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春雪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储黛
“廿儿?”
终于看清,斑驳的已稍显黯淡的夕日余晖里,她隐隐心疼难抑的眸,她发狠似的将舌尖深彻贯入他的齿间,以一种不容推拒的架势。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呼吸燥热了。
时机这样不对呢。
“廿儿。”他推开了。
他知道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可他爱她,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洛朝歌,是你的花车把我迎回了北夜。我从未在意过你父皇会怎么想,这里我举目无亲,这里,我信的,我爱的,都只有你一个人。你要娶我,我应许了。就算别人不承认,我也是你的妻子。”
洛朝歌想,他从未见过这么温暖毅然的目光,融化了心尖所有深埋九尺的冰雪,万物回春。
墨廿雪泪水横肆,眼睛却不肯眨一下,紧跟着,她身上的羽衣罗裳纷纷覆落……
第七十二章 故烧高烛照红妆
林复被封从三品绥远将军,在南幽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然而每日除却练功、斗鸡走狗之外,唯一的乐子便是到兄弟宋玦跟前挖苦他两句。看他们一道太学出身,他功成名就,宋玦身无功名。
彼时,杨昭槿所在的秦府起了大火,当夜不知名烧起,救火的人桶里的水掺了油,火势更旺、更盛,当夜无一人生还。
秦蓁并未有伤人性命之意,尤其那些无辜的下人,更不该被连坐,但她细想了番,并无可能是宋玦动的手,虽心中不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踏实过日子便是。没将罪有应得的杨昭槿绳之以法,算是一桩憾事,但人死为大,千般罪孽都可以赎清了。
宋玦自是懒得理会林复,因为正头疼该怎么跟秦蓁解释这事,他夸下海口却如此收场,但临走之际没忘了损回去:“我有佳人良辰,自然也算有小登科了,兄弟,还是早早料理自己的婚姻大事,莫打了一辈子光棍才好。”
长街上,林复皱起了眉。
与他许下婚约的云拂晓,他已经亲口说了,要父母退婚,后来她那样气势汹汹地威胁自己的父母,是存了心要报复他,还是单纯地想……嫁给他?
后面那个念头让林复骇了一跳。那么野蛮凶悍的姑娘,要是娶回来,定会家宅不宁。
他想了想,还是自心里又否决了自己。
林复拂开拥堵的人潮,只影却扎入更深的人海里,纷错的青石长街,青烟雾水迷乱,云拂晓看着他一步步远行离去。她沉着火的目光,这一刻化作了一丝无奈。
林复,我嘴硬了。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对你,倾盖如故。
……
一丝烛火断续地如曼声低语和呜咽,绮红罗帐,绣衾软枕,墨廿雪细嫩如婴儿的肌肤暗藏了一丝桃花的淡香,圆润的香肩半裸,莹白如玉。她“嘤咛”一声,彻底滚入了床榻里边。
他有点好笑,将这个女人拉过来,“羞什么!”
墨廿雪抓着锦被捂住眼,怎么能不羞啊。昨晚她也就是稍微主动了一点,怎么就被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了?
修长香雪般的玉颈,不用看,也知道密布红痕。墨廿雪遮住脸往里边蜷缩了起来,“你,你起开去!”
“唔——”转眼软帐里又传来女人羞人的声音。
洛朝歌的眼眸深不见底,墨色浓而不化,却在认真凝视她如画娇颜时,白皙的脸沁出了一丝薄红,不知是什么,墨廿雪被他压在身下,又羞赧又好奇。难道他还有力气?
她眼眸之中的怀疑,是在挑战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廿儿,是你主动送上来的,不是我欺负你。”男人的声音沙哑,多了平时没有质感和粗粝美,墨廿雪红透了面颊,催促他,“你、你快些,天都亮了。”
洛朝歌凝眸注视她的眼漫出戏谑的笑,墨廿雪又开始磨蹭了,开始后悔自己的话。
“唔——”又是一声隐忍的闷哼声,他已经彻底完全地进入了紧致幽深的所在。不知怎么的,在他动起来之后,如飞在絮团做的云间时,她还能想到一个不甚贴切的词:曲高和寡。墨廿雪泪崩,她是真的跟不上这个节奏啊……
转折的柳树下,曲径长廊,水波粼光如碎玉,高照着假山楼阁,飞红泻翠影里,语声窃窃传来。
多嘴的几个丫头害羞大胆地讨论主子的事,都说自从昨日傍晚殿下和公主进了房后,便再没出来,这其间如何多的好事,自然不必详说。到底还是南幽的公主,她们可从没见过哪个人能让三殿下如此上心的。
最后墨廿雪双腿打颤地从房里出来,下台阶时走得急,差点便摔了,洛朝歌见不得她逞强,干脆抱着她软玉娇躯横着打包了,墨廿雪瞪他:“你,你成何体统!”
“我的院子,我便是放肆了不成体统了,又能如何?”他挑了挑眉,薄唇似敛烟光。
墨廿雪低头了,是啊,不能如何。
一群人见三殿下这般带着公主出门,捂着嘴笑开了去,又唯恐被靖王殿下撞见,纷纷知情识趣地退开。
洛朝歌将她一路抱上了马车,吩咐了外边的卢越,“驾车吧。”
便又退回马车里,墨廿雪蜷着身似躲非躲,洛朝歌看得好笑,干脆的长臂一伸将她拽入怀中,放到腿上坐好,他伸手揽着她,马车起驾时晃悠了一下,墨廿雪彻底倚入了他的怀。
洛朝歌在她耳边轻语,“本来该让你今日好好歇憩才是,不过怕错过了今日的盛景。廿儿最喜欢热闹了,可知今日年节,皇城里有哪些好玩的?”
闷在他怀里墨廿雪忍不住撇嘴,“再好玩,我也玩不动了。算你行。”
“廿儿恼了?”他笑意阑珊地徐徐低下头,靠着胸膛闭眸假寐的女人脸色绯染,年节前后气候正是寒冷,她有点受不住这北夜的风,抱着他的腰直往他怀里缩,怜惜之心大起,吻便自然而然坠落到了她柔软的耳垂,“我抱着你走。”
这话说得,墨廿雪打了一个激灵,原本的睡意也都没有了,她在想,洛朝歌怎么这么能豁得出脸皮呢,这样在皇城里走一圈,有多少人要对他们指指点点。墨廿雪这辈子最不喜欢那些蜚语流言,她瑟缩了下,“我走得动,不要你抱。”
马车缓慢驶入闹市。
人行的光影在花灯彩月里变得迷乱散漫,墨廿雪偶尔听到礼炮的声音,掀开马车帘,窗外一盏盏灯花高照,条幅楹联参差不绝,掬了一捧人间富贵,将年的味道渲染得大肆张扬。
流光溢彩的烟火在头顶盛放,映得她扶着侧壁的身影焕然得如一幅生动的画。
她听到身后传来茫茫的叹息,“廿儿,南幽的烟花,也很好看。”
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个?烟花自然是哪儿的都好看,墨廿雪转瞬间灵犀微动,她有点不可置信地拧过头来,“朝歌,难道你要随我回南幽?你不想当北夜的靖王了?”
“也不是。”他笑了笑,“我确实不想当这个靖王是真的,可是我更想和你云游这世间。你知道我最羡慕的人是谁么?”见墨廿雪摇头茫然作不知,他也随之望见了窗外的缤纷流光,“是沈阙。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他同我炫耀他的自在时,我还要一面微笑,一面假善的祝福他。其实我嫉妒他。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心上的枷锁,他可以那么洒脱,可是我不能。”
“不过,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不能让你也戴上这厚重的锁,一辈子拘在此地。”
墨廿雪偏过头去继续欣赏焰火,却表现得十足沉默。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何一群品画的老古董说,洛朝歌的画作里有出世的意味。看来这群人也不全是混饭吃的。
“廿儿?”他没等到她说话,有些疑惑。
“原来你是在我商量啊,我以为,你已经决定了呢。”她有点不满,因为以前,他的什么决策几乎问过她,甚至利用她,也让她毫不知情。
“你意下如何?”
“我说什么你都应允?”墨廿雪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弦上春雪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67
她惊了,“现在是白天!”
“这里也没人。”
“可是我是孕妇!”
“我知道,等下我会轻点。”
墨廿雪满头无奈,回望了眼被尴尬抛下的名琴,“为什么,突然这么有激情?”按照道理来说,他绝对不是这种会白日宣淫的人。
他见她明眸似水,颇有几分不解,便不厚道地笑了:“不是你让我‘上’你的么?”
她一怔。
哎,弦上雪?
终于恍然大悟。
第七十四章 一生为你所缚〔bl向,慎入〕
沈阙八岁就已经拳打幽都一霸了,那时候,他是引得十二岁以下的小孩人人自危的混世小魔王。
宋玦和林复,识时务者为俊杰,跟着他屁股后边转悠,得谁不顺眼就抽谁,就连后来林复发愤图强要习武术,也是受了沈阙的刺激。
可惜后来,沈阙云游去了。
十岁就开始了仙鹤般的生涯。所有人都觉得,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一定在外边过不久长,不多时便会自己灰溜溜地回来,重新认识人生。
可惜他们都想错了,沈阙这一走,便几乎没有再回来过。
并非没有在外边吃过苦,为了沿街乞讨的叫花,他惹了一场官司,赔净了身上的钱。后来走多了看多了,心中的悲悯慈善磨成了玩世不恭、浮云无意的闲散性子,袖手看这天下沧澜。
再后来,他遇上了洛朝歌。
光鲜的马车,衣锦华贵的少年,眉间藏着一缕极难察觉的落寞失意,沈阙想,也许这是与自己一般的人,心不在身在之处,所以无所归依、落拓难从。
他常跑到他府邸之中,大肆吹嘘自己的行迹与见闻。
当然,落魄的沈二公子也并不容易见到北夜的三殿下。他得了一个人的引荐,也是后来改变他一生、拘了他一生的人,洛君承。
小太子对沈二公子初初的印象并不甚好,也未深交,只单纯觉得这人身上有种既哀怆又鲜亮的活力,觉得倒是能对自家三哥的胃口。遂过府见洛朝歌时,顺带把他捎带了进去。
这样他们方才结下了友谊。沈阙开始日日怂恿洛朝歌,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天南地北的风情。洛君承时而来洛朝歌府中,也能遇到沈阙,但他总喜欢捉弄沈阙。
直到有一日,洛朝歌答应:“我去南幽,但要借用你的身份。”
“我无所谓。”沈阙耸肩,他们两个人生得很像,一般灼灼熠熠的桃花眼,慵懒却幽深,出挑得难言难画。
洛朝歌于是走了。
他临走之前,警告沈阙:“你答应了,我就不希望在南幽看到第二个沈阙。”
“呵呵,我是那种人么。”
洛朝歌不可置否。
后来沈阙果然没有打扰他分毫。
就连沈阙本人也不明白,他自以为早已看透名利,觉得世事如尘无挂无牵了,怎么还会羁留北夜,困于方寸之地。
他喜欢住在北夜的客栈,每日叼着一只碧玉青花觞,闲漫的注目过往的车辆。唯独太子的车骑来往时,他会直了眼睛放出雪亮夺魄的光。
他渐渐悲哀地明白,自己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上了心,动了不一般的心思,隐晦难言,或者在高贵的洛君承眼底,他这点心思是如此腌臜不堪。
纠结了又纠结,他终于悲啊悲地去跟洛君承辞行。
北夜已经不能再久留了。
洛君承稚嫩的面容已然风采胜昔,黑眸粉唇,清贵之中高傲得让人不能逼视。
沈阙是如此羡慕洛朝歌,若是这个冰冷沉肃的少年,也能那样憨呆地抱着他的手摇,那样又傻又聪明,该有多好。
听闻他要走,洛君承只挑了眉梢,“那也好啊,孤给你准备些银两充作盘缠。”
听出他语气中的如释重负,沈阙颓丧地后退几步,蹬在地上的靴子,他从未有一刻觉得那是如此咯脚!
然而直到最终,他也没那个勇气直言,于是挥袖作别:“珍重。”
洛君承转过身,皱了眉。他以为,他欺负他已成了习惯,一时难以戒掉,是情有可原。他终究会忘记。在那御座之上,他谁也不必记得。
沈阙离开了皇城,他重头开始了周游天下的漂泊日子。
经年日久。
他以为自己忘了,但不知道从哪个人的嘴里提起洛君承来,他还是会心微微一阵悸动。
他想,这么久了,可以回去看一眼吧,就在那个酒楼里,静候着喧繁街市上,他翠华御辇之中遥遥一瞥。如此,他也捱得过接下来又不知多少年的飘零。
然而他错了,那一眼,昔日稚幼的小少年,已是如此风华绝代。身似古树挺秀纤长,肃然的眼眸变得锋锐如刃。冷淡了,也……更吸引人了。
沈阙的脚步被彻底绊住了。
他在皇城里逗留不去,难见天颜,却偏偏贼心不死。
他在酒楼之中买醉,醉意阑珊之时,他仿佛看到一个身拥狐裘的锦衣少年,俊冷的面容棱角如琢,逆光而立,他趴在酒桌上目光便只能看到他腰间的青玄双龙佩。
“哈哈,真喝醉了。”
他怎么会来见他呢。
他如今已是这么尊贵在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年帝王眉峰如墨,抿着薄唇如是问道。
沈阙虽是醉了,却还是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这个早已日理万机多年的少年会记得他。
“来看你啊。”沈阙的手抚向那一片光源,想要触碰眼底细瓷般美好的“幻觉”。
少年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红。
刚才在楼下,一眼瞥到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沈阙,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断了,他没做任何嘱咐,便撇下一干随扈就这么拔足而上。
为什么那么冲动?
这一刻,沈阙温热的指腹只差一毫厘便能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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