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有勇士留下生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方枣
忍住牙关打颤的寒意,上车后,她立时升起车窗,将一切纷乱扰攘阻隔在外。接着,她打开座椅自动升温开关。
几分钟后,她终于感觉到暖意,侧头枕在方向盘上,满心疲惫。
早在一小时前,巡查员将涉事双方带回治安亭。交给值班民警后,那五名巡查员便离开了。
接下来,调解的过程一点也不顺利。
汪家小姨子始终不依不饶,期间提出——除非友挚下跪道歉,并录制视频上传微博,公开承认自
己是廉不知耻的小三,且保证下不为例,她才会罢休。
但友挚拒绝。
拒绝的原因是:“我不是小三。”
于是,拉锯战似的折腾了许久,最后连民警都有些不耐。
直到汪太太的一个电话打来,不知道和自家小妹说了什么,促使这位小姨子终于改变了主意。虽然不情不愿,但好歹是为这场纠纷划上了终止符。
之后,众人散去。
经过先前那一闹,肯定没法再回摄制现场,友挚干脆给小油菜放了一天假,让她自己玩去。
回到停车场的友挚在车内呆坐了一会。
就在她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看了眼屏幕,友挚接起:“肖总。”
电话那头是友挚的顶头上司——设计部总监肖益,一张口就问友挚:“你现在在哪儿?”
友挚实话实说:“秀山公园。”
“我过去找你。”
友挚愣了下:“我已经离开了。”
对方的口气有些不好:“你不是刚说还在秀山公园吗?这就不在了?”
友挚面不改色:“我在停车场,正要走。”
“那你等着,我现在过去。”
友挚不想见他,事实上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别,肖总,有什么事能不能改天再说。我现在……不太方便。”刚经历过一场无妄之灾,她实在没有多余心力再去应付他人。
电话那头空白了有几秒,似是在斟酌。最终,肖益妥协:“汪铭江的小姨子去找你麻烦了?”
“是的。”友挚并不打算隐瞒。就算她有心隐瞒,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通过手机、网络分分钟也能让人无所遁形。
果然,“我看到新闻了,微博热搜。”肖益的声音带了几分烦躁,“我不会领你的情。”
友挚并不生气,她甚至还笑了笑:“你误会了。我这样做,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那头怔了下,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你这个人……”肖益顿了顿,似憋着一口气,随即冷笑道,“还真是比谁都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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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友挚洗澡换衣。
刚从卫生间出来,头发犹滴着水,她一面拿毛巾擦拭,一面往客厅移动。
不经意间扫到被搁置在椅背的男式外套,她揉头发的手顿时一滞,慢慢走过去,拎起那件衣服,然后在沙发坐下。
衣服盘在膝头,她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略有些僵硬的制服布料,顺着衣服纹理展开,很快从衣兜内摸出一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她捏在手中,透明机身上印着红色双喜的图案。
她“吧嗒”一声摁下,又“吧嗒”一声松开——刚刚升腾起的蓝色火焰转眼熄灭。
一块钱一只的火机,随处可见,友挚想象着那个男人用它来点烟的样子,然后无声的笑起。
她以前也买过这样的火机,在学校后街的小卖部,不过,她却用它来点蚊香。
去翻另外一边衣兜,只找到一张名片,友挚在那张名片上看到醒目的一行字——红旗救援队。
将衣服投进洗衣机,友挚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午饭,从洗衣机里取出洗好的衣服晾挂到阳台,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笔筒下压着那张名片。
终是没能忍住,友挚在电脑上输入了“红旗救援队”这几个字。
搜索页面立刻跳出一堆新闻,友挚打开链接。
[这是一支纯公益的民间志愿者团队,以弘扬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为宗旨,用专业知识服务社会,致力于山地救援、地震灾害救援、应急救援知识宣传和培训,以及其他社会公益活动……]
友挚一条一条读过,最后,视线停留在一组信息上:红旗救援队队长——石征,同时也是救援队最初的发起与创立人……
是了,就是他。早上在秀山公园,她听见那几个巡查员喊他“征哥”
原来,他的名字叫石征。
隔天去上班,友挚被叫进总监办公室。
“你找我?”友挚开门见山道。
此时的肖益伫立在落地窗前。听见声响,他转过身,阳光洒满肩头,可惜一双眼仍旧冰冷阴郁:“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公司。”
“为什么不来?”友挚反问。
已经走到桌前的肖益凉凉扫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别告诉我说,昨天的事你已经忘了。就算你忘了,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可都没有忘。”
原来是为了这个,友挚垂下眼睑。
托了汪家小姨子的福,如今公司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老板“情/人”的事,也亏得自己心大皮厚,否则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其实,肖益多虑了,她从来就不是脆弱的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除了坦然面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至于她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不是她能掌控的问题。
既然不能掌控,便与她无关。
这次险些被人当众扒了衣服,事后友挚想想也觉得怕。但是怕过后,反而又有了一种解脱之感,好象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长久以来对汪太太的愧疚之情,到今天终于得以弥补。
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闹开了也好,就当是还了汪太太一个人情。
但是,肖益并不这样想。
在他看来,表面上满不在乎的友挚,实则是在强撑,是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的无奈之举。从昨天事发,她明明可以来找他。只要她来找他,他就……
他就能怎样?思及此,肖益叹息一声:“这样吧,我放你一周的假。如果没记错的话,你那儿还有去年未休的年假,加在一起统共半个月左右。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你再回来……”
却被友挚拒绝:“想看我笑话的人多了,总不能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他们活他们的,我活我的。只要我自己明白就好。”
大约是没想到会被拒绝,肖益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她的眼神亦变了几变,最后莫测高深的问了句:“你真的明白吗?姜友挚。”
友挚觉得他这话问的十分奇怪。她自己说的又怎会不明白?于是点头:“对啊。”
却听见肖益没来由的“嗤”了声,似乎不屑一顾,又像是在嘲讽:“你明白什么。”
友挚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肖益这个人,明明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有时候却深沉的可怕。就好比现在,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友挚将这人态度上的恶劣归结于——那个被她不小心撞破的秘密。
是了,任谁被人拿捏着短处,都不会有好脸色。
就在友挚心思转了几转的时候,“啪”一声——从书桌那头扔过来一个文件。
“你不是想做moly的首席设计师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肖益面无表情的说。
友挚打开文件,狐疑看去——goldscissors大奖赛。
“你想让我代表公司参加?”友挚问。
“拿下这个奖,你就可以成为首席设计师。”
goldscissors——可谓是国内服装设计领域含金量极高的奖项,通常每两年举办一次,由评委会分别对选手的缝制与设计进行评分,得分最高者才能赢得殊荣。
见友挚面露踌躇,肖益嗤笑了声:“怎么?不敢参加?”
“那倒没有。”友挚说出心中顾虑,“只是公司那边……”毕竟参赛名额有限,公司内部的竞争想来会十分激烈。
被肖益抬手打断:“我说你能参加,就一定能参加。”
友挚点头:“我尽力吧。”
肖益冷脸:“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以赴!”
友挚连忙表态:“我知道了,我一定全力以赴。”最后想想,又加了句,“谢谢你。”
肖益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些:“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友挚听明白了,这既是补偿又是警告。
既补偿了她昨天作为“小三”所受的羞辱,又警告她不要为此心生不忿,说出不该说的话。所以,他这是在堵她的嘴。
也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这样,总算两不相欠。
这样想着,友挚顿觉心安理得,“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肖益挥了挥手。
掩门离去前,听见他说了句:“汪家的人以后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临近下班的点,友挚提前了一刻钟离开公司。
上车,系好安全带,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副座。在那里搁有一只手提纸袋,袋子里装着已经清洗干净的男式外套。
将视线收回,友挚发动汽车,驶出地下车库。
大约四十分钟后,她来到铁杉桥。
这里的街道比较狭窄,只容得两辆车并排经过,四周皆是具有传统特色的旧民居。
因年代久远,原有住户大多已经搬迁,留下房子对外租出,多做商业用途。所以这里又是当地比较出名的一个旅游景点。
友挚颇费了一番工夫停车,途经水果店时顺便买了点新鲜的水果。来到临街一处旅社,门上挂着幌子,写有“旧时人家”的字样。
大门古朴,入得院内,友挚直接朝东面而去。
顺楼梯直上二层,墙上贴有红色标识,依照箭头指示,友挚在尽头处停下,她看了眼门上挂的牌子——红旗救援队。
门大开着,友挚礼貌性的在门上敲了几下:“请问,石征在吗?”
第三章
这个时间点,救援队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名值班人员。
“请问,石征在吗?”友挚曲起食指在敞开的大门上轻叩了几声。
与她视线正对的方向是一张颜色老旧的办公桌。桌前坐着一个姑娘,二十四、五的年纪,正低头绣一副十字绣。
听见声响,姑娘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上下打量着友挚:“你找石征哥?”
“是。”友挚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不在。”
不在吗?友挚略有些失望,“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姑娘名叫娜依,圆圆的脸蛋,面颊红扑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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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挚这才想起要自报家门,“我姓姜,姜友挚。你可以叫我友挚。”
娜依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确定自己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而且对方还是这样漂亮的女士。她不免好奇道:“你找石征哥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
友挚将其中一只手的纸袋举起:“我来还他衣服。”
娜依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面色顿时有些古怪:“原来在你这啊……”难怪今早帮石征哥洗衣服的时候,她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这件制服,“可是,为什么会在你这呢?”
友挚缄默了有几秒。
其实她并不太想和一个陌生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石征的衣服。因为如果要解释,首先势必得说清楚昨天她是怎么和石征遇上的。
可是昨天那件事,友挚真的不想再提。毕竟被人当做“小三”打上门来实在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
就在她犹豫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余光瞥见从墙角的木质组合柜后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小伙来。
因为角度的关系,友挚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位置有人。当年轻小伙儿走近了,她才认出是昨天在秀山公园遇见的那个黑脸巡查员。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友挚,他啊了声,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是你啊。”
友挚冲他笑了笑:“是我。”一面将手中提的水果递出去,“谢谢你们昨天帮了我。一点心意,请收下。”
黑脸巡查员名叫徐飞。听到友挚道谢,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们其实……也没帮你什么。”
一旁娜依的视线已经在他和友挚之间来回转了几遍,然后她伸手戳了戳徐飞的胳膊:“你们认识啊?”
徐飞顿了下:“额……是呀。”
“那你还不快点请人家进来坐?”娜依白他一眼,然后招呼友挚,“姜小/姐,快进来坐。”
“哦对对,进来坐会吧。”徐飞这才发现友挚仍站在门外。
被请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挂的几面锦旗。听娜依介绍,这都是救援队执行任务后收到的,有来自政府给予的表彰,还有来自民间的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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