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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醋

    赵黛云怀着身孕,自然受到了盛和帝特别的关注,让人特意为她备了羊乳,还询问了几句日常的饮食,赵黛云笑靥如花,一一作答,杨彦也在旁边一脸的体贴,一副夫妻和美的模样。

    “皇祖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想给你献礼祝寿。”

    二公主原本坐在杨霆身旁,刚刚侧过身和别人说话,却没想到杨霆忽然站了起来。

    她连忙拽着杨霆的衣袖低声责备了一句,杨霆却十分倔犟地不肯坐下:“皇祖父,我会骑小马驹了,还会射箭,我替你祝寿给你看好不好?”

    盛和帝虽然不喜现在有些歇斯底里的陈氏,对这个孙子却很是喜爱,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霆儿也喜欢骑马射箭吗?谁在教你?”

    杨霆用力地点了点头:“以前母妃请了好几个师傅在教呢,皇祖父,要是我射得好,能不能让我回到我母妃身旁去?我想我母妃了。”

    盛和帝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二公主急了,忍不住呵斥道:“霆儿休要胡言,是哪个奴才在你面前乱嚼舌头的?”

    陈氏坐在对面,掩着嘴强忍着呜咽,对着杨霆连连摇头。

    杨霆有些迷茫,委屈地道:“皇祖父,你不喜欢霆儿射箭吗?”

    盛和帝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喜欢,既然霆儿愿意,那就露一手给朕瞧瞧吧。”

    杨霆到底还是小孩子,瞧不出大人心底的喜好,一听盛和帝允了,他立刻雀跃了起来,旁边有侍从领着他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见他换上了骑马服,背后背着一张特制的小弓,骑在小马驹上精神抖擞地走到了演武场的中间,显然是早有准备。

    几个坐在盛和帝下首的王爷王妃都称赞了起来,就连杨彦笑着道:“父皇,霆儿还真是威风凛凛呢。”

    大殿足足比演武场高了两层,从宁珞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杨霆清晰的身影,宁珞回头再看,杨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目光炯炯有神,不知怎的,一层隐隐的不安从心底泛起,她忍了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问道:“景大哥,这都是谁教小殿下的?小殿下毕竟还小,会不会……”

    景昀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指尖在她的掌心按了按,旋即悄然从后方离席,不着痕迹地朝着殿外走去。

    宁珞稍稍放心了些,定睛朝着杨霆看去,只见他倒是人小鬼大,毫不怯场地控着小马驹在演武场上跑了一圈,然后在中间弯弓搭箭,一箭朝着立在数丈远的箭靶射了过去,那箭“扑”地扎在了离红心仅差一寸的地方。

    箭靶虽然特意被放得很近的位置,但杨霆毕竟才不到七岁,有这成绩也是不俗了。

    旁边的侍卫们都大声喝彩了起来,只是杨霆却有些不满意,拨转马头又绕着演武场策马跑了一圈,正回到中心来时,却见那小马驹前蹄一曲,忽然打了个突。

    杨霆惊叫了一声,死命去勒马缰,那小马驹一下子便好像发了狂,骤然加速朝着前方狂奔了起来,杨霆人小力弱,一下子便被颠得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摔下马来被疯马踩得身裂骨断!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人渣,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杨彦:我要罢工!作者菌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人生!

    第122章

    大殿内众人起身惊呼了起来,盛和帝大惊失色,底下的陈氏更是发疯了似的,推开桌椅便朝前奔去,口中凄声叫道:“霆儿!我的霆儿!”

    护在旁边的侍卫想要上前救人,只是那小马驹疯起来势不可挡,这几个东宫的侍卫武艺并不出挑,骇得脸色惨白,一直围着马驹打转却无计可施,羽林军在远处还没来得及赶过来,眼看着杨霆危矣。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从侧边高台跃下,仿佛一只鹰鹫从天而降,一下子便落在了杨霆的身后。这一下如有千钧之力,那小马驹不堪重负,去势一阻,整个马身都直立了起来,杨霆的身子被骤然抛了出去。

    景昀长臂一伸,一下子扣住了杨霆的腰带,左手手中寒光一闪,顺势扎入了那马驹的颈中,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两人的身上。

    杨霆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景昀的衣襟:“我怕……将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害怕!”

    马身轰然倒地,景昀抱着杨霆在地上打了个一滚,躺在地上急剧地喘息着。

    饶是他武艺高强,也一阵止不住的后怕,要是他还在大殿中坐着,只怕根本赶不上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霆被疯马踩死或踩伤,这孩子一辈子就全毁了。

    一群人涌了上来,拉的拉、拽的拽,陈氏几乎是从台阶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一把把杨霆搂进了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场寿宴差点不欢而散,幸好有惊无险,总算最后杨霆没出什么大事,二公主也吓得面无人色,这杨霆毕竟现在是养在她跟前的,出了岔子她逃不了干系。

    事关皇孙的生死,东宫和公主府被下令彻查,所有相关人等押往大理寺。大殿内众人都上前嘘寒问暖,血迹和泥土让杨霆看上去狼狈不堪,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只是单臂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双眼中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失了魂魄。

    杨彦和赵黛云也上来关切地问了几句,陈氏见了他们却仿佛见了鬼似的,强撑着挡在了杨霆的跟前,就好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太医也急匆匆地过来了,替杨霆把了脉查看了伤情,折腾了好一会才回禀了盛和帝,说是小殿下左臂受了外伤,正骨后需要夹板固定几日再做观察,还因为受了惊吓,缓过神来后哭闹着要母妃,宫人哄着他喝了一碗安神汤,暂时歇在偏殿了。

    盛和帝也不忍再加苛责,吩咐陈氏进去照料,又赏了景昀和宁珞一壶佳酿和一碟黄金糕,寿宴也就继续下去了。只是这场虚惊让大家都没了什么兴味,盛和帝看了一会儿歌舞,便托辞说是身体劳乏,提早退场了。

    散场的时候,杨霆已经被接到内宫中去了,据说由徐淑妃亲自照管。景昀这才放心了些,和宁珞一起出了紫宸殿到了宫门外,正要上侯府的马车,却听见身后有人叫道:“定云侯请留步!”

    景昀一瞧,是匆匆而来的陈氏。

    一到二人跟前,陈氏盈盈下拜:“多谢定云侯救命大恩。”

    景昀连忙侧身避过这一礼,躬身道:“不敢有劳娘娘,娘娘过誉了,保护小殿下安危,原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殿下已经不在了,还望娘娘以小殿下为重,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陈氏满面羞愧,凄然一笑:“我实在无颜面对你们,太子他不在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我又受人挑唆对珞儿做了那样的事情……”

    宁珞连忙上前扶住了陈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娘娘不要放在心上。陛下对小殿下还是爱重无比的,现在东宫和公主府都在彻查,小殿下呆在淑妃娘娘那里也是好事,娘娘你就别太挂心了。”

    陈氏含泪点了点头,哽咽着道:“我明白,是我疏忽了,人心险恶,不得不防,这世上之人,不是都能像你们夫妇二人能以德报怨的,我经过这场灾难才看清这一点,实在愚钝之至。”

    “娘娘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宁珞仔细瞧了她两眼,“赶紧回去好好歇息吧。”

    陈氏也不再多言,再次深鞠一躬,这才被扶上了马车走了。

    这才刚过未时,时间尚早,景昀和宁珞二人上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朝着侯府而去。

    “珞儿这次又立功了,”景昀笑着道,“若不是你提醒,只怕我也救不了小殿下。”

    宁珞也有些后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灵光一现,可能是因为杨彦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吧,她曾经太熟悉杨彦了,若是他这样的目光,必定是有什么他期待的事情要发生了。

    “景大哥,其实我梦中也没做到过这样的场景,”宁珞小声道,她忽然发现,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和景昀说她梦中的事情了,也不再顾忌景昀万一追问会不会扯出她和杨彦上一辈子的事情,“我那时候只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幸好,小殿下命大。”

    “我的珞儿是个小神仙呢,”景昀亲了亲她的耳垂,“霆儿没事,我高兴得很,他可是我的……”

    他有些尴尬地住了口,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珞儿想吃什么?反正还早,我们一起去买。”

    “霆儿是你的亲人呢,你兄长的儿子,你的侄儿。”宁珞柔声道,“景大哥,父亲和祖母都已经谅解了陛下,你也别再骗自己了,你的血脉里流的是陛下的血。”

    “我知道,”景昀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声,“若是陛下不是陛下,而是一个普通人,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宁珞明白他的挣扎,若是身为皇子,亲近了要被疑心是否别有所图,疏远了要被质疑不忠不孝,父不再是纯粹的父,子也不再是纯粹的子。然而,这是命也,避无可避。她刚要劝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叫道:“侯爷还在这里,可太好了。”

    一听是田公公的声音,景昀立刻掀开了车帘问道:“田公公有何要事?”

    田公公躬身笑道:“陛下让侯爷进宫一趟,劳烦侯爷随奴才来。”

    南书房外阳光明媚,一簇簇的石榴花开得正艳,景昀踏入房门,不由得楞了一下,盛和帝正站在书案前挥毫作画,而杨彦立在他身旁,嘴角含笑,神情亲昵,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

    原本轻松自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景昀有些摸不透盛和帝叫他来做什么了。

    “昀儿,快过来,”盛和帝朝着他招了招手,“快看朕这幅画画得怎样?”

    景昀默然到了盛和帝的另一边,只见纸上画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面硕果累累,笔法老到,取景却是太过直白。

    “这树长势喜人。”景昀没找出什么值得夸赞的,只好随口说了一句。

    “的确喜人,”盛和帝笑着道,“朕一边画,一边就在想着,这一族一府,何尝不像是这株大树?只有连枝同气,才能枝繁叶茂,兴旺发达。”

    这话里好像有话,景昀默默地看了杨彦一眼,没有做声。

    杨彦接过了话茬:“父皇说的是,从前大皇兄便对儿臣爱护有加,儿臣思及大皇兄,每每忍不住潸然泪下,若是大皇兄和三皇兄能够友爱和睦,儿臣现今也不至于孤苦一人,惟愿大皇兄在天之灵,护佑父皇身体安康。”

    他的言辞真挚,盛和帝也不由得有些动容:“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

    杨彦欲言又止,“扑通”一声在盛和帝面前跪了下来,颤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瞒着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盛和帝略带诧异地问:“怎么了?”

    “儿臣思及儿时三皇兄对儿臣的照料,心中时时不忍,前几日背着父皇去探望了三皇兄,”杨彦吞吞吐吐地道,“这些日子三皇兄被圈禁在府中,精神不太好,儿臣便送了些吃食过去,劝慰了几句,盼着三皇兄不要郁结在心,伤了身子。”

    盛和帝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朕怎么会怪你,快起来吧。你三皇兄是个跳脱的性子,容易被人所诱,这才犯下了这弥天大罪,也不知霆儿昨日出事,会不会和他有关,若是如此,朕便再也不能绕他了。”

    “父皇放心,大理寺已经在彻查了,若是有人捣鬼,必定让他无所遁形,”杨彦起了身,随手替盛和帝换掉了有些凉了的茶水,递到了盛和帝手旁,“儿臣觉得,三皇兄应当受到教训了,不会再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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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昀冷眼旁观,心中忍不住喟叹,这杨彦唱作俱佳的功夫,他自愧不如。

    盛和帝欣慰地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道:“彦儿,今日朕把你和昀儿叫在一起,知道是为什么吗?”

    杨彦的神色一肃:“父皇的良苦用心,儿臣怎么会不明白?从前儿臣做了错事,因一念之差以至于让元熹身陷险境,儿臣寝食难安,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元熹致歉,却又拉不下这个面子,”说着,他看向景昀道,“元熹,我那下属张炳成勾结匪患欲置你于死地,我事先实不知情,还望元熹不要介怀。”

    他的神情诚恳,一边说一边郑重地朝着景昀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  杨彦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家,景昀这一点就比不上他了。

    第123章

    景昀侧身一让,避过了这一礼,他的脑中掠过数个念头,沉声回礼道:“瑞王殿下客气了,当年我捉到张炳成也是十分惊诧,因此特意快马加鞭送到了陛下这里,请陛下彻查。”

    “实不相瞒,”杨彦苦笑了一声,“当年我和你同时求娶珞妹妹,父皇将珞妹妹赐婚于你,我心里还是有些……罅隙,在下属面前着实颓废牢骚了几日,那张炳成便听进心里去了,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后来他在狱中畏罪自尽,也是咎由自取,我在父皇的教诲下,闭门思过了一年多,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错处,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负父皇的殷殷期盼。”

    这番话进退得宜,即不失皇子风范,又彰显改过之心,即有因又有果,从盛和帝嘴角的浅笑来看,这番解释很得圣心。

    景昀自然不能再在这件事上揪着不放,更何况张炳成既然已死,这便是一笔糊涂账。他淡淡地道:“殿下言重了,既是误会便好。”

    盛和帝瞪了杨彦一眼:“你呀你,明白自己错了便好,昀儿和珞儿两情相悦,你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横刀夺爱,如今你府里的王妃已经有了身子,几个侍妾也不错,好好过你的日子才是正理。”

    杨彦躬身笑道:“父皇说的是,如今黛云和我情深意重,夫人宁萱也和我琴瑟和鸣,我早已将从前的事情放下,元熹,你我原本便情同手足,从前种种,大家都忘了吧。”

    一听“情同手足”这四个字,盛和帝的眼中便透出几分光来:“子之于父母也,一体而两分,同气而异息,若能相辅相伴,才是家族兴旺的根本,皇室也是如此。彦儿,你的皇兄们没有明白这一点,才酿成大祸,你能将昀儿看成手足,朕很欣慰。”

    “臣愧不敢当。”景昀神态恭谨,只是他心中嫌恶,语气越发冷淡简练。

    盛和帝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不由得黯了一黯。

    “元熹客气了,”杨彦却笑得很是开怀,还十分亲热揽住了景昀的肩膀,“你纵横沙场,乃国之栋梁,何必如此自谦?”

    “元熹,以后你要和彦儿多多亲近才是。”盛和帝也笑道。

    “是。”景昀垂首应道。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彦笑语晏晏,将一个孝子和一个谦和宽仁的王爷演得栩栩如生,在这南书房中彩衣娱亲,将盛和帝哄得十分开颜;而景昀的性情内敛,不善甜言蜜语,只能在一旁瞧着,偶尔插上几句,看到后来,他都有些恍惚了,是不是真的他错怪了杨彦?杨彦真的已经不计前嫌、诚心改过了?

    然而,这念头也就只有一瞬而过,张炳成、杨湛、杨皓,甚至连寿宴时险些丧命的杨霆,都和杨彦脱不了干系,若丧失警惕,只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时辰不早了,田公公来提醒盛和帝该小憩了,景昀和杨彦一起告退,走过外殿门外时,那一大堆寿礼还摆放在里面,几名内侍正在一一清点准备入库。

    景昀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只见大长公主送的那棵珊瑚树很是显眼,树身上的大红丝带已经解开了,里面他亲手放的印章已经不在了。他心中高兴,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一些。

    “元熹,你先走吧,我还要去向淑妃请安,”杨彦停住了脚步朝他笑了笑,“何时有空,你我约在归云居畅饮一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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