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嫡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醋
她并不惧怕,相反,从容淡定,很能自处。
至少,她已经找到了真相,不再蒙在鼓里。
她已经知道了,爹爹是被何人所害,虽然这个人就坐在殿堂中央,她容颜美丽无双,手中权势滔天。
她若是畏惧胆怯,无疑是丢爹爹的脸面。
“你以嫁给烨儿。”张太后扬唇一笑,朱唇旁有一对梨涡,娇媚的容颜,不难想象在年轻时候,到底拥有何等不拒绝的魅力。她浅笑倩兮,仿佛这一句,是天大的恩赐。
见韶灵沉默不语,张太后在心中无声冷笑,韶灵想必天天晚上做梦都想得到他们的首肯,如今她这么容易说出这一句,她却是吓呆了。梦寐以求的事,终究是来的太容易了吧。
“哀家答应你,你嫁给烨儿,是坐侧妃的位置。”张太后笑着说道,神态温婉仁慈,瞅着韶灵,看她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梢,仿佛在等待自己继续说下去。
怎么,侧妃的位子还不满足?未免太贪心。张太后眼里的笑,冷冷地凝结住了。
“哀家已经跟皇上提起过,把禁卫军统领的位置给烨儿,他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耐。一年之内,哀家会看着他成为本朝的王爷。如今烨儿没有正妃之前,你的名分便是最高的,只要你为烨儿生下儿子,你就能母凭子贵,当他的正妃。”张太后口若悬河,一个字也不落,但在韶灵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丝欣喜若狂。
今日的韶灵,未免沉默的太久太久了,她的眼底清明,神色冷静,像是不为所动。若是换做往日,她早就跟自己针锋相对,怎么竟这么沉得住气?!张太后的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却还是不疾不徐地说下去,相信韶灵不过是佯装镇定,其实心里早就炸开了锅。那些个王爷的侧妃们,也都是高官之女,一个无权无势没爹没娘的孤女,在大户人家,也只能当最不起眼的小妾,更别说是在皇家了。
韶灵握着的双手,一片寒凉,她半垂着眼,仿佛早已神游天外,对于张太后所说的话,根本就不感兴趣。仿佛人在这里,心早已出了宫外。
“烨儿是哀家的亲儿子,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你将会是众位王妃中最得势的一个,这么好的条件……你不考虑一下才回复哀家?你当真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条件?”张太后的眼底,一片诡谲深远,眼眸流转之间,身为上位者的铁石心肠和复杂绪,让那么美丽的眼眸,却变得不再清澈纯净。
韶灵总算开了口,她寥寥一笑,语气却很坚决。“七爷不是一件物什,太后娘娘不必跟我谈条件,我也不愿跟太后娘娘讨价还价。”
张太后神色一僵,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虽不曾勃然大怒,但眼神陡然锋芒毕露。她心中想,韶灵不过是在等,侧妃的位置无法满足她的胃口,女人……她同样也是女人,她知道女人的心思,就像是一开始进宫选秀的女子,个个都做梦飞到枝头变凤凰。公然敢违逆她的人,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我早有决定,是不会嫁给七爷的。”韶灵浅浅一笑,嗓音清冷,话音刚落,她盯着张太后冷凝的脸孔看,心中传过一抹复杂的快意。终于,她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不再受制于人。
张太后处乱不惊,她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女人,韶灵一口回绝,必当还有下文。她安静地等着,要瞧瞧韶灵到底还有多少奢求,到底还有多少不满。
“太后娘娘,不必多费口舌,我心意已决,绝不悔改。”韶灵站起身来,丢下这一句,眉目之间一派坚决。“天色不早了,太后娘娘也该歇息了,民女这就退下了。”
张太后冷眼瞧着韶灵行了礼,转身离开,她步伐稳健而仓促,背脊却挺得很直。
“韶灵啊韶灵……哀家本以为你虽有些傲慢,但还算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不懂灵通的废物。”张太后的脸上失了笑,低声自语。
“娘娘……您在想什么?”玉瑾姑姑轻轻地问,递给张太后一碗上等的碧螺春。
张太后拧着峨眉,幽然喟叹:“烨儿不会真的对女人没心思吧。外面的人,不说他跟洛神常常厮混喝酒,夜不归宿?好像自从洛神那个商人到了京城,他好几次没回鸣东苑了。”
“是方才在宴席上,娘娘不也亲眼看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维护韶灵吗?”玉瑾姑姑柔声问道。
“是啊,这才是问题所在。”张太后一口茶也没喝,放下了茶杯,面色难看。“一样的年纪,皇帝都有七个子女了,同日所生的烨儿却没一儿半女,甚至还没跟女人成亲。哀家就怕……一时的纵容,他一辈子都这样,连个子孙都不给哀家留下。他气恼哀家不承认韶灵,要是破罐子破摔,把名声搞坏了,往后即便身在朝廷,也是落下一个把柄。”
“娘娘,我心里有个念头,就是不知当说不当说。”玉瑾姑姑身旁的宛如姑姑轻轻地说,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说吧。”张太后瞥了她一眼,宛如姑姑比玉瑾年轻七八岁,但玉瑾较为保守沉静,宛如则很是圆通。
“我听卓太医说,有种药以让帮烨殿下。殿下不是不能……而是不愿,这就没那么难办。那位韶灵姑娘,她若受了殿下的恩泽,自然就会对殿下死心,多用两次,娘娘就很快就会抱上孙子的。”宛如姑姑噙着笑说,笑弯了眉眼,虽然辞很是隐晦,但不难理解。
“这个法子好是好,就怕太冒风险,太让人怀疑了。”张太后考虑了一瞬,正色道。话锋一转,她心想,皇宫的后妃也有她看不入眼的,但她们给皇上生的孩子,便是皇家的子嗣。慕容烨对着别的女人一眼都懒得看,更别提去碰她们了,虽然韶灵不是最好的人选,但总比让慕容烨去跟男人相处来的好,若能给慕容烨生下个孩子,也算是她有功了。
“卓太医说此药无色无味,很是稳妥,对人身子也是温和无害的。”宛如姑姑轻声说。
张太后转向宛如姑姑的面庞,无奈至极地开了口。“如今这个紧要关头,也唯有试试看了。不过,哀家听说她是学医的,别被察觉了……”
“娘娘放心吧,我会再跟卓太医确认此事的,若有半点风险,也不敢让娘娘为此冒险啊。”宛如姑姑在张太后耳畔耳语。
张太后无声地点了点头,垂下眼,转动着茶几上的描金茶碗,眼眸幽然转深。她知道京城不少男人都有喜好男色的癖好,她却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路。就算是妥协吧,她这么想。
也唯有自己怀胎十月的儿子,才能让她妥协一回了。
……
站在宣武门的慕容烨,看着韶灵走近,她脸色沉静,但眼神之中,却没有半分光彩笑意。
“怎么了?又给你脸色瞧了?还是又给你安什么罪名了?”慕容烨冷声问道,面色凝重,这些天韶灵的不对劲,他看在眼里。
韶灵突然想到了离开云门的那一日,她满心期待,希望慕容烨能够找到自己留在世上的亲人,觉得哪怕只有一位也好,至少能弥补他过去二十几年的残缺。她微微一愣,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飞快地闪逝而过,她铭心自问,如何她到底在哪里?!命运留给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
“爷明早就进宫,警告他们——”慕容烨一把扼住她的皓腕,低叱一声。她这些天总是手脚冰凉,晚上拥着她入睡的时候,几乎像是抱着一个冰块。若不是因为他常年练武,身体里的真气流动,让他比起一般男人还要温暖,否则,他早就把她推开了。
她心紧缩着,不等慕容烨说完,生生打断了他的话。“没事,我只是累了……”
她除了能说这个,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是慕容烨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屏住呼吸,仿佛察觉的到自己的脉搏愈来愈弱,她的手也愈来愈冰冷,非要用尽全力,才能压抑住心中的慌乱。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只是被她打断了他的决心,还是被她脸上的疲惫憔悴所震撼。他沉默了许久时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从他回了京城就开始的征兆。
他们之间——有事发生了。
他无法否认,更无法视而不见,这个残忍而怕的事实。
“爷请洛神去了鸣东苑,他在京城买下的宅子正在修葺动工,暂时住在最西边的屋子,那里还空着是吧。”慕容烨跟韶灵一同走在夜色之中,他率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韶灵眉心一动,笑着说。“反正还有空屋子,我们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买些崭新的被褥和物件,明早再将屋子打扫清楚,总不能让洛神觉得我们做事不周到。”
“洛神凡事都很讲究,自己要用的东西都会让专人去采买,我们不用担这份闲心。”慕容烨说的轻描淡写,但辞之中,见他对洛神平日里的喜好,甚为了解。
韶灵抿了抿唇,笑容无声流泻到自己的眼底,以前在阜城的时候,她着实对洛神没什么好感。
出现在她脸上的珍惜笑容,都让慕容烨的心底一震,回到院子,他把门合上,看着韶灵坐在铜镜面前,拆着头发上的镂空珠花,但珠花实在难拆。他站在她的身后,伸手给她拆下,但牵扯着她的几根发丝,她的眉头一皱,似乎是吃痛,他当下就把动作放的轻柔许多。
他神色一柔,望向铜镜之中抬起眉眼的女子,但韶灵的目光却不曾跟往日一般跟他对视许久,脉脉生,她只是触到他的眼神,便移开了。
他们之间……跟过去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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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 043 爱恨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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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果然在翌日清晨,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鸣东苑的正厅。
韶灵洗漱过后,便去了正厅,慕容烨比她更早,韶灵到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坐在紫檀木方桌旁品茶了。
洛神依旧一袭湛蓝色长袍,不像慕容烨在私底下常常不系着腰带,很是风流随性,但他不同,他的衣裳虽然华贵,却讲究素雅自然,不让人看轻他的身份,却也不过分招摇,惹人侧目。他虽长相不算俊美,但也是个俊朗的男人,个子高大挺拔,往往不难得到女子芳心。
韶灵正想着,只见洛神不冷不热瞥视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自自语。“上辈子做了什么保卫国家的大事,这辈子才能安心当一个懒媳妇,非要到日晒三竿的时候才起来?让男人饿着肚子喝茶果腹?”
一见面就宣战是吧,韶灵眼神清澄,扬起红唇,侧过身子,五月跟三月端着一道道早茶点心出来,约莫有七八道,摆放在他们的桌上。
慕容烨但笑不语,给洛神递了筷子,洛神的话是夸张了一些,离日晒三竿还有大半个时辰,韶灵离“懒媳妇”这个程度也还有很远的一段路。
“一大早就到这儿来抱怨,堂堂洛家大少爷,还没地方吃早点吗?我是懒惰还是勤劳,反正又不是洛大少爷的媳妇,你着什么急,担什么心?往后你以此为鉴,找个贤惠贤淑的妻子便罢了。”韶灵浅笑着说,不急不恼,给两个男人盛了小米粥。
“反正绝不要你这种女人,比自家男人起的还晚,天生是来享福的。”洛神冷冷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丢下这一句,但不再针锋相对,算是握手和了。桌上的点心虽然都是寻常的,不算精致,但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他没有饿着肚子去挑剔人的闲逸致。
“爷本也打算让她享福,没必要让她吃苦。”慕容烨从韶灵的手中接过一碗小米粥,这一句话,说的再自如不过。
两人的指尖相碰,本不该有任何绪,但韶灵的眼底却冒出一小簇火苗,她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对着五月吩咐一声,去把早点端给韶光。
洛神的眼神一黯,心里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绪,他一边喝着温热的小米粥,一边瞅了韶灵两眼,说不出来的,仿佛在韶灵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多余的东西。
她看来更加温婉顺从了……这是好事吗?!
良久之后,洛神才听到韶灵的声音,带着隐约不清的笑声。“我听闻洛神在京城陆陆续续开了五六家商铺,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在谈论这位洛家大少爷到底有多么强大的资金来源,更有人揣摩着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说不定洛家还跟江南江北几大富商都有秘密的结盟,我好奇好久了——”
“我来京城,的确有个盟友。”洛神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一笑,脸上没有太多的喜怒变化。
“是谁?江北的首富何大仁?还是江南的钱富贵?还是……京城本地的大商户秦胜才?”韶灵眼眸一亮,双手撑在桌案边缘,好奇地询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洛神故作神秘,神诡谲深远。
韶灵陡然望向在一旁夹着水晶饺的慕容烨,他笑着看了她一眼,她的心陡然落下无尽的黑暗深渊,迟疑地问。“是你吗?”
她眼底的一抹慌张一抹无措,却让慕容烨不知为何意,洛阳纸贵,要在京城经商闯出一片天地,洛神需要的周转钱财,他出了一半,虽然挂着洛家商号的名字,但京城的洛家物业,有一半是属于他的。他误以为是她担心生意的风险,扯唇一笑,说的很平静。“洛神从不做赔本买卖,你大放心。”
“好赖算账的本事也是我教的,这么信不过我?”洛神似乎心生不快,其实只是他说话的语气素来刻薄。
“你们有要事相谈,我在也许不太方便。我还有事,七爷,我出一趟门。”韶灵对着慕容烨轻轻一笑,神色自如地说。
等韶灵走远了,洛神的眼底透露出一抹古怪,脸色依旧清冷,低声自问。“过去她闯入我们的地盘,也从没觉得不方便,这会儿怎么就不方便了?她怎么……这么客气了?”
“别说跟你客气了,就连对爷,有时候也觉得她太客气,也太疏远了。”慕容烨寥寥一笑,脸色很是意兴阑珊。
“我只是看她好似又跟在阜城那段日子一模一样了。”洛神看着韶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轻轻叹了口气。
洛神说的没错。
她越来越像刚从大漠回来的那个韶灵了。
“你们吵架了?”洛神不紧不慢咬了一口小笼包,味道做的不错,颇有在江南吃到的七成滋味。
“没有。”慕容烨的神色更淡了。
洛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安静地继续吃着早点。
两人心照不宣。
没有误解,没有吵架,没有矛盾,但人却渐渐疏远……这才是不详的征兆。
“我到这儿来做客,不会让你们更不开心吧。”洛神沉默了许久,才半开玩笑的说。
“你来了,至少她的话还多些。”慕容烨似真似假地说,那双孤绝冷傲的黑眸之中,沉入万种绪。
洛神的眼神一黯,别说慕容烨了,他才几个月没见到韶灵,发觉刁蛮执着的影子在她的身上越来越淡的时候,他也颇为不习惯。
洛神看得出慕容烨的脸色稍霁,神色恢复了以往的缓和,扯唇一笑,笑容却不算太热络。“你在这儿,她为何要出门去?我没听说她在京城也开了药堂的传闻,难道我下面的人消息不灵通?”
“她在大漠认识了宋乘风,也许去了将军府。”慕容烨说的不以为然,但黑眸之中的颜色,却浓烈的化不开来。
“那个击败凤华国的宋乘风?”洛神反问。
慕容烨下颚一点,算是回应,洛神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幽然说道。“为何我有种感觉,你最近的麻烦还不止宫里那些破事——”
洛神是对的。
但慕容烨不再谈及此事。
“你就这样放她出去?”洛神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清冷。
“她不是爷的钦犯,总不能把她关在屋里吧。”慕容烨耐心地喝茶,眼底看不清是喜是怒。以前在云门,她就觉得被束缚,最后逃到大漠去,自由……是别的女人根本不在意,但她最在意的东西。
……
将军府的门口,一人骑着马从皇宫出来,身子挺拔,一袭墨色劲装,见着同行路上的一个女子背影十分熟悉,他突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一脸欣喜。
“小韶!”
韶灵循着声音望过去,眼底充斥了明亮笑意,她朝着宋乘风挥了挥手,眼看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跳下马来,她唤道。“宋大哥,真巧,我正要去见你。”
宋乘风突地敛去笑意,仔细打量了韶灵一番,忧心忡忡地问。“前几天听风兰息说你生病了,不过皇上刚刚回来,又到了开始征兵的月份,始终没抽出空来。今天正想去拜访,怎么反而你自己来了?”
“我只是小病,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好了。”韶灵一句带过,并不多提。如今宫里虽然无人怀疑是她,但她决不把事想得太简单。
“那就好。”宋乘风牵着马,跟韶灵并肩走着,两人一道走入了将军府。
“韶光快来了吧,我答应过他今天抽半天陪他骑马。”宋乘风不动声色。
“嗯。”她弯了弯唇角。
“我猜你今天找风兰息有事,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宋乘风一针见血,开门见山。
韶灵轻轻走入风兰息的屋门口,她叩了叩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她推门的手落在半空,但迟迟没有叩响门。
她的心悬在半空,猛地转过身去,突然想离开。
身后,却传出很低的开门声。风兰息打开了门,眼神平静,但在看到她的背影之后,脸色数变。
“韶灵。”他喊住了她,几步追上去,绕到了她的面前。“怎么不进来坐坐?”
韶灵也觉得来都来了,再走实在不像样子,显得她心怀鬼胎一样,她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走到他的屋子。
风兰息不曾关门,看得出来,他很懂得君子礼仪,知道孤男寡女不该共处一室,他开着门,是不想毁掉她的清誉,不愿让她有落人口舌的机会。
她瞅了他的床一眼,被子皱巴巴地放在一边,显然,他方才是躺在床上,听到叩门声但没人进来,他才下床来的。
晌午这个时候,他不该还未起身,难道他还在生病?!
她幽然转身,望向风兰息,方才仓促没有留意到他身着白色里衣,他平日里都是一身白衣,如今只是单纯的丝绸里衣,连袍子都来不及穿。
“你的伤还未痊愈吗?”她蹙眉问道。
“好了。”风兰息笑了笑,温润如玉的面庞上,依旧无事发生的泰然处之。
“别撒谎了。”韶灵无奈地摇摇头,不由分说,拉过风兰息的手腕,将指尖搭在他的腕上。
他不曾撒开手,任由她专注地把脉,唇边饱含着笑意。
“真的病好了?”脉搏来来看,风兰息没有生病,韶灵这才放下了手,狐疑地望向风兰息。
“我只是躺在床上看会儿书,早上走了几条街,腿脚有点疼。”风兰息又笑了,因为笑容,让原本就姿容出色的他,更是亮的像是冬日的太阳。他当然没撒谎,以前跟她说了很多口不应心的谎话,但如今……他不想说跟内心相悖的假话了。
“你躺着吧,我看你昨晚又没睡好。”韶灵瞥了他一眼,他对着她绽放的笑容实在太过清澈明丽,单纯干净,刺得她双眼很疼。
风兰息扯唇一笑,虽然说得不太客气,但她心里是在关心自己,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他忽略她的语气了。
他乖乖地躺上床去,不想让她的面色再生硬紧绷下去,只要他满足了她的愿望,她便会和颜悦色一些。
“这些书,看着有些眼熟……”韶灵的喉间哽得难受,踉跄了几步,到了他的床边。她逼自己对着枕边打开的和没打开的几本书册看,不去看风兰息干净的笑脸,径自叹道。
风兰息依靠在床头,他依然没动,也不说话。
“好像是韶光的书吧。”韶灵自自语。她独自抓住一本翻开来,一瞧,几乎要误以为是自己的书,她看过的医书,也常常写满了标注和注意的要领,才丢给连翘三月他们学习。韶光在做的事,跟她一模一样。
这一本资治通鉴比起四书五经,对于韶光这个年纪,算是比较深奥难懂的书籍了。
“韶光很好学。”风兰息淡淡说,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骄傲。
“跟你小时候一样?”韶灵不假思索低声问,一开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
风兰息沉默不语,眼神却比起方才,温热许多,他沉静地不发一语,看着她的神态,像是在看一个时隔多年才见着的故人。
自从知道了风兰息暗中为了维护她做的那些事……她就很难平静地应对风兰息的目光了,哪怕他的眼底没有透露出想要独占她的霸道和炽热,那么温柔入骨的眼神,她还是难以负荷,无力承担。
“他在这方面很有潜力,你好好培养韶光。”风兰息温和地开口。
“我并不奢望韶光出人头地,有些才能,并不一定能给人带来好运,相反,也许是厄运……”韶灵的心中泛着苦涩,如今看着韶光,很容易想到自己死去的爹爹。
“别混为一谈。”风兰息轻轻握住了她的皓腕,语气波澜不惊,却又压抑着心中莫大的惋惜和痛苦。“每个人做出了不同的抉择,就要承担不管好坏的结果。”
而他……这么度日如年的,也是在承担他选择维护她而不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的那个抉择的结果吗?!
韶灵心口大震。
不知是她低头太久,还是手中的书册太过沉重,她竟觉一阵晕眩,转身半跌半落地坐在了他床边。
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她至今连一个人,半个人都无法诉说!只能压抑在自己的心里,只能将其封存起来。
她说服自己,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就当从仁寿宫的屋顶摔下来的时候,以把残酷的梦境都摔得粉碎。她以为自己,以继续跟随慕容烨过他们的生活,不被此事牵累。她高估自己,能因为慕容烨对自己付出的一切,而遗忘张太后对宫家所犯下的罪过。她看错自己,能因为慕容烨的关怀宠爱,淡化她心中与日俱增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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