多少时间。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绿竹,快些过来,”宁珞急急地道,“多掐我两下,让我疼一疼。”

    绿竹并没有应声,脚步声沉缓,不一会儿便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宁珞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见景昀愕然看着她,眉头紧皱:“你在这里做什么?”

    宁珞又羞又恼,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进去:“我……我歇着呢,你怎么这么鲁莽,也不喊一声就跑进来。”

    “这是我和泽林读书时小憩的书屋。”景昀好笑地道。

    宁珞大为尴尬,脸上更烫了,背过脸去用额头抵着花梨木书架□□了一声。那木头凉凉的,很是舒服,她不自觉地便蹭了蹭。

    景昀这才觉出几分不对来,宁珞的脸颊绯红,声音也比从前听上去低哑了很多,他迟疑着问:“你不舒服吗?”

    “别理我,”宁珞闷声道,“你快走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便好。”

    景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沉声道:“看,那边谁来了?”

    宁珞一惊,抬头一看,门外却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觉后颈针扎般的疼痛传来,景昀出手如电,一枚金针从指尖弹出,在她的大椎穴上扎了一下。

    她痛呼了一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咔哒”一声,景昀又在书架上按了一下,机簧弹出,支成了一个小榻,他脱下外袍垫在榻上:“你躺一会儿,身上的燥热应当马上会退了。”

    宁珞恍然大悟,他这是以为她风寒发热,帮她治病呢。顺势半躺在了小榻上,她心里甜滋滋的,小声问道:“景大哥,你还会看病啊,我以前都不知道。”

    景昀怔了怔,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温柔了起来:“是啊,说不定有人身子不好,我学上一些也能有些用处。”

    宁珞纳了闷了:“景大哥有亲近的人生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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